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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R-12以退合着哥在演苦肉计呢?……
闻勉的伤口不长,但很深,剧组只能暂停了拍摄,让人送他到最近的医院缝针。
喻氤问过现场的人后得知她听到的那两声巨响是置景柜子上的组件砸落,上面的铁皮因为赶制太急没能检查仔细,砸落的过程中划破了闻勉的手臂,幸亏他反应及时用手挡了一下,才没有砸到头。
孟竖当即中断了拍摄,让美术组的人把所有的道具和置景全部检查一遍,而喻氤便顺势收了工。
回家的路上秋秋问:“喻氤姐,咱们要不要也去医院意思一下啊?”
喻氤思忖片刻,方才陈生已经跟去了,摇头,“他只是外伤,应该没什么事。”
说完目光落到安静开车的小实习生助理身上,关心了一句:“你还习惯吗?”
实习生说还好,秋秋现在可不敢看轻这位小
妹妹,别看长得斯斯文文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仗着坐在副驾驶频频向实习生递眼色,生怕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两人把喻氤送到家楼下便回去了,喻氤洗漱后照常坐到摇椅前,台词本就在桌上,她翻了几页也没心情背,索性给统筹发了条消息,问明天的通告单。
估摸对面这时候还在工作,立刻就给了回复。
【喻老师,我这边还没拿到准确消息,不确定闻老师的情况明天能不能上戏,等消息来了,我尽快把通告单给您发来。】
还没有消息。喻氤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缝个针需要这么久吗?
她回想和闻勉的那个对视。
平安夜之后两月,他脸上的肉非但没长回来,好像比上次见更瘦了些,现在又有了伤口需要忌口,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养好。
转瞬,她又暗骂自己,喻氤啊喻氤,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她丢开剧本,准备喝一小杯红酒就入睡,临了打开酒柜才想起家里的酒春节前就被秋秋清空了。
正心烦着,手机一震,闻勉发来了消息。
【图片】
【缝了十针,医生说两周后拆线。】
【之后的拍摄可能多有不便,要麻烦你了。】
图片只是远远一拍,伤口四周做了清理,针脚细密,但仍能看出微微外翻的红色血肉,在闻勉纹理漂亮的小臂上像条狰狞的蜈蚣。
喻氤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缝完就缝完呗,非发给她看干什么?她心中隐隐烦躁,根本不想回复,手机又传来震动。
【可以吗?】
喻氤一看就来气,可以吗?她能说不可以吗?
她指尖飞快打字:【你之后没有档期?】
就非要受着伤拍?
等了半天,闻勉那头却回复:【听阿沥说,你把《星穹迷行》的原著看完了,准备的如何?】
喻氤皱眉,什么意思?因为她在准备下一部戏的试戏,所以不想拖延《铁锈》的补拍,为她节省更多准备时间?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弯弯绕绕?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需要了?装模作样。
她噼里啪啦打下一长串的字,恨不得手机键盘就是他的伤口。
【不劳您费心,自然是准备的很好。】
【听到您那么敬业真是太好了,正巧我也想赶紧拍完,那就拜托闻老师多忍一忍,带伤拍摄。】
发出之后,喻氤捏着手机哪也没去,就等着闻勉说什么,对面仿佛猜到她的想法般,很快回了过来。
【好,那就明天见。】
文字后还缀了个微笑的笑脸。
喻氤越看那个笑脸越觉得像闻勉的脸,让人生气的感觉如出一辙,她把手机泄愤地扔到一旁,蒙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
