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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有一定人道主义关怀的老板,我认为这个时间还让他出去为我的嘴馋买单实在是不合适,“那就煎蛋吧。”我妥协,“冰箱里应该有鸡蛋吧。你会煮面吗?面应该不会这么快过期吧,之前应该留着一点。”
陈谨忱从冰箱里拿出了我要的东西,说:“这个……我只会最简单的做法。”
我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只提醒他别放太多面,为了保持身材,我严格控制宵夜的摄入量。
跟着他进了厨房,我礼节性地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他对我说:“不用,您在外面坐着就好。”
于是我坐回餐桌边,托着头放空自己,看着陈谨忱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低调的铁灰色正装大衣进门时就已经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这时候只穿着内搭的浅灰色衬衣,显得身材颀长。总是整理得非常整齐的袖口纽扣解开,挽起的方式也很严谨。
他低着头,同时操纵着两口锅的样子和工作时并没有什么差别,神色与动作都和平常一样,游刃有余但仍然谨慎,只有加调料时犹豫的少量多次和打鸡蛋时的小心翼翼透露出一些确实很少下厨的迹象。
大约十分钟以后,他把一小碗简单地调料面放到我面前,上面按照我的爱好窝着一个溏心蛋。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这么简单的调料面了,对它的记忆源于童年时代,那是一些我不会轻易去触碰的,会同时带来温馨和疼痛的记忆。所以我很快放弃了回想,拿起了筷子,人生第一次用调料面搭配红酒。
我很好养活地把所有东西吃干净,给足了情绪价值,说:“陈助理太厉害了,随手下厨都做得这么好。”
陈谨忱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向我汇报:“下午我让小于去送洛先生。洛先生好像有一点发烧,但是拒绝了送他去医院的提议,态度非常坚决,所以小于就直接送洛先生回家了,我让小于买了一点药挂在洛先生家门口,说是您的要求,小于后来去确认过,洛先生把药拿进门了,您可以放心。”
“发烧了?”我刚好一点的心情又一次变差,“我是不应该……算了。你费心了。”
“下午我哥和洛棠说了什么?”我转而问他。
“下午?”他思索片刻,完整地叙述道:“陆董让洛先生学会知足,想要的太多最后一无所有很正常,让他不要以为哭闹耍赖您就会心软。他说……您很无情,也很擅长拒绝。洛先生让陆董不要多管闲事,天天想着教育人,陆董管不着他。”
“当时气氛不太好,因为担心二位在楼下吵起来,我提醒了洛先生您很忙。陆董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不过洛先生没有回应,直接进了电梯。”
我尝试在脑中还原当时的场景,太阳穴又要突突地跳起来,几乎能够想象出陆鹤闲居高临下的阴阳怪气与洛棠恼羞成怒的刻薄伤人。
“你辛苦了。”我由衷地说,感谢他预防了一场堪称世界大战的争吵。
但又忽然想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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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晚上我因为心烦意乱,并没有和陆鹤闲说我回了哪里,他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回了润玺园的?还有上一次,以及以前的数次,他精准而迅速地找到我的位置。我隐隐有些怀疑,但在有结果之前不愿意细想,交代陈谨忱:“明天你让人仔细检查一下我的手机。重点看看有没有定位软件。”
陈谨忱只是应下,没有问为什么。
他挽起衬衣袖口,动作自然利落,捧起碗筷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清水打在瓷盘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微微弯腰的背影,衬衣布料在肩胛处拉出一道浅褶,忍不住凑过去:“你不用洗,这里有洗碗机。”
陈谨忱摇摇头:“看到了,但我不会用。”
“我看看。”我转了个圈,绕过台面,在洗碗机前蹲下身,研究屏幕上的按键。
陈谨忱在我身后俯身,隔着一些距离看了看,说:“最快的模式也要洗半小时,不包含烘干的时间,如果要烘干消毒,大概要两个小时,用的餐具不多,我手洗吧。”
“手洗……要不让它洗两个小时?反正也不费力。或者留着,明天佣人一起洗吧。”我回头,提出我的建议。
陈谨忱似乎在思考,我同他围在洗碗机旁边面面相觑了片刻,他轻轻捏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推我出了厨房,说:“我来就好。”
我站在餐厅里,摸摸鼻子,乖乖上楼洗漱。
在独处的思考时间里,我为自己成功在今天解决想要解决的问题而感到高兴。
以相对平和但是有威慑力的语言提醒了陆鹤闲,以虽然绝情但是卓有成效的方式厘清了和洛棠之间的关系,这是非常好的事。
但当我回想所有事情发生的场景,想起洛棠冻得泛青的手时,相对负面的情绪总会控制我的大脑。
这种情绪在我看见洛棠的简讯时达到了峰值。
“你让人买的药我都吃了。”
“我会很乖的,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衣服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可以吗?”
