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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万物变幻莫测,所谓祥瑞,不过人心许之。”
当年太子的降生,一定是承载着多方的希望,李家王朝有了延续,下面的官员为了奉承,虽然要塑造一些海晏河清的盛世之景。
若要让他来看,其实太子的资质还不如那位谢小郡王,太子勉勉强强只能是个守成之君。
姜贞忽然趴在他胸口,毛绒绒的发丝擦过他脸庞,留下馥郁的桃花香。
“祥瑞都不是真的吗?”她以指勾着他的发丝缠绕,噙着笑道:“可是我听说,恕哥哥出生之前,太爷爷也梦见了祥瑞呢。”
陈氏麒麟子,谁人不知?
陈恕眸光深邃,呼吸一深一浅。
银红的寝衣松散,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一片雪肤白腻,诱人深入。
他欲伸手去揽她纤细的腰肢,姜贞灵活一扭,从他身上滑落,钻进被子里去了。
“恕哥哥,我困了,要睡了。”
小无赖只管撩拨,翘着唇角闭上了眼。
陈恕无奈地笑了笑,摩挲着指尖残存的温度。
第55章 郡王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时至五月,榴花如火。
姜贞最初就是看上宅院当中种着许多果树,特别是后院的那棵石榴树,树冠宛若一把撑开的巨伞,榴花开放时更是美不胜收。
天气晴好,姜贞让红杏带上笔墨,在石榴树下支了张小几,开始准备新一月的图样。
红杏仰头看着艳丽的榴花,笑着道:“石榴多子多福,是吉兆呢。”
姜贞莞尔一笑,没有接话。
其他人倒是盼着她早日怀孕,但成婚时陈恕就说了,她年纪还小,医书上说,女子过早孕子,会损耗气血。故而陈恕自己配制了男子用的避孕汤药,按时在喝。
不过这事连红杏都不知道,汤药都是墨竹在熬制。
明日就是同周夫人约定好送货的日子,上回王三小姐当着许多贵人的面,说出她就是银楼的主人之后,周夫人竟对她态度好了许多。
姜贞猜测,是周夫人眼见自己争不过王三小姐,怕姜贞转投了别人,才对她殷勤起来。
不过姜贞也没打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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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同周夫人做生意,她还有更远大的目标。
午饭之后,姜贞收到了二房寄来的家书。
信上说陈家大房的两个庶女,陈蓉和陈葭都定下了亲事。沾了陈恕的光,二人议亲十分顺利,陈蓉的夫婿是杨同知家的嫡幼子,而陈葭嫁的远些,由姑母牵线,嫁去了羡表哥妻子的娘家表兄弟,也是家中富庶的大族。
陈蓉和陈葭虽然与姜贞的来往也不多,但是从不曾对姜贞表现出恶意,二人出嫁,姜贞也愿意送上一份贺礼。
陈恕回来得知此事,也嘱咐她按规矩办事就行。
姜贞取了家书给他看,笑道:“看来如今咱们家同程家已合好如初了。”
当初大房母女二人将姑母得罪得十分彻底,以至于好几年没有来往,直到老太爷去世,
姑母回来祭奠,关系才缓和了些。
如今姑母既然已经愿意给陈葭牵姻缘,看来已经是放下了。
陈恕淡笑不语,虽说是亲戚,不过姑母嫁去了程家,一切就以夫家为重。当初生气,是因为大房践踏了程家嫡长子的面子,如今缓和,也是见到陈家快要起势,且羡表哥婚姻美满。
里面有亲情,也有利益,不过凡事不必说的那么透彻。
翌日,姜贞先和方掌柜去周府送首饰,周夫人不仅亲自出来接待她,还立刻结清了账。
周夫人笑盈盈地道:“陈夫人,我是想同你做长久生意的,才不是那等看了别人的东西就眼热的货色。”
这对姐妹俩格外有趣,面合心不合,周夫人身为嫡女,看不上庶女出身的妹妹,几次三番炫耀,但偏偏被皇后看中的又是王三小姐,真是各有各的依仗。
姜贞没有接着话,只是一笑了之。
出了周府,回家用过午饭,下午又去王府见王三小姐。
一踏入王府,姜贞就知道盛传的王首辅只手遮天并不是假话,王府这装潢,许多地方已经超出了规制,但来往的客人无人露出惊诧之色,显然是习以为常。
姜贞跟着丫鬟穿过花园,王三小姐正在游园赏花。
这府中的花园,修建的同虹园差不多大,也不知侵占了多少附近的民宅。
王府花园中有一整面墙爬满了蔷薇花,听丫鬟说,是因为王三小姐的闺名中一“蔷”字。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的时节,一踏入月亮门,深浅不一的红映入眼帘,伴随而来的是馥郁香气,风一吹,轻盈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雨洒落。
王三小姐正站在廊下,对着蔷薇花架轻笑。
见到姜贞来,王三小姐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陈夫人倒是守时。”
姜贞送上两盒胭脂和一盒唇脂,“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这是都是昨日刚制好的,加了榴花和茉莉,应王小姐的要求,胭脂还以蔷薇露为底,清香宜人。”
王三小姐掀开盖子试了试,满意一笑,“果然没有看错你,陈夫人做得好,回头我让丫鬟带你去领银子。”
姜贞没有在意王三小姐话语中隐隐的不屑,轻轻颔首,转身跟着丫鬟离开。
还没有走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惊呼。
“呀!翠羽怎么摔下来了?”
