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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索取欲和占有欲
过度保护。
主动付出型恋人。
成为她身边的空气。
这些构成了裴勉知。
他很少把自己的事向她敞开,生怕打扰她，生怕她多一份负担。
裴勉知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可以用任何身份在她身边待下去。
那个拽着她的衣角爱哭的小男孩从她身上学到了保护、陪伴和信任三个词。
年岁渐过,身形抽高,他依然拽着她的衣角。
他下定决心他会付出更多的保护、陪伴和信任。
……
裴勉知关上门。
他抿了抿唇，蓝莓的味道已经忘记是酸还是甜了，他只将刚才从唇边掠过的触感再次记忆了一遍。
陈定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所以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不把那些告诉我呢？】
他回复：【重要吗？我要睡觉了，晚饭你自己去吃。】
陈定言坐在沙发上,顺势自己吃掉了那盒蓝莓,她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房门。
她总觉得他好像真的有点微妙的失落，但并不是生气，而是懊恼。
可恶！
她这个心细如发的大侦探怎么那么不了解自己的华生。
她是他的朋友,尊重他的隐私,所以一直没有试图窥探他那些藏起来的方面。
如果换作是嫌犯,她会直接上手夸夸一通分析。但她的朋友，除非朋友主动告诉她,否则她不会妄自揣测。
也正是因此，她现在对他感到“懊恼”的动机一无所知，急得头冒青烟。
到底为什么懊恼？
触发他这种情绪的是什么？
焦头烂额的陈定言只能吃蓝莓。
她没有打扰裴勉知,而是向那个奇怪的搭讪者“矢口”提出了问题。
【陈定言】：你给我发这个，用意到底是什么？
【矢口】：从你上一次回答我到现在间隔了半个小时，这一段时间你是去找你的室友了吗？
【陈定言】：是这样没错,但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跟我聊这些？还有说清楚一点,你是不是故意扮成我的室友？
【矢口】：这个名称只是为了方便你辨认现在我正和你探讨的人物，未来当我和你开始谈起下一个人物时，我会修改我的名字。
陈定言确定了,这个家伙确实知道裴勉知的名字，而且是故意把昵称换成“矢口”引起她的联想的。
但TA却说TA并不是为了假装裴勉知和她交流，而是为了和她“探讨”裴勉知。
她感到自己的思维灯泡像故障了一样一亮又一亮的。
她的好奇心被勾得上上下下的，越发不能明白这个家伙的用意，只能半是调侃半是探究地问。
【陈定言】：那你是通灵师？类似宠物沟通师之类的人类沟通师？
【矢口】：你要那么理解也可以。
【陈定言】：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室友在想什么？
【矢口】：过度保护。主动付出。焦虑型依恋。他不适合你。
陈定言一个脑瓜两个大，脑回路中电流闪得快爆炸了。
【陈定言】：大师，好深奥。
【矢口】：你是笨蛋？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陈定言】：你怎么还生上气了？（挠头）
陈定言搞不清这位主动找上来的“人类沟通师”到底有什么动机，在现实中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她是很警惕的。
但和对方聊着聊着，她的第六感居然闪烁着“可信任”的标志。
对方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矢口】：他不适合你，我说得很清楚了。
【矢口】：他把自己藏得很好，是担心你有负担，他更愿意不断付出，但这种付出源于害怕被抛弃。
这种人留给自己无限的不安全感，留给你一头雾水，趁早分了吧。
陈定言还真觉得这个家伙有宠物沟通师那种神神叨叨又有点微妙的灵光感了。
她刚好无法理解裴勉知今天的某些情绪变化，决定趁机问一嘴。
【陈定言】：（呱唧呱唧鼓掌）
【陈定言】：谢谢大师，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有点懊恼？好奇怪。我明明只是去送蓝莓而已。
那边沉默了一
会儿。
片刻后，人类沟通师回复她了。
【矢口】：同样是出于不安全感的懦弱，担心过分的举动吓到你。
【陈定言】：没咬到我手啊，这需要担心什么？
【矢口】：……
【矢口】：你到底听懂了吗？这种人懦弱又缺乏安全感，“主动付出”只是为了掩饰强烈的占有欲和索取欲而已。
陈定言又觉得人类沟通师不灵验了。
果然“宠物沟通师”“人类沟通师”之类的都是同一套玄乎的话术来来回回用而已。
裴勉知懦弱又缺乏安全感？占有欲和索取欲？她反正是觉得一个都对不上。
最重要的是，这位人类沟通师来来回回把她和裴勉知的关系往爱情上扯。
这可能吗？她和裴勉知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