她管他干什么?爱拍就让他拍去,反正疼的也不是她。
-
第二天早起通告单已发来,喻氤扫了一遍做到心里有数,随后就洗漱出发。
今天影视棚外边多了不少人,都是临时得到补拍消息的粉丝,捧着小礼物和花乖乖地贴着墙站着,细心的让出了安全通道和进棚入口,一见到有商务车靠近立刻骚动起来。
喻氤打开车门,有些人看清是她后就放下了手机,想来那些都是闻勉的粉丝了,也有几个女生靠了过来,递上她的照片和签名笔,小小声地夸她:“姐姐状态好好。”
喻氤抬脸一笑,没有因为是素颜就拒绝互动。
现在还是大清早,她边签名边问几个粉丝有没有吃早饭,有的人吃了有的没有,主要还是在给她递信和小礼物,喻氤一一接了,说辛苦她们。
这期间闻勉的粉丝们都安静有序地呆在一旁,拿眼睛瞅她,也有举着手机拍她的,喻氤没责怪,对她们笑了笑便进去了。
进了棚,她叫来实习生助理,托她去附近买点早餐给外面的粉丝送去,“把外面的人都算进去吧,多买些,我给你报销。”
实习生哎了一声,出去了。
《铁锈》的妆造并不复杂,半个小时就搞定,喻氤罩着外套坐在现场听陈生和孟竖聊天,据说昨晚实在惊险,闻勉的伤口再往里一点就是静脉血管,若是伤到那儿出血量就严重了,两人正在商量是用伤口出镜是用布贴贴住还是后期逐帧修掉。
过了一会儿,闻勉到了。
他来的时候正赶上实习生在外面发早餐,粉丝们一窝蜂围拥而上,把小姑娘晕头转向地挤到边上去了,闻勉记得她是喻氤的人,笑着打趣自己的粉丝:“喻氤老师好心请你们吃早餐,不要欺负人家的助理。”
他的粉丝立刻不好意思地让出位置。托他的福,实习生的早餐顺利派发完毕,有讲礼貌的粉丝还向她道了歉。
实习生高高兴兴地把这些转告给喻氤,喻氤心想,怎么说实习生也是潮生的人,他的粉丝欺负闻家的员工,他出面说两句怎么了?不该?
等闻勉换完衣服下来,她爱搭不理地瞥了他一眼,没打招呼。
闻勉轻笑两声,在她身边坐下,“没有我的份?”
喻氤头都不抬就道:“没有,发完了。”
闻勉也不生气,勾了勾唇:“我替她们谢谢你。”
喻氤掀起眼皮,想说犯不着,她也不是为了他的感谢才做这些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却被他右臂上赤裸裸的走针吸去。
剧组怕撕扯伤口还是没给他贴布贴,就连无菌纱布也除了,就这么让伤口裸露在外面,她蹙了蹙眉,叫了陈生一声,指着闻勉的伤口问:“一块纱布而已,后期修起来应当不费劲吧?”
棚里灰尘这么大,那些置景又都是新做的,谁知道沾到碰到伤口会不会感染?她不信陈生想不到这一层。
果然,陈生看到后马上厉声责问梳化组的负责人:“谁让他除掉纱布的?”
负责人也吓了一跳,寻到闻勉的化妆师,对方委屈地辩解一句:“是闻老师自己摘的。”
老天内,这不是要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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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么,负责人心里含苦,又不敢实话报告,那样不是明晃晃的怪影帝吗?只能硬着头皮把锅扛下来,向陈生解释是自己的人搞错了。
闻勉摇摇头,替他们澄清:“我自己摘的,这样省事些,白纱布太过显眼。”
他今天穿的也不多,一件针织打底一件羊毛开衫,斯文之余衬得人有些单薄,孟竖听到斥到:“胡闹!我要你给我省这点功夫?赶紧的,给他包上!”
陈生急忙叫来小余,让他赶紧给闻勉做处理。
喻氤冷眼瞧着这一切,在闻勉看过来时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闻勉勾了勾唇角,小余抱着药箱赶下来就见到他望着喻氤的背影不知道在笑什么,“哥,你被批评了怎么还挺高兴呢?”
闻勉伸出手,语气轻松:“没看到你喻老师在生我的气吗?”
小余脑门一汗,合着哥在这玩苦肉计呢?
