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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武哪里肯信他,恶声道:“那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沈淙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恶意,心中一沉,面上却反应极快,佯装害怕道:“好、好,我取,你别着急!”
邵武见他同意,举着木棍手又紧了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淙反手握刀,用另一只手环住玉镯开始施力,但至始至终那玉镯都卡在了手掌处,每回感觉要成功脱出时那镯子又回到了原位。
邵武看得着急,脚步一挪就想上前,可就在他紧紧地盯着沈淙的手腕时,对方却突然收手,握住匕首猛地冲到了他面前。
冰冷的刀尖噗嗤一声刺入他的肩膀,邵武一怔,却没有立时失去力气,反而用棍子将他用力抡倒在地,扑上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凶狠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极为恐怖,显然是彻底动了杀心。
沈淙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朝着他的胸膛再次捅了一刀。
一连好几刀,身上的人终于没了动静,沈淙费力地将他推至一边,双手举着刀往后退了好几步。
暗红血迹喷得满地都是,也浸透了沈淙的披风,他抖着手把披风取下,伸手探了探邵武的鼻息。
他死了。
他杀人了。
命令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将刀子捅入对方胸膛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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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瞬间只是靠着一时激愤想要自保,现在所有的勇气和情绪外泄,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沈淙根本不敢放开手中的匕首,脸色惨白地看着不远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尸体,喉间涌起一阵阵呕意。
怎么办?怎么办?
跑?他又能跑到那里去,他现在浑身是血,见过他的人一定会有印象,外面还都是谢持的追兵。
也不能埋尸,或是扛出去扔掉,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天就亮了,村里的其他人也一定会发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然……要不然就割开——割碎,埋在牛棚里——把牛棚整个弄塌——
他胡乱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终于生出来一点力气,拿着刀往邵武身边爬了一点,将手中颤抖的刀尖再次对准尸体的胸膛,可正当他要动手划下时,手腕却猛地一折,整个人伏在身边开始干呕。
为什么还不来找他,是谁都好,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叩叩!”
许是听到了他的祈愿,屋外骤然传来了动静,两声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极为刺耳,生生地把沈淙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拽了出来,他猛地抬眼盯着门缝,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愈发剧烈。
是谁?!
是来找邵武的吗?
他几乎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举着刀慢慢爬起来,好一会儿才凑到门边。
屋外太黑,透过门缝实在看不出外面的情景,可他若是开口询问,也一定会暴露自己,僵持了半晌,门板又被人敲了一下,沈淙的感觉到这一丝震动,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抬起湿滑的手去拔门栓。
是谁都好,他能保护自己的。
他在心里不断默念这句话,满是血迹的手在门闩上滑了好几下,终于将它抬了起来。
门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屋外很明显地站着一个人影,极有压迫感的身高,一身几乎要隐入夜色的玄衣,沈淙心跳如雷,抬起手中的匕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动作,直到对方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昏黄的灯光率先照亮了一段高挺的轮廓,鼻梁,眉骨,嘴唇,最后是一只透着墨绿色的眼,浓重的阴影将她另外半张脸笼在了黑暗里,可就算只有半张脸,他也能认出她是谁。
他盯着她,面孔狼狈不堪,干涸的污痕混杂着鲜血,更显得那脸色雪似的白,一双眼睛呆呆傻傻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身后的宁柏走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府君。
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直接将沈淙手里的匕首吓掉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他总算醒过神来,猛地扑到谢定夷怀里,双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极其崩溃地哭出了声。
第64章
自谢定夷在巽州失踪的消息传来,沈淙就没有一日不在担惊受怕,如今猛地见到她,连日的恐惧、紧张、忧怖终于找到了出口,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谢定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安抚道:“没事了。”
沈淙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狼狈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脸死死埋在她的肩膀上,哭着问:“你、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短短一句话,担忧和崩溃像是要溢出来似
的,谢定夷被他浓烈的情绪所感染,喉间居然也哽了一下,用力抱紧他,说:“没受伤。”
沈淙抽泣着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回头去看门内,断断续续地说:“怎么办?我杀人了——他要杀我,我没办法,我、我……”他又想起刚刚杀人时的感觉了,竭力抱着谢定夷的腰,丝毫不敢松手。
“没事的,我在这里。”对于谢定夷来说,鲜血和尸体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她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垂眼看向仰面躺在门边的那个身影,侧身对着宁柏等人吩咐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时局纷乱,出现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信,就算只是一具尸体,她也得弄清楚身份。
宁柏应是,先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递给了谢定夷,尔后便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搜身,很快就把邵武衣襟里的零碎东西都搜罗出来,仔细查看后,将其中一张被血浸透了一半的纸交给谢定夷,道:“陛下,似乎是个赌徒。”
谢定夷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契书,右下角按了一个指印,字迹被血染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清是一个什么楼,又有一些输赢印钱借款之类的字样。
“这还有当铺的文书,”宁柏又翻找出来一张东西,说:“是黑当。”
黑当是当铺里的行话,指需要典当的东西来路不明,一般典当行都会在文书上另写一个物什的名称,然后在上面划一道墨迹,表示此物已银货两讫,不赎不离,此后不论流转到何处都和其主再无瓜葛。
谢定夷看向怀里的人,问:“你给他的?”