【陈定言】：哦，谢谢，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矢口】：见面就免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陈定言】：那我也可以了解你吗？你是什么样的人？
【矢口】：……
【矢口】：下线了，下次你有问题再问我。
……
陈定言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她回屋把自己认识的人列了一遍，最后圈出了几个人。考虑到裴勉知提醒她小心裴宿献，她把“裴宿献”的名字圈了出来。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记忆中裴宿献平时的语气一向都有些懒散带着点调侃的，并不是这种急躁严肃还神神叨叨的调儿。
暂时还不能完全画上等号，但是综合所有方面，已经接近了。
有意思。
……
听到对面房间门开了，陈定言放下笔，走出自己房间。
裴勉知和她对视了一眼，移开目光：“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她说。
裴勉知的思维在“等他一起吃”和“与别人聊天聊上头了”之间不安地徘徊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道：“那一起去吃饭。”
陈定言走到他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实践一下人类沟通师给的建议。
“你想说什么？”他见她迟疑，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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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着下巴：“等会你给我写一份清单，写十件你想要我给你做的事。”
这样的话，就可以证明“索取欲”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裴勉知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她比划的同时排除了一些比较离谱的答案：“你想从我身上索取的东西，十件。注意不要训练！不要健康饮食！一定要是利他性的。”
裴勉知的目光坠下来，不再直视她的眼睛，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睫毛也垂下来。
她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淡出的同时，却又在他的头脑中完完整整地构成影像。
几乎不用正面看着，他就能想象出：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颈项她的手、她的脊背她的腰，她的声音她的目光、她的触感她的气味、她的语调她的情绪、她的步伐她的动作，她的意志她的目标、她的灵魂。
十件。全部。
“你去哪里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会写这种小学生纸条。”他说。
第52章 第52章不是恋爱笨蛋
见裴勉知不想写索取清单,陈定言也没有采取强硬手段。
她在心里狠狠鞭挞那个人类沟通师。
她就知道那个家伙是用套话在套路她。使劲把她和裴勉知的关系往爱情上扯这件事就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那么多年了她自己会不知道这是爱情还是友情吗？
“和奇怪的人在网上聊天要小心。”吃饭期间，裴勉知提醒她道。
陈定言点头：“我秉承着每个接近我的人都有案件的原则在谨慎做人。”
她在内心再次鞭挞那个人类沟通师。
如果是暧昧关系的话，裴勉知此刻就会因为她和奇怪的人在网上聊天而吃醋,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用担心关怀的语气对她说话。
回去后,陈定言就给【矢口】发消息。
【陈定言】：你错了，我和我室友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矢口】打了字又删除,来回编辑了好几次。
陈定言托着下巴，就看人类沟通师会给她什么套路回话。
经过她的分析,她认为这位人类沟通师最有可能是小叔叔裴宿献。虽然还没有经过身份证实,但她已经开始好奇为什么小叔叔会用这种方式埋汰自己的侄子了。
片刻后，【矢口】总算把回答发过来了。
【矢口】：那是因为你虽然头脑灵活，但在那个方面会自动变成木头。
陈定言：“……”
她有理由怀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陈定言】：你根本不了解我。（拿枪指）把这句话收回去,然后我可以选择勉为其难地继续相信你并不是江湖骗子。
【矢口】：呵。
矢口下线了,不再和她交谈。
所以陈定言再发小比举枪表情包也没用了。
她有些挫败有些郁闷,更多的是好奇。