“小姐,不好了,翠羽吐白沫了!”
园子里的下人几乎都凑了过去,一阵兵荒马乱,领路的丫鬟也停下脚步。慌张地朝那边走去。
姜贞回头一看,见王三小姐气急败坏地站在蔷薇花架下,脚下倒着一只巴掌大的翠绿小鸟,正不停的抽搐着,口吐白沫。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王三小姐尖叫一声,狠狠抽了身旁丫鬟一记耳光,斥道:“废物!一只鸟也照顾不好,这可是太子哥哥赏给我的相思鸟,要是它死了,你也去给它陪葬!”
相思鸟,珍贵的贡品,姜贞在图册上见过。
她盯着那抽搐的小鸟看了几眼。
被打的丫鬟脸上被王三小姐的指甲划破,鲜血淋漓,但并不敢捂着,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小姐,不是奴婢,翠羽就在蔷薇花上玩耍,奴婢也不知怎的就这样了啊!真的不是奴婢!”。
王三小姐狠狠踢了她一脚,怒火滔天,“不是你还有谁?这鸟我交给你照顾,你却将它害死,明日我进宫怎么同太子哥哥交代!”。
这鸟是太子送她的,是浙江的贡品,原本有一对,太子自己留下一只,送了她一只,她这段时日都很喜欢这鸟,几乎日夜离不得身。
相思,这鸟的名字,寓意着她与太子哥哥的感情恒久,此时死了一只,是为不详。
王三小姐气得不行,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丫鬟身上,拳打脚踢还不够,甚至让人拿了鞭子来抽打,那丫鬟浑身冒血,哭嚎声越来越弱。
眼见就要出人命,给姜贞带路的那个丫鬟见事情不妙,悄悄地溜了出去。
姜贞也不料自己会撞见这样一件残忍的事,若再不出手相助,那丫鬟可能会没命。
于是她站了出来,朗声道:“王小姐等一等,请容我试一试,或许能救这鸟!”
王三小姐闻言,停下鞭笞,挑高了眉看过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贞心里虽只有一半的成算,但不忍心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愿一试。”
王三小姐嫌弃地擦干沾到手上的血迹,冷声道:“那你就来试一试,我先说好,若这鸟救不活,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榜眼还是探花的夫人,一概不会轻饶。”
姜贞云淡风轻笑了笑,“王小姐不必说这些话来吓唬我,当下还是救鸟要紧。”
王三小姐深深看她一眼,命众人给她让开地方,轻扬下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过来瞧瞧。”
姜贞走近一看,那小鸟气息已相当微弱,仍在不停的口吐白沫。
掰开它小巧的喙一看,里面还有一些食物残渣和破碎的蔷薇花瓣。
姜贞捻出一点食物残渣闻了闻,心中有了答案。
她先让丫鬟取来湿帕子,擦干了翠羽喙边的白沫,接着吩咐她去厨房取皂荚水来。
王三小姐闻言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治法?用皂荚水做什么?”
