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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没出息了,江稚江稚!!
程与淮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在这之前从未体验过,既陌生,又奇异。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还
不能算作是吻。
他低头看着怀中满脸羞红的人。
如果真要形容——
大概就是,这一生,总算不会觉得遗憾了。
迟来的太阳突破云层,光芒毕露,天地间乍然明亮。
又抱了好一会儿后。
江稚附在他耳边,小声问:“她,还没走?”
还要继续演给他母亲看吗?
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不分开。
程与淮勉强平复乱糟糟的气息,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去。
有风吹来,满树的金色花瓣纷纷扬扬飘落,香气铺了满地。
桂花树下,早已空无一人。
他收回视线,仍是压低着声:“嗯,还在。”
江稚这下高兴了,藏不住笑,继续抱着他。
假公济私,赚到了嘿嘿。
回应似地,程与淮单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第53章 层想亲她想亲她想亲她
太阳被厚厚的灰色云层遮蔽,天色重新阴沉下来。
江稚回到房间补觉,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而望着天花板出神,时而搂着枕头失笑。
身体是疲倦的,精神却分外亢奋。
她忍不住给程明朗发微信。
好开心呀好开心呀好开心呀好开心呀:“零花钱准备准备,我要赢了【猫猫打滚滚】”
既傻又白还甜:“?”
江稚提醒他之前立下的赌约:“以全部零花钱做赌注,赌我能否在三个月内把你哥追到手。”
程明朗比她还激动:“你们在一起了?!!!!!!”
江稚自信回复:“快了快了。”
原本计划三个月内把程与淮这引人觊觎的高岭之花折下来,占为己有,可她今天有了意外发现——
这朵高岭之花,似乎打算自己从高山之巅下来,主动种进她家里!
并非子虚乌有的臆测,她是有依据的。
从邀请她同居住进他家开始,到借着增加肢体接触有助于“脱敏”偏头痛为由,动不动就和她牵手、搂腰和拥抱,各种亲密。
尽管那些亲密接触都在协议允许范围内,但一旦确认了他喜欢她的前提,就显得很微妙,很不寻常了。
再往前推,他到香港出差都不忘让人给她送甜品和奶茶,回来还给她带了一大行李箱精心挑选的礼物。
不忍心让她独自过中秋,天没亮来接她回澄园参加家宴,以女朋友身份将她正式介绍给所有亲友。
晚上到萤湖放花灯许愿,看烟花,一起躺在草地上睡觉。
陪她去打劫金库,特意取消行程送她回桐城,监控事件再三维护她,明目张胆地偏纵……
一切皆有迹可循。
江稚又从头开始细细捋起,发现了更多蛛丝马迹。
最初山庄退会危机,他暗中出手相助,半夜到后山帮她找回丢失的项链,被大伯母泼脏水他出面为她撑腰。
宋家生日宴,许婉宁背后乱嚼舌根,他直接递给她一杯红酒让她当场出气,还妥帖地为她善后。
后面她去朋友新开业的酒吧捧场,猛男脱|衣舞正看得起劲,他突然凭空出现,强势地带她离场,不仅吃醋了,在安全通道里,好像还想吻她来着……
天啊,江稚不可思议地捧住脸,为什么她会这么迟钝才反应过来?!
这就是当局者迷吗?
江稚觉得都是程明朗的锅,要不是他总在她耳边反复念叨他哥有多高冷多难追,绝对不会轻易动心,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她也不会严重低估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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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忽略掉这么多细节。
程明朗拒绝背锅,炸毛了:“我没有在车里,我一直在车底好吗?!”
他讲了个目前只有江稚才能听懂的笑话,她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甚至笑出了眼泪。
好吧好吧,其实说起来,程与淮也有在误导她啦。
山庄顺利度过危机后,她亲手雕刻了平安小木猫送给他当谢礼,当时他的原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别误会)我只是不希望合作方麻烦缠身,影响工作状态。”
所以她才没有自作多情。
后面便自然而然地把他种种护短,以及所有对她好的举动,归为是在履行合约男友的义务。
就算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那么,刚刚的那个……吻呢?
又该怎么解释?
江稚不相信是巧合,未免太巧了。
照她算准的角度、距离,是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亲上的。
除非。
他也在配合她。
否则怎会那么凑巧,两人同时朝着对方侧过头?
等等!
江稚捋得头脑发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当时他也和她存了同样的心思,明明是蓄意想亲,却佯装无意打算偷亲,最后两人默契地双向奔赴,共同促成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向来沉稳淡定,亲完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躲闪她的目光,不是心虚是什么?!
