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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轻轻颔首,一扬手,墨竹和青松就抬着几口袋东西进来了。
金知府一看地上这几个口袋,如何也没有三石,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质问道:“陈大人这是没有凑齐?”。
丁御史在一旁沉默看着,眸光闪烁。
陈恕回道:“知府大人不要着急,要不先看一看袋中之物。”
死到临头了还要玩什么花样?
金知府不屑地笑了笑,“也行,本官来看看你新种出来的麦子怎么样。”。
他使唤一个衙役将口袋解开,细绳刚离开袋口,一堆干燥的泥土就涌了出来,土腥味顿时弥漫开。
衙役一惊,抓起后面的口袋使劲一抖擞,几个袋子中竟然装的全是泥土!
不,也不尽是泥土,其中还夹杂着几颗青黄未熟的麦苗。
“大人,这……”衙役惊讶地看着金知府。
在座所有人都看呆了,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金知府先是纳闷,然后就是愤怒,指着陈恕大骂道:“你这是何意?这些就是你的夏税!”
这陈恕是不是疯了?难道是知道自己交不上,故意而为?
陈恕顶着她怒火冲天的眼神,沉稳地回道:“没错,这的确是平阳县今年的夏税。”
金知府抖着胡须,鹰隼般的目光直视着陈恕,冷哼道:“陈恕,你可知逃税可是重罪,况且你还糊弄朝廷命官,丁御史在此,竟也敢以土充麦,试图蒙混过关!你该当何罪!”
金知府这么多年在府衙当中,一直是以脾气好著名,甚少在下属官僚面前发脾气,今日这突然的发难,让衙役们和其他几位知县都是浑身一凛。
漩涡中心的陈恕好似依旧没有半点慌乱,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呈到金知府面前。
“这是何物?”金知府冷冷地道。
陈恕垂眸,用平缓地声音道:“去岁苏、松二府,遭遇水灾,陛下下令,今后若遇天灾,允许灾民从官府借粮,以大口六斗,小口三斗为准。今平阳县有下等田二十亩,若亩产二石,则应交夏税四石,今我将新粮尽数借给城中灾民,只是青苗未熟,怕知府大人不信,特意将田泥呈上,以证清白。”
金知府被陈述这一长串的话差点说懵,足足有一刻钟,才回过神。
陈恕竟然将夏税又借给了灾民!
金知府试图从他的话中找出错漏之处,但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朝廷的确有明文规定,陈恕手上捧着的,正是去岁颁布的《借米则例》。
他气得浑身战栗,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恕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
丁御史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恕,但并没有出声。
金知府只是一时被陈恕镇住,多年为官的他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他铁青着脸道:“就算朝廷有此律法,但也该先将夏税交到州府,再由本官分发给灾民,你并没有这个权利!”
金知府此言一出,众知县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说的不错,因为各地粮仓时常存在看管不力,导致陈粮腐败的现象,前几年,朝廷敕令各地撤掉储粮仓,将每一季的新粮运送到州府统一储存。即便陈恕要用这批粮食赈灾,也应该先收齐了夏税,交到州府来清点完毕之后,再按照此时平阳县的人口,按规矩来分发救灾粮。
金知府见陈恕没有话说,心中不免得意,扬声道:“你就用这些泥土来敷衍本官,本官怎得知你们今年的收成是多少?人口又是多少?”
他看着陈恕沉默的神色,厉声道:“陈恕,你自接任平阳县知县一职以来,刚愎自用,不敬上司,本官好心派梁师爷去巡视,你却对他多加侮辱,如今更是藐视法度,可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啊?”
众知县闻言都是一惊,面面相觑,金知府这话一说,陈恕身上的罪名可就太重了,若再不说话,便要被捉进大牢了!
