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浮屠令 > 110-120

110-120(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全球第一农学生! 虫族另类婚姻实录 县令家的财迷小夫郎 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 妹妹说她喜欢我 海水未蓝时 穿成年代文反派摆烂亲妈 没人告诉我就是女娲啊 轮到仙女美人做女配了 隐衫之欲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浮屠令》 110-120(第1/14页)

第111章 不周山(八)

◎大梦渐渐无声了◎

游扶桑随宴清绝回到剑域,正是夜中,天上一轮高悬的梨花月。月光清冷,天地失色,游扶桑盯那月亮,双目猛然刺痛一瞬,恍若从高处坠落,她的身子凭空跌了一下。

眩晕席卷全身,游扶桑知晓那是浸入移形换影时的感触,但她无法控制。毕竟这并非切实的九重天,而是业火幻化而成的九重天,只是业火中,一场熟谙的世事又借游扶桑的口、用游扶桑的身重演了,在这万年前的九重天。

游扶桑忽然很是后悔,从前在宴门,那些个九重天故事她从未仔細去听。要怪那时通史的讲师是个说话字字催眠的老师太,且在初始承诺了这课程不用考核,让游扶桑坐在学堂里人在魂不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总是游神,撑着下巴,目光随光影跳动,睁着眼睛做梦,白日大梦。

那是刚入宴门内门的时刻了。头顶故事左耳进右耳出,她听到讲师说,有个人间皇帝祸乱一方,妄想长生不老。故事在这里打住了,是有学子举手问:缘何说她是“妄想”长生不老呢?

讲师答:“因为凡人生老病死,无法长生不老。”

“可修士可以长生不老。百年,千年,万年,只要道行得道,亘古长存,没人会说修士是‘妄想’长生不老。”学子问,“为何修士长生便是理所应当,凡人长生便是妄想天开?”

“因为凡人与修士有异。”

“何种差异呢?”学子追问,“修士从凡人出,就连宴门宴氏也不是人人都有道行,起初只是些读了圣贤书的人,后经战乱,辗转经商,去了海外,才知世有扶桑蓬莱,才知天外天。修士生自凡俗,生来肉体凡胎,只是有些人不曾接触道法,也无所谓天赋,或是天赋在日复一日的操劳里消磨了。有些人运好,接触了道法,又恰巧有些根骨,难道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讲师哑然了一下,估计也不晓得“凡人皇帝妄想长生不老”几个字是如何演化成“凡人与修士何异”的问题。差异么,那断是有的,修士能活千百岁,凡人短短几十年。只是若从同源的角度,确不宜说有太大差异。讲师于是也只笑笑:“是我用词不妥当,出口不曾斟酌。凡人皇帝想要长生不曾有错,错便错在她以命续命,妄想以凤凰翎杀生,用她子民的性命,以延续她一人的长生。”

游扶桑的记忆里,前排追问的学子是再说了些什么,才渐渐熄灭声音的。

睡梦中也不记得那人是谁了,隐约一角明黄色衣袍,长发高束,脊背挺直,白孔雀似的骄傲。游扶桑不仔细看,只迷迷糊糊地,暗自去想:历史都是死人的故事,纠结那些做什么呢?

讲师的故事里,人皇一己私欲祸世,凤凰因害王母蟠桃而下凡,二人