文字从我眼前划过,他的声音仿佛也在同时出现在我耳边,柔软的,甜蜜的,可怜的。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发烧的洛棠脸颊总是发红,眼睛更大,虚弱地看人时轻易地让人怜爱。
但我现在已经知晓,他擅长摆出弱者的姿态,以此控制他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退出消息框数次,最后仅仅回复他:“好好休息,衣服不用还我。”
把手机甩到床头,我闭上眼睛尝试入眠,许久未果。
心跳时急时缓,许多画面一直在眼前滚动播放——杏子形状的笑眼,藤蔓一样层层环绕无法挣脱的控制;下雨的蓝色海洋,一败涂地的尊严;冻得发青的指节,春雪一样湿润到化掉的瞳仁,诅咒一般的话语……
——所有的,支离破碎的一切,我曾经珍视且拥有的东西。
我猛地坐起来,在这一刻强烈地渴求用极端方式获得的慰藉和睡意。
于是我再一次拿起手机,理所当然地拨通陈谨忱的电话,对他说:“我睡不着,你上来陪我。”
【作者有话说】
明天4k~
54 第 54 章
◎不会变的。◎
陈谨忱很快出现在我眼前。
他敲门的声音很轻, 等我说“进”之后才推门,带进一点走廊上的暖光。
在门口环视了房间片刻, 他无声而快速地站到了床边,俯下身,认真地问我:“您需要我怎么做?和昨天一样吗?”
我透过他的镜片,平视他的眼睛,在他永恒不变的和缓目光中间找到了一点点能够抓住的东西。
“我不开心,所以睡不着。”我伸手搭住他的眼镜,向下拉了一点, 让我不受阻挡地看清他浅淡的瞳仁,“我今天可以剥削员工吗?”
陈谨忱顺从地让我拉下他的眼镜,准确而迅速地领会了我的意思。“您是想口口吗?”他贴心地列出了选项, “您是想像上次一样,我帮您, 还是像……第一次一样?”
“一次。”我看了看时间,说, “明天九点还有会,十二点半以前要结束。”
这对lph和omeg来说可能来不及,毕竟信息素影响下强制发情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但是bet是可以做到的。
“但……”陈谨忱像是想说什么,眉心轻蹙了一下, 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愿再听下去,干脆地甩开他可能的反对,把他的眼镜丢到床头柜上, 手指勾住他衣领, 把他拉倒在床上。
他被我拖住, 在柔软的床褥间压下去, 我很快地脱他的衣服,他配合得近乎顺从,在我扯他裤子之前,他抓住我的手,提醒我:“这里有准备套吗?”
我跨坐在他身上,被他制住双手,只好停下动作,稍稍不耐烦地告诉他:“不用。”
“不会怀孕吗?”他一如既往的认真,眼神中甚至带了点责备,像是对我的不负责任表示忧虑。
我叹了口气,只好耐心和他解释:“不会的,你放心,我去检查过了。要是真能怀,我现在都快挺着肚子了,你放心。”
陈谨忱盯了我两秒,像是在通过我的神色确认真实性,然后松开了我的手,转而询问我的下一步打算:“您是想……用这个姿势?”
