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沈德龄苦笑更深,姜贞的性格同她父亲一样,从不会迫于威逼而低头,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她示弱,以求唤起她一丝温情。
而他们之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温情呢?
沈德龄再一次妥协了,顶着陈恕和姜贞冷淡的目光,缓缓道:“我原本不过一个举人,得到大人的赏识,才能当个闸官,跟着大人六年,我实在是敬佩他。他是个好官,从不贪百姓的一分一毫,为了治河,几乎付出了毕生心血。”
他的目光充满了怀念,“那时我跟着大人,去挖河堤,修大坝,虽然很累,但看着周围百姓们的笑脸,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可惜的是,大人性格刚正,当初原武县上游的河间府一段,正在修运河,大人忽然上书,说走访了原武县附近,发现洪灾频发的关键泥沙淤积在下流,应先治沙再治水,但当时的知府胡善泓并没有答应,因为如果要先治沙,势必会耽误运河的竣工。”
沈德龄颤抖着唇道:“你们应当知道,主持修建运河的是王首辅,他知道这事后便对大人心生不满,认为岂能因一县之小事,耽误国之大事?”
他说的这件事姜贞并没有特别惊讶,当初公公陈二爷也这样同陈恕说过。
沈德龄注意着她的神情,心道姜贞果然已经知道许多事了,自己幸好没有隐瞒。
他接着道:“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真正致命的,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
沈德龄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衣袖,“太子三岁即将出阁读书,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陛下十分重视。胡善泓为了讨好陛下,曾在太子出生时献上一座重达百斤的太岁,耀称是太子降生伴随的祥瑞。太子出阁,意味着皇室后继有人,胡善泓便四处宣扬,太子是真神在世,并打算在当初发现太岁的地方,也就是爻河的附近给太子建庙。”
“那处原来是片浮岛,胡善泓起山填土,改成一处小山坡,他怕会影响河水的流通,知道大人极善水利,于是请大人前去探看。”
沈德龄说到这里,忽然全身开始战栗,牙齿磕巴,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那时我跟着大人一同去的,他发现那庙如果建成,会将底下的水流一分为二,长期如此,会影响下流河水的路径,导致河水改道,长此以往,可能会把下游原武县和附近几个县的河堤冲垮,而且本身是浮岛,地基不牢,很容易坍塌,因此并不建议在此处修建。”
他颤抖着声音道:“胡善泓起初不信,找了附近一个村子的壮丁来修庙,结果修到一半庙垮了,几十个壮丁尽数被埋在了庙底。”
姜贞猛地睁大了眼,元真太子庙她也去过,从未想到那恢宏的庙宇底下,埋着那么多人的白骨!
陈恕也吃了一惊,皱眉问道:“一夕之间死这么多人,难道朝廷没有察觉?”
沈德龄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无奈与忌惮,“陈大人也是朝廷中人,如何不知,当时王家如日中天,胡善泓是王首辅的心腹,他将那几十个壮丁塞在因运河而亡的名单中,谁又敢置喙?”
姜贞不可置信,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随意的抹去了?
沈德龄苦笑,“当时我们亲眼目睹这一切,但大人聪明,并没有直接揭穿胡善泓,他假意不知,躲过了胡善泓的几番试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首辅攻略手札》 80-90(第6/14页)
探。”
“回到原武县,大人便一直在暗中收集那几十个壮丁的信息和胡善泓草菅人命的证据,我害怕这事引来祸端,多次劝说大人不要再继续追查,但大人哪里听我的?他认定了胡善泓的卑劣,便决心要为百姓们讨个公道。”
“我知道大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将收集到的所有的证据写在一本册子上,打算直接上达天听,但我……”
沈德龄痛哭出声,捂住了脸,“胡善泓察觉到了,用我的妻儿老小威胁,我没有办法,只好向胡善泓透露了大人的行踪。”
“后来的事我便不知道了,总之不久之后大人便……”
沈德龄不想被外面的下人听见动静,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但泪水汩汩而出,脸上是浓浓的愧疚。
陈恕和姜贞都起身,目光冰冷。
姜贞寒霜覆面,但身子其实摇摇欲坠,脸色苍白,陈恕扶着她,被她轻轻推开。
走到沈德龄面前,姜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让她对沈德龄仅存的一点可怜也消失殆尽。
她流着泪,咬牙道:“沈德龄,你有苦衷,我要是我爹,也不想见到你家人因此而被牵连,但你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觉得愧疚吗?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背叛我爹讨来的好处!”