不过猜到归猜到,还是得老老实实配合上药,他是个粗手笨脚的大小伙子,没干过上药这种精细活,生怕吃不准力道弄疼闻勉,捏着盐水瓶比划半天不敢下手。
闻勉看了一眼,不在意道:“直接倒吧。”
小余很想建议要不请喻老师的人来帮帮忙,她们女孩子肯定比自己细心,可惜他清楚闻勉一向注重男女分寸,就连负责他的化妆师非工作时间都很难近他的身,更别提帮他处理伤口这种比较私密的事了。
这么想着小余放轻了动作,总算没再出错,顺利包好了纱布。
有了开拍前这个插曲,之后的拍摄孟竖都有意照顾闻勉的手,把需要他大幅度动作的戏往后排,实在不行就改成喻氤主动。
为了让闻勉好好休息,这天收工比昨天早,天没黑就放了人。
棚外面的粉丝等了一整天还未散去,甚至看着更多了。
人一多秩序就不好维持,层层叠叠堵在门口,陈生叫了几个场务去疏通道路,但收效甚微,人群刚有退后的迹象,在看到闻勉和喻氤出来后再次围了上来,其
中不乏扛着长枪短炮的代拍。
这些人不顾前面粉丝“别挤别挤”的叫喊,在人群中蛄蛹,更有甚者趴在粉丝身上架相机,人群一时哀声载道。
喻氤的车原本停在闻勉的车后面,他在看到棚外拥堵的粉丝后就让自己的车和喻氤换位置,让喻氤走在自己和场务大哥中间。
粉丝大多是年轻女孩,场务大哥们也不敢用力推搡,硬生生让一个戴着口罩扛着相机的姑娘挤了进来。
喻氤猝不及防,被怼到眼前的相机吓得退了一步,立刻被身后的闻勉扶住,还未站定便听到混乱中有人大叫:“你们推到他了!”“别挤他!”“别挤了!”
几乎是同时扶着她的手一紧,喻氤吃痛,警醒回头便看到他受伤的半边身子正陷在人堆里,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放开她。
粉丝们因为他被拥挤而彻底爆发,愤怒地高喊:“代拍滚啊!”“把这人拉出去!”
很快,扛着相机的代拍被场务大哥拉到一旁,最前排的粉丝自发地担当起人墙,为喻氤和闻勉隔开半人宽的位置。
喻氤清楚闻勉并不打算公开受伤的事,只能面色紧绷地将闻勉换到身前,借低头的动作飞快道:“上我的车先走。”
第32章 R-13为进我们打个赌吧,赌约是……
喻氤后闻勉一步上车,眼疾手快地拉上车门,回身看向他的手,“扯到伤口了吗?”
他穿的少,两件春衣未必能隔档多少外力,那些代拍行事猖狂,才不会在意艺人或粉丝的安全,往往堵得人寸步难行,重则还有踩踏事故的隐患,闻勉方才半边身子都被挤进了人群,难保不会有情绪激动的粉丝借机拉扯他。
闻勉嘴角轻抿,受伤的手臂置在座椅扶手上,对喻氤摇了摇头,又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他那侧的车窗,对跟在车外的粉丝道:“我没事,都别吵架,早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粉丝们果真不再跟着在车边,让出位置容车开走。
有人问:“不是说哥因为这部戏不喜欢喻氤吗?这看着关系还行啊?还坐一辆车。”
“应该只是坐喻氤的车出去吧,怎么说也是他弟弟公司的艺人,表面肯定得和和气气。”
“可我看喻氤脾气挺好啊,哥还晒过她送的角色画。”
“谁知道呢,内娱水这么深,有点什么利益纠葛也说不准。”
车上,喻氤让闻勉除去纱布检查一下伤口,若是崩线了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幸运的是,伤口虽有浸血和发炎的迹象,缝线却还稳固,只需要重新清理再消毒擦药即可。
喻氤转向秋秋,秋秋有点难办地回道:“咱们车上只有创口贴,或者我现在搜一下附近的药店?”