我说:“你上次开始不是一直没感觉吗?而且今天来不及做很多口口,这个姿势我能控制,不会痛。”
“好。”陈谨忱对我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乖巧地半靠着,扮演任我摆布的漂亮性-爱玩偶。
准备并不充分,我感受到一些痛楚,这种无害的痛苦在这一刻为我所需要。我另一只手撑着的腹部肌肉紧绷着,我抬起眼,看见他不受控制蹙起的眉和紧抿的嘴唇,显而易见地隐忍着。
“不舒服吗?”我细心关注他的感受。
陈谨忱摇摇头,反而关心我:“没有充分的口口很容易导致受伤,您不要着急。”
我让他放宽心:“没事,我有数。”
他还是有些担忧,似乎非常害怕我受伤。
我能理解这种担忧,毕竟谁都不会想口口做出流血事件。但被盯着这个还是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感官仿佛也随着目光的聚焦变得敏感,知觉越发清晰,我说:“别看了,真的没事。”
陈谨忱听话地移开视线,睫毛垂下,密密地遮住眼瞳,但手仍然没有移开,稳当地托着,我照顾他的感受,体谅他的担忧。
等待适应之后,我对他说:“我动了。”
下垂的睫毛抬起,陈谨忱看我的样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说的还是一句简单的“好”。
扶着我的腰的手收紧了一些,我看着陈谨忱浮着微粉却仍然故作淡然的脸,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俯下身,一只手按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稳住上身,另一只手摸了摸他颤动的睫毛,问他:“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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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肯定了我的付出:“……爽。”
我趁机和他谈条件:“那我今天可以咬你吗?”为了增加他同意的可能,我补充,“我不会把你咬痛的。”
陈谨忱的手指再一次按在我的唇上,暂停了我的靠近,提醒我:“可以,但是明天要上班,不要咬脖子。”
我很果断地答应了他,作势要完成上次被他阻止的事情,在我再一次靠近时他没有伸手阻挡,仿佛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不过我没有咬他。
仅仅是用嘴唇贴住那颗我很喜欢的痣。
他的睫毛在我鼻尖挠了挠。
我贴着他,嘴唇蠕动,气声说:“谢谢你。”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谢谢”的,严肃或温情的场合。
这句感谢也同样没头没尾,毫无逻辑,不知所云。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想感谢他什么,或许是陪伴,或许是慰藉,或许是在所有可怕的失去里,我暂时还没有失去他。
陈谨忱笑了,好像真的领悟了我想表达的所有,他很清晰地说:“没关系,我很乐意。”
温凉柔软的手心拢住我的面颊,陈谨忱把我的脸移到他的视线范围里,几乎与我鼻尖对着鼻尖。
对视片刻,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我的脸颊,他微笑着说:“您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语气平稳,态度认真,眼神自然。
像是一座永远会有回声的山峦,对我所有有理或是无理的问题或者要求给予答案和结果。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于是我产生了一种无法命名也不合时宜的冲动。
我在他轻的几乎不带来阻力的制止中吻了他的嘴唇。
这次我记住了闭眼。
他先短暂地怔愣,而后分开唇瓣,任由我舔吻,扶着我脸颊的手很稳,指尖略略收紧,像是不希望我离开。
所以我多吻了一会儿才退开。
“你不能变。”
我要求他。
在洪流一般将我裹挟的变化与挫折之中,在我遭到报应与惩罚,在我尝试洗脱我的罪名、拯救自己的过程中,我还是希望无措时有一个人能拉住我。
我本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哥。
但最后轻轻托住我,给我带来好眠的人是眼前这个长久沉默的影子。
在昏暗的浅黄色夜灯光线中,我很近地注视他的脸。他平日里色泽寡淡的嘴唇被我吮得粉红,多了几分人气,略微抬眸与我对视,眼睛微微睁大,一如既往地专注,鼻梁秀丽挺直,附着很薄的汗水。
这是一张我非常非常熟悉的脸,在过去的八年与我几乎称得上朝夕相处,所有的变化我不曾放在心上,却都在无意识间看进眼里。
无条件的服从与帮助,无微不至的照料,无需我言语也能考虑的细致,无处不在的安慰与陪伴。
所有,所有因为他的无声所以未曾让我注意的一切,或许动机只是金钱和合同,但是却确凿地为我所需要。
“好。”
他的手向下,扶住我的颈侧,许诺的样子很郑重:“不会变的。”
没有说任何期限,但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中的“永远”。
这已经足够。
结束的时间是十二点十一分。
很纯粹的快感卓有成效地减轻了痛苦的迹象,等待不受控的感觉过去之后,他扶着我去清理。其实我不是很需要搀扶,但这种体贴无论是谁都会受用。
我的床显然是不能睡了,但当我打开其他客房的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闲置气息让我觉得并不舒服。