其中几个知县在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河东县的知县邱大人出列,帮陈恕说话道:“知府大人,小陈大人初来乍到,从前未在地方待过,想必并非刻意出错,大人一心为民,这夏税本也是用于救济灾民,小陈大人不过心急了些,烦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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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同他计较。”
剩下几人也依言附和,金知府冷冽的目光扫过来,拉长了嗓子道:“哦?怎么?邱大人也与这不恭不敬的罪臣是一起的?”
邱知县面露惶恐,剩下的几人也不敢再开口了。
这时,丁御史终于出来说话了。
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陈恕,方才还以为陈恕能胜,结果没想到还是金知府老辣。
“小陈大人虽然有错,不过也是出自一片好心,不如暂时先押解在府衙,等金大人查清平阳县到底收成几何,再做决议,如何?”他对金知府道。
这话看似在帮陈恕,但实际上,陈恕一旦被关入大牢,哪里还有机会去奔走?那这事还不是任由金知府操纵。
金知府心领神会,心道陈恕这回算是彻底没救了。
看在他有点能耐的份上,到时上报朝廷,革掉陈恕的知县一职也就罢了。
“如此,便听御史大人的。”金知府换了张笑脸道。
他沉沉目光看向陈恕,哼了一声,问道:“陈恕,你可还有话说?”
陈恕垂首,挺直了背脊,犹如一只劲风中摇曳的细竹。
“下官……无话可说。”他低声道。
第74章 勇敢不亚于男子的机智沉静。……
金知府噙着笑,迅速吩咐就近的两个衙役道:“既然陈大人无话可说,那便暂时在府衙中扣留着,等本官奏明巡抚大人,之后查清事实再议。”。
两个衙役有些犹豫,金知府虽为知府,但其实并不能直接关押陈恕,他只有监督和考核之权,二人犹豫的功夫,陈恕已经自行站了出来,不顾身旁墨竹和青松的焦急,面色苍白道:“不必二位动手,我愿在此等待知府大人查清事实,还我一个清白。”
言罢,他抬眼看了丁御史一眼,眸中似乎隐含期待。
但丁御史并没有理会他,默默移开了视线。
金知府笑了笑,陈恕当真是天真,都扣押着他了,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至于什么清白,那还不是他说了算。
几个知县见陈恕已经妥协,只好默默坐回了位置上,眼睁睁看着陈恕被衙役带走。
墨竹和青松作为随侍人员,也被金知府扣留下来,几人心道,金知府这是全然不想给陈恕活路了。
丁御史目送着陈恕的身影渐渐远去,刚才在公堂上还敢同金知府对峙的年轻人,此刻连背影都透露着失意与萧索,他垂下眼帘,记起离京时夏大人的交代,心中并没有多少触动。
就算是为了百姓又如何?陈恕不懂得过刚则折的道理,他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没有出手相助而已。
金知府也注意到陈恕刚才含着期冀地看了丁御史一眼,等应付完几个知县,屏退下人以后,同丁御史低声道:“御史大人不知,这个陈恕,此前将我派去视察的梁师爷骂的狗血淋头,以至于我这个知府,至今仍不知道平阳县的现况,我早就估摸着,这人存心不正了。”
丁御史没有接话,只捧着茶一味的笑。
金知府暗骂了一声,“丁泥鳅”真是不愧此名,滑不溜秋的,嘴里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他原本还担心这丁御史是可能会出手帮陈恕,但看起来丁御史应该是打算做壁上观了。
如此,谁还能来救陈恕呢。
金知府满意一笑,与丁御史转而说起别的事,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
姜贞赶到杨柳河码头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此时码头边并没有停靠着多少船只,几个贩卖冰碗
和荷叶茶的小贩正闲适地躺在长凳上扇着扇子。
一眼看过去,谁都不像是陈恕口中的那位吴参政。
红杏跟着姜贞一路赶来,飞速奔驰的马车颠的她脸色苍白,扶着树喘息,问道:“小姐,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大晌午的,哪里有人站在太阳底下等着我们?”
姜贞也正疑惑,难道这吴参政骗了他们?