沈淙闷闷地嗯了一声,哑声说:“我从步月的马鞍上掰了块金饰给他。”
那此人身份应当就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个贪财逐利的赌徒,因着沈淙发了笔横财,输完之后又动了欲.念。
谢定夷将那纸递还给宁柏,朝那尸体抬了抬下巴,道:“把这玩意拉出去丢了,屋子稍微理一下,不要让搜查的人发现什么端倪。”
宁柏应是,招呼院中的另几个人一起进入屋内处理尸体。
“我们先走。”谢定夷脚步微转,半揽着沈淙往院外走,身后的无相卫把步月从牛棚里牵了出来,稳步跟在二人身后。
————————————————————
一行人在夜色中疾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到达了京郊的一个庄子外,进门前沈淙抬眼看了看那匾额,写着盛林庄三个大字。
再多的情绪总有和缓下来的时候,等到进屋以后沈淙已经平静了许多,裹着披风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抓着谢定夷的手腕不肯放。
不多时,屋外就送了温水上来,谢定夷让人把铜盆放在桌上,站起身卷起了袖口。
干燥的布巾很快湿透,缓缓地沉到盆底,谢定夷将其捞起,拧干,在他身前站定,亲自给他擦脸。
布巾拂过额头,将鲜血和污迹被一点点拭去,重新露出其下的腻理靡颜,沈淙没闭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藏着些许难以诉说的脆弱。
这几日的风霜、奔逃和恐惧全都经由谢定夷的掌心融化在了这一盆温水里,留下来的只有微微的潮气和一种包裹全身的安心。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里只有布巾被拧干时发出的水声——直到沈淙发出一声克制的痛呼。
谢定夷擦拭的动作一顿,伸手握住他的下巴抬起,看清了脖颈间那道细细的血线。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淙听见她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上山的时候,下山的时候,和邵武周旋的时候,他的神经一直都处在极为紧绷的状态里,已经本能的让他忽略了身体所受到的疼痛。
“脱。”
短短的一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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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淙握住她的手,小声问:“你生气了?”
“没,”谢定夷没和他对视,圈住他的手臂让他站起来,说:“脱了我看看。”
他跟着她走到屏风后,顿了顿,抬手抽掉了外袍的衣带,脏得不成样子的衣物总算脱身而去。
衣物落地,沈淙也生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继续低头去解里衣的扣子,结果指节刚一曲,一股锥心般的刺痛就从指骨间遍布了全身,他低低嘶声,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发抖的手腕。
一股更重的力道自旁覆了上来,谢定夷默不作声地捏住他的手腕上下翻看,那原本如玉石整雕般浑然天成的手此刻伤到触目惊心,红肿的指骨间混杂着青红和血丝,掌心满是粗粝的血痕。
几息过后,谢定夷放下他的手,帮他解开了内衫的衣扣。
秋日寒凉,沈淙穿得也不算薄,那脏污和血色浸透了外袍,在内衫拓上了一块块的斑驳,再到贴身的袒衣就只剩下了零星几块浅影,最后袒衣落地,露出骨肉匀停的身体。
沈淙还是不大适应这么赤身.裸.体地站在她面前,下意识地曲起手臂挡了挡紧要处,低声说:“身上没什么事。”
“先坐下——膝盖不痛么?”