“您睡我那间吧。”陈谨忱提议。
我在十二点半之前如愿带着睡意躺在床上。陈谨忱把我安顿好以后就准备推门离开,我拉住他的衣摆,相处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说:“其他客房不如这间舒服,你也可以就睡这里。”
我当然不会承认,其实是我想要有一个人在今天陪我一起睡。
陈谨忱当然明白,但他不会戳穿我。
他只是又说“好”。
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夜灯被调到最暗,少许热量从我左边传来,我闭上眼睛,向热源方向挪动了一些,终于沉入无梦的睡眠。
***
十二月三十一日傍晚,假期前夕的城市比往常更安静些。大楼里的人陆续离开,空气里多了一些难得的轻松气息。
我难得提前下班,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回了一趟玉兰陵。主要是想悄悄考察一下我不在的时候陆鹤闲过的怎么样,所以没告诉他。
前大少爷陆鹤闲是工作学习的巨人,家务生活的白痴,我时常忧心他的日常生活,尽管他照顾我的时候还没出过什么岔子。
好吧,这借口有点不充分,我承认,我来这里是因为几天不见有点想他了。
换了身休闲舒适一些的衣服,我进了陆鹤闲的房间,倒在他的床上闭了一会儿眼,在熟悉的薄荷信息素气味中等待他的电话,打算等他告诉我他下班了以后再让陈助理接我去他的大厦。
小憩一会儿之后我有些无聊,拐进陆鹤闲的书房,看见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还摆着那几张我很熟悉的合照。
左边的一张像素不是很高,是快二十年前的照片了,陆鹤闲从旧相册里拆出来的,据他所说是我和他的第一张合照,拍摄地点就在外面的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上。
拍照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刘海有些长,遮住了眉毛,但还是一个长得很讨人喜欢的小孩。
陆鹤闲站在我身边,隔着一点刻意维持的距离,那时候他还不是很喜欢我(当然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装),还有些稚嫩但是很漂亮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高傲。
照片里的他比我高很多,垂着眼睛很讨厌似的瞥我的头顶,我则是对着镜头笑的很灿烂,灿烂到我现在觉得有一些天真与傻气,身体自然地向陆鹤闲倾斜,表现出欲亲近的姿态。
右边的一张我的记忆很深,是在我高中毕业典礼上拍的照片。
那时候我养父也在场,因为我成绩很好,他很有面子,所以终于愿意驾临我的毕业典礼,找了专业的摄影师来拍我和他的合照。
陆鹤闲在旁边,非说也要和我拍一张。
高中的时候我的身高已经基本追上了我哥,那时比他矮的几厘米到现在也没追上。他搂着我的肩,偏头倒向我。
十年前的陆鹤闲刚刚修完硕士学位回国,神色间还没有带上如今常有的压迫感,唇角微扬,笑得温润斯文。
我又看了看我自己,高中的时候我的头发剪的比现在短一些,穿着正装校服,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肩膀和陆鹤闲贴在一起,距离很近。
两张青涩的脸凑在一起,距离极近,不可分割。
中间那张是不久前拍的,照片中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特别能见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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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陆鹤闲的书房没有其他人能进来,不过前几周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仍然有当场销毁的冲动,在陆鹤闲发誓不会给其他人看到之后,我勉强同意他留下自己欣赏。
我和陆鹤闲有很多合照,他有一本相册,专门存放这些,内容至今仍在新增,偶尔也会掺杂几张我的个人照。
不过我不知道他把相册藏在哪里。陆鹤闲偶尔会摸出来和我一起看,尝试和我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
我不喜欢回忆过去,陆鹤闲就在我眼前,随时都会有新的事情由我们共同经历,我还不需要通过反刍过去来获得一些慰藉。
不过在陆鹤闲需要的时候,我还是很愿意陪他一起重新回顾那些我们之间共同的有趣的记忆。
我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仰头和三个我对视,尝试揣摩陆鹤闲每次抬头时的心情。
他的书房安静,连空调的风声都被厚重的地毯吸收。
又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我看了看表,临近餐厅预约时间,陆鹤闲仍然没有拨来电话,我猜测他是忙碌到抽不开身,决定先行前往用餐,于是尝试拨打陈谨忱的电话。
陈谨忱接我的电话总是非常迅速,但今天铃声响了三十秒仍然没有被接听,我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在再一次拨打失败之后保留理智。
控制住心中的焦躁,我拨给小于。小于是助理总助,想来知道陈谨忱的去向。电话接通后我问他:“陈谨忱现在是不是在公司?”