姜贞镇定自若地解释道:“翠羽之所以会呕吐,是因为误食了频婆果,这种果实对别的鸟来说是美味,但是相思鸟却不能食用,用皂荚水可以催吐,之后几天,都不要再喂食物,只让它喝一些蜜水便是。”
王三小姐半信半疑,“当真?可翠羽一向嗜甜,我才喂了他一些频婆果,竟是因此才害了它吗?”
姜贞不语,等皂荚水来了,就在附近折了一枝极细的竹管,将皂荚水灌到翠羽喉咙中。
不多时,翠羽挣扎着吐出一大滩秽物,定睛一看,大多是没有被消化的频婆果肉。
吐完之后,翠羽就好多了,虽然还是精神恹恹,但好歹不再吐白沫子,一刻钟之后,又扑腾着站了起来。
王三小姐脸色阴晴不定,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好心”差点害了太子赐的鸟,姜贞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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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倒显得她方才是在无理取闹。
“你这也不过是凑巧罢了,你又不是郎中,说的话也不尽可信。今日之后,若翠羽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惹出来的事。”王夏小姐强自镇定道。
姜贞觉得可笑,正要说话,忽然有一记男声插了进来。
“王三小姐好生无礼,人家帮你救了鸟,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讹上别人了?”
满园子的人循声看去,只见假山后一个身形颀长的英气少年徐徐走过来,一身窄袖红袍,白玉带束着劲腰,腰间挂着一把小巧的金弓,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贞。
“见过郡王爷。”
下人们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
王三小姐脸色红了又白,没想到被谢小郡王看个正着,他可是太子哥哥的好兄弟,她可不能得罪。
于是她也朝他福了福身,换了张笑脸道:“小郡王误会我了,方才只是同陈夫人开个玩笑,陈夫人帮我救了翠羽,我自然是万分感激。”
谢沅懒得看她这张矫揉做作的脸,也不知太子哥哥是如何被她蒙骗的,嗤笑了一声,盯了姜贞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风中传来他轻佻的言语。
第56章 面圣陈恕此人,你以为如何?
不说园内的王三小姐如何恼怒,谢沅闲庭信步出了月亮门,一个小丫鬟就“扑通”朝他跪了下来。
“多谢小郡王。”
这个小丫鬟同那被打的心儿是十分要好的姐妹,方才见心儿快要被三小
姐打死,故而偷偷溜去前院求助。
她本想去找府中最仁慈的大公子,但半路却撞见了小郡王,她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此时若朝外人说出事情真相,三小姐事后定饶不了她,于是只慌张地说,太子殿下上次的相思鸟出了事。
小郡王也不知是闲的还是来看热闹的,竟然让她带路跟着来了花园。
谢沅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谢我做什么?你该谢的是来你家做客的那位夫人。”
小丫鬟点头称是,谢沅笑了笑,大步离开。
因为谢沅的话,王三小姐为了面子,给姜贞送上了一份厚重的谢礼,让贴身丫鬟送姜贞离开王府。
在王家耽误了些时间,离开前已是金乌西坠,出了门,红杏欣喜地道:“小姐,是姑爷来接您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路旁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青布马车。
墨竹正靠着车厢打瞌睡,车帘子掀着,陈恕正坐在里面看书,不时向外张望。
“贞贞。”见到她出来,陈恕眸光一亮,立刻下车相迎。
看见陈恕,一整日的疲倦涌上心头,姜贞快步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小声道:“恕哥哥,我们快先回去。”
这王家看着富贵,里面却满是阴暗。
陈恕轻声应了,听出来姜贞今日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轻搂着她的肩拍了拍,扶着她上了马车。
谢沅与王廷敬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那是陈恕吧?”王廷敬不无羡慕地看着那对璧人,没想到对谁都冷淡疏离的陈恕,竟还有那样温柔的一面。
谢沅嘴边噙着笑,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帘子被陈恕放下,掩住了那抹倩影。
回到家,姜贞才屏退下人,同陈恕说了今日在王府的经历。
“为了一只鸟,就要让一个鲜活的人陪葬,王三小姐如此,可见王家也不是什么善类。”姜贞叹息道。
陈恕直言道:“家风不正,必有灾殃。”
只是如今朝堂上几乎是王家说了算,谁也不敢置喙。
若之后太子登基,那这天下,也就差不多改姓王了。
陈恕眉心紧锁,忽然想到,当初柳大儒说在帮查岳父的卷宗时,受到了阻挠,有这个本事把控吏部的,会不会也跟王家有牵连?
