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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北风卷地,铅云低垂。
阳光被浓密的乌云遮挡,耳畔风声呜呜,枯叶和细小的树枝被风卷起吹到一旁,看着颇为萧索。
许栀和走上汴河码头的时候,正好有一簇芦花从芦苇枝干上扬起,落在了她的裙边,她抬脚跨过那一缕芦花,看见早归的船只将绳索系在沿岸的枯柳上。
桥头各色幡旗猎猎,其中不乏各种保暖用具,当中吆喝最热切的摊主前站着六七人,在当下稀疏的集市中显得格外多。
许栀和走近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处卖羊毛织品的摊子。
摊主正在热切推销:“诸位瞧瞧,这都是常家布坊里面的货,用料扎实,颜色素净……来,您摸摸。”
旁边的几个书生犹豫不决,其中有一人道:“这种东西闻所未闻,褚兄,咱们还是选择兽皮的吧!”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听人提起过京城最近时兴这种羊毛。”被成为褚兄的书生略显迟疑,“我想试试。”
旁边的几个书生连忙再劝:“褚兄三思,这……这羊毛护膝可不便宜。咱们从益州一路过来,花费了不少银钱,现在盘缠所剩无几。”
到时候若是再买兽皮,囊中可就没余钱了。
“是啊,”另一个稍显年轻的也道,“咱们此行状况频出,本就比寻常书生来得晚些……不宜再生波折了。”
要是能亲眼见到汴京城书生的选择,也不至于让他们几个没见识过的一头雾水。
褚兄听到身后一众反对的声音,略显无奈道:“既然我们观点不一致,便按照自己心仪选择就是了。我刚刚瞧见往前走几家就有卖兽皮的,你们自去便是……”
几个书生闻言,对视一眼。
见他们真准备离开,费尽嗓门将人张罗过来的摊主顿时极了:“各位郎君,真不是我弄虚作假骗你们!从前兽皮常见,可现在不少学子都更喜欢羊毛护膝,轻便保暖。如今啊,就连馆阁的大学士们都在用呢!”
许栀和挑了挑眉,这摊主竟然在紧迫之中,无师自通学会了名人效应。
准备扭头离开的几个书生闻言,将信将疑地回头:“真的?”
摊主并作三指朝天:“千真万确,但凡一句虚言,便叫我此后卖不出一样东西。”
他说的毫无心理负担,旁人不知道,但常家铺子还有一位常大学士坐镇,他肯定会用的。
书生心照不宣,但心底已经信了七八成。能用自己的财运做赌,就好像有书生举手起誓时说“要是骗你这辈子我都中不了举”一样严重。他们愿意相信。
依旧是最开始劝说褚兄放弃羊毛护膝的书生,他别扭地开口:“既如此,给我来一双吧。”
褚兄一开始便有意羊毛护膝,见状,紧随其后,余下众人对视一眼,咬咬牙也买了。
摊主顿时眉眼绽开了笑意,笑声满面:“几位郎君慧眼,日后必定是当大官的料子!在下祝各位郎君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他嘴皮子利索,一段话下来,原先尚且还不确定的几个书生顿时眉梢带笑,仿佛已经在他的描绘下,成功被录用。
摊主趁热打铁,“不过啊,除了这护膝,京城还有另一宝,便是这羊毛手衣,戴在手上,便是晚间写上两个时辰,都不会冷。”
“两个时辰?!”
“真的假的?”
摊主:“护膝不方便现在撩开衣摆绑在腿上,但手衣却没什么讲究,诸位郎君不妨自己动手试一试?”