如果是裴宿献的话，为什么？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裴宿献的话,到底是谁？
陈定言习惯追根究底，当晚她躺在床上还在思考这件事。
像这种没有进一步证据的事情，全靠猜测。如果要确认对面的身份和动机,她必须套出更多线索。
“不想了不想了，脑壳要想出洞来了。”她把手搭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她给空调定时,拉上被子,睡觉。
……
休息了一会儿，裴宿献睁开眼睛。
他直起身子，拿过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亮照清他的脸。
除了又发了一遍小比举枪图以外,对面没有更多的回复了。
裴宿献微微呼出一口气，神态夹杂着混沌的不清醒之色。
会在那方面变成木头的话，他在做的事到底是防患于未然，还是反而提醒她了？
他不确定。
……
次日清晨，陈定言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忙着找纸笔。
她又做关于剧情的梦了。
上一次她做的梦中，陈定言是被降智的自大狂女配，永远和男主作对，永远没赢过，专业给男主提供打脸爽文高光。
这一次很多剧情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案子：
第一个案子依然相同，是漫画家杀人案。第二个案子却从原来的楼道惨案变为同学会杀人案，和现实保持了一致。此后的案子顺序也和现实一样，分别是梁天时案、裴家老宅案、以及郑夏寒案。
最关键的是，之前所有的案子细节都在梦中向她展现出来，现在梦中的案子细节都被马赛克挡住了，她做梦的时候急得要命，拼死拼活想看到马赛克后面的案件线索，却一无所获。
然后是主线：
之前她梦到的剧情是孟行霄外婆被杀，整个剧情中孟行霄一直沿着这个线索追查，直到剧终报仇。现在她梦到，孟行霄外婆被她救下后，主线消失了——因为原来的凶手没有再动手，在其他领域被其他机构抓出来了。
她做出的一步剧情改变尝试居然让原来的剧情主线消失了，蝴蝶翅膀扇得有点太厉害了。
最后是人设：
自大狂女配陈定言人设转变为“喜欢让现场乱成一锅粥的奇怪侦探”以及“暧昧对象超多的性冷淡木头侦探”。
陈定言一边记录着仅有的线索一边质疑：这对吗？
她的人设继“自大狂”之后，终于迎来了更加离谱的误解。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性冷淡？
还有，她身边到底有哪些暧昧对象，站出来！
她暂时只能想到薛繁恩，因为高中的时候她对他有过好感，但她也并不觉得现在还有什么。
陈定言看了一页自己记下的所有关于剧情的线索，头顶上仿佛冒出了无数问号。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
办好当天要做的事后，陈定言主动找了那位人类沟通师。
【陈定言】：大师我悟了，我决定相信
你。
【矢口】：你要做什么？
【陈定言】：我想测试一下我身边的人际关系。
陈定言对她的人设怀着警惕。
因为之前的剧情梦中就记载着她被降智容易被激怒的情况，而降智buff激怒buff也确实会影响她。
她有点担心“性冷淡buff”也会像降智一样影响她，让她在情感方面被降智。
她可以接受自己是性冷淡，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是海王，但她接受不了变成笨蛋。
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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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她都不能是笨蛋，无论在哪方面。
【陈定言】：大师我要学这个，我们签份合同。
【矢口】：……
【矢口】：你认真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定言】：我已经说了：测试。
对方沉默。
过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矢口】：算了，测试能帮助你认清你和他们并不合适。
【矢口】：如果你在测试途中有疑问，我会尽可能给你解答。
……
陈定言决定先从室友裴勉知开始测试。
第一步首先应该是肢体接触。
平时她和裴勉知肢体接触也不算少，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疑的火花。
裴勉知在厨房做饭。
陈定言调整好心态，走过去，站在裴勉知身旁，目光衡量着距离和时机。
用控制变量的方法比较好：
1、这个季节没有静电，所以可以排除因为静电而产生的“触电心悸感”。
2、必须确保在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的情况下，否则前置剧情所带来的情绪会冲走纯粹的感觉。
3、因为没有前情提要，突然肢体接触会吓到对方，所以必须保证在肢体接触前有眼神接触，逐步渐进。
……
思考了一遍。
裴勉知有些纳闷，他侧过头看向突然来到他身边莫名其妙看着他的陈定言：“怎么了？”