沈德龄流着泪疯狂摇头,“不,贞贞,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但我没有办法,他们把我看得紧紧的,我逃不掉……”
也
就是胡善泓死后,他才轻松一些。
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当胡善泓倒台后,他被工部赶出来,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
也许都有吧……
他时常在想,若当初没有那件事,他依旧当着大人手下的闸官,跟着大人四处奔走,就算风吹日晒,也是正大光明,不必像如今一样像只过街老鼠一般。
只可惜没有如果。
沈德龄伏地痛哭,跪在姜贞的脚下乞求她的原谅,但姜贞只是淌着泪,倔强地不肯看他。
陈恕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姜贞拥进怀里,她顿了一下,埋首在他胸膛。
不一会儿,胸口便沾上一片潮湿。
陈恕心口针扎似的疼,半搂半抱地撑着姜贞,对沈德龄冷声道:“你隐瞒了一部分吧。以姜大人的性格,既然会把计划告诉你,就一定会想好你的退路,恐怕他早就想到了办法安顿你的家人。”
沈德龄浑身一凉,整个人像失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
的确,正如陈恕所说,其实大人早就秘密将他的妻儿送去了别处,只是他的爹娘因为祖宅在原武县不肯走,恰好被胡善泓捉住了。
姜贞在陈恕怀里发泄了一通,将两辈子的痛苦哭了出来,泪水快要哭尽,才抬起头,方才伤心的神色转而又变得坚决。
“沈德龄,你虽有苦衷,但我不能原谅你,你曾对我有恩,但也是我的仇人,从今以后,你我没有情分,将来,我一定会为我爹寻个公道,下次见到你,我绝不会手软。”
沈德龄怔忪点头,目光涣散。
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哀鸣,最后一次善意地劝道:“贞贞,你斗不过他们的,这就是命……”
就如同他的命一样。
姜贞冷冷道:“我不信什么命,我只信事在人为!”
第85章 戒备有所警惕。
沈德龄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里,姜贞也扶着头,眼前一片晕眩。
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可这太过残酷。
陈恕牵着她走到岁寒四友的屏风后,这里安置着一张小榻,是平时他公务繁忙时小憩的地方,姜贞一坐下来,倚进松软的迎枕中,独属于陈恕身上的草木清香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几分。
“贞贞,不要急,我们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陈恕倒了一盏温水,送到她手边。
姜贞顺从饮下,温热的水淌过喉咙,滋润了干涸的喉咙。
陈恕斟酌道:“如果沈德龄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第一凶手是胡善泓,但此人已经伏诛,其家眷也充为罪奴。至于胡善泓身后的王首辅,我们要从长计议,他不好对付。”
姜贞也明白这个道理,忽然灵光一现,“之前沈德龄问过我,爹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册子,那册子应该就是记载了胡善泓的罪证。”
陈恕让姜贞仔细回想,到底知不知道那册子的下落。
可姜贞真记不起,爹去世时她还小,前世直到临死前,也没见过什么珍贵的遗物,上一次沈德龄提起此事时,姜贞还特意写信问了扬州的祖母,但祖母也说没有什么东西。
二人不解地对视一眼,忽然之间,福至心灵,齐齐喊出声,“那封信!”