在摊主的热切招呼下,几个书生轮流试了一遍羊毛手衣,旋即,面露惊奇。
“汴京不愧是汴京,这稀奇好用的东西就是多。”
“我这一路上手生冻疮,要是早知道有这等稀罕好物,也不至于现在开裂生疼。”
几个书生上手之后,心底对这羊毛织品越发满意,交头接耳了几句,咬了咬牙再买了一双手衣。
怕摊主又拿出旁的好东西,几个书生连忙抱着自己买的手衣和护膝离开,生怕自己禁不住诱惑,又咬咬牙掏出钱——随后几日吃饭都要成问题。
目睹了全程的许栀和站在原地,半响,将自己跨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她今日当真是心神不宁,满脑子兽皮护膝……那东西她缝不出来,羊毛还不会弄吗?倒是自己给自己找到了难题,非要学着人家缝兽皮。
许栀和打算动作轻微地离开,最好不要惊动摊主。
但摊主是个人精,早在许栀和刚开始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暗自留心。
眼前姑娘一开始像是寻觅什么,但后来流露出一抹懊恼之色,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这都不碍事。摊主淡定地想,连兜里本身就没什么闲钱的书生他都能成功说服,还愁说服不了眼前这个衣着清雅,不显廉价的姑娘吗?
摊主笑着喊住了许栀和:“这位娘子,可是也准备买一双护膝?猜娘子年岁,当是家中父兄、或者夫婿应试吧?”
许栀和笑了笑,不置可否。她目光落在摊子上的各种手衣、护膝上,佯装随意道:“这手衣生意不是常家在做吗?怎么还有你这样零散的摊子?”
摊主摆了摆手:“原先是没有的,常家的那些铺子地段好,哪里需要挤这样的集会。”
许栀和:“那你是?”
“我运气好,那日常大姑娘来汴河集市,选中了我,才有了现在这门生意。也不怕娘子知道了笑话,常大姑娘只许诺我做三个月的生意,从十七一直到殿试结束。”摊主语气略带遗憾,旋即笑出了声,“但光是这几天,我便赚了从前卖十天半月不止的银钱!”
说到此处,他望周围瞧了一眼,见没有起来商贩盯着这边,压低声音神秘道:“娘子可知道常大姑娘为何这样做?”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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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和见他仿佛在说一个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的神情,顺从他的期待往下问:“你知道?”
“常大姑娘没说,但是我自个儿琢磨了出来,”摊主略显几分骄傲,“集市上人多,但常家拉不开这张脸,所以随意找人于此代售,好大大赚一笔书生的银钱。”
许栀和:“……”
摊主见她不说话,有些生气地道:“你觉得不对?”
许栀和摇头:“也对,但不完全对。”
从州府到京城路途遥远,很多举子来到汴京的花销需要全村人,甚至当地县老爷的资助才能凑齐,他们来到汴京之后,顶多只会在这样零散的集市上转转,鲜少会选择去汴河大街、潘楼街那样的商铺。
常庆妤在此处设置了一个摊子,其一是摊主老板说的,让那些银钱不多的书生也能买一双羊毛护膝、手衣,其二,便是常家的暗自押宝……说不定今年就有寒门学子一句高中。到时候常大学士和常稷轩要想与人结交,也能多一条门路。
许栀和脑子转得很快,其实这个想法,她甚至觉得是旁人在常庆妤面前提及的。
怕摊主追问,许栀和连忙低头做出挑选状,伸手在摊子前拿起一双护膝,“这一双瞧着不错。”
常家的织娘手巧,将缝边的线都细细藏好,握在手中跟一块没有线头的整布一样。
护膝摸着柔软舒适,没有寻常铺子里挑染的颜色,能直接带进贡院。
摊主想要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本能地开始热络道:“那可不是,这针法,这手感,找遍汴京城你都找不着比这这轻柔的了!”
许栀和微微颔首,对他道:“这一双我要了。”
摊主似乎没想到许栀和这般爽快,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出口呢!
许栀和将银钱放在摊子上,拿起那双被她一眼选中的护膝离开。
回去之后,方梨已经将饭菜做好。许栀和一边吃着饭,一边小声和方梨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方梨也瞪大了眼睛,半响后和她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惊讶:“对哦,姑娘你说我们怎么就把羊毛护膝给忘了。”
许栀和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方梨见许栀和避开问题,也不追问,安静了片刻,她抬头,“既然姑娘能自己制作,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双呢?”