想到这个可能,姜贞脸上霎时没了血色,不死心地围着码头寻找了几圈,酷热之下,白嫩的脸被晒得通红,发丝也黏腻在一起。
红杏哭丧着脸道:“小姐,真的没有人……怎么办?”
姜贞在原地踯躅,不愿相信吴参政当真没有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却在反复劝自己冷静。
不会的,不会的,吴参政如果不愿意,就不必同陈恕书信往来那么多次,陈恕也说了,太爷爷当年对吴参政有知遇之恩,当初太爷爷病逝也是送了祭帖过来的,应当不会爽约。
红杏已经着急地快要哭出来,姜贞白着脸,腿脚都有些发软了。
就在二人焦急之时,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朝着码头的方向飞奔而来,眼睛不住地寻视四周。
待看到不远处站着个模样出众、气质皎然的妇人时,眼前一亮,匆忙跑了过来。
“敢问您可是陈夫人?”小厮气喘吁吁地道。
姜贞一愣,后知后觉的庆幸与喜悦涌上心头。
那小厮喘匀了气,才递上帖子,着急道:“我家主人在路上受了暑气,便早一步到客栈休息,怕陈夫人担忧,特意差小的来接应您。”
红杏闻言狂喜地看向姜贞。
姜贞勉强镇定住了心神,这才察觉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朝着小厮点了点头。
到了客栈,吴参政已挣扎着坐在榻上等她,姜贞第一眼见到他,不由吃了一惊。
这吴参政身子浑圆,身上的肉将衣服撑得没有一丝褶皱,笑起来如同一尊弥勒佛一样慈祥。
也难怪会中暑了,姜贞看他挪动一下都要出一头的汗。
姜贞掩饰得极好,但只不过目光在吴参政身上停留的久了些,就被他察觉到了。但吴参政并没有生气,反而不好意思地道:“让陈夫人久等了,我这身子痴肥,上了年纪也不中用,坐着船都能中暑,有没有耽误小陈大人的要事?”。
他有些着急,身体在榻上挪动了几下,一身肉打着颤。
姜贞这下再也没有怀疑过吴参政的意图了,能让他拖着不太方便的身体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想必是真心想帮陈恕。
姜贞正色道:“我家大人已于昨日去府衙交税,我没有得到消息,但想必不会太顺利,这是他给您的信,说您一看便知。”
她体贴地上前,将信送到吴参政的手上。
吴参政连忙拆开来看,小半刻种后,神色便肃穆起来。
他叹息道:“小陈大人这是剑走偏锋呀,胆子可真大,若这金恪谨慎些,此计是万万行不通啊……”
此话一出,姜贞心头蓦地一紧,咬牙道:“我家大人不怕死,只求俯仰无愧。平阳县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心血,不能让那里的一草一木受到践踏,那里的百姓也再不能经历一次灾难了,还请参政大人明鉴。”
吴参政有些为难,陈恕起初找到他时,并没有说是要将金恪彻底扳倒,他与金恪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回难道真要同他翻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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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恪是王启恒的学生,吴参政自己不喜王家只手遮天的做派,但的确也犯不着去惹怒王家。
他面上刚露出犹豫之色,姜贞见状,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手札,双手呈于头顶。
“陈夫人这是做什么!”吴参政顿时懵了,连忙想要叫人将她扶起。
姜贞跪在地上,膝骨生疼,瘦削的脊背却挺得笔直,郑重地道:“参政大人请看,这是我与夫君自接手平阳县以来,做的每一件事情,此中绝无半点虚言。我知您曾是太爷爷的学生,我与夫君此生,最敬佩的便是太爷爷。他老人家在世时,曾数次教导我夫君,为人要诚,为官要明,我夫君一直践行此言,即便我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也不愿这样为国为民之人落得凄惨下场!”