闻勉的车上应该有药箱,只是小余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明明两辆车一起出来的,他好半天都没跟上来。
闻勉说了声没关系,又说:“这附近不好停车,方便的话送我回家处理吧。”
秋秋瞄了眼喻氤,见她面无表情像是默许的样子,这才尽量不刻意地询问他具体地址。
闻勉正在拨沈则川的电话,随口报了个小区那边就接了起来。秋秋又看了一眼喻氤,冷不丁和她眼神相撞,撇起嘴挤眉弄眼一番,乖乖改导航去了。
喻氤收回视线,将脸转向窗外,她知道秋秋在暗示什么——和她一样,闻勉常住的房子也还是原来那间。
实习生的车速不快不慢,街边一排排的树木向后倒退着,借由光的折射,闻勉的倒影也在车窗上时隐时现,如同黑白琴键般规律。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手机,故而侧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阳光里,他半垂着眼,眉骨在眼窝处折叠出阴影,偶尔不紧不慢地回复两句,显得有些疏离,喻氤看得出神,直到车子突兀地一个拐弯转进背阴路段,窗上的投影也倏地消失不见,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眼眶有些干涩,索性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起来。
闻勉的电话还在继续,大约是和沈则川产生了分歧,然而他们俩里闻勉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并没有说服对方的意图,他只是又淡淡重复了一遍,让沈则川安抚今天现场粉丝的情绪,压下他因代拍而遭到推搡的消息。
之后两人又简单聊了聊闻勉的伤势和后续的工作,知道是正事,前排的秋秋和实习生都没发出动静,一时之间车里便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清润的嗓音仿佛电台里的男主播,听久了还有点催人欲睡。
没过多久车子按照导航缓缓驶入北三环一处豪宅住宅区,小区管理严密,陌生车牌在大门口处就被拦了下来,秋秋降下车窗容安保看清后座的闻勉,顺利地进入了小区。
一路开到地下车库,身旁的人开了车门,却没有立刻下去的意思,看向她,“不上去坐坐?”
喻氤盯着他的脸审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闻勉飞快笑了一下,好像对她的高度警惕感到无奈,再开口时语气软了几分:“家里没人,我自己不方便处理伤口,你就当帮个忙?”
喻氤肃着脸让秋秋等一会儿她马上下来,秋秋将信将疑地应了,目送她擦着闻勉的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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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车,闻勉对秋秋点了点头,很快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栋大门后。
秋秋把这两天喻氤的反常表现回忆了一遍,犹豫地问实习生:“你说她还下的来吗?”
她算是开悟了,别看喻氤成天对闻勉没个好脸色,实际上哪次不是被后者牵着鼻子走,捏得死死的?怪不得以前周湘说喻氤玩不过闻勉呢,这压根不是一个段位啊。
小区一栋一户,电梯门禁用的是指纹,喻氤上了电梯就站到靠墙的角落,余留出的宽大空间令后进来的闻勉眼眸深了深,他站定,在指纹器上按下指纹,饶有兴致地问:“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
喻氤目光停在他宽直的肩头,没吭声。
闻勉放松地抵靠着墙,抬头看了看跳动的楼层数,好似突发奇想:“要不要和我打个赌,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如果你开口不超过十句就算你赢,我答应你三个要求,不限范围,不计期限。”
“反之算我赢,你只需要实现我一个愿望,怎么样?要赌吗?”
喻氤忍无可忍,在电梯碰巧到达时率先迈了出去:“你无不无聊?”
闻勉吃了个闭门羹,摸了摸鼻尖,低笑着感叹:“不上当啊。”
四十平米的鞋柜间后立着指纹门,这是他在北京最常住的一套房子,喻氤来过,不多,统共也就几次。
事实上除去《铁锈》那大半年拍摄期,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聚少离多,他家喻氤来的不多,统共也就几次,加上睡觉的时间也远不及在他那辆房车里呆的久。
但就算只有几次,她也是在这里留下过痕迹的。
喻氤望着室内鞋柜里那双熟悉的毛绒拖鞋,头一次感到原来自己和闻勉分手也不是那么久远的事——两年,两年时间算久吗?
分手两年,他为什么还留着她的拖鞋?