若说真有什么遗物,要不是姜贞的爹留给他的,而是老太爷去世之前,曾当着陈恕的面,交给姜贞一封信。
当时老太爷说,如果将来姜贞的夫君位高权重,那便可打开那封信,但如果她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便不必在意。
且最后老太爷还交代陈恕,如果姜贞将来有事相求,一定要帮忙。
二人冥冥之中都有一种感觉,那封信一定同姜父的事有关。
姜贞连忙起身,亲自去卧房中寻找,那封信一开始就被她带在嫁妆箱子里,一直没动过,因为这么些年,她虽然没有忘记老太爷的话,但也很难将信和爹的事联系在一起。
没有费很大的劲,就在箱子底层找到了信封,经过这么些年,本来就泛黄的信封更加沧桑,捏在手中都要碎成粉末。
姜贞看了陈恕一眼,他轻轻颔首,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抽出一张单薄的信纸。
出人意料的是,信纸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姜贞认出来是她爹的字迹,但写的都是一些胡乱的诗文,密密麻麻的,似乎找不到什么规律。
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这些诗文似乎只是他爹随意写下的,让陈恕来看,平仄并不押韵,藏头藏尾也不像。
二人陷入了困境,尝试了许久,都没能从这信里得到什么讯息。
陈恕摩挲着信纸,垂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记起来小时候与老太爷玩过的一个游戏。
幼时他也曾有过一段任性的时光,那时才五六岁,自诩过目不忘,常常白日玩耍,晚上才将老太爷布置的课业匆匆看一遍,第二日应付过关。
老太爷为了治他,便给了他一本《说文解字》,让他按照部首将一篇文章里所有的字拆解开,再依次排序。
陈恕按照这个方法,将信上的所有的字按照部首抄下来,然后按照《说文解字》上的顺序重新排序,惊奇地发现,这样写下来以后,纸上记录的全是一个个的人名。
姜贞脱口而出道:“这一定是那些被压在太子庙下的百姓!”
陈恕找了一页纸,重新将这些人名抄下来,数了数,一共有五十三个。
看来沈德龄并没有骗他们。
陈恕恍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首辅攻略手札》 80-90(第7/14页)
然大悟,“原来如此。想必当年岳父离开原武县后,便察觉到了有人在追查他,于是找到了太爷爷。”
他的话让姜贞想起许多年前,老太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复杂的目光。
老太爷不止一次说过,她的眼睛与爹的一模一样。
她以为那只是一句无心之语,因为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对陈家并没有什么印象。
爹也只是同她说过,有个陈叔叔在扬州。
“太爷爷或许就是不想你被卷入这场风波,才在临终前给你留下那样的遗言。”陈恕叹息道。
但是这当中一定还有别的隐情,姜父离开扬州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太爷爷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眼前这张记录了那五十三个冤魂名字的纸张。
姜贞当机立断道:“恕哥哥,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查下去。就从这些人身上入手,他们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一定还有家人在河间府。”
陈恕有些担心,他并不是不赞同姜贞去查这件事,但是他如今脱不得身,姜贞又如此坚决,让她一个人去,他怎能安心?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如今早已明白她的固执,心里虽为她担忧,却并没有劝阻。
陈恕点头道:“好,我会找人护送你。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外只说你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回扬州去帮着母亲为莹姐儿操持婚事。”
他如今有些后悔,不知沈德龄今日来陈家,会不会引起王首辅的注意,姜贞要走,还要趁早。
姜贞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方才沈德龄离开时,她都是让人给他包了几包点心提在手上,伪装只是普通的走动,但沈德龄哭成那样,若有人存心关注,一定会发现端倪。
“恕哥哥,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出发。”姜贞郑重道,陈恕一脸严肃地叫了墨竹进来,吩咐他去找十来个侍卫随姜贞同行,自己又跟着去了一趟柳大儒的府邸,借
来了几个厉害的暗卫。
他虽然没有明说要做什么,但柳大儒何许人也,心如明镜,早已察觉出陈恕一脸平静之下的波澜起伏。
柳大儒扶着长髯幽幽地道:“怎么?还是决定趟这滩浑水了?”
上一次陈恕还不算完全参与其中,就被颜之介大手一挥贬出盛京,差点回不来,他还以为陈恕不会再有勇气了。
陈恕低眉敛目,“老师,此事重大,不得不不为。”
柳大儒也无意探知到底是什么事,不过聪敏如他,已经猜到陈恕要这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应该是为了保护他那位夫人。
姓姜的夫人……
陈恕对他道了谢,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柳大儒却在想,从前觉得陈恕这样的英才,太过儿女情长不好,能青史留名的男儿,哪个不是辜负了女子的?