正沉思着,眉心传来一抹温热,一抬眼,姜贞纤白的手指正点在眉梢,似是要将他的愁绪抚平。
陈恕握住她的手,手指交缠的温度,平息他心中的波澜。
翌日陈恕又被明熙帝传入了宫中。
这回只召了他一人。明熙帝在殿试时就看中了陈恕,这一个月将他放在翰林院历练,在他的授意下,安排给陈恕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务,不过陈恕从未抱怨,修书也勤勉,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清凉殿中,明熙帝正凝神看着折子。陈恕见今日只有他一人,也并不恐慌,行过礼后,安静垂手站在一旁。
大约过了一刻钟,明熙帝才放下了折子,转而拿起一份卷轴,招手唤陈恕近前来。
“陈爱卿,朕今日叫你来,是想起你殿试时的所著的文章,有几句话要问你。”
明熙帝指着卷轴道:“你这里说,实政之要,属于规矩备具,诸司百府通悉,朕且问你,天下之大,官员之巨,如何一一检视?”
他之所以会在一众进士中钦点陈恕为第二名,正是因为陈恕的这篇时策令他印象深刻。
若论词藻,探花许世清的更加明丽,但陈恕的许多观点,与明熙帝不谋而合,让他心下大喜。
陈恕恭敬地回道:“回陛下,下官以为,政通在于官清,应严遴选之条,广任能臣,严惩奸佞,辨明冤枉,以正廉明。”
明熙帝闻言含笑不语,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陈恕,似是在审判他话中的真假,陈恕低垂着眼,脸上一片淡然。
半晌,殿中才响起明熙帝的轻笑声,“陈爱卿言之有物,朕果真没有看错你。”
这也是短短几日中陈恕第二次听见这话,帝王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固然令他心潮澎湃,生起报国之志,但与此同时,心中竟生起一股寒意。
明熙帝转移了话题,没在同他谈论如此正经的事,而是让陈恕给他读了半个时辰的书,赏了一块用过的徽墨,便放陈恕离开了。
陈恕走后,稍间中一位身穿锦鸡補服的男人垂手走了出来,默默站在一旁替明熙帝研磨。
“少斋,陈恕此人,你以为如何?”明熙帝轻声问道。
颜之介谨慎地答道:“此人平稳中正,许是可造之材。”
明熙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人颇有陈老太傅遗风,不过心志虽有,但不够圆融,还需历练。”
他笑着打趣道:“与你的儿子相比,谁更胜一筹?”
颜之介摇头道:“怀轩不如此人多矣。”
“少斋一向谦虚。”明熙帝拍拍近臣的肩。
颜之介垂眸看着陈恕的时策,眸光闪动。
或许,他等待已久的人,就在眼前了。
*
陈恕自那日心中有了猜想之后,便一直在寻找线索。
吏部如今是由次辅颜之介掌管,这位颜大人是王首辅的学生,当初也是由王首辅荐入内阁,在朝堂上,几乎是以王首辅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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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要说吏部能有谁轻而易举地抹去岳父的痕迹,恐怕与颜大人逃不开关系。
陈恕如今很难接触到颜之介,正忧愁之际,颜怀轩给了机会。
姜贞收到了颜少夫人的帖子,请他们去颜家做客,过两日是颜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此前她从未与颜少夫人见过,因此当门房说这是颜家送来的帖子时,她还惊讶了一番。
陈恕同颜怀轩也算不上朋友,所以看了帖子,也与姜贞揣着同样的疑惑。第二日去了翰林院,才得知颜怀轩还邀了许多同僚,许世清也收到了帖子。
陈恕对姜贞一向没有隐瞒,坦白了心中的猜测,“贞贞,此前我怀疑,就是颜大人在阻止我们探查岳父的事,这次寿宴于我们是个好机会。”
涉及父亲,姜贞立马坐直了,拧眉道:“恕哥哥,你是说这位颜大人可能与我爹去世有关?”