小腿和膝盖青紫一片,已经透出了血色,胯骨和肩膀也有不少淤痕——平日里最爱惜身体发肤、连鞋面沾了一点尘土都要不高兴的人,如今竟让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怎么痛,”他坐到铺了软垫的椅子上,低声回答,说:“擦了药,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谢定夷很少有这么无言以对的时候,低头看着他发间上不知从何处沾来的草屑,垂手抬起了他的脸。
沈淙顺着她的动作仰头看她,乌黑的瞳孔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一汪幽深而又柔软的潭水,冰雪消融,微余春晓,谢定夷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俯下身,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安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彼此的呼吸声中安静了下来,沈淙揽住她的脖颈,微微抬起一点下巴。
一个人挨着的这两天,简直像度日如年一样煎熬,可现在才刚刚回到这个人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那些恐惧和忧怖就倏忽一下被推远了,胸膛里的那颗心无端地沉静了下来。
鼻尖蹭在一起,然后是嘴唇,但谁也没有试图加深这个吻,只是贴着。
他们默默地拥抱着彼此。
……
谢定夷亲自帮沈淙擦了身体,浣净头发,又替他将各处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番,最后穿好衣服,叫来了一个会医术的无相卫。
“伤都是些皮外伤,就是指骨这处夹伤有些严重,晚些属下替府君做个指架,这段时日勤加换药,不要沾水也不要用力,应当不会留下什么隐症。”
对方看完伤,又伸手替他把脉,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府君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得好好缓和缓和心绪,属下会再开两副安神缓气的药。”
听她简明扼要地说完,谢定夷也点了点头,说:“嗯,煎好送上来就是。”
那人应是,很快拿着药箱退出了房间,谢定夷走出屏风,将炭炉从外面拎了进来,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床上的沈淙已经撩开帷幔坐了起来,视线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谢定夷把炭炉放好,刚走到床边坐下,沈淙就蜷起双腿贴到了她怀中,半潮的头发从肩上垂下来,落在塌沿,被炭火热热地烤着。
到现在,两人才有时间好好说会儿话,沈淙问她:“你怎么找到我的?”
谢定夷道:“我留了人在澈园?”
“嗯?”沈淙先前哭得太狠,现在嗓音还有些沙哑,带着点鼻音,问:“是谁?”
“暗处的人,没在你面前过过脸,”谢定夷道:“你那晚跑得太突然了,外面又都是谢持的人,他们没跟上你,只知道你去了皇陵寺。”
“后面在皇陵寺后山发现了脚印和马蹄印,不过有些乱,分辨了许久才找到那个村子,我想着你若是真在那,也一定会找一户好藏身的,左右找了找便看见步月了。”
沈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那你都知道了?”
谢定夷问:“什么?”
沈淙道:“太子殿下……调兵至梁安的事。”
谢定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没有失望也没有惊讶,反倒平静道:“迟早的事。”
沈淙不解,问:“为什么?”
谢定夷道:“没有我,坐上这个位置的就是她母亲。”
沈淙道:“可她现在还是太子。”
谢定夷道:“但宋同不是帝君了。”
自谢定仰牺牲起,宋家就一直在体会和帝君之位擦肩而过的滋味,即便现在太子仍旧是谢持,但对他们来说终归是不一样了。
为了保证这个太子之位掌握在手中,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沈淙愣了一下,说:“……所以刺杀你的是宋家吗?”
谢定夷笑笑,说:“是很多人。”
太多人想要她的命了,如今的局面是很多只手共同推动的结果,并不是区区一个宋家就能做到的。
沈淙看不出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迟疑地说:“皇陵寺……”
有关虞氏的
人和事都是谢定夷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地,沈淙不知道她会不会责怪自己,抱着她的手臂,只犹豫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好在谢定夷没说什么,只是平静道:“他不会去的,你找错人了。”
她的话和虞归璞说得一模一样,沈淙心口发紧,说:“可他毕竟是你父亲……我以为……”
“没事的,”谢定夷侧头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头发,说:“我习惯了。”
沈淙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抿紧双唇,尽力克制自己不再深问,而是另道:“那接下去怎么办?”
谢定夷道:“等一等庆云邑的消息吧,我现在还不适合露面。”
她这么说,便是已经有办法了,可沈淙总觉得她不应该这么平静,但是又想象不出来她歇斯底里或是失控的样子,沉默良久,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谢定夷应了一声,低头看他,听见他说:“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她微微一怔,视线落在他微垂轻颤的长睫上。
“我怕你死了,”沈淙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派了好多人去找你,但是都找不到……”他本就沙哑的嗓音中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带上了哽咽,道:“我想帮你,我去找武凤弦,找方赪玉,找余尚书,可他们也没消息,后来我去找长君殿下——他也不肯帮我。”
他好委屈,说出的话像是问她,也像是自问,眼泪砸在手背上,说:“……为什么我总是在找别人帮你呢?”