如果是她自己就算了。她了解自己,只要和摊主对视上,基本上无论自己需不需要那样东西,都会买下来。当然,前提是她能掏得出这笔钱。
譬如上次的馅饼。
可姑娘不是的,只要姑娘没瞧上,任是摊主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也不会为之动容分毫。
许栀和看了一眼今日显得格外安静乖巧的王维熙,又看了一眼方梨,没留什么悬念,“小舅舅差不多这几日到京,我担心时间来不及,所以先给他买一双准备着。”
方梨:“对哦,舅老爷今年也要省试,我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她像是担心王维熙不记得,主动提醒道:“姑娘的小舅舅,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日烤鱼的那个人。”
“方梨姐姐,我记性没那么差。”王维熙说完,见方梨隐隐有站起身的动作,连忙改口,“确实印象有些模糊了,幸好姐姐提醒。”
第114章 金陵雪 “那可说不准。”
正月二十四日清晨,风雪初歇。
许栀和起了个大早,赶在天光大亮之前到达城外的汴河码头,此行除了她,还有跟着一道过来帮忙的王维熙。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小声说着话。
走到汴河码头的时候,天光刚漫过漕船桅杆时,夜里雪粒子在青瓦上簌簌滚落。河面浮着碎玉似的冰凌子,被暗流推着轻轻磕碰,发出碗筷相击的脆响。
临河馄饨铺子的竹帘突然掀起,滚出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有贵人跺着鹿皮靴踏过雪堆,身后脚夫的扁担压得咯吱响,竹筐沿路撒下几粒冻硬的江米屑。漕工们正拿草绳捆扎米粮袋,粗麻往上一缠绕,便留下一道道深褐痕迹。
河心忽传来冰面开裂的闷响,新到的漕船正破开薄冰缓缓靠岸,船首青铜铃铛撞碎凝结的霜花,震得岸边垂柳抖落身上白色霜雪。
一瞬间,原先还称得上静谧美好的汴河码头忽然人声鼎沸起来。
一个接一个的人从甲板上走下来,许栀和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看见张弗庸的身影,她才展开笑容,提醒了一句旁边还在人群中张望的王维熙,朝着张弗庸的方向跑过去。
等舅甥两人见上面,许栀和才踮脚朝着后面张望,“小舅母和筠康呢?”
张弗庸:“这不是在后面吗?哎,人呢?”
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空空。他顿时心头一急,不管不顾就要转过身去找。
“来了来了。”
赶在张弗庸重新登船之前,汤昭云牵着张筠康姗姗来迟,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的身影,看上去颇为眼熟。
良吉先朝着许栀和喊道:“姑娘!”
许栀和看着身量高大的良吉,又看了一眼旁边被包成一团球的梅馥宁,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
汤昭云见张弗庸和许栀和满脸的意外,连忙道:“刚刚出船舱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良吉,我隐约有些印象,才放慢了脚步,等他们一道下来。”
许栀和心中还有问题没有解答,在汴京看见良吉和梅馥宁实在意外,但此地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汴河码头,道:“家中正好做了饭等待,小舅小舅母和筠康自不必说,梅姑娘可愿意一同前往?”