陈恕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此时还说不准,颜兄为人光明磊落,颜大人也不该是奸佞之人,不过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无论你我,都要多加小心。”
不管是之前夏文宣的劝告,还是柳大儒的话,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岳父这事比他想象中还要晦暗。
姜贞心中难以平静,爹离世时她并不在场,只记得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家中就哭喊震天,祖母将她带到衙门里一间阴暗的号房中,说爹在巡查河道时跌入河中,永远离她而去了。
因为尸首在河水中浸泡了好几日,早已面目全非,祖母怕她受惊,遮着她的眼不叫她看,但从缝隙中,姜贞仍看清了爹垂在白布外那一只肿胀溃烂的手。
那只手,不久之前还曾温暖地摸过她的头顶。
那也成为了姜贞许多年的梦魇。
陈恕忽然发现姜贞浑身开始颤抖,面色骤变,扶着她急声问道:“贞贞!怎么了?”
姜贞泪如雨下,埋进他怀里,陈恕很快感受到胸口一片潮湿,密密麻麻的刺痛透过轻薄的衣衫,渗入他的心头。
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但是每一次提到岳父,都会忍不住伤心落泪。
“贞贞,别怕,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陈恕疼惜地拥住她,轻声安慰。
五月十五,便是颜老夫人的寿宴。
这位颜老夫人,也是盛京城中的传奇女子。他的夫君是先祖开创基业时的第一批追随者,一把柴刀砍进了盛京,颜太夫人当时怀着孩子,
被敌人挟持,愣是绝食两日,宁死不肯出卖先祖。
因此,颜家老爷一生下来身体虚弱,膝下仅有颜之介一子,这样的身体显然不能入仕。皇朝稳定之后,颜老太爷染病去世,颜太夫人独自撑起门楣,直到聪明毓秀的孙子颜之介长大成人。
姜贞见到颜太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年逾古稀,依旧眼神矍铄,令她想起了老太爷。
颜太夫人只在寿宴上露了一面,这场寿宴十分宏大,中途还有宫里来的内侍送来赏赐,可见颜家地位。
姜贞也碰到了几个熟人,尤珍今日也随着夫君来赴宴,见了她就十分亲热地坐在一起。
颜家与王家交好,王三小姐自然也来了,她一向要强,为了压过一众精心打扮的贵妇小姐们,今日更是浓妆艳抹姝色逼人。
见了姜贞,王三小姐抿了抿唇,只瞥了她一眼。
待她走过,尤珍才附在姜贞耳边,小声道:“不要看她现在风光,要不了多久,就再笑不出来了。”
姜贞吃了一惊,尤珍的夫婿就在礼部,她这样说,难道是太子妃的人选定下了?
尤珍神秘莫测地朝她眨了眨眼,不再言语。
前院厢房里,陈恕也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第57章 天地只有这帐子里,是他们的小天地。……
檀香袅袅,男人负手而立,看向陈恕的目光波澜不惊。
见陈恕也是一脸淡然,颜之介扬眉问道:“怎么?你早知道是老夫想见你?”
陈恕拱手朝他行礼,并没有接话。
颜之介示意他坐下,慢悠悠地为他斟了杯茶,笑道:“知道你谨慎,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二人。”
碧绿的茶汤翻滚着,陈恕抬眼,看清了颜之介目光中的坦然。
“你一定好奇,我为何今日叫你来吧?”颜之介袖手道。
“是您吧?”陈恕凌厉的目光直视着颜之介。
“年轻人,不要着急。”颜之介笑了几声,“且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事盛京有一士子,祖上有从龙之功,然而父辈因故不得入朝,祖母含辛茹苦将他带大,好不容易做了官,却站错了队,差点丧命。这时他的座师出手相助,士子发誓,此生誓死追随座师。”
颜之介的目光渐渐缥缈,“座师的势力越来越大,欲望也越来越重,他不再满足香车宝马,而是想要滔天的权势,士子与他逐渐产生了分歧,然而士子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不够扳倒座师。”
陈恕淡淡笑了一声,“所以呢?颜大人,下官是您看中的那枚扳倒座师的棋子吗?”