闻勉跟了上来,见喻氤站着不动,目光顺着她了一眼鞋柜,继而转身去开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拖鞋积了灰,别换了,直接进吧。”
“你留在家里的几件衣服,走之前我收起来了,你还要的话过两天叫人给你洗好送过去。”
分手那次是两人唯一一次争吵,她勉强维持体面,匆忙离开之际哪有空管留下的东西,当然,本来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物件,她意兴阑珊:“几间衣服,扔了就是。”
而闻勉已经穿过玄关进了屋,不知道听没听见。
屋子里的构造相比喻氤记忆中没什么变化,估计是他刚回国数月的缘故,看着些许冷清。
储物间的药柜里除了常用的药物还备有跌打扭伤的外用药酒,是他平常拍戏磕磕碰碰用得上的,喻氤看了眼保质期,几乎都过期了,估计是药品不常使用,小余没记得更新。
好不容易找到一盒临期的消炎药,待她再出来,已经不见闻勉人影。
“闻勉?”她叫了一声,没有应答。
喻氤往他卧房走,经过衣帽间时感应门识别到有人靠近,无声洞开,高挑的男人背身套进一件短袖,两块背肌流畅又漂亮,衣帽间米黄色的灯
光将他冷白的皮肤打得如同暖玉,听到脚步他回身而望,劲瘦窄腰连着人鱼线在布料下一闪而过。
“找着了?”
喻氤错开眼,“嗯,先出来把伤口处理了。”
闻勉比她高太多,喻氤在他繁琐的外客厅转了一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终回到内室中厅,指着轻餐台前的高脚凳让他坐,这样她站着就刚好与他平视,处理伤口也方便。
她也不知道他非要设这么大个待客厅有什么用,他又不肯外人来他家,可能房子大了闲得慌。
闻勉在凳子上坐下,挑高袖子,干净的家居服下伤口简单冲洗过,手臂肌肤还泛着凉意。
喻氤不咸不淡地讽刺:“我看你一只手挺方便的,不妨碍做事。”
“我还有更好的借口吗?”闻勉勾唇反问。
喻氤没想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嗤笑一声,倒是没再数落什么。
这时,几声轻巧的声响自房间某处传来,她循声望去,发现餐厅拐角处坐着一只绿瞳黑猫,刚才的动静就是它传来的。
黑猫举起一只爪子舔了舔,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向闻勉走去,翘起的尾巴经过喻氤时蹭了她一下,喻氤有点僵硬,好在拍《捡到猫》时的脱敏治疗没白做,除了有一瞬间的慌神,并没有更大的反应。
闻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神情,“需要我把它关进屋吗?”
“不用了”,喻氤抿起干燥的唇,集中注意力对待闻勉的伤口,冲洗使得针脚处凝固的组织物破损,血丝顺着伤口边缘沁出,状况比车上时还糟糕,她用生理盐水沾湿棉棒一点点清理起来。
黑猫见两人对它兴趣不大,扒着闻勉的裤腿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跳到不远处的高台上。
针脚清理干净了,喻氤深吸一口气,直起腰,才有闲心聊聊。
“什么时候养的猫?”