“为什么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
好半晌,屋内都只有炭火噼啪的声音,间或夹杂了一两声沈淙的抽泣——其实谢定夷是想要回应他的,但是她却难以张口,应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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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以描述在听完这些话、感受到这些情绪后自己心口泛起的东西。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它像流水一样浇灌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她摊开掌心接住了沈淙的眼泪,说:“不要哭了。”
沈淙吸了吸鼻子,看向她的眼中带着未散的委屈和一点茫然。
谢定夷叹了口气,身上那种像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摧毁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轻轻托高他的脖颈吻向他,道:“以后不会了。”
第65章
沈淙不清楚她对京中的局势到底知晓多少,便将能想到的全都事无巨细地说了,道:“……得知消息后,余尚书便一病不起,各项政务只能交给东宫,那些老臣不满太子之能,想让贵君殿下暂摄监国之权,但递交了无数文书上去,却丝毫没有音讯。”
“后来一次早朝,陈巽大人站出来请求太子殿下暂理朝政,坐定监国,直到找到你的踪迹,宋家为了避嫌,没有表态,但响应陈大人的臣子有很多是宋家的门客。”
“那些老臣不愿,又想找方大人,结果却被太子殿下拒绝,我让弄雨去过一次方家,里外都是禁军,把守的十分严实。”
“……后来,那些人又想找江仪卿代行贵君之责,但他并不敢接,慢慢的,朝中有不少人开始罢朝,政务也只能交由东宫处理,再加上如今整个梁安的兵权都在殿下手中,很多原本保持中立的臣子也被迫开始站队。”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谢定夷的神色,见并未有异,才继续道:“朝中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谢定夷问:“什么?”
沈淙道:“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我们的事的?武贵君说的么?”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武凤弦,但他对谢定夷的感情做不得假,比起并非亲子的谢持,他定然是更偏向谢定夷的,更何况此事事关皇室名誉,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应该告诉别人才对。
可如果不是武凤弦,又有谁能知道此事并且告知谢持?
“……应该不是凤弦,”谢定夷否认了他的猜测,但也没说是谁,另问道:“她为何来找你?”
想起先前谢持的话,沈淙心中又涌起一阵恶感,抿抿唇,伸手搂紧了谢定夷,说:“我不想说。”
谢定夷道:“她威胁你了?”
“比威胁还过分,她……”沈淙咬牙,语调起落,小声道:“她说要让我进宫。”
短短几个字,沈淙不知怎地还有点心虚,又赶忙补充了一句:“她还说什么沈家家大业大的话,应当是想要拉拢沈家。”
“你怎么不说话,”见谢定夷不语,沈淙只好接着问:“你生气了?”
“不是,”谢定夷眼神有些冷,说:“只是觉得……谢持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沈家在晋州一向低调,孟郁江在军中也很少出头,而当年因着中梁战事频发,朝中隐有重武轻文的意向,沈蒲为了妻君和女儿能在军中走得更远,在谢定夷登基之时主动告归,为得就是让沈氏能在一朝又一朝的更迭中稳若磐石,不在权力的倾轧中被摧垮。
若非是沈淙,便是皇室也难以知晓这种绵延数百年的世家到底有多少家底,谢持如今能和沈淙提起这样的话,只能证明她知道了沈淙给她粮草的事。
被谢定夷一点,沈淙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微微睁大眼睛,说:“是……”
“不要说,”谢定夷捂住他的嘴唇,微微弓下了脊背,将额头抵靠在他肩上,低声重复道:“不要说。”
其实从小到大,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有些人远、有些人近,所受的伤害也大不相同,但每次醒过神来,她还是无法适应那种那种黏腻又潮湿,像被一条蛇盘绞在脖颈上的感觉。
真是……够了。
见她这副情态,沈淙一下子心疼不已,连忙搂紧了她的肩背,但谢定夷的失态只持续了几息,没一会儿,她就重新抬起了头,伸手捂了捂眼睛,道:“没事。”
沈淙向来心思剔透,知道此刻没必要再深问此事,便另道:“还有一事,是关于澈园的。”
谢定夷道:“你说。”
沈淙道:“我在澈园抓到了两个别国细作,应该是西羌人。”
然而谢定夷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诧的神色,反而开口道:“萧辙是吗?”