陈定言没有说话，笑着摇了摇头。
他更加觉得一头雾水。
她的手按在料理台上，往他那边挪过去。
裴勉知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像小乌龟爬一样沿着台子边缘呲溜呲溜爬到他的手旁边。
——然后爬上了他的手。
他浑身一僵。
陈定言还在继续她的实验。
在控制变量的做法中必须确保肢体接触没有“友情”“亲情”，必须加入特别的元素以作区别。
她没有带着压制感按住他的手，而是将手指慢慢推入他的手指缝间，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松松地搭着。
做得很好，她果然不是恋爱笨蛋。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是笨蛋。
她脑子好用得很，高度理性又情感充沛。
裴勉知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电流从接触的地方窜到他的全身，让他全身发麻。
他受不了这种酷刑了，隐忍地吸了一口气，猛的抽出手。
陈定言抬起头看他：“诶？你被静电扎到了吗？”
第53章 第53章邪恶的性冷淡是这样的
裴勉知要被折腾疯掉了。
他根本不知道陈定言到底去看了些什么地摊上买的劣质恋爱手册。
他的门把上粘着一朵玫瑰。
冰箱里破天荒出现了一份给他的抹茶慕斯。
晚上睡前她又给他发消息发射爱心。
裴勉知认为这绝对是她的恶作剧。
他努力忍耐着,免得自己主动露出端倪，掉进她的陷阱里。
第二天，他特地起了个大早,贴着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外面某人蹑手蹑脚走过来的声音,撕开胶带纸的声音，他忍不住了。
门锁芯旋出，“咔哒”一声。
大早上起来粘贴玫瑰的恐怖分子陈定言吓了一跳,手里的玫瑰都掉了。
“你、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她甚至有点结巴。
裴勉知黑着脸站在门边，后槽牙咬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说出口的话其实已经被压缩过一遍怒气了,但仍然掩不住隐隐上扬的语调。
“你拿我当什么？”
陈定言观察着他的表情，说句缺德的话，她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裴勉知忍不住爆发的这一刻。
【裴勉知一直在隐藏自己,在她面前他是没有任何色彩和个人欲望的完美朋友。】
而这么多年没有去追究这一点的她,果然是有点过分了,用“性冷淡木头”评价她真是恰如其分。
“我就是粘个花，你为什么生气？”她说。
裴勉知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头脑里混乱得一片混沌。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太在意了。
他应该明白这是她的恶作剧，他应该像平常那样自然地接过她抛出来的梗,以朋友的立场调侃她。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无奈疲惫：“不要再逗我了。”
【生气的原因是，他当真了。】
【理智告诉他这是假的,情感上却忍不住想当真。】
陈定言想了想：“你觉得我不会喜欢你,对吧？”
裴勉知一愣。
仿佛用以遮蔽的衣衫被毫不留情地撕开，让他掩饰多年的私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有一种关上门的冲动，把自己和她隔绝开来,免得她那张嘴里说出更多的话来，免得他颜面尽失，免得……
免得用“友谊”作掩饰的外表彻底碎裂。
“陈定言。”他打断她。
“实际上……”她继续说。
“陈定言！”他有点维持不住体面了。
“实际上我正在尝试……”她说。
“碰！”
裴勉知径直将她拉进房间里，用力关上门。
房间里很暗，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的呼吸声音压抑着，是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唯一浓墨重彩的生机。
他的手按在墙面上，沮丧地垂着头，黑暗中的表情有些挫败。
“要说在这里说，不要在外面说。”他低声道。
【他认为这份感情是无法见光的，因为一见光，就连仅有的友情都会破裂。】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陈定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尽管如此，她保持着冷静，同时分析两人关系的头脑继续运转着。
“你为什么不相信，是我在尝试着喜欢你呢？你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差劲吗？”她说。
他闭着眼，低声道：“……因为根本不像你会做的事。”
【她用这种理性的语气说告白的话，让他更加感到绝望。】
陈定言凑近了一点，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看清了他的轮廓。