但这一路看来,陈恕过分理智冷情,若没有他的妻子,将来或许根本就不会成为一个忠臣,只会是一个被权力主导的动物。
是因为那点温情,才让他有血有肉。
陈恕陪着姜贞收拾了行李,既然是要做出回扬州探亲的模样,就要把戏演好,姜贞浩浩荡荡地采买了许多盛京特产,翌日,装了整整一个马车的行李,慢悠悠地出了城门。
如二人所料,王首辅并非没有眼线,那日沈德龄从陈家出来,被他的眼线尽数看在眼中。
姜贞一出城,王首辅就得到了消息。
彼时他正召集几个心腹在书房议事,明熙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个月初,刚下完早朝,便在寝宫吐了血。
明熙帝知道自己身体撑不了太久,于是放松了对太子的监管,这些日子,已经在渐渐地放手一些朝政。
太子能够接触政事,对于王家来说显然是好事。
然而,太子性格中的懦弱、犹豫,也暴露无遗,有的朝臣在私下常议论,道太子不堪重任。
王首辅把几个心腹叫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出个主意,封住那些人的嘴。
正好手下来禀告陈恕的事,王启恒眉目一冷,挥手叫人下去,扫视了一眼座下众人,肃然道:“姜氏出盛京了,莫非是知晓了姜和之事?”
颜之介就坐在他手下第一位,话音一个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心咯噔一下,突然疯狂跳动起来。
难道陈恕已经知道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多年来的伪装让他此刻能尽量维持表面的镇定,跟着众人一起露出惊讶的神情。
王启恒转过眼来看着他,“少斋,你以为这事该如何处理?”
他已年过古稀,松垮的皮肉上却嵌着一双鹰隼般的厉目,颜之介拧眉道:“老师,即便他们知道了,可姜氏一介妇人,能做什么?”。
其余几人皆是附和,有人还道:“当初沈德龄查了姜家多年,都没有找到姜和藏起来的东西,他们手中如果有,早就有动静了。”
王启恒轻轻颔首,觉得他们说的虽然有道理,不过以他多疑的性格,还是觉得这事要更加的注意。
他扭头看向颜之介,皱眉道:“少斋,你万般皆好,就是有些妇人之仁。当年就应该斩草除根,杀了这姜氏女。”
颜之介面露愧色,“老师,你一向知道我的,若没有您,以我之拙劣,怎能走到今日。”
他十分恭敬,王启恒微微一笑,掩住眉目中的那点戒备,亲手将他扶起,“少斋,此言差矣。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在座诸位都是我的得意门生。”。
众人皆起身恭维,颜之介低下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第86章 九指疯子
城门外,马车走出不到十里路,红杏下车去倒痰盂,回来后便小声同姜贞道:“小姐,侍卫说有人跟着我们。”
姜贞轻轻点头,她早已料到这一路不会平静,吩咐道:“不用慌张,让青松慢慢赶车。”
她打算这一路都慢悠悠地走,越闲适越能让人放松警惕。
但过了几日,侍卫暗中告诉她,跟着她的人,不止一批。
姜贞一愣,红杏有些焦急地低声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陈恕派来保护她的侍卫,大约有二十来人,武艺高强,至少这一路姜贞都没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但如果跟踪的人如果太多,怕是不太好对付。
姜贞观察了两日,发现这两批人似乎不是同一个主子,有一批人想害她,在路上多次尝试谋害她,但往往关键时刻,另一批人又会出手保护,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出了保定,姜贞便放弃了马车,选择走水路。
一路上,她吩咐人四处采买特产,好像真是为了回扬州探亲。
到了河间府,跟在身后的两批人互相牵制,没有什么动静,姜贞将船靠在码头边,叫人请来了府城当地一家布庄的掌柜,购买了几大箱子此地出名的豫锦。
趁着船上人流涌动,姜贞钻进一口大箱子,就这样下了船。
而红杏则换上她的衣服,代替她一路往扬州去,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首辅攻略手札》 80-90(第8/14页)
姜贞处理好这边的事,再悄悄回去与红杏汇合。
姜贞在府城的客栈中等了两日,没有异动,才动身去元真太子庙附近查探消息。
解密之后的名单上人名太多,一打听才知道,随着运河修建完成,元真太子庙附近的村落几经迁徙,难以寻到线索。
姜贞找到在附近开了许多年客栈的掌柜问话,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掌柜倒是记得当年修建太子庙的那些壮丁们,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是被府衙招来的,吃住都在山上,我也就是去给当时监守的衙役大人们送过两回饭菜,里面那些人是一个都不认识。”
姜贞脸色落寞,掌柜看她一个小姑娘,说话又不是当地口音,以为是来寻找当年的亲人,心肠一软,仔细回想了一下,猛地拍了拍手掌,“唉!我知道有个人,他应该知道当年的事!”