“看着和《捡到猫》组里的动物演员很像,眼睛颜色都一样。”
“前年在尼斯附近的一个小镇捡的,”闻勉看了她一眼,见她感兴趣,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在路边一家餐厅吃饭,它跳到我们的椅子上,并不怕人,一直陪我们到吃完那餐饭。国外觉得黑猫不祥,于是我就把它带回去了。”
他没说的是,他对猫狗这类宠物本没有多大兴趣,但那天这只猫睁着碧色的双眼坐在他身前,不讨好,也不离开,他陷入魔怔般眼前浮现出她的脸,再回过神已经将猫带回了法国的住处。
喻氤了然,觉得这猫挺幸运,遇到了闻勉,于是多问了一嘴:“取了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我就叫它咪咪。”
“……”
喻氤难得的沉默了,可能也没那么幸运。
闻勉不知道她的想法,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数着喻氤低眼时垂下的纤长睫毛,过了一会儿,喻氤察觉到他的安静,借换药的间隙抬眼看他,就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了他的目光,那个瞬间她恍惚眼皮被烫了一下,听到闻勉因沉默太久而有些低沉的声音。
“喻氤,你没有告诉过我你怕猫。”
喻氤动作顿了顿,沉住气:“很重要吗?就算告诉你了,还有《捡到狗》《捡到熊》《捡到兔子》,你总有办法找到别的剧本,再拐弯抹角地送到我手上。”
话音落,两人不约而同都产生了笑意。
闻勉就此猜到喻氤多半不再气他将自己骗到潮生,轻描淡写解释道:“我不参与潮生的具体运作,只是在公司创立之初搭把手,闻沥第一次独立做事,又是闻家没触碰过的产业,需要人帮他把关,现在有专业的人替他打理,我早就不再过问了。”
“所以当初闻沥三顾茅庐请你,说的话也不算骗人,我确实不会和潮生有太多瓜葛,这是闻家留给他的东西,我不会碰。”
喻氤安静听着,等到碘伏的黄色液体涂满整条伤口才终于抬起头去拿桌上的创伤药粉,闻勉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见状握住她的手腕,力气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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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氤挣了挣,发现挣扎不开,感受到他无声的坚持,喻氤只能妥协,飞起一眼:“知道了,你叫我上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个么。”
闻勉笑而不语,四目相对间,闻勉突然凑近眨了眨眼,如审判般低语:“喻氤,你输了。”
“什么?”
“你刚刚说出了第十一句话。”
这才几分钟?她有那么多话吗?喻氤皱起眉,脑子里往回倒带,一句,两句,三……她猛地一下反应过来,恼怒:“我什么时候答应要玩了?”
果然看到闻勉笑眼里满是戏谑。
“幼稚死了,”喻氤拍开他的手。
利索地上药、包上崭新的纱布,她此行的目的就全部完成,归拢好散在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喻氤状似不经意地说:“既然是打赌,我总得知道你的条件吧,你若是要我全部身家,我这些年不是白干了?”
闻勉好笑:“我要你的身家做什么。”
“或者你准备自己拍个片子,想要我友情参演?”
“很惭愧,本人暂时没有涉猎幕后的想法。”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喻氤急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别告诉我就是随口一说耍我呢!”
闻勉因她异常的态度微微一怔,电光火石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
喻氤张了张嘴,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在干什么?闻勉能有什么打算?他本来就爱乱开玩笑逗她,难不成还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若是当真才是疯了!
堪堪想清这些,喻氤忙不迭跳起来:“好了,我上来太久了,秋秋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闻勉站起身想叫住她,喻氤不仅充耳不闻,还像是被按了加速键,飞快地找出那盒快过期的消炎药扔进他怀里。
闻勉错手接住,只听她喋喋不休:“伤口上了药不能再沾水,你洗澡时自己注意,消炎药也要过期了记得叮嘱小余买新的,还有——”
她急刹住脚步,隔着半个厅堂色厉内敛:“今天的赌约不算数。”
“我没答应。”
“我不认。”
说完不等他反应,逃难似的甩上门。
大门的碰撞惊醒了台子上打瞌睡的猫,黑猫“咚”的一声蹦下来,撅着屁股在闻勉的拖鞋上磨爪子,闻勉将它抱起来,心中模糊的直觉渐渐有了形状。
稍晚些时候闻沥来了一趟,费劲巴拉地找人抬了两座羊脂玉貔貅,说是给闻勉镇宅,驱驱他的水逆。
“诶诶,对,就放门口就成,”闻沥指挥着人把东西放在门口,煞有其事对闻勉说:“哥你别不信,你看你一回国就生病,一个小感冒拖到年前才刚好,这才安生几天又在棚里出了事故,这不是水逆是什么?这玩意玄着呢,反正你就放在书房里,小小一对,占不了什么地方!”
闻勉拗不过他,便随他折腾了。
闻沥这才看见他哥手上湿漉漉的,厨房里还咕嘟咕嘟煮着东西,跟上去一看,嫌弃:“怎么又在做豆花?”