颜之介眸色愈加深邃,多年为官,他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恕,“陈大人此言差矣,所谓棋子,是利用完之后便可抛弃,我与你之间,是合作。”
“下官人微言轻,多谢颜大人抬爱了。”陈恕平静地拒绝,不论颜之介与王启恒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他都不想参与。
颜之介知道陈恕想要什么,闻言也并不恼怒,只是将茶盏往陈恕的方向推了推,“陈大人就不好奇,当初我为何要阻拦你查探卷宗吗?”
果真是他。
陈恕心中并没有大石落地的庆幸感,反而更觉沉重,颜之介敢这样直接地承认,意味着他手里有更大的筹码。
“沈德龄。”颜之介说出一个名字,“去查他,你会回来答应我的。”
陈恕最终也没有喝那杯由次辅亲自泡制的松萝茶,从厢房出来,迎面撞见了颜怀轩。
“小陈大人怎的在这儿?我们四处寻你呢。”颜怀轩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方紧闭着门的厢房,笑着问道。
陈恕平息波澜起伏的心绪,淡然道:“原想更衣,走错了地方。”
颜怀轩点了点头,带着陈恕回到前院,席间已喝倒了一大片同僚,唯有许世清还清醒着,慢慢地抿着酒水,目光飘摇地盯着戏台。
“小陈大人来的迟,该自罚三杯。”颜怀轩遥遥举起酒杯,笑望着陈恕。
戏台上正演着一出麻姑献寿,欢歌宴舞,好不热闹。
女眷这边没有喝清泉酒,而是不太醉人的青梅酿,姜贞不喜酒味,陪着尤珍喝了一杯,脸颊就染上薄红。
“小陈大人可真是有福,娶到你这么个美娇娘。”尤珍向来肆意大胆,戳了戳姜贞粉若桃花的脸庞。
姜贞笑道:“阿珍国色天香,你家大人亦是幸运。”
尤珍撇了撇嘴,“我家那个早几年还能说一句风流倜傥,如今早就人老珠黄了,跟你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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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没得比。”
姜贞被她逗得直笑。
戏唱到中途,席间忽然喧闹起来。
不多时,颜少夫人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座位,隔壁雅间里倏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摔打声,听着是有人掀翻了席面。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穿一样的云锦?”一道女声怒斥道。
姜贞认出来是王三小姐的声音。
尤珍在她耳边道:“瞧着吧,又有好戏了。”
众人都有些好奇,但颜少夫人很快派了丫鬟出来安抚大家,戏台上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着另一出戏,隔壁雅间里争吵声渐渐停息,很快,王三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着眼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颜少夫人紧跟在后面,脸色不虞。
敞开的门里,一个女子正背着身抹泪,姜贞眼神好,看出来那女子同王三小姐穿的是同样的料子,都是贡品云锦。
尤珍小声道:“我先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一炷香的功夫,尤珍就回来了,迫不及待地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姜贞。
“里面那位是兵部尚书孙大人家的二小姐,王蔷见人家跟她穿了同样的云锦,就硬说是假的,孙二小姐不悦,直说了是太后赏赐的,王蔷不知怎的就生气了,掀桌子走了。”
姜贞心里转过几道弯,很快就反应过来。
孙二小姐敢直说是太后赏赐,想必不会说谎,而王三小姐那样生气,定然是因为太后越过了她,将珍贵的云锦给了别人。
加上尤珍之前说的话,姜贞猜测,太子妃的人选应该就是这位孙二小姐,如今皇家都不再遮掩,只是瞒着王三小姐。
酉时三刻散了席,陈恕饮了酒,玉白的脸上浮上绯红,见了姜贞,鲜少在人前亲近的男子竟伸了手过来揽她,姜贞探了探他的额头,被他捉住手。
陈恕迷蒙的眼中漫起点点笑意,呢喃轻语,“贞贞,你怎么才来接我……”
墨竹和青松都避开脸偷偷地笑,姜贞脸一热,半扶着陈恕上了马车。
她没有察觉,一道惆怅的目光久久凝在二人身上。
夏云喜站到宾客四散,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神。
贴身丫鬟担心地道:“小姐,咱们快些回府吧,明日还有宫宴呢。”
她在隐晦地提醒夏云喜,如今夏家已经有意将她送入东宫,这个关节,千万不能有差错。
夏云喜应了一声,径直上了马车。
她今日再一次看清了陈恕的那位妻子。