小于有点紧张,但是很快回答我:“他已经离开一会儿了,应该早就在来接您的路上。”
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我最后选择拨打陆鹤闲的电话。
大概十秒钟之后,电话被接通。
陆鹤闲的声音很冷,电波过滤之后仍隐隐带着怒气。
“别问我你助理在哪里。”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说,“我正在申请禁止令,今天之后他就不能靠近你身边。”
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立刻想问清楚,但是陆鹤闲继续说:
“先别问为什么,呆在家里等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手动口口,大家填空吧~
明天更5.5k
55 第 55 章
◎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可怜的。◎
陆鹤闲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听见陆鹤闲盛怒的声音时, 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立刻站起来,又给小于打了电话, 让他赶紧查陈谨忱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现在是否安全。
在我得到回电之前,大门被猛地推开,寒气毫不留情地灌入室内,与陆鹤闲一同涌进来,将暖气营造出的安全感彻底冲散。
陆鹤闲出现在门口, 身上的风还没散尽,浅驼色大衣敞开着,随着他大步走进的动作而掀起。
他的脸色比天气更差, 冷得骇人,细眉下压, 线条锋利得近乎生硬,整张温润的面孔仿佛覆上一层寒霜, 冷得骇人。
很黑的瞳仁从进门开始就锁在我的脸上。
“陆绪。”他短促地叫了我的名字,抬了抬下巴,“下来。”
我从二楼一步一步走下,站在陆鹤闲的面前。“为什么要给我的助理发禁止令?他现在在哪里?你没对他做什么吧?”我质问他。
陆鹤闲的目光从上到下将我解剖了一遍,而后开口:“这几天你都和你的助理待在一起, 是吗?”
“陆鹤闲,我问你他在哪里。”我坚持提问,“发生什么了?”
“你不知道你助理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是吗?”陆鹤闲挑眉, “也是, 你要是知道, 也就不会让他待在你身边了。”
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样了?”
陆鹤闲脸上有一种深刻压抑的愤怒,但是声音仍然平静,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今天我收到一份邮件,里面有一份文件和一个监控视频,都和你的助理有关系。我现在就发到你的邮箱里,你自己看看吧。”
我打开邮箱,看到了新邮件。
文件的标题是“观察记录”,明明只是文档,却出乎意料地大。
所以我选择先看视频。
很短的一段监控视频,不过很高清。
陆鹤闲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陈谨忱推开酒店的房门。
左下角的时间跳了几个小时,房门再一次打开,陈谨忱走出来,周身看不出任何事后的痕迹。他和摄像头对视了一眼,神色坦然地转身走向电梯。
“玩得开心吗?”陆鹤闲却问我,“这就是你和我说的,照顾你?”