“那你是希望我喜欢你，还是希望我只是普通地和你做朋友？”她问。
他冷冰冰地道：“你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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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过要我这个朋友。你真的那么想和我绝交？”
裴勉知平常不那么说话。
尽管他语气会很凶，但说话的内容中每一个词语都斟酌过。
现在他必须这么说话，露出獠牙，作为保护自己的手段。
陈定言平时也不那么恶劣。
她会尽量为她的朋友考虑，开适当的玩笑，保护对方的自尊心。
但现在她必须进攻，像猎人一样上前追赶、撕碎。
“是的，我要看你所有的黑暗面，作为报答，我也给你看。”她说。
仿佛被锋利的牙齿咬住了脖颈，裴勉知感到喘不过气来。
他的脚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她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想被蒙在鼓中，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学，但我不想当傻子。”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认为就算撕破脸皮也该知道真相，这就是陈定言。】
他气笑了：“你认为这种东西是可以学的？”
果然是去地摊上买劣质恋爱手册了吧。
她感觉到了他停止了后退，逐渐迫近的呼吸。
“我认为是可以的，因为作为朋友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她说。
【陈定言认为爱情和友情并不矛盾，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勉知要对这个事实遮遮掩掩。】
【
瞎猫也有逮着死耗子的时候。事实是，一墙之隔。】
裴勉知的手抬起来。
他本能地想从她的脸颊边划过，或者更恶劣一点，落在她的唇上。
都说黑暗激发了平时不曾暴露的野心，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但他再次忍耐住了。
“你要是还想和我做朋友，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中邪了，然后我们忘记这件事。”
【不安全感，懦弱。】
【担心泡沫破灭后就一无所有了，所以一直在吹友情的泡泡。】
陈定言反过来做了裴勉知想做的事。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但却不是带着挑逗，而是作为朋友的安抚。
对于她来说今天很好。
追逐真相的侦探今天终于窥见了朋友隐藏的一面，就像案件中最精彩最高潮的反转一样让她感到浑身血液沸腾。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被称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性冷淡”。
但她在意的不是“性冷淡”这种标签，而是“真相”。
“裴勉知，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我今天有个委托。明天我再问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她说。
【地狱最炽热的一层一定是留给陈定言这种对某种原则执着到近乎疯狂的家伙的。】
【如果有一天她果真当上海王，那么她也不是在为情感和肉欲沉沦，而是在为探知了爱人的内心真相而感到浑身兴奋战栗。】
【最伤人的是，她每句话看起来都充满感情，却是理智而坦诚的，而他每句话都像是理智的，却被感情淹没。】
陈定言溜出房间：“你继续睡觉吧，我先走了，拜拜。”
有个瞬间裴勉知真的想把她带进地狱里。
太坏了，这种家伙。
大早上把他搞得心神不宁，她转身送了玫瑰不认人。
她走出房间后，贴心地帮他关上门。
黑暗中，裴勉知的手撑在墙上，后槽牙磨得嘎嘎响。
【被圈在狩猎范围内的老鼠，转眼又被坏心眼的猫假装放走了。】
……
陈定言整理好衣服，把自己得出的线索记录在脑子内。
总之天塌了她都不能被蒙在鼓里，她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言归正传，今天她接到的委托是来自某公寓的一个居民。
那个名叫武俊都的委托者三十二岁，是个大龄单身汉。
他来到调查事务所，陈述自己的情况：“我有偷窥对面楼的习惯……”
说到这里，武俊都有些局促，讨好地笑了一下。
“我用望远镜偷窥对面楼的时候，看到六楼B户人家，那个人在拖动一个人形物体，我觉得，可能是尸体。但我不确定，我怕我看错了。”
第54章 第54章男朋友，你会在意这种安……
疑似目击别人杀人,这是普通市民在理智思考的状态下最刺激惊险的想象之一。
武俊都就是这样的。
他明显又怕又上头，脸都煞白，喝了口水双手比划着继续说,双眼放着八卦的光：