这下就能解释得通了。
江稚翻过身,又举一反三。
昨夜看电影时,他凑近过来,其实就是想亲她想亲她想亲她……吧?!
那,他以冷为由,扯走薄毯的举动,就显得很可疑了。
江稚往深处想入非非,情不自禁地小声尖叫,羞耻地藏进被子里,蛄蛹蛄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
被冷落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动进来新信息。
程明朗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稚闭着眼睛认真想了想,既然他都这么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了,那她就配合他装作没发现,等着坐享其成好了。
让这样一个高高在上,清冷矜贵,令所有人仰望的男人,心甘情愿,主动臣服,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况且,两情相悦前提下,江稚并不想做那个先戳破窗户纸的人。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执念之一。
对此程明朗表示非常理解,他捂紧钱袋子,负隅顽抗:“那我现在还不算赌输了,等你们正式在一起后再说!”
江稚“扑哧”笑出了声,裹着被子像颗柔软雪团子似的,在床上快乐地滚过来,滚过去。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我哥是怎么追人的。”
虽然程明朗看不到,江稚还是连连点头:“好期待哦~!”
“记得给我实时播报进展,”程明朗强烈要求,“第一个见证你们在一起的人必须是我!”
江稚让他尽管放心,打包票:“肯定是你。”
“将来婚礼我还要坐主桌。”
“桌子腿都还没影呢,”江稚抹掉眼泪,“等你哥追到我再说。”
程明朗闻言嘿嘿笑了笑,想起正事:“我刚从中控室出来,打听了下那第三段监控视频的情况,他们跟我说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修复画质的难度极大,几乎不可能。我也去问了朋友,得到的回复大差不差。”
他满腔义愤,连珠炮般不带停:“澄园中控室里的程序员可都是高薪聘请的尖端人才,连他们都办不到的事,舒宇那些狐朋狗友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给舒宇朋友优化成功
了,他们肯定也不会选择得罪我哥的,连他们家里长辈都得卖他几分面子呢。”
江稚想到程与淮方才说的那句“如果优化了自然也有相应的解决方式”,完全不担忧第三段监控的事了。
他的手段和能力毋庸置疑。
果然,两天后,程明朗收到小道消息,舒宇那几个所谓的高手朋友都表示优化难度太大,无能为力,他不信邪,又去暗网花高价征集黑客,照样无功而返。
江稚以为监控事件就这么翻篇了,没想到还会有后续。
中控室应章艺晗的强烈要求,在查找她被推下湖的监控回放时,“恰巧”找到了一段她在背后说贺松溪坏话的视频,然后很顺手地发给了贺松溪本人。
具体讲了什么坏话不得而知,但听说素来淡泊清和的钢琴艺术家贺松溪在看完视频后竟像被人挖了祖坟似地暴跳如雷,还公开点名怒斥章艺晗人品差,眼脏心更脏,玷污了音乐!
章艺晗费尽心思才搭上贺松溪这条线,如今不仅人脉断了,业内风评转差,进军国际的美梦应该也要碎了。
江稚琢磨着,中控室那边不会无缘无故就刚好找到了对章艺晗不利的视频,还单独剪出来发给贺松溪。
这显然是程总的手笔。
看来韬光养晦久了,大家似乎都有些淡忘他曾经在商界的凌厉手段了。
难怪商业对手们都不会选择正面迎其锋芒,得罪他的后果很严重啊。
章艺晗为了反击她,仗着有靠山再次挑起事端,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恐怕得气坏了吧。
舒宇也是这么想的。
以他对章艺晗的了解,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和委屈,必然怒不可遏,所以一大早他就来她家负荆请罪了。
都怪他太冲动夸下海口,给了她希望,最后却把事情办砸。
舒宇轻手轻脚进了章艺晗房间,地面一片狼藉,犹如超强台风过境后的灾难现场,无处下脚。
她盘膝坐在小客厅沙发上,披头散发,两眼空洞无神,双手紧紧握着手机。
出乎意料的是,她表情特别平静,甚至平静得近乎诡异了。
该不会是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刺激,精神出问题了?
舒宇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试着唤了声她名字:“你没事吧。”
章艺晗毫无反应,像是把他当成了空气一般。
舒宇顿时慌了,单膝跪地,低声下气跟她道歉:“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难受,你想骂我打我都行,我绝不还手……”
章艺晗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脸上泪痕干了,皮肤发僵,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我为什么要哭?”