她掷地有声的话让屋中霎时陷入了寂静之中,红杏都听得愣住了,吴参政刚才挣扎着要去搀扶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随着她愤慨激昂的话音落下,吴参政刚才还慈和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他坐回榻上,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弱美丽的女人。
“陈夫人,你应当不知道,你的丈夫选择了一条多危险的道路吧?”他沉声问道。
姜贞的却不知道陈恕想要做什么,不过,她始终相信陈恕的一片丹心,于是坚定地回答道:“参政大人,不满您说,我夫君此前在京中,也数次被陛下赏识,许大人扳倒胡善泓的那封奏折,本来也该是由我夫君呈上,但我夫君没有答应,这才被贬到平阳县。”。
她看出来,吴参政是因为金知府身后的人才显露出犹豫,那就干脆下一剂猛药,陈恕连陛下都得罪了,哪里害怕再得罪区区一个金知府。
她要让吴参政知道,陈恕是一把利剑。
吴参政闻言果然吃了一惊,不过他比姜贞想象的还要了解京中的政事,姜贞在这些话中刻意隐瞒了陈述得罪颜怀轩的事,但他却是能够猜测到的。
吴参政同颜怀轩多年前有过交道,知道这个内阁次辅心思格外深沉,如果按这位陈夫人的话来说,颜怀轩最先看中的是陈恕,那陈恕身上一定有更重要的价值。
而且陈恕得罪了陛下和颜怀轩,虽然被赶出了盛京,但却被贬到了平阳县这个地方,这其中似乎也有些意思。
吴参政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脸上的肉颤动起来,“好了,陈夫人快些请起,本官并没有说不答应你。”
他其实本来也没有打算见死不救,不过这个看上去娇弱的陈夫人,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坚韧,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展现出不亚于男子的机智与镇定,陈恕当真是娶到了一位贤妻。
姜贞听出了他话中的松动,点了点头,由红杏扶着站起身。
吴参政目光悠远,幽幽怀念道:“陈夫人提到陈太傅,也勾起了本官的怀念之情。当初我中了进士之后,不慎得罪了朝中小人,若非当时身在吏部的陈太傅拉了我一把,说不定至今我坟头的草已经几尺高了。”
他目含欣赏地看着姜贞,和蔼道:“我虽没有见过陈太傅的这位曾孙,但从你身上就能知道,陈恕一定是个不亚于陈太傅的明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相救。”
第75章 铁骨这陈恕还是块硬骨头。
姜贞终于放下了心,吴参政正襟危坐,让侍从去取笔墨来,宽慰姜贞道:“陈夫人莫着急,本官先拟几份文书,最多两刻钟就随你出发。”
他严肃起来,三品大员的气势便压住了本身样貌上的那份滑稽,姜贞记得陈恕说过,吴参政此人做官很有些本事,若非因为王首辅把持着朝政,他本是可以入阁的。
他与王首辅倒也没仇,陈恕说,大概只是看不惯王家的做派,这么多年才一直外放。
姜贞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依言点头,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坐在一旁等待。
此时的华州府府衙里,陈恕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偏房中,此处应该是靠近后院马槽处,屋里堆满了草料和马具,夏日的酷热将那股粪便夹杂着汗水的臭味熏蒸得越发浓烈。
陈恕安静地坐在狭窄的独凳上,门窗都紧闭着,两个衙役在门口守着,四下寂静,二人的说话声听的一清二楚。
“唉,你说这陈大人怎么得罪我们大人了?”其中一个衙役低声道。
另一人“嘘”了一声,“你小声些,这事儿我也不明
白,只不过啊,陈大人这回怕是难受了,金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我看陈大人今儿说的可对了,你记得那群住集市的难民吗?我去驱赶过他们好多次,哎呀那真是可怜,皮包骨头的,唉,灾年不好过啊……”
“你少说些吧,可怜也没办法,上面都不管,我们又能做什么,里头关着的那个不就是多管闲事惹的祸。”
另一人似乎被吓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声音。
陈恕睁着眼睛,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只虻虫被困在蜘蛛网中不断挣扎,细长腿的蜘蛛沿着蛛丝,慢慢地向它的猎物逼近。