梅馥宁整个人被斗篷严严实实地包裹,一丝风也不透,稀疏的毛边中露出小巧的一张脸,唇色苍白,清冷孤寂。听到许栀和的话语,她点了点头,“好啊。”
她正好也想瞧瞧良吉以前生活的地方。那时候虽然只隔了一道巷子,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路上,许栀和先和右手边的梅馥宁和良吉道:“梅姑娘,这是我小舅、小舅母,以及侄子筠康。”
张筠康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连忙从汤昭云伸手探出脑袋,朝着她挥了挥手,“姐姐好。”
梅馥宁因为生病的缘故,鲜少能和外人接触,乍然听到张筠康自来熟的招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僵硬道:“你……你也好。”
张筠康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灿烂的一抹笑容。
另一边,汤昭云和张弗庸心中却是天翻地覆。两人对视一眼,皆能看清对方眼底担心与迷茫。
刚刚许栀和的称呼没有藏着掖着……这位姑娘姓梅,难道是宛溪梅家的姑娘?良吉之前是栀和的侍从,现在和梅家的姑娘一道出现……这又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良吉把梅家的姑娘拐出来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窦,但不会直接问出来。最后用眼神交流,如何栀和与这位梅姑娘不提,便权当自己不知道此事。
轮到向自己向汤昭云和张弗庸介绍梅馥宁和良吉的时候,她心底却犯了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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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她也没有想到今日能见到良吉和梅馥宁。
虽然许栀和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心中和汤昭云和张弗庸的担心是一样的:梅馥宁正在丧期,良吉怎么就把人带过来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两人堂堂正正介绍出来。
在许栀和犹豫的期间,梅馥宁忽然轻声道:“张家舅舅、舅母安好。”
她的嗓音很轻,但足够几人听得分明。
许栀和讶然地朝着她看过去,只见后者脸色微微泛红,但语气很坚定,她说:“我姓梅,名馥宁,当下父丧期间,故暂未与良吉婚配。两位喊我馥宁就是。”
汤昭云一怔,旋即快速反应过来,扬起笑意:“馥宁,这名字可真好听。”
梅馥宁露出一抹安静的笑容,她用力地握紧良吉的五指,像是一道看着脆弱却带有无尽力量的封印,叫良吉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梅馥宁直接点破了她和良吉的关系后,看向许栀和,略显清冷的面容中漾开柔和的笑:“栀和姐姐,好久不见。”
许栀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回以微笑:“确实好久不见,馥宁看着气色好多了。”
梅馥宁“嗯”了一声,“大夫也这么说。我这次来汴京,正是族老上书求恩典,允我在汴京调养身子。”
许栀和与汤昭云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家中长辈同意、知情此事的。
梅馥宁说完,轻轻垂下了眼眸,任眼睫将诸多思绪掩盖。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应该是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出行,而不是这天寒地冻、冰雪未解的时节过来。但是梅馥宁受够了小小的四方天,那一方天地门窗严实,春日的花香,夏日的绿茵,秋日的落叶,冬日的冰雪,什么都进不来。
所以她想,哪怕只有一刻时光能认真地感受世界,也好过长久地待在小小的、一间充满中药味道的房屋。
好在,她做出的这个决定,除了良吉,还有自己骨肉至亲的两位兄长也表露了支持。四哥她不意外,可以说就算她吵嚷着要下水玩,四哥梅丰羽都会活力满满地研究如何才能将池水加热,任她遨游。
让她真正意外的是,向来清癯孤冷、理性为先的长兄梅佐,这次站在了她的身边。
长兄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思考,带着浅淡的怨怼和不满,那不满与怨怼并非是朝着她而来,而是恨苍天不公,给了她这样一副孱弱的身躯。
但梅馥宁觉得已经很好了,自记事起,她身边就充斥着无尽的关心,会有冷清而心软的长兄教她读书识字,会有平日说不上几句话的两位庶兄寄回来的各种补品,还有四哥的压成薄薄一张花草,以及无微不至陪伴的良吉哥哥。
除却病弱,她此生遇见最不顺的两件事,都与良吉有关。第一件事是她明确自己心意之后,良吉温和但坚定用她年纪尚小婉拒了她。他说:“姑娘年纪尚小,未来会遇见许多文韬武略、英姿飒爽的男子,姑娘病好了之后,应该去见一见更广阔的世界。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其他的选择。”
梅馥宁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外面世界的人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仍旧这么认为。但当时她没能说服良吉,所以她单方面不理会他整整三日,试着去见宛溪地界不同的青年才俊。三日之后,她平静而坚定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万人非他。
第二件事,发生在她已经和良吉确认心意之后,那时候父亲和长兄曾经各自私底下偷偷找过她,两人表述的方式不同,却都指向了一个意思:你不必循着门当户对的规矩,可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夫婿。无论是谁,他们都会表示支持。
梅馥宁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明白父兄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向对病危之人说“也别有什么忌口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一般,他们只希望她能够在这不算漫长的一生中过得开心即可。
梅馥宁压抑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内心,第一次尝试着跑动去寻找一个人。足尖抬起擦过的风吹在她的耳畔,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的甜蜜香气,还有一些成熟的瓜果味道,交织混在一起。空气中第一次褪去了密密麻麻的苦涩药味。她反复品尝父兄的话,本以为自己会很遗憾,会抱怨,会绝望,但什么都没有,她只想快点见到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路上还遇见了没心没肺的四哥梅丰羽,在这个家中,大抵只有梅丰羽是真的全心全意相信她总有一日能痊愈。如果是父亲和长兄见到奔跑着的她,大抵会很担忧地伸手拦住她,然和认真开口劝说她当徐行。只有四哥会竖起大拇指,“哇,现在都可以跑起来了,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梅馥宁笑了笑没说话,本以为梅丰羽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另类,直到她见到了良吉。良吉也坚定地相信着她终有一日会和其他女郎一样无所顾忌地站在繁茂到刺眼的阳光之下,所以他提出了要自寻出路,堂堂正正站在她的面前。
梅馥宁想起那时候两人因为这件事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模样,耳廓不禁泛红了一些。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良吉哥哥,但面对后者的坚定,她不愿意流露出一丝的软弱,用无助和可怜留住朝着远方前行的步伐,让自己成为一道难以消解的枷锁。
……
两方都认识之后,许栀和想起正事,连忙询问:“怎么还有三日就开考了,怎么现在才到?”