“我……”我还想辩解,始终存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坚强意志,在陆鹤闲的强权统治下坚强求生。
但陆鹤闲没给我机会。“还想狡辩?陆绪,有时候我真想抽你这个爱学狗叫的小狗崽子。”他表情越发阴鸷,“看看那份文件再想怎么反驳我。”
于是我低下头,点开了那份文件。
开头第一行是一个九年前的日期。
“xxxx年9月15日
天气:小雨,23℃
地点:A教学楼二楼东侧走廊
早八课前,二楼走廊拐角,与一男生相撞,碰撞力度轻微,导致本人所持三本书掉落,对方亦掉落两本书,对方率先弯腰捡书,动作迅速,无犹豫,先拾本人书本,依次为《高级宏观经济学》《国际金融理论》。
本人同时捡起对方书本,封面向上,标题为《资本市场分析》(封面手写姓名“陆绪”,封底贴有书店购书标签,日期为xxxx年8月)。
对方抬头,露出微笑,语速适中,声音较为好听:“真不好意思,我刚在看手机,对不起啊。你是大三的学长吗?我也是这个专业的。”(语气偏陈述,推测为信息确认)
本人回应:“没关系,是的。”
对方点头,后退半步,无额外寒暄,步行速度恢复正常,进入东侧401教室,未回头。
备注:
身高目测185-186cm,lph,身形偏瘦,站姿直,肩膀放松,听人说话时轻微偏头。
皮肤偏白,鼻梁高,眉眼深邃,五官标致,微笑时右脸有酒窝,发型精致,推测较为注意个人形象。
着装:黑色卫衣,深灰色运动裤,白色球鞋,未佩戴配饰,未背包,笔插在裤袋里。
步行速度快,脚步偏轻,行走时手自然摆动,推测无不良情绪产生。
书本信息:封面手写姓名,字迹规整,竖笔稍有倾斜。购于8月,推测为入学前自主购书,阅读习惯待观察。”
我没有看明白,向下划了一大段,日期变成四年前。
“xxxx年11月22日
天气:阴天,10℃
地点:公司
上午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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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陆绪进入8楼健身房,停留时间28分钟,运动前未补充水分,运动后喝矿泉水300ml(非功能饮料)
上午9:15,选择拿铁(中杯,半糖),与昨日一致,温度接受度较高。
上午9:40,在公司会议室开会,手指轻敲桌面,频率每分钟18次左右,符合‘思考模式’状态。
下午3:13,接电话后皱眉,眼神下移,通话时短暂闭眼,语速较平时快,推测对方为熟人但内容让他烦躁。
下班前,天台吸烟,风较大,未穿外套下楼,经本人提醒后带上,8分钟后上楼,仍未穿外套,状态放松。
备注:近期咖啡选择稳定,推测睡眠情况无异常(参考xxxx年3月5日记录)
吸烟习惯:11月起下班前吸烟次数增加(上月同时段统计为18次,本月过半即已达15次)”
这是什么?关于我的观察笔记?这未免……也太细致了一点。
准确地说,细致到了有些恐怖地程度。
我划到底部,看到了昨天的记录。
“xxxx年12月30日
天气:阴,3℃
地点:润玺园
晚上9:35,与陆绪共同乘车离开会所,后排座椅靠背调整至舒适位置,车内播放爵士,陆绪全程未讲话,低头查看手机,拇指滑动屏幕频率偏慢,推测为阅读长文本。
约四十分钟后,车辆抵达润玺园,为陆绪开车门,下车时动作随意但未显疲态,玄关处脱外套,袖口稍微卷起,随手挂在衣架上,未整理。
晚上11:00,当日工作收尾结束,洗漱完成,客厅灯光调暗,沙发落座,短暂停留。陆绪靠着沙发,右手搭在扶手上,左手支撑下颌,目光停留于前方但无聚焦,推测为放空状态。
约十五分钟后,陆绪起身进入主卧,步伐放缓,右肩微微向前,疲惫感明显,换睡衣(深灰色棉质长袖),使用暖气,卧室照常点燃香薰,未开窗,房间内温度21℃。
晚上11:50,就寝,陆绪仍需轻拍入睡。
凌晨00:14,陆绪入睡,呼吸节奏稳定,侧睡,习惯性右手搭枕边,左腿微曲。
凌晨00:31,本人仍清醒,房间内光线极弱,仅有微光投射于床沿,陆绪靠近(无意识),右手搭到本人身上,头发部分盖住额头,眉间未见紧皱,睡眠状态良好。
备注:
放空状态:焦虑与难过情况减轻,近日情绪波动较大,仍需注意观察及安抚。
入睡情况:入睡后无意识拥抱,疑似习惯性靠近热源。入睡时间较昨日提早三分钟,失眠状况有所改善,入睡后状态稳定。”
看到这里,我再茫然也能明白,这份观察笔记的记录者显然是昨天陪我入睡的陈谨忱。他为什么要写这个?为什么从九年前开始?怎么能记录地如此细致入微?