沈淙不敢相信她居然知道,懵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定夷道:“有次进澈园发现有人在你的院子外徘徊,我问你,你说是宿幕赟的侧室,但我觉得他不太对劲,所以命人去查了查。”
沈淙问:“查出来了吗?我审问过他们,怎么逼问都不松口,我和他们说西羌已经战败了,若是全盘托出就留他们性命,他们也只是听之任之。”
谢定夷道:“他们是死士,听命的是西羌郭氏一族,不是皇帝,自然不可能吐口。”
沈淙道:“他们来中梁是做什么的?”
谢定夷见他想知道,便说:“只是探知消息而已。”
不过自被她发现后,萧辙就没送出过有用的消息,即便有几封,也是她默许的。
“燕济一战胜后中梁和西羌重新议定了边界,郭氏一族为了掌控各方的消息,精心挑选了百来个人来到中梁,他们见梁安难以安插,就先去了边城。”
“布暗桩这种事,若是能依托世家原有的关系网那定然是事半功倍,正巧萧辙几个人被安排去了晋州,自然,晋州声望最高的就是你们沈家了。”
“不过沈氏不喜欢用外人,能进主宅的多是积年,萧辙没办法,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那时候你和宿幕赟刚刚定下婚约,晋州也都知晓,若是能跟着宿
幕赟进沈家,那不仅名正言顺,而且也能比当仆从知晓更多的东西,只是宿幕赟不怎么近男色,好多人勾引未遂,折戟成沙,萧辙是个聪明人,另辟蹊径,套用了故人的身份。”
“是这样……”沈淙恍然,道:“他先前夜半潜入我的房间,想要迷晕我,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谢定夷道:“我得到消息了,那人本想帮你,但看你游刃有余,便没有出手。”
其实大部分的时候沈淙都足够聪明,能被逼到今日这般份上也是少有。
————————————————————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说朝中的局势,说边关战况,也说些有的没的,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没说的话全部说完,等到喝完药洗漱毕,沈淙的头发也晾干了,他解开披在身上的外衣躺进被子里,侧身望着不远处的屏风,等着谢定夷收拾完过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屏风后都没什么动静,沈淙支起了一点身子,唤:“陛下。”
屏风后传来一声模糊的应答和哗啦啦的水声,沈淙心下稍安,抱着膝盖坐起来,很快水声渐止,熟悉的脚步声便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她随手解下床边的帷幔,掀开被子坐到他身边。
“来。”
她躺好,顺手把他也揽进怀里,额发上还带着未干的潮意,湿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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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他的颈间。
沈淙把那根头发撩出来,抬头去看她,帷幔外唯有一盏孤灯,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她深刻的轮廓,在脸上拓出深深的阴影,将那未散的水色照得格外明显。
“你脸都没擦干。”他用自己的手背去替她擦,一点点地抚过她的五官。
谢定夷任由他擦,说:“你不是叫我了吗?”
她这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让沈淙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维持着姿势支靠在她上方,说:“所以你就来了?”
“嗯,”谢定夷摸他头发,说:“我怕你吓坏了。”
听到这话,一股酸意莫名涌上了喉间,沈淙一下子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晃晃荡荡,蓄不住了,掉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谢定夷没眨眼,静静地和他对视着,眼中依旧是那种惯有的深沉和万摧不折的平和,还有一丝在静水深处缓缓流动的温柔。
沈淙啜泣了一声,抬手给自己擦去眼泪,随即俯下身去把脸埋进她的颈间,闷声闷气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谢定夷笑了笑,轻轻捋着他脑后的发丝,反问道:“我对你好吗?”