彻夜未眠,她声音极其沙哑,钝刀子磨耳朵似的。
确实,在听说唯一可以指证江稚恶行的监控无法优化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大哭,摔东西。
还没发泄完,经纪人着急忙慌打来电话,问她怎么得罪了贺松溪。
贺松溪作为老前辈,影响力不容小觑,他不仅公开点名撕章艺晗,还取消了原定月底在金色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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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联合演出,合作方见风头不对紧急来电问什么情况,紧接着,考虑到负面影响,音乐综艺的录制通告也暂时取消了……
总之,一团糟。
章艺晗这下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为了维护江稚,他竟做得这么不留情面,连风度修养都荡然无存。
她的一颗真心被肆意践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疼得她都快麻木了。
江稚江稚江稚,一切都是因为江稚……
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让江稚立刻去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哭到眼泪快流干时,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发出刺眼亮光,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匿名邮件。
“什么邮件?”
“卧槽?!”舒宇听她说完邮件内容后惊跳而起,不敢置信,“你是说,我哥和江稚,他们居然是合约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
寺庙祈福留宿山上酒店那次,他悄悄折返他们入住的情侣套房查看,里边整个就是事后现场。
结果全他妈是假的???
不得不说,他们这出戏演得简直以假乱真,把大家都骗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舒宇火急火燎,“我们赶紧去澄园把真相告诉老太太!”
他同仇敌忾,气急败坏。
一个收钱演戏的假货而已,江稚有什么资格蹬鼻子上脸,在澄园耀武扬威不说,还耍得所有人团团转。
现在证据在手,不赶紧戳穿她假女友的身份,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就凭一封匿名邮件,说出去谁会信?”
屡次吃亏,有理都说不清,章艺晗总算长了记性,这么大的把柄送到她手上,必须好好利用,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
“我在等一个人。”
舒宇迫不及待地问:“等谁?!”
章艺晗握紧手机,颤声说:“等人证。”
她有个表姐就在斯大留学,便试着问她认不认识江稚,也是巧了,表姐不仅认识江稚,她们还刚好住在同个街区。
她又旁敲侧击问表姐知不知道江稚目前的感情状况。
表姐到现在还没回复。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尤为煎熬。
五十多分钟后,手机终于震动,章艺晗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发颤。
她深呼出一口气,点开表姐回的信息。
“江稚目前单身。”
得到想要的回复,章艺晗打字的手都在抖:“姐你最近可以回国一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表姐秒回:“ok”
章艺晗的心猛然落地。
她缓了缓,提醒舒宇:“我表姐没回来前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免得打草惊蛇。”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来个出其不意,争取一劳永逸把江稚解决了。
舒宇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担忧道:“就怕我哥被江稚蛊惑了,会不惜代价护着她。”
章艺晗不以为然:“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送我定情信物和玫瑰花?”
舒宇心虚得视线无处安放:“万、万一呢?”
章艺晗喝了两口凉水,稍微冷静下来,杯子没放稳,“砰”地掉地上碎了,碎片溅到脚背,一道血痕立现。
顾不上管,她又编辑了条信息:
“舒伯母,五年前您曾承诺过一定会帮我坐上程太太的位置,现在还算数吗?”
发送成功。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江稚好过!
***
午后,程与淮补完觉,下楼煮咖啡。
客厅沙发靠背上两颗脑袋若隐若现,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虽然他们中间隔着半臂距离,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但这一幕还是让程与淮觉得不顺眼。
光天化日,客厅敞亮,私密性也好,就算正常说话外面也听不清楚。
他们偏要藏着掖着,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程与淮不得不怀疑,他们聊的话题很可能和他有关。
尤其是程明朗发现他下楼后,竟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随便找个借口就匆匆溜走了。
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江稚知道程明朗主要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她看着男人不疾不徐地拾级而下,他穿了件偏休闲的淡蓝色衬衫,袖口挽着,最上面两粒扣子没系,锁骨要露不露。
像他这种浓颜系的长相,衣着越简约反而越显清隽雅致,气质卓然。
等走近了,江稚发现他面上难得有倦怠之色,看来不是只有她因为那个吻没睡好,她心里平衡了。
不,还是有点不平衡。
怎么他露出疲态依然这么帅?
目光撞上,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谁也没避开。
也许是无形中发生了某种微妙化学反应,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颤动。
江稚感觉到早上不小心亲到他嘴唇时那只乱撞的小鹿重新回到了胸腔里,越撞越凶。
心脏被撞得不停上浮,在炙热得像被点燃的空气中飘飘然。
“早。”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得想咬舌尖,早什么早,这都大下午了好吗?!