虻虫越是挣扎,身上黏着的蛛丝便缠的越紧,猎手不慌不忙,动作优雅地爬向它。
陈恕平静地注视着这只临近死亡的虻虫。
金知府看起来并不想折磨死他,毕竟死一个知县,也不是小事。
他的手脚被束缚住,但屋子的窗户被钉死了,门口也有人换班守卫,他几乎是插翅难飞。
屋里摆着一碗清水,草屑漂浮在水面上,只要陈恕喊一声,衙役就会进来喂他水,但陈恕没有饮用,尽管此时已经因为炎热脱水而感到喉咙冒火。
他在等待着那只来检查猎物的“蜘蛛”。
日头逐渐偏西,从窗缝照进来的一缕明亮的阳光渐渐黯淡,终于听见了些声响。
一串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逼近。
“大人。”门外传来衙役们的行礼声。
金知府说了几句话,紧接着,门口就传来开锁的声音,一个侍从躬身开门,闻见屋里的气味皱了皱眉,谄媚着将金知府迎了进来。
“陈大人可还好啊?”金知府在门口驻足,屋里脏乱,怕弄脏了他的鞋履。
陈恕淡淡掀眼,“知府大人有何指教?”
金知府笑了几声,看陈恕被折磨得嘴唇苍白,形容潦草,心中满是痛快,摇头道:“陈大人,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我请来梁师爷对你好言相劝,许你大好前程你不要,如今可后悔了?”
陈恕反唇相讥道:“知府大人就是这样做官的?难怪许久不能升迁呢。”
金知府闻言暴怒,陈恕一来就说中了他的痛点,他自认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勤勤恳恳多年,但因为打点不到位,这么多年还是升不上去。
他咬牙骂道:“陈恕,你知道被贬谪到此地的小小知县,竟敢同本官这样说话!我今日就来教教你什么叫作尊卑!”
他挥了挥手,身旁的侍从得令,抬起一大盆洗马水,“哗啦”一声泼在陈恕身上。
恶臭味弥漫开来,陈恕衣衫尽湿,发尖不断滴着水,十分狼狈。
金知府出了口恶气,捂住口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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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还似狰狞恶鬼一般,眨眼又恢复到和善模样,对陈恕状若关心道:“知道陈大人年轻火旺,酷暑难耐,也帮你降降温,陈大人不必感激本官。”
他睥睨着陈恕,绿豆小眼中尽是讥讽,他虽不能直接将陈恕治罪,但已经向巡抚大人禀明此事,只消几日,就能将这不懂事的年轻人赶出华州府!
陈恕垂着头,安静得仿佛一尊木胎泥像。
金知府见他没了动静,也失去了兴趣,撇撇嘴朝衙役吩咐道:“把他给我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本官过几日再来审他。”
衙役们忙点头称是,金知府回头瞟了陈恕一眼,只见昏暗的屋中,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扶手。
还是个硬骨头呢。
金知府笑了笑,再硬的骨头,也得被磨平。
他刚要走出去,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赶来,低声禀告了几句。
金知府脸色一变,皱眉道:“吴大人来做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陈恕才大步往前面去。
走到明堂,上首正坐着一个身躯肥大的红衣官员,金知府一看见这身影,头皮就是一紧。
吴参政这时候来做什么?
他整了整衣袍迎上去,恭敬地朝吴参政行礼,“吴大人怎么没提前同下官说一声,下官多有怠慢,实在惭愧。”。
吴参政摆摆手,笑着示意他坐下,二人客气了几句,吴参政才说出他的来意。
“我巡视路过此地,听说金大人处置了个知县?”吴参政慢悠悠地道。
金知府心中咯噔一声,陪笑道:“这……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下官哪能处置他,只是暂时押解,等着事情查清了再处置。”
他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吴参政的神情,但吴参政脸色轻松,好像真是随口一问。
“哦?不知这知县犯了什么错?”吴参政抿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金知府避重就轻回道:“这……那平阳县的知县对上不敬,玩忽职守……”
吴参政觑他一眼,惊讶道:“哦?可我这一路上可是听说,平阳县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这知县做的不是挺好的吗?”