汤昭云瞪了张弗庸一眼,然后才说:“原先是要准备早些出发的,但是你小舅舅他一根筋,不给自己多预留时间。当时刚北上至金陵地界,就被鹅毛大雪封了路。”
良吉也道:“对,姑娘,南方下了好大一场雪,我和馥宁也是在金陵逗留了一段时日。后来还是众举子联名上书,才有了这趟漕船。”
雪下的突然,金陵又是一个大渡口,来此停歇落脚的书生不在少数,众人被围困在城中进不去出不得,只能日日去求落旗息幡的运漕司,求他们出船通行,怕自己多年苦读付之一炬。
漕运不敢担责,上报给了知府。知府愁眉不展,一边是这恶劣难测的天气,一边是一批被困在金陵难以外出的学子,他内心无比纠结——无论允或者不允,都是大事。
要是这批学子没能按时参加科举,免不了要被朝中谏官弹劾。路上出了事,估计消息刚传到京城,他头顶这顶乌纱帽就要掉下来了。
左右都是个死,知府在家闭门不出两日,最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没办法北上汴京询问京中的意思,那不如去询问刚好在杭州的范参知,转移自己的责任。以后出了事情,也好有人背锅。
张弗庸说及被困在金陵不得出的那几日,脸上满是气愤,“那知府胆小怕事,还将留供学子读书的书院挪作私用。金陵的花销不便宜,不少人都耗尽了身上的钱财。”
许栀和看了一眼两袖空空的张弗庸,和汤昭云对视一眼。
汤昭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偏头在许栀和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一趟张弗庸可算是做了一回大善人,路上遇见一个耗尽钱财的书生,就会心生不忍,掏出三两银子,一共给了七个人,身上银钱已所剩无几。
许栀和闻言,宽慰地和汤昭云道:“钱财都是小事,只要人能顺利到达即可。现在住的院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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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订了客栈,等吃过饭,我带你们过去瞧瞧。”
汤昭云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来的时候你舅舅还在与我说,担心现在汴京城人多,订不到客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日囊中羞涩,等日后回了白鹿洞书院,我再将订房的银钱还你。”
许栀和:“小舅母,你要是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当初你和小舅舅为一句话连夜奔波,我都没有机会好生感谢,你这样说,要我怎么心安?”
“一码归一码,”汤昭云正色道,“你是小辈,遇到难事,长辈出头理所应当。现在来到汴京,你能事先为我们考虑,有这份心就够了,至于银钱,不能短缺了你的。”
许栀和摇了摇她的胳膊,“小舅母,你就让我为你们做一回事吧。”
汤昭云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许栀和乖巧的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刮,压低声音笑道:“看来到汴京之后,栀和赚了不少。”
许栀和谦虚:“也没有很多。”
她伸手比了比,拇指和食指中间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她说:“大概这么多吧。”
汤昭云便没有再追问细节,她并不贪图外甥女赚的银钱,见许栀和现在整个人白里透红、精神良好,眯起一双眼睛温柔的笑:“好好好,便是为了栀和的这一份孝心。”
两人的小话告一段落。
安静之后,梅馥宁嗓音轻柔道:“我们也是在金陵被困,但困的时间比张家舅舅要久些,后来举子聚集得多了,才允了两艘船出行。”
张弗庸接话,“正是,知府不敢担责,让人去询问了范参知。梅姑娘应当也听过吧?”