他居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哑声跟她道了早安,然后径直走向吧台,开始煮咖啡。
咖啡煮好了,浓香四溢,江稚坐不住了,趿着拖鞋,拿上自己的喝水杯子“哒哒哒”轻快地走过去,蹭了半杯咖啡。
她喝不惯黑咖,程与淮额外给她加了鲜奶,本想试着拉花,他看高阳做过几次,也没觉得多难,轮到自己上手才发现这是需要技巧和经验的精细讲究活儿。
半杯牛奶“咕咚咕咚”撞入咖啡,一去不回沉了底,
连个花的大致雏形都没浮出来,他直接用小汤匙把它们搅拌均匀。
江稚浅尝了一口,眼眸亮晶晶的:“好喝。”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是学长弹来视频通话邀请。
她捧着咖啡,窝回沙发,接通视频。
程与淮也端起咖啡准备上楼回书房,本该昨晚就批复的几份文件,还原封不动着,得去处理了。
听到她喊了声“学长”,他脚步骤然停住。
是上次她在他房间,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的那位学长?
既然那些文件不拖都拖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去处理。
程与淮干脆倚着吧台,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顺便听他们用英文聊着,一位叫Bob的男助教做完绝育手术后,情绪萎靡,不吃不喝,消极怠工,已经连着旷课半个月了。
这部分他能理解,但听到Bob助教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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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人的行为,深夜潜入员工公寓,随地大小便,还把一个名叫Betty的女同事咬伤,他就不太能理解了。
“Betty还好吗?”江稚关切地问。
学长说,Betty目前状况良好,倒是Bob被她暴揍了一顿,受伤比较重。
他带Bob去医院,接诊的刚好是做绝育手术那位医生,Bob跳起来骂骂咧咧,还在医生办公桌上撒了一大泡尿……
听到这里,程与淮反应过来,Bob助教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他以手抵额,微微失笑。
可能他在吧台逗留太久,江稚疑惑地朝他歪了歪头:
有事找我?
换作以前,程与淮做不出旁听别人聊天这种事,也不感兴趣。
可今时不同往日。
和她聊天的是异性,还是跟她关系不错的学长,同类竞争者往往很容易就能从对方身上觉察出威胁性,这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这位学长明显对她另存心思,否则什么电话需要聊一个多小时?
程与淮恢复正色,眼神回她:没事。
微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聊,不用管他。
他解锁手机,回复工作邮件。
不出所料,聊完Bob助教,论文和小组合作项目,她学长开始有意把话题往私事上引,问她什么时候回斯德哥尔摩,大家都很想念她。
程与淮删删减减,邮件才回了几个字,无声冷嗤。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聊了半个多小时,江稚结束通话,手机放回桌面,伸伸懒腰,剥了颗草莓糖吃,笑得甜津津的。
她早就发现了,和学长聊天时,站在吧台边的男人频频用余光看她。
在他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过来时,江稚故意轻而无声地发出叹息。
如她所料,他很快就上钩了。
“怎么了?”
如果不是密切关注着她,怎么会反应这么快?!
“程总,”江稚咬碎夹心糖果吃下去,郑重其事地说,“月底我可能又要请假,大约一周这样。”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她已经提前跟他请过一次假了,周五是爷爷去世一周年祭日,她要回趟苏州老家祭拜。
程与淮敛目,不置可否。
“这个月22号冬至呢,也是我生日,”她甜甜地笑着解释,“我想请假飞一趟斯京,朋友们准备为我庆祝生日。”
程与淮当然知道冬至那天是她生日,他原计划在她生日前向她表明心意,如果成功,就能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过生日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生日不和他一起过。
这些天习惯了朝夕相处,睡前最后看的人是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没想过会分开的事。
程与淮一口饮尽凉透的咖啡,非但压不下那翻涌的酸意,反倒更显苦涩。
她是自由的,随时都可以离开。
该用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
突然有种冲动,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跟她表明心意?
决定临时上阵,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初步计划中的玫瑰花没有,红酒没有,烛光晚餐和烟花也没有。
表白的话倒是反复斟酌过,倒背如流,可真要用上时却七零八落,连个整句都不剩。
有生以来从未这么紧张过。
见他迟迟没表态,江稚都替他想好怎么应对了,快点说不批假!