“嗯,”沈淙肯定地应了一声,然后放轻声音,微微抖动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
多什么?爱你,喜欢你,想你?话到嘴边了,却不知道具体该说什么,不知道用哪句话才能将此刻的心情表达万分之一,沈淙在被子底下摸到她左手,抬起来,一起放到了自己腰上。
谢定夷顺着他的意将他抱紧了一点,沈淙便仰起头,用包着纱布的手捧住她的脸,在她唇角印了一个吻。
他说:“我特别爱你。”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将他所有的冷淡、疏离和别扭都消融地一干二净,纵观他的过往和未来,今时今刻或许是他最为坦陈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心剖得一览无余,喃喃自语地补充道:“……特别爱。”
谢定夷抚了抚他的脊背,说:“……知道了。”
……
分开的这段时日,不仅是沈淙担惊受怕,谢定夷也没有好好合过几次眼,此刻抱着对方柔软的身体,竟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倦意,沈淙察觉到她的疲惫,转而伸手将她揽在臂弯里,说:“睡吧。”
谢定夷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贴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沈淙微微低头,用脸颊抵靠着她的发顶,一只手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动。
睡吧。
他哼了些无意识的小调,好一会儿才发现是那首谢定夷给自己唱过的凤居离歌,于是便顺势轻唱起来,道:“……临牖独伫,暮色盈襟,去岁同栽,碧柳已成阴。春鸠在树,其鸣喑喑,远帆如芥,没于遥岑,目随江尽,云共天沉,空持素札,霜霰满髻……”
“……停云再停,岂驻驹魂,长揖山河,此意谁温……停云再停,岂驻驹魂,长揖山河,此意谁温……”
……
一晚上,沈淙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看到身侧的谢定夷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最后一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感觉背后有只手把自己往前揽了揽,他又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就是日上三竿了,下意识摸了摸身侧,没人,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待看清周围的环境才慢慢缓过神,穿好一旁新备的衣服鞋袜走下床。
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做侍卫打扮,应该是谢定夷的亲卫,见他打开门出来,主动道:“府君,陛下在书房,让您醒了自便就好,留在房中或是去找她都可以。”
沈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却没有去打扰谢定夷,而是先回到房间用了朝食。
一连两日,谢定夷都在书房待到了深夜,等到第三日的时候,赵麟和时弄雨被宁柏带到了此处,见到沈淙平安无事,赵、时二人也纷纷松了口气,接连唤了两声公子。
想起当时的场景,弄雨还是止不住地后怕,向沈淙说明自己当时为什么离开,道:“……追兵上来了,我听到赵麟的信号,只能先去引开他们,公子,你受伤了?”
沈淙见他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道:“没事的,都是皮外伤,你们俩呢?”
二人多少受了点轻伤,但早就自己处理好了,闻言便都说没有,时弄雨还没弄清楚状况,看着不远处侍卫把守的房门,道:“公子,我们这是在哪?为什么是朝中的人来找我们?”
他们其实就藏在崤山不远处的一个村中,宁柏几人找过来的时候他差点想动手,却被赵麟按住,说那是自己人,二话没说带着他跟着对方走了,结果真的在这里见到了沈淙。
听到他问,沈淙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较之赵麟,弄雨的年纪要小不少,性子也更单纯,他实在不知如何说明他和谢定夷的关系,只能挑拣着回答了他的问题,道:“京郊的一个山庄。”
此庄坐落在京郊北处的一个山头,占地不算大,名义上属于某个无相卫的假身份,平日里种种果树务务农,实则是朝中各处暗桩的据点之一。
“嗯?然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公子解释下一句,弄雨便直接问出了口,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赵麟用力揽住肩膀,说:“我身上有点痛,你陪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刚刚公子不是说叫了大夫吗?”
“有吗?”弄雨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道:“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
赵麟假意咳嗽了两声,说:“内伤、内伤。”
第66章
距离巽州的那场刺杀已经两个月了,梁安依旧没有承平帝的消息。
松月阁内,武凤弦正坐在桌后,眼神格外冰冷地看着立在不远处的谢持,复问道:“……你说要我干什么?”
谢持不慌不忙,道:“比起其他人,最熟悉母皇的自然是父君,只要父君站出来指认那人是母皇,朝野内外便可安定了……”
“砰!”话刚说完,桌上的砚台就被用力掷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谢持迅速后退了半步,拂过衣摆躲过那飞溅而起的墨滴。
武凤弦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面,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我指认一具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尸体为你母皇?你到底想干什么?谋反吗?!”
几乎是谢定夷出事的消息一传入宫闱,整个松月阁就被封死了,门口那些守卫日夜值守,从不与他们交谈,他们也无从得知对方到底是谁的人,这两个月他试过那种办法逃跑,甚至气急败坏之下还让宁兰等人举刀动手,可架不住殿外的兵力实在太多,即便松月阁高手众多,还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直到今日谢持来到此处,他才知道这背后安排一切的人竟是他一直以为胆怯无能的孩子。
“看样子父君真是被关太久了,已然忘了如今梁安是谁人做主,”谢持厌烦地看了他一眼,道:“母皇不会再回来了,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让她踏入梁安一步,就当她掉入了河谷又怎样,只要我登基,父君您就是名正言顺的长君殿下,此后便同母皇一起名留青史,生死同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武凤弦气得发笑,双手按住桌面将
自己的身体费力地撑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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