在席上,夏云喜听说周夫人和王三小姐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由陈恕的夫人亲手设计,心里五味杂陈。
她只知道姜氏是个没落的小官之女,但显然,是她小瞧了别人。
夏云喜从前铆足劲地想要让陈恕后悔,然而时至今日,她竟不知自己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父亲询问她是否想要嫁入东宫,她应了,为了家族的前程,即便不能当正妻,她也不后悔。
依依杨柳下那惊为天人的少年,从此就与她再无半分干系了。
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命途。
桐林巷陈家,微醺的陈恕仰着脸坐在榻上,任由姜贞给他擦脸,冰山倾颓,似孩子一样乖巧。
墨竹和红杏端水倒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见屋里气氛粘稠,对视一眼悄声退了出去。
姜贞终于捉到机会好好作弄一下陈恕。
她以指描绘陈恕浓密的剑眉,都说生有这样一对凌厉眉毛的人,性格刚正,陈恕恰好印证,小时候她闯了祸,看他一皱眉就心惊胆颤。
“让你吓唬我。”姜贞嘀咕着,顺着他笔挺的鼻骨,轻轻点在他抿紧的薄唇上。
人们还说,唇薄则无情。
姜贞瞪他一眼,轻声道:“要是你将来负了我,我就把你家的银子都卷了走人,再不要你了!”
陈恕起初都只是怔愣地看着她,此
时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眉目微凛,竟趁她不备,咬住了她的指尖。
湿软酥麻从指尖满眼到心间,姜贞“呀”了一声,便听陈恕含糊不清地道:“不能……不能走……”。
他抬起眼可怜巴巴地瞧她,微红的眼尾泄露无限风情。
真是勾人……
姜贞缩回手,凑上去轻轻咬在他唇上。
陈恕若是清醒着,早就反客为主,攻城掠地了,但此时的他神思不清,只能默默承受,被姜贞带入无限缱绻中。
姜贞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身旁有人打了水给她擦身,还轻柔地说了什么话,不过她没听清,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陈恕竟然没有去上值,仰面躺在她身边,正望着帐顶出神。
姜贞一动,他便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温和地道:“我没料到那酒后劲绵长,辛苦你了。”
姜贞把两条白嫩嫩的胳膊搭在他脖颈上,撒娇道:“那你下次不许再喝那么多了,对了,今日怎么没有出去?”
陈恕轻抚着她的肩,“今日休沐,贞贞,我昨日见到颜大人了。”
“他承认了,当初阻挠我们查岳父的就是他。”
姜贞蹙眉道:“可是他为何这样做?我爹难道得罪他了?”
陈恕摇了摇头,“这他倒没说。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同他一起扳倒王首辅。”
扳倒王首辅?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且不论恕哥哥同王首辅并没有什么仇怨,就单说整个朝廷几乎都由王首辅把持着,恕哥哥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这如何办得到?
姜贞不解道:“可是我听说,王首辅同颜大人是师生,二人一向亲密,他怎么会直接同你说这些?”
陈恕抿紧唇,“这正是颜大人的高明之处,即便我不答应,这话也不敢到处去说,谁会信他与王首辅不合呢?”
他只能将这话藏在心里,假若传出去,王首辅还会以为他在挑拨他们师生之间的关系。
因此,摆在陈恕面前的实际上也就两条路。要么就当做没有听过这话,要么就只有按颜之介说的做。
陈恕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夫妻二人忽的后背一凉。
姜贞艰难地道:“恕哥哥,我怎么觉得,他一早就盯上了我们。”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他们刚入盛京时找上来,一是因为当时陈恕并没有中进士,二来,怕是在观察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在查爹的事。
陈恕此时终于感受到,为何当时祖父会从朝堂激流勇退,他以为自己走一步算十步已是胜券在握,谁知道就连最初走出去的那一步,都在别人的牵制下。
“不怕,既然他想利用我们,那我们就一定有被利用的价值,即便是棋子,咱们也有将军的机会。”陈恕目光凌厉,心里仿若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对了。”陈恕轻声问道:“沈德龄,这个人你认识吗?”
姜贞没有思考许久,便惊讶道:“沈叔叔?你怎么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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