这话让姜贞眼睛一亮,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掌柜挠了挠头,“当时他们在山上找了一个厨子,姓王,原来是在一家酒楼做后厨的,宰鸡子时切掉了一根手指,于是有了个诨名,叫王九指,他应该知道当年的事。”
姜贞急忙问道:“那请问我如今该去哪里寻那王九指?”
“寻?”掌柜摇了摇头,“不用寻他,他就在太子庙外边儿,不过人早就疯了,整日胡言乱语的。”
姜贞吃了一惊,带着失落离开了客栈,脚步迟缓地朝山上走去。
秋风萧瑟,去朝拜祈福的人依旧不少,有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妇人,在家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爬着台阶。
每当她想要停下来休息,身旁的家人就会劝她,道太子庙一向灵验,必须要一口气不停的走上去,才能得到真神的护佑,一举得男。
那妇人明显脸色已经不好,但听了这话,也只能继续抬脚。
姜贞驻足,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往上爬着台阶的,大多是有事要求神拜佛,面色凝重又满怀希冀,下山的人们,手中颈上都戴着明黄色的符咒,一脸喜气洋洋,似乎真的得到了真神的保佑。
可他们从不知道,上面供奉的是真神,下面去埋葬的是几十具白骨。
到底是庙宇还是地狱?
带着潮气的风吹拂在脸上,姜贞麻木地拾阶而上,蓦地忽然想起,当时他们的确在太子庙旁边遇到过一个疯乞丐。
他还曾说,这太子庙是魔窟!
姜贞立刻抬脚往山上快步走去,赶到庙门,四处寻找一番,上回那乞丐躺着的松树下,如今空空如也。
她寻了个洒扫的小沙弥,借口自己是来还愿的,暗中打听从前在这儿的那个疯乞丐。
“施主宅心仁厚,九指大叔已消失多日,庙里也没有他的下落。”小沙弥手掌合十道。
对于姜贞这种善人,他见得多了,九指虽是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但就在太子庙跟前,有远方而来的人看他可怜,也愿意施舍一些食物或是铜钱。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姜贞不太甘心。沿着庙宇附近寻找了几遍,都没有王九指的踪迹。
无奈下了山,天色渐晚,姜贞就在码头附近买了一块煎油饼。
正与摊主闲聊着,忽然有一艘小渔船靠岸,几个渔夫唉声叹气地下来,坐到一旁说话。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下流河都干了,另一边又是洪涝,哪里有鱼?这是不要我们活啊!”
几人面上都透露着愁苦,对着空空如也的渔网叹气。
“对了,你今儿捞着啥了?吓成那样?”其中一人问道。
“唉,别提了,捞到个死人!吓了我一跳,瞧着像是那疯乞丐。”同伴倍感晦气地道。
姜贞一愣,屏气凝神听完了几人的对话,心中一凉,王九指如果死了,她可就难办了!
从几人的对话大致得出了位置,姜贞雇了一只船,前去搜寻王九指。
还没走到,船夫就在半路上发现了被冲到岸边的王九指。
姜贞急忙吩咐船夫将船划过去,王九指浑身湿漉漉地,像只水鬼一般无声无息地躺着,瞧着真像是活不成了。
船夫见过世面,也认识这个疯乞丐,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还有一口气,没死透。”
姜贞也松了口气,故意装作惊讶地询问道:“老伯,你认识他吗?”
船夫笑了笑,“这人谁不知道,王九指嘛,一个疯了的乞丐,常常来找我要酒喝呢。”
姜贞又面露嫌弃道:“是他啊,可我听说,这个疯乞丐四处传播太子庙的谣言,咱们还要救他吗?”