金知府急忙道:“吴大人有所不知,陈恕任平阳县知县一年不到,哪里能起死回生,不过是侥幸有了些成绩,可是今年连税都不愿交,用泥土来敷衍下官,这也是昨日许多人都见到的,丁御史也知道,吴大人一问便知。”
这吴参政难道是来帮陈恕的?
金知府惴惴不安,急忙将丁御史也拉下水。
吴参政轻轻颔首,“听金大人的话,这却让是陈知县的不对了。”
金知府连连点头。
谁料吴参政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凌厉道:“可我过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一妇人拦住我的马车为其丈夫申冤,她的说辞可与金大人的不太一样。”
他拍了拍手,一个年轻女子缓缓从屋外走进来,跪在下首。
金知府满脸错愕,他没见过这女子,一旁的梁师爷捅了捅他,低声道告诉他这是陈恕的妻子。
他更惊讶了,丈夫出了事,一个女子竟然敢找上参政申冤?
金知府脸色铁青,吴参政施施然地道:“姜氏,我将你带到知府面前,你有何冤屈尽可说来。”
姜贞顶着金知府要吃人的目光,低声抽泣道:“臣妇夫君乃平阳县知县陈恕,昨日巳时来府衙交夏税,但却被知府大人无故拘押,臣妇恳请参政大人做主,还我夫君清白!”
年轻女子柔弱的声音听着十分怨苦,眼泪在那双明亮的眼中汩汩而下,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此时的姜贞俨然是一个担心丈夫的可怜、无助的妇人。
她不住地啼哭,眼泪像断了闸的小河一样哗哗地流淌,金知府脸色越发难看,这陈恕的妻子怎么也这么难缠?这哭的好像他当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他张嘴想要辩解,但是看到上首的吴参政听的十分认真,还露出了动容之色,一时语塞。
其实吴参政的心里十分的诧异,白日初见时,姜贞是那样的镇定自若,虽然心中焦急,却还敢同他这个参政辩论,如今这一出梨花带雨,又变成了个娇弱无助的小妇人,这女子可真是有趣。
姜贞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完,吴参政脸上若有所思,金知府终于找到机会插嘴,厉喝一声道:“你这个妇人竟敢颠倒黑白!你夫君陈恕的确没有交够夏税,还用田中泥土来敷衍我,甚至大放厥词,说什么已经把夏粮分发给了百姓,本官秉持公正,何错之有!”。
姜贞好似被他吓到,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吴参政摆手劝道:“金大人莫急,这不过是个妇人的一面之词,我也没说
你做错了什么。”
金知府听见这话,稍微缓和了脸色,但看着姜贞的目光依旧冷冽。
吴参政此时话锋又是一转,笑着看着金知府,“金大人,你与这妇人说辞不一致,不若将丁御史和那陈恕一同请来,我这儿也有些线索,说不准能解决这件事。”
金知府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吴参政没有给他机会,扭头吩咐了两个衙役,让他们立刻去请丁御史和陈恕到明堂来。
吴参政笑眯眯的,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他眯眼看着金知府,宽慰道:“金大人,请放心。你多年来做事从无差错,将来定是那陈恕冒犯了你,不急,等本官问清了自有决断。”
金知府讪笑着点了点头。
第76章 定罪娶了个厉害媳妇儿。……
丁御史就暂住在衙门后院,其实他听到吴参政到来的动静就已经在外面侯着了,他有监察之权,但品级不如吴参政,无论如何来见个礼是应该的。
因此他来得很快,一踏入明堂,就见金知府不住地朝他使眼色,丁御史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同吴参政寒暄。
不多时,陈恕也被带了过来。
衙役们很机灵,怕陈恕一身恶臭过来暴露了金知府虐待他的事,因此过去时迅速给他换了身衣裳,擦了脸面,不过头发就无法了。
陈恕朝吴参政行礼时,近前的几人都闻到了味道,姜贞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瞪了金知府一眼。
吴参政端坐着问道:“堂下可是平阳县知县陈恕?”