梅馥宁道:“范参知写信回来怒斥,说‘要是叶清臣在此,哪里会有这磨磨唧唧许多事’?”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张弗庸点了点头,“看来这句话流传甚广,连带着不是举子,也都听说过。”
梅馥宁笑了笑,“其实知府本无错,天气诡谲难测,他担忧学子性命安危,是仁义之举。惜在他犹豫温吞,断不了事,且转责他人,世故圆滑,便是此行举子皆顺遂,也不会承知府的情谊。”
这话正说到了张弗庸的心坎里。他想夸赞一句梅馥宁眼光老辣,一眼就能看出症结所在,但一联想到梅馥宁的出身,便立时什么都不奇怪了。
“轻则罚俸,重则贬谪。”张弗庸说出了知府未来的处境。
说着,众人走到了巷口小院门口。
巷陌间,竹帚扫痕犹在,昨夜雪堆作小丘。老槐树的枝头垂着冰晶,上面栖着两只鸟雀,此时正跳来跳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院门大开,从门口的缝隙中往里面望去,一览无余。
烟囱里升起炊烟袅袅,沾了水的菜叶划入油锅的瞬间响起“刺啦”一声,浓郁的香味浸润着整间小院。许栀和先让王维熙照拂几人坐下,期间良吉来到小院,十分亲切熟稔,自然从库房中找到了凳椅,供众人坐下。
有人帮忙招待,王维熙松了一口气,连忙提起灶上烧开的水壶,将冲泡的热茶端上桌。
许栀和走到方梨身边。
专心炒菜的方梨听到声响,忙里偷闲朝着许栀和看了一眼,“姑娘,舅老爷他们接回来了?”
许栀和点了点头,“嗯,可算是接到了。”
张弗庸的书信比他人要早一些时日到达汴京,她在心中估算着从水阳县到达汴京的日子,除了昨日大雪,已经去了三日。
方梨:“接到了就好。眼瞅着就要开考,要是这次迟了,又要苦熬三年。”
舅老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再蹉跎三年,即便他嘴上不说,心底定然也不会好受。
谁说不是呢。许栀和又庆幸了一番还好行船赶上了,然后说起另一桩事——接小舅舅和小舅母的时候,还见到了良吉和梅馥宁。
方梨和良吉共事良久,听到他今日和梅馥宁也跟着一道过来了,心底有些为他雀跃,“良吉大哥这是要和梅姑娘修成正果了?”
许栀和沉吟一番,“我瞧着良吉好几次都像是有话想跟我说,但碍于小舅舅和小舅母在场,他没来得及说。”
“这样啊,”方梨在脑海中猜测了一番良吉寻找姑娘可能会说出口的话语,然后摇了摇头,“罢了,等舅老爷他们离开了,自然就知道了。”
没必要现在费这个力气去猜。
许栀和也是这样想的。
方梨将锅中的菜用铲子翻炒了几下,莼菜颜色变得青翠喜人,泛上一层亮色的油光,她拿起一旁的盐罐,用小铜匙舀起一勺白色的盐粒丢入锅中,翻炒均匀后出锅。见许栀和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帮忙的样子,道:“炉子上炖着红枣鸡汤,等下我端出去。其他菜你看着办。”
鸡汤一直炖在炉子上,需要用厚布包裹着才能端下来,方梨不放心许栀和,只给她分配了简单的活计。
许栀和应了一声,端起两碗菜走出去。汤昭云见状,连忙道:“怎好叫你如此辛苦?我来一道帮忙吧?”