船夫摇头道:“贵客不知,这疯乞丐虽然疯疯癫癫的,却不是个坏人,不然我先帮你送过去,再回来接走他。”
姜贞咬了咬唇道:“老伯,您也不容易,罢了,我就当给家人积福了,把他背到船上吧,我找人给他治病。”
船夫大喜过望,他的日子的确不容易,这位贵人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
“那我便替他多谢贵人了!”船夫笑着道。
回到府城,姜贞立刻请了大夫,王九指伤的很重,大夫说应该是先从山上坠落,又掉进河里。
王九指腿骨折了,大夫说以后或许要成个瘸子。
他如今昏睡不醒,是因为伤口泡了水,导致的发热,等喝了药,隔日就能醒过来。
第87章 小午还有个活口。
王九指感觉自己走了很久的路。
他的鞋袜湿透,河滩边杨柳依依,一群水鸟在低空盘旋,蓄势待发,等着捕捉河中肥美的鱼儿。
这儿是哪里?他要做什么?
王九指迷迷糊糊,眼前只有一条路,他只能一直向前走。涉过河滩又攀上无数台阶,终于到达了一间草棚前,草棚后是一座快要修缮完全的庙宇,夕阳下隐约透露出一角金碧辉煌的屋檐。
草棚外坐着几十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王师傅,今儿吃什么好吃的?昨日那烧萝卜比肉还好吃呢。”。
王九指终于想起来,他是来做饭的,已经是午时了,这群辛苦了一早上的壮丁等着吃饭补充体力。
他也笑着回答,“我这就去做饭,大伙稍等一会儿。”
他走进草棚,拎起熟悉的锅碗瓢盆,外面传来人们说笑的声音,这群壮丁来自周边的村落,本性朴实,庙里的活又累又苦,但每月有三十钱,众人都很满意。
王九指嘴角噙着笑做了几盆菜,他自幼就跟着父亲在厨下,做饭麻利得很。
“开饭啦!”
王九指朝外大喊了一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等了一会儿,他端着碗朝外走去。
然而眼前的场景让他瞪大了双眼,浑身震颤。
刚才还聚在一起好好说话,笑着同他打招呼的几十个人,转眼间成了一具具骷髅,他们齐齐张着空洞的眼眶,瞪着他。
王九指尖叫了一声,猛然想起来,哪里还有什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首辅攻略手札》 80-90(第9/14页)
壮丁,这些人早就死在了十几年前!
他亲眼见到,他们被压在了那些砖石下,身体扭曲,鲜血如注。
“啊——”
王九指哭喊了一声,蓦地睁开眼,大片光亮涌入眼中,刺激得让他一下子掉下了眼泪。
适应了明亮的环境,王九指眨眨眼,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被褥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纳闷地转过脑袋。
“小姐,这人已经醒了。”带着药香的一只手拂过他的额头,伴随着一记男声响起。
一个天宫谪仙似的女子坐在房中,托着下巴看过来,声如黄莺,“多谢大夫。”
王九指头更昏了,他终于想起来,今天是那几十个兄弟的祭日,他本来是去山里给那些人烧纸的,结果天黑没有看清,摔进了河谷,一阵剧痛之后就没有了意识。
他是在哪里?是已经死了,上了天宫了吗?
姜贞送走大夫,王九指呆愣愣地盯着她,眼中满是迷茫,姜贞笑了笑,“老伯,我们之前在太子庙前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王九指迟钝地转个转眼珠,他的头脑已经混沌了许多年,按理说早已记不清来往的人,但姜贞这一说,他竟然真的想了起来。
当时这小姑娘是跟着一个样貌同样出众的男人一起来的,王九指记得他们,一是二人容貌惊为天人,二是他们俩是这么多年来,唯二因为他的话而驻足的。
王九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姜贞听清了,是在朝她道谢。
看来他并不是疯的彻底。
姜贞走近,低声询问道:“老伯,不必谢我,我知道上回你说那太子庙是魔窟,这话是真的。”
王九指瞳仁一缩。
姜贞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苦苦追寻的线索就在眼前,稳住心神继续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冤死的百姓们,可还有家人?”
王九指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她如此直接的就说了出来,这位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他心中举棋不定,犹豫着应不应该告诉她?
虽然她救了他,但事关重大,他不敢冒险。
王九指眸光一闪,想用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张着嘴乱叫了一通。
姜贞见状更加惊喜,王九指如此慎重,反倒证明他知道的东西很多。
她寻了一把剪子,面带微笑朝王九指走过去,到了跟前,毫不犹豫地举起剪子,向王九指的胸口扎去。
这一下来得太快,王九指来不及震惊,出于自保,挣扎着挪动了身子,避开了剪子,口中大喊道:“你做什么!”