他虽然这么问,其实没想着他哥会答,没想到闻勉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无视。
“心情好。”
他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地撇着豆浆沫,那样一张脸,配上婆婆妈妈的举动实在是很违和,看得闻沥一阵牙酸,顿时就想起头一回听小余说他哥在学做甜豆花的事——老实说这事他到现在也没想通,为什么是豆花?就算是吃不惯外国菜想自己做菜,可为什么是豆花?
说的不要脸一点,在闻沥看来,能让他哥惦记的一定都有过人之处,因此好不容易碰到一回,他打定主意今晚说什么要蹭上一碗。
于是他也不在屋里转悠,就守在他哥和这锅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豆浆前没话找话,“发生什么好事了?你这么高兴。”
“嗯,
有好事,高兴。”
“?”
闻沥疑惑地侧目,发现他哥的嘴角正嵌着一抹笑意,看那豆浆的眼神也隐约中透着情意绵绵,他默默后退了一步,试探道:“喻氤姐,回家了?”
“嗯,回去了。”
“!”
闻沥咬牙:貔貅果然镇宅!管你是什么东西,快从我哥身上下来!
也许是他内心所想太过外化,闻勉回过神来,淡淡看他一眼,“实在没事做就给叔叔打个电话,你过年没回去吧?有多久没跟你爸和珞童联络了?”
闻沥一听到闻家的事就兴致全无,“有什么好联络的?去年集团汇报不是才回去过么,反正大家都默认闻珞童是下一任接班人,说的好像有人愿意看到我一样。”
话刚出口,他猛地意识到曾经的正统接班人就在自己面前,若论处境,恐怕整个闻家上下没有人比闻勉更尴尬,闻沥声音低下来:“抱歉啊哥。”
闻勉表现的十分平静,只说:“珞童和你是双胞胎。”
惨淡的笑脸头一次在闻沥的脸上出现,他故作轻松地撩撩头发:“哥,你别管了,只要我还在万闻本系一天,我爸就不会对我死心,我不想接手万闻,也接不住!不如成全了珞童,她从小就优秀,铆足了劲想向我爸证明自己,除了你,我们这一辈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了,我不回去对她对我都好。”
“至于打电话,别了,你也知道我俩一见面就要吵,说她是我亲姐都没人信,上辈子的仇人还不多,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去讨她的嫌。就这样挺好,我守着潮生,跟梁览喻氤他们搞搞电影,再多捧出几个影帝影后大导演,至少比以前混吃等死当二世祖强。”
闻勉久久不语,最终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豆花冷凝要时间,兄弟俩都没吃饭,点了一家酒店的外送。
吃完饭闻沥记起自己的貔貅,在书房里逛了一圈,看中一个摆件架,把上面摆着的一只香薰座换了下来。
那香薰座里的扩香石看着不是普通大小,坑坑洼洼,通体漆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闻沥拨弄了两下给闻勉放到卧室去了,还服务到位的往上面滴了几滴香水,闻勉都随他去了,并未制止。
等到闻沥走后,他才回到卧房将那颗滴了香水的石头冲洗干净,推开窗,将它放在窗框上。
北京的初春,夜风料峭,很快吹干石头表面的水迹,布满气孔的表面在某些角度泛起不起眼的蓝色微光。
闻勉望着被繁忙的霓虹灯染成暗红色的天际。
“还有可能实现吗?”
“我的愿望。”
第33章 R-14较真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那天之后,代拍事件果然被发到了闻勉的粉丝群里,没能去到现场的粉丝们义愤填膺,好在沈则川已有准备,一早联系了几个大粉让她们维护秩序,不要将视频外传,否则不仅对打击代拍产业链无用,还会引起路人反感,得不偿失。
多亏他的粉丝社群运营多年,管理有序,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而喻氤本来还有些介意那晚在他家的失态,见闻勉再没提过什么打赌才终于不再别扭,总的来说后续两天的补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通告单上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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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拍一场划一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了底。
补拍不比正式拍摄,没有开机或者杀青仪式,也没有热热闹闹的散伙饭,孟竖和陈生赶着回机房盯剪辑,闻勉似乎也有行程,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没有时间逗留。
结束的那天下午,喻氤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和工作人员说了辛苦再见,转身上车后才突然恍惚,这次她是真的和李金银说了分别,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过了几天,年前拍摄的代言广告上线了,喻氤的微博粉丝终于突破七百万大关,这个量级对于一个年轻的内地“影后”来说寒酸得可怜,但喻氤挺知足的。
潮生的大楼里属于她的艺人挂画换了新,粉丝后援站送来的花里写着“未来可期”的字样,一切都如同这个春天,充斥着脚踏实地的幸福。
为了《星穹迷行》的试镜,她开始高强度上起语言课,每天六个小时雅思口语课,两个小时法语课,学的昏天黑地。这天上午上完课,在公司遇到了个老熟人——来谈工作的元昊。
早在去年《捡到猫》上映后潮生就在准备自投自产的第二部电影,电影名叫《长话短说》,讲的是一对投机取巧的年轻夫妇为了钻西部开发的漏洞来到甘肃农村,假扮承包商,和当地干部、村民们斗智斗勇的故事。
编剧和导演是一对兰州夫妻,尤擅长拍小人物诙谐喜剧,也在一些国际比赛中拿过边缘奖项,但因为题材原因始终无缘国内院线。夫妻俩对这个剧本十拿九稳,观望许久后,通过梁览的牵线搭桥,最终签到了潮生麾下,以后走电影节+海外版权的路线。
老家同为兰州的元昊是这部戏的男一号,也是唯一一个专业演员。
元昊在西北晒得黢黑,看上去比从前成熟不少,等电梯时两人聊了几句。说到今年《铁锈》能不能首映的事,元昊感慨:“一晃杀青都三年了,那时候没办庆功宴,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集体聚一聚。”
喻氤安慰道:“肯定能,咱们九月还要一块去电影宫呢,欧洲三大的红毯,没档期也要调档期,你还怕谁不愿意来吗?”
谁知元昊听完神情纠结起来,“喻氤姐,你还不知道吗?之后的电影节和上映期宣传都不会带蓓蓓了。”
喻氤一派茫然,见他不似玩笑,细问:“你确定?听说为什么了吗?”
圈里最忌嚼舌根,因此元昊没把话说绝了:“没意外的话应该是的。我经纪人从蓓蓓公司听说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我一个配角我也不方便打听,你要是有疑问最好还是直接问孟老师或者陈制片。”
喻氤看看他谨慎中带着希冀的目光,摇摇头,“既然不关我们的事,还是少问吧。”
元昊见没怂恿成功,掩下失望转口聊起其他。
因为这个消息,喻氤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尽管她告诫自己别去打听制片的决定,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可能跟她脱不了干系,想到三年前大排档里一墙之隔的蓓蓓和崩溃的自己,以及后来送她回去后折返与孟竖谈话的闻勉,喻氤拨通了陈生的电话。
半响陈生才接,喻氤定下心神先同他寒暄了两句,得知他和孟竖最近忙得日夜颠倒天亮前刚睡,对于打扰了他休息喻氤有些愧疚,开门见山道:“不带蓓蓓宣传,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那头默了几秒,传来打火机轻微的响动,陈生没否认:“你知道了。”
“你们打算封杀她吗?”喻氤问。
陈生含着烟乐了一声:“封杀,哈哈,你以为我和孟竖手脚通天啊?”
喻氤没接话,整个电影圈,甚至是娱乐圈,就是一列利益与共的船队,走在前头的人掌着风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整个行业。陈生和孟竖看似只是一二个体,却是坐在那艘最大的船上的人,他们传递出与人不和的讯息,那么无疑将成为一封业内**。
作为曾经被娱界高层一句话左右命运的人,其中门道,喻氤最清楚不过,这也许不会成为蓓蓓的致命打击,但冥冥中已经决定了蓓蓓在这个圈子里能走到的终点。
喻氤清楚,那个戏剧性的夜晚,蓓蓓也不过是人云亦云中的一员罢了,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平常,她也许会大方一点替蓓蓓说几句好话,但若是这样的惩戒是用某人的利益换的,她不愿意做个发善心的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