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哪怕错漏百出都行,只要他开口,她就会留下来。
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动静,她继续加码试探:“有个朋友偷偷告诉我,生日prty是学长亲自筹备的,他貌似想借机跟我表白。”
程与淮:“……”
思绪彻底被打断。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种公开的表白方式耶。”江稚单手托腮,为难地说,“到时朋友们肯定会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如果拒绝的话,会伤到他自尊吧?”
程与淮瞬间领会到她隐晦的意思,看来她这位学长基本没戏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戏。
“那你喜欢什么形式的表白?”他装作闲聊般随口问道。
问这么清楚干嘛,想直接抄参考答案啊?
江稚暗暗心花怒放,窃喜又窃喜,好艰难才压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这种我喜欢你,也知道你喜欢我,但还没戳破,半明半暗,朦朦胧胧的暧|昧试探,介于情窦初开时的懵懂悸动,和成年人的直白热烈之间,你来我往,可进可退,可攻亦可守,更加地让她心动。
笑意疯涨,无限膨胀,嚣张地想把唇角撑起来,江稚压得很辛苦,脸颊都发酸了,她在桌下悄悄翘起脚尖,晃来晃去。
怎么办?
好热啊,好想拿手扇风。
算了,看在他没有表白经验的份上,她就先给他透个底好了。
“很简单啊,不被打扰的私人空间,有我喜欢的花,有好吃的好喝的,就行了。”
“不过,”她俏皮地眨眨眼,话锋一转,“最重要的是,还要有我喜欢的人。”
她说到“我喜欢的人”时,尾音微扬,一双笑吟吟的清水眸,宛若银河倒倾,熠熠生辉。
程与淮心脏骤然重重地跳了下,掩饰般端起杯子喝咖啡。
忘了咖啡已经喝完,他索性装着啜了口空气,并借着咽下空气,小弧度地轻轻咽动压制已久的喉结。
同时不自觉地圈紧了杯子,仍是那副故作轻松的闲散腔调。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这样的,行吗?
第54章 地让我抱一下
男人垂眸看着桌面,仍是那副故作轻松的闲散腔调: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稚捧着脸笑而不语。
或许连他都没察觉到,每次和她说话时,他都会直视她眼睛,目光从不会落向别处。
而且句句有回应,哪怕是无聊的闲谈,微信聊天也一直是他在收尾。
之前怎么会觉得他隐藏得好呢?明明就处处是破绽好吗?!
无论是呼吸的频率,回避的眼神,还有啜饮咖啡时,喉间幅度明显的震颤……
江稚一直觉得,喉结是男人外露部分中最性-感的部位,也最容易暴露出真实欲|望,藏无可藏。
她记得曾和他说过自己对伴侣的要求,这次是升级的量身定制版参考答案:
她是绝对颜控:“首先必须要帅,很帅很帅。”
长得和你一样帅,这样以后生的女儿才会很漂亮。
“其次,温柔体贴,情绪稳定。”
会时刻照顾她的感受,配合她穿情侣装,满足她的戏瘾当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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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摔秀恩爱,深夜去后山帮她找回项链,在她遇到难题时,为她出谋划策,扫清阻碍。
不喜外人留宿,却主动邀请她进入他的世界,专门去为她学按摩,心甘情愿被她各种使唤。
从来不会扫兴,对她有求必应,比如天没亮觉没睡冒着寒风陪她到山上看日出。
江稚数着手指说:“第三,要特别护短。”
不论对错,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屡次三番偏袒维护,为她妥协,为她退让,对她没原则,没底线。
“第四,既强大又包容,发自内心地尊重女性。”
身居高位,但不傲慢,愿意为她坠落,有修养有风度,有人格魅力,沉稳优雅豁达。
平等对待女性,认同女性的价值,给她们提供在职场上和男性公平公正竞争的机会。
“第五,”她视线从他身上扫射而下,“身材好。”
宽肩窄腰翘-臀长腿是必备,还要有腹肌和人鱼线。
“第六,做饭好吃。”
虽不擅长厨艺,可会认真去研究,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煮得出酸甜比完美的番茄鸡蛋面,会做色香味俱全的秘制烤鱼……
程氏小私厨只对
她开放。
“第七,要爱护小动物,比如猫咪和狗狗。”
尤其是她家的长公主江腼腼。
……
“最后,”她特别强调,“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要很爱很爱很爱我,只爱我,全心全意地爱我。”
爱?