陈恕恭敬地点头。
吴参政盯着他劈头就问道:“陈恕,你可知罪?”
丁御史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方才看金知府的脸色,还以为这吴参政是来帮陈恕的,看来是多虑了。
陈恕一个小小知县,怎么攀得上吴参政。
金知府也稍稍放下了心。
陈恕垂眸,淡然道:“我知错,但不认罪。”
金知府勃然大怒,厉喝道:“陈恕!参政大人面前,竟还敢胡言乱语!”
说着就要叫人将他拿下,陈恕岿然不动,就在这时,吴参政轻飘飘地看了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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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一眼,劝阻道:“金大人急什么?都说是让他来交代清楚,我倒想听听他如何辩解。”
金知府忍着怒火,心有不甘地坐回位置上。
也罢,就看着这陈恕如何挣扎。
吴参政看向陈恕,“此前我听说,你用填充泥土来冒充夏麦,充作夏税,可有此事?”。
陈恕低声回道:“下官送来泥土是真,但并非充作夏税。依据去年朝廷颁布的赈灾细则,下官将今年的夏粮充作赈灾粮分发给了百姓,因小麦未熟,故带了泥土作证。”
吴参政挑了挑眉,“为何用今年的夏粮?难道去岁华州府没有分发赈灾粮?”
金知府在一旁脸色不虞,这要是深究下去,岂不是暴露他私吞了一部分赈灾粮?
陈恕回答道:“下官不知,去岁到平阳县时,城外道路不通,城中百姓所剩无几,至于赈灾粮,下官并没有经手。”
姜贞也在一旁抹泪道:“吴大人,我们来华阳府歇脚的第一晚,就遇到了难民抢劫干粮,若非是实在没有粮食吃,他们又怎会行偷窃之事?”
吴参政侧眼看向金知府。
金知府连忙解释道:“吴大人有所不知,当时平阳县几乎没有活口,府城接济了几波剩下的百姓,赈灾粮一直都是按人数分发下去的。”
陈恕冷笑一声,“金大人此言差矣,平阳县中如今二百一十三名百姓,个个都是挨着饿挺过来的,山上连草根树皮更是一度连草根树皮都被扒尽,若是有得吃,何至于此。”
金知府脸色更加难看,阴恻恻地瞪了陈恕一眼,转而对吴参政道:“吴大人不要被此人蒙蔽。陈恕说是将夏粮充作赈灾粮,但按朝廷规矩,夏税应该先交至府衙统一收缴,由府衙发放给百姓,他违背了规制,还妄图狡辩,实在是可恶!”
吴参政朝他摆摆手,“金大人莫急,是真是假,总要讲证据,你有何证据啊?”
金知府立马叫人将昨日陈恕送来的几袋子泥巴抬上来,吴参政翻看了几眼,连连点头,就在金知府和丁御史以为此事终于要尘埃落定时,吴参政坐回上首,慢悠悠地开口道:“金大人,此事我已有了章法。”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陡然对金知府发难,“依本官看,这事是你金大人贪赃枉法,还想借机铲除异己!”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慑得满堂人纷纷下跪。
金知府兀自惊诧,没能明白为何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吴参政怎么瞬间翻了脸?
丁御史也怔忡了,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吴参政从侍从的手中取来一本册子,狠狠扔在金知府脚下,“可惜金知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你看看这是什么?”