这一次,他的口齿十分清晰。
剪子在他胸前两寸远处蓦地停了下来,姜贞抬眼,定定看着他。
小姑娘眼中的决绝让劫后余生的王九指忘记了喘息,他定睛看着,忽然觉得这位姑娘的眼睛与一个人很像。
姜贞笑了一声,“老伯,你不必再伪装了。我知道你有苦衷,并非要逼你做什么,只是想打探一下当年的人,你放心,以后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
王九指怔怔地看着她,翕动嘴唇,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姜大人的什么人?”
这回换姜贞一愣。
王九指认识爹?
姜贞点头道:“我是姜和的女儿。”
王九指忽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给她磕头,姜贞连忙拒绝,王九指痛哭道:“姜大人是我们的恩人,小姐请受我这一拜。”。
他难掩心中激动,多年前,那眼神清正的年轻官员曾指点他逃命,并从他口中一一记下那几十个兄弟的名字,决心要为他们平反。
可后来传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王九指
不信什么太子庙,他用木头给姜和雕刻了一尊小像,供奉在山洞里,时常从太子庙偷香蜡纸钱,给姜和祈福。
如今见到姜大人的女儿,王九指痛哭流涕,不住地道谢。
当初他本来也想离开这里,但被姜大人感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那五十三条冤魂们做些什么,于是装疯卖傻,劝诫来往的路人,希望他们不要被所谓的太子庙蒙骗。
姜贞将他扶起来,递来一方帕子给他擦泪,王九指局促地捏了捏手指,腼腆道:“不敢劳烦小姐,小姐有话请直言,但凡知晓,我一定如实相告。”
姜贞说了来意,给他看了那些人们的名字,王九指早已将这些人名烂熟于心,思索了片刻,为难道:“小姐,当时事发之后,胡善泓就借着洪灾,将他们的家人处置了,几个村子都屠戮殆尽,应是没有活口了。”
胡善泓自然也怕事情败露,因此当年收尾干净利落。
姜贞露出失落的神情,每次朝前走一步,都会遇到阻碍,难道又要去想别的法子?
王九指沉默了片刻,忽然惊喜道:“小姐!我记起来了!应该还有一个活口,那群人中,有个领工姓严,他当时有个三岁的儿子,叫小午,那年端午,孩子生辰,严领工回去了一趟,回来没多天就出事了。”
姜贞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遗憾,小午当时才三岁,能知道什么事?
如果严家还有大人活着就好了。
王九指摇了摇头道:“严领工的爹娘过世的早,娘子也去的早,就给他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
“不过……”王九指扶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严领工好像有个同乡在府城当账房先生,二人关系好,小午没人照顾,一直都是住在同乡家中。”
“严领工有本册子,专门记录大家的工时和月银,不知道当时是不是被销毁了。”
王九指并不太清楚具体的事,他这么多年也没去找过严小午,就如姜贞所说,小午只是个孩子,能做什么?同乡与严领工关系再好,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又能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姜贞还是想试一试,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
盛京的秋总是短暂又浓烈,几阵秋风,树叶便染上深红浅黄,陈恕出了御街,墨竹等在一旁,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片火红枫叶。
上了马车,墨竹小声地道:“少爷,红杏他们已经抵达扬州了,二爷知道了计划,正在帮忙掩饰。”
陈恕点点头,父亲那边无语他多言,岳父本就是他多年的好友,以父亲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不知道贞贞那边如何了。
陈恕上一次收到她的信,还是她刚出盛京不久,她在信中说有两拨人在跟踪她,不过似乎有一队人是来保护她的。
她没想明白是谁在暗中护着她,陈恕起初也没想明白,直到某一日,太子读书时,笑吟吟地同他道:“陈大人昨日先走了,孤遇到颜大人,他夸赞了孤的字大有进益,有几分陈大人的风骨了。”
当时在翰林院,陈恕的字就是被明熙帝亲自赞扬过的,道颇具风骨,劲节遒劲。
陈恕听了太子的话,笑着表示惭愧,心中却忽然明白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