“没事儿,东西不多。”许栀和声音轻快,“小舅母坐着就是。”
桌面不大,但众人挤挤,也能坐下。许栀和的左边坐着方梨,右边坐着梅馥宁,她之前都是一大家子人各吃各的,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意外,不过只用了片刻,她便接受良好地看着众人,融入了其中。
她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张弗庸身为其中大家长,主动站起身,以热腾腾的鸡汤代酒,朝着方梨笑:“数年不见,方梨的手艺越发精进,瞧着桌上菜肴的色香味,便叫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方梨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她先是不安地看了一眼许栀和,得到她眼神中传递出来的鼓励后起身回礼:“舅老爷客气了。不过寻常家常菜,诸位吃得尽兴就好。”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场上其他人说的。
汤昭云道:“行船途中菜色稀少,更不要说这样青葱翠色的蔬菜了,方梨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说完,她又展颜一笑,“我手艺也还算过得去,等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跟着你家姑娘一道过来。”
梅馥宁也道:“我虽然不通庖厨,但也能闻得出,方梨姑娘的手艺比起一些州府大厨也不逊色。”
其中当属张筠康的夸赞最直白,他踮起脚尖嗅了一口桌面上的菜肴,深吸一口气,耿直道:“好香啊!”
光是闻着桌案上的香味,他就感觉自己能多吃两碗饭!
他稚嫩、直率的嗓音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方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有一阵暖流淌过,连带着眼眶也开始发热。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姑娘话语中“山川之大,有其镇山填海之用,花草轻微,亦有其芬芳、青葱无束。天地之间,万物各守其位,如星汉列宿,知其道,行其事”的意思。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那碗莼菜在冬日最受欢迎,菜叶都没了,张弗庸都舍不得浪费其中油脂,将油水淋在米饭上,白色的米粒沾满了油色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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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王维熙和良吉一道收拾了碗筷清洗,张弗庸被汤昭云推去帮忙。
两人连道不用,张弗庸便沉了脸色,佯装不悦道:“我娘子亲自催我过来,你们不许,她若是恼了,你能代我受罚?”
良吉想起坐在人群中说话的梅馥宁,察觉她一边听着姑娘和汤娘子说话,也会是不是探头朝这边望一眼后,刷得更卖力了。
王维熙看着突然像是打了鸡血的两个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舅老爷,你可别说笑了,省试当前,汤娘子怎么会计较……”
张弗庸实话实说:“那可说不准。”
他的话语顺着风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许栀和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真好啊,两年多过去,小舅舅和小舅母关系如初。
汤昭云闹了个脸红,她目光落在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笑意的许栀和与梅馥宁身上,喃喃说不出话。半响后羞恼道:“这厮,惯会在背后抹黑我!”
许栀和看着汤昭云变幻的神色,默默在心底为小舅点了一根蜡。
第115章 省试 “答题的时候别分心。”
等吃剩的碗筷收拾齐整,吃饱喝足的张筠康也起了困意。
七八岁的孩子,刚到小院的时候还生龙活虎,新奇地满院子探索。一顿饭后,满身精力尽数散去,头一点一点地靠在汤昭云的掌心看样子都快站不稳了
许栀和道:“小舅母,筠康困成这样,不如先在家中休憩,由我来照看,等你和小舅舅办完了正事,再来接他回去?”