猝不及防地,程与淮心口仿佛被一根柔软的刺轻扎了下,随后,丝丝缕缕的慌乱争先恐后缠绕上来。
他忽然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拥有爱人的能力。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人好好爱过。
……从未被纯粹地、确定地、毫无保留地爱过。
八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爷爷奶奶把他接到身边教养。
他和父亲长相肖似,奶奶不堪承受丧子之痛,触目伤怀,郁郁寡欢,时常缠绵病榻。
爷爷便将他送去香港的寄宿学校上学,逢年过节才回来澄园陪奶奶吃顿饭,说说话。
久而久之,堂兄堂弟堂妹们也对他敬畏疏远,关系并不亲近。
爷爷选定他作为继承人,对他向来严厉,个人的喜怒哀乐永远排在程家和集团利益之后。
后来他出国留学,更是聚少离多,一般在集团高层会议、股东大会,商业酒会或经济论坛才能和爷爷短暂见上一面。
小姑亦师亦母,准确来说是严师严母,她对他从不吝惜关怀,但同时也寄予厚望,要求极高,在她心中,他首先是程家的继承人,然后才是侄子。
完全不像对待程明朗那样,放任他自由自在肆意生长。
程明朗开心了可以搂着她大笑,不开心了可以随意扑进她怀里哭或者撒娇。
可他不行。
渐渐地,他就再没有过开心,当然也没有了不开心。
或许,也曾被好好地爱过吧。
只是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说起来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梦见父亲了。
其实白天清醒的状态下,他总是想不起来父亲长什么样子。
父亲的面容,只有在深夜那一场场噩梦里,才会异常清晰。
而他似乎很久……都没做过噩梦了。
程与淮从沉思中回过神,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眸光微动。
现在他的梦里,全是她。
然而,一对上那双清澈干净,漾着浅浅笑意的眼睛,他目光又凝滞住了。
她活泼率真明媚,如冬日阳光般温暖。
她的内心充盈富足,灵魂也从来都轻盈,生动而闪耀。
她自由恣意,来去如风,注定不会轻易为任何人停留。
而他背负家族重任,被牢牢框定在一处,虽拥有世俗意义上的权势地位,却如浮华云烟,终究无法掩盖贫瘠单薄、虚空黯淡的底色。
他这一生枯燥无味,乏善可陈,也不懂得怎样去好好爱一个人。
如何与她相配?
又能拿什么留住她?
他毫无胜算。
喜欢上一个人后的百般滋味,程与淮首次尝到了自卑和无力的涩意。
正要开口,“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晴苑那边的冷管家站在门外,朝他略一颌首:“二夫人请您去趟茶室品茶。”
“如果您没空的话,她不介意亲自登门南院。”
程与淮微敛眉,搁下咖啡杯,起身:“我去去就回。”
“好啊。”江稚歪头枕着臂弯,含笑目送他离去。
窗外,不知何时起风了。
程与淮逆着风,不紧不慢地来到茶室。
说是品茶,桌上只有一套冷冰冰的空茶具。
坐在桌后的舒晴表情沉冷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开门见山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你和艺晗的婚事,挑个日子你们先把婚订了。”
程与淮站在暗处,面色冷峻,置若罔闻。
一盏长颈铜鹤落地灯斜斜投落昏黄柔光,舒晴垂眼看着桌面雕画的并蒂莲,在光影中栩栩如生,她似笑非笑,自顾自地说:“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
那种久违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程与淮隐忍着,通身冷意更甚。
“我找了通灵师,”舒晴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透着病态的阴森,“你爸跟我说他死不瞑目……只有你和艺晗成婚,他才会原谅你。”
程与淮压住心底的波澜,像个局外人般,淡淡道:“如果你这么有时间,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舒晴终于被激怒,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面,吓得两只空茶杯接连跳起来。
她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我的晋远怎么会死?!”
程与淮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往外走。
积攒多年的恨意深入骨髓,舒晴顺手拿起茶杯用力朝他掷过去,上好的汝窑白瓷杯在他脚边碎得四分五裂。
“你毁了我的家,也毁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舒晴浑身发抖,声调也变得尖锐起来,“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行尸走肉,生不如死,如同身在无间地狱!”
程与淮眸色如晦,那个黑暗阴冷,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他又何尝不是待了二十一年。
“可我不能死!”舒晴泪流满面地跌坐回椅子,明明神情看起来是那么悲哀而痛苦,却指着他大笑,“因为你还好好地活着。”
如果连她也不在了,程家所有人必然都会忘记他曾经犯下的罪孽。
他们只会袒护他,包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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