“我住在七楼,对面五楼到七楼的房间我差不多都能看个清楚。六楼B的那户窗户是百叶窗，这很不好，因为叶片往下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得见。刚好那天晚上,那户人家百叶窗叶片是往上的，所以我就看到了。那个男的拖着一个很沉的东西,因为百叶窗的遮挡,我看不太清楚，但我觉得那好像是人……因为我看到了黑色长头发！”
陈定言敲着键盘记录着武俊都证词中的细节。
听到最后，她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去报警。”
武俊都却慌忙摆动双手：“算了,算了,因为一方面我又没有证据,还有我是偷窥嘛，怕凶手没抓到反而被警察罚,对吧？到时候脸都要丢完了。”
陈定言稍微恐吓了他一下：“如果6楼B户果然杀人了，我故意接近他，肯定会引起他的疑心,到时候他说不定就发现是你委托我的了，万一找你报复呢？”
武俊都吓得脸色更白了：“啊？真的？”
陈定言：“而且你没有拍照拍视频或者被其他居民投诉的话，一般警察不会主动来管你。”
在陈定言打一棒子给颗枣的策略下,最终武俊都还是决定跟着她一起去报案。
……
不出意外的,受理案子的警察从值班警察，兜兜转转的又落到了孟行霄身上。
陈定言反正也习惯得有点麻木了。
她双手抄在口袋里，准备把这个担子扔给孟行霄后就走人。
孟行霄站起身来的同时从桌上拿起一支笔顺势放进衬衫口袋里：“郝警官今天请假,麻烦你了。”
陈定言转头四处看，看看要麻烦谁。
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无奈地提醒道：“陈定言。”
陈定言指向自己：“啊？我？”
孟行霄看着她：“嗯。”
陈定言戒备：“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以随便麻烦我？”
孟行霄看向周围同事。
怀警官接触到他眼神的瞬间立刻闪开了身形，顺便一把拉走了自己的搭档宗警官。
其余有几个没有在忙的同事则看向了陈定言，饱含鼓励地冲她点了点头。
陈定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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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这是集体蓄谋，但又怀疑是世界意志作用。
她心里的天平在“接下委托赚钱”和“不和这个家伙待一起受气”之间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摆向了万恶的金钱。
“一起就一起，反正上次我们也合作过了。下次警局给我个编外呗？”她说。
“应该在考虑了。”他微笑着道。
她鄙夷：“你这种一本正经的人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又道：“上次谢谢你。”
上次是哪个上次？
陈定言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上次”有可能是她因为郑夏寒案揍了他一拳后又说了那些话的时候。
她“切”了一声：“忘了这个吧，我怕你到时候记仇要打回来。”
孟行霄沉默，嘴唇微微扬着。
……
到了武俊都所住的小区。
陈定言和孟行霄先去了武俊都家里。武俊都把自己的望远镜拿出来，放在窗户的位置：“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里的。”
不是很巧，因为对面楼的六楼B户，武俊都所指着的那个房间窗户百叶窗叶片今天是朝下的，基本上看不见什么。
孟行霄例行公事地对武俊都道：“武先生，我们会根据你说的情况展开调查。你这边暂时先保持正常作息，也不要对外透露这件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干扰。”
武俊都点头：“好好，但如果真的有凶手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我有点担心，我不小心看到这种事，万一被凶手发现了……”
孟行霄：“可以理解你的顾虑，如果确实有风险，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保障你的安全。”
陈定言的耳朵自动忽略孟行霄的套话，她四处环顾，看到武俊都家里不仅有望远镜，还有不少其他摄影设备，便问了一句：“你是做自媒体的？”
武俊都搓搓手笑道：“对啊，不然我也不能翘掉上班来找侦探啊。自媒体这个，你们放心好了，这种大事我绝对不会放到网上去的，在没有查出真相前……”
陈定言忍不住提醒道：“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要在网上乱说，大数据会把你推送给你附近的人，包括凶手。”
武俊都急忙应道：“当然，我明白。”
……
离开武俊都家之后，陈定言和孟行霄两人前往对面楼层，两人决定首先调查六楼B户的住户，然后再问问周围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