所有的记录都采用了他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语气,几乎不包含任何个人感情,仿佛只是一份工作报告。
但迟钝如我也会质疑,如果仅仅是工作报告,需要细致到这种程度吗?
需要从九年前,他在走廊上撞到我开始记录吗?
“看清楚了吗?”陆鹤闲说,“你的助理是个可怕的跟踪狂。他从九年前,你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你,而我到现在才发现,让他在你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
我仍然没有恢复语言能力,在专注浏览整份文档。
这是一份详尽到可怕的记录,将我的所有行为完全的剖析。
从早期的基础记录与观察,到中期融入数据的模式分析,再到如今对我情绪的完全解析,表现出对我全方位的、深入到可怕的了解。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但当我把这份文档和陈谨忱联系在一起,我很难产生恐惧的感觉。
因为我很难想象他会……伤害我。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从九年前就开始这样研究性地记录我?
“我助理到底在哪里?”我无视陆鹤闲的所有警告,再次向他提问。
“你还在问这个疯子,这个跟踪狂在哪里?”陆鹤闲按着我的后颈,把我拽到他的身边,“看清楚这份文档没有?九年前,他是蓄意来当你的助理的!你读不懂吗?”
“我应该读懂什么?”我问。
我实在是不能明白,在陈谨忱入职之前陆鹤闲的团队对他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背景调查,基本可以排除他是某种监视我的商业间谍的可能性。
而纵观整篇观察记录,这几乎像是一份严谨的科学报告,让我觉得我将陈谨忱招为助理这一行为,让首大失去了一位冷峻的人类行为学科研天才。
报告中不包含任何的个人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恶意,这样纯粹的研究更像是对我本人感兴趣,又或是一种工作需要的了解。
如果说完美助理的行为逻辑是由这样一份报告来支撑,我也完全能理解,唯一的疑点就是开始的日期在陈谨忱入职以前。
更重要的是,我与陈谨忱共事并非八天,而是整整八年。
这八年里的每一天他都在用行动表现忠诚与细致,我对他保持着信任的惯性。
于是实在无法将他的这一行为与某种违反法律的跟踪与监视联系在一起,也难以想象他可能会对我存在伤害的意图,所以无法理解陆鹤闲如此激烈的愤怒。
陆鹤闲冷笑一声,“你这个小蠢狗当然读不懂。”
“他,喜,欢,你。”四个字,一字一顿,被陆鹤闲说得非常清晰,语气间带着轻蔑与厌恶,咬牙切齿,“他竟然敢……喜欢你。”
“你还让他上你的床了是吗?……还不止一次。”
“这又怎么了?”面对陆鹤闲令人毫无喘息的管束,我终于生出了难以抑制的逆反心理,甩开他的手。
“他是我的助理,这份文档记录的人是我,和他上-床的人是我,如果他……喜欢,喜欢的人也是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什么气?你凭什么申请禁止令?现在我问你,他到底在哪里?”
“和我有什么关系?”陆鹤闲盯着我,深吸一口气,“当然有关系。你觉得和我没有关系?”
“陆绪,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他现在应该在市第一医院,死不了。”
“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新助理明天早上会来接你上班,现在,收起你这幅表情,和我去吃饭。”
“医院?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受伤了?”我追问。
“我没做什么。”陆鹤闲回答,“要是让我做我想做的,我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我现在只是申请了禁止令,让他去了一趟医院,这已经是我极力克制的结果。”
他再次重申他的隐忍。
而我只觉得这很荒谬。
“……陆鹤闲。”我保持理性,清晰地表达,“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现在我要去医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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