汤昭云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了许栀和的建议,“那就有劳栀和代为照看了。”
达到汴京之后,张弗庸还需要向贡院提交解状、家状和保状。解状是地方官府发放的举荐证明,也是通过第一轮解试的凭证。家状则是证明自己出生良籍。最后的保状,一般是地方官员或者同乡的举人作保。三状加在一起,能防止冒名顶替籍贯和身份造假。
他们要去贡院,将张筠康一个人丢在客栈里睡着也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放在许栀和的身边最为保险。
许栀和:“小舅母太客气了。”
张弗庸抱起熟睡中的张弗庸,按照指引将人抱进了屋,汤昭云从包袱中拿出一张软毯,垫在了床榻上,夫妻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睡着的张筠康安置妥当。
汤昭云将被角细细掖好,与许栀和招呼一声,与张弗庸一道朝着贡院去了。
他们二人离开之后,许栀和想起还在院中坐着的梅馥宁和良吉,走出门去。
良吉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走到许栀和的身边,语气坚定道:“我想继续跟在主家身后伺候。”
良吉与他们相处多时,论勤奋、稳重都是数一数二,如果有可能,许栀和自然愿意留下他。
“可……”许栀和看了一眼站在芭蕉叶前的梅馥宁,“你现在有更需要陪伴的人啊。”
小院位置不大,即便许栀和压低了声音,梅馥宁依旧能听到她的话语,她的目光落在芭蕉叶的卷边上,虽然现在叶片会枯萎蜷缩,但只需要一场春雨,它就能重新舒展绿叶,迎接朝霞。
良吉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这个决定是馥宁与我共同决定的。在汴京,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前行的方向。”
梅馥宁忽而抬眸,朝良吉看来,唇角微弯。
一刹那,天光倾泻,冰泉始解。
良吉晃了晃神,心中又一次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得到梅馥宁的倾心。
许栀和看着两个人,没有出声打扰。
少顷,良吉才想起来还有许栀和站在这儿,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姑娘,见笑了。”
许栀和:“哪里。”
两人主仆一场,相处过两年,她什么样子没见过。
不过他的心上人就在旁边,许栀和决定留给他这个面子。
良吉摸了摸鼻子,期期艾艾地问:“那姑娘,我……我还能留下吗?”
许栀和:“可以。”
良吉:“我以后……嗯?姑娘你说什么?”
许栀和重复了一遍,歪了歪头笑,“你既然想要留下,便留下吧。不过这趟回来,你便跟在陈允渡的身后吧——这也是你一开始的目标。”
良吉满腹的劝说毫无用武之地。
许栀和不管他内心是多么的波涛汹涌,顺着自己的想法继续往后说:“正好这些日子他要忙省试的事情,你也趁着这段时间调整过来。”
良吉站得笔直:“姑娘放心,我知道轻重。”
这次回来,梅小郎君就在他面前提及过许多次——从前他伺候的是尚且一介白身的主家,人微言轻,而如今,主家高中太平州解元,省试但凡无意外,他都能谋得一官半职。
“官场的事情我一知半解,好在馥宁多年耳濡目染,能与我时时提点。”良吉道。
许栀和微微颔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那你和馥宁准备住在哪里?”
良吉:“这个问题我一路上都在想,最后决定馥宁住在梅府,我暂住梅府耳房,等找到了合适的宅子,再将馥宁接出来一起住。”
王维熙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良吉是想要和梅馥宁在一起,还是担心两个人不够睡,他道:“良吉大哥,若是你有回来住的打算,我可以去厨房打地铺。”
“尽说胡话。”良吉受了他这一声“大哥”,语气中带上责备,“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腿不想要了?”
王维熙有些讪讪,“那就辛苦良吉大哥日日辛苦多走这一趟了。”
良吉摆了摆手。他连梅府都只当暂栖之地,谈什么辛苦不辛苦,他现在只希望以后能多攒一些银钱,买一间宅子,里面有花草、和她。
许栀和看着熟稔交谈的两个人,心中默不作声决定将日后每个人的月钱往上提一提……
嗯,还有买一座大宅院的事情,也不能忘。
说开之后,良吉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他走到梅馥宁的身边,与她分享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梅馥宁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但面对良吉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永远那么安静,目光专注地倾听着他讲述的内容。
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值得人全神贯注的事情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刚刚尚且热闹的小院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许栀和从中品尝出了一丝烟花尽散,弥留焦烟的味道。
不过很快,去贡院登记完名姓的张弗庸和汤昭云回来了。张弗庸粗壮有力地胳膊抱着还咋睡着的张筠康,在许栀和的领路下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回来的路上张弗庸已经说了一路,说得汤昭云隐隐作烦,他才消停了一会儿。现在新增许栀和与王维熙两名听众,他立刻从霜打的茄子状态中满血复活,面容红润,不像是去贡院登记了名字,而是像是已经被宣读圣旨,高中进士了。
张弗庸:“今日去了贡院,本以为判长会问我如何这般迟?没想到遇见同船的行人,结交了数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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