金知府不明所以的捡起那册子,刚打开看了几行字,双手便忍不住颤抖,口中呢喃道:“不,这不可能……”。
吴参政冷哼了一声,“我看着陈恕比你还懂规矩,申请调粮之前,早就征得了我的同意,倒是你,去岁冬月发放的五百石赈灾粮,如今到哪里去了?”。
金知府失魂落魄地握着那册子,双目出神。
这册子是陈恕的上行文书,早在四月,陈述就已经向吴参政申请将平阳县今年的夏粮当作赈灾粮,吴参政已然同意,文书上鲜红的印章彰示着吴参政早已知情。
宛如头顶的天崩塌了,金知府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恕竟然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丁御史隔得有些远,没有看见那册子是什么,吴参政便命人将册子交给了他看。
看完之后,丁御史的表情与金知府如出一辙。
他脸色略显苍白,头脑疯狂地转动着。
陈恕向吴参政申请调粮,这事不仅没有错,而且更符合规矩。参政是布政司使的副职官员,民政、粮储、水利等都由参政协理,且参政还能监察官员,吴参政的权利更要大一些,作为二朝老臣,他还兼任陕西分守道,统管一省粮事。
像平阳县这样,因为灾年而导致的粮食紧张的情况,是可以向参政单独提出申请调粮的。
丁御史这才反应过来,他被金知府的自信给蒙蔽了,以为这华州府就是金知府一手遮天。
他转过头看了吴参政一眼,心中仍不敢相信,吴参政一向明哲保身,且年纪也大了,近几年鲜少参与官场争斗,为何这回会出手帮助陈恕?
不知他震惊,金知府更是想不明白,他张嘴想要辩驳,但这次实在是找不出错漏。
陈恕这时从姜贞手上接过两份卷轴,双手奉给吴参政,“吴大人,这是下官自接任平阳县以来的行事历,记录了所有灾后重建事务。下官还请来了周边县城的耆老,请他们视察本县情况,田亩数和人口数均一一记录在此,有各位耆老们的签字可以作证。”
他另呈上一份文书,沉声道:“本县两百一十三名百姓,无人收到过一斗赈灾粮,这是下官撰写的请命书,详述了百姓疾苦,望参政大人明察。”
他展开请命书,密密麻麻的字迹末尾,是两百一十三个鲜红的指印,看的人触目惊心。
丁御史瞳仁骤然一缩,而金知府眼中冒火,无力瘫软了身体。
自从知道金知府的打算,陈恕就已经在谋划这一天,不过他准备好了一切,只是无法预料吴参政是否会答应他?
他的这些证据一出,就是势必要和金知府拼个你死我活,此招十分凶险,若吴参政只是中立,他都不能获胜,此后金知府定然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让他死不会罢休。
他看了一眼姜贞,眸中掠过一缕柔情,幸而贞贞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坚定,才能让吴参政站在他们这一边。
姜贞微笑着看着他,眼角还带着泪光。
吴参政慎重地将几份卷轴文书接过来,一一翻阅,脸色越发难看。
看完最后那份请命书,吴参政不禁双手颤抖,猛地拍了下桌子,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指着金知府道:“易子而食,饿殍遍地,金恪……我说为何年底问起你平阳县的情况,你支支吾吾,原来如此……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金知府腿都软了,忙摇头道:“吴大人,下官冤枉啊!这陈恕分明是想污蔑下官!”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承认,其实他也很委屈,这赈灾粮到他这里时,已经所剩无几,他只不过是将
剩下的都昧下了,并没有贪太多。
吴参政脸色铁青道:“冤不冤枉,你自与巡抚大人去说,我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上报于他,你自求多福吧。”
金知府早已是面无血色,之前因为平阳县和桐关县长久没有起色,影响到了陛下的威信,原来的巡抚大人都被陛下训斥,贬谪到其他地方去了,新上任的这一位张巡抚,是吴参政的同科,素来铁面无私,以“张铁手”著称。
金知府背后虽有王首辅的关系,但毕竟相隔太远,等消息传到盛京,他怕是早就被清算得十分彻底了。
丁御史见状不妙,眼珠一转,立马对吴参政道:“吴大人这一说,倒让我感到十分惭愧,我竟一时被金知府坑骗,险些冤枉了好人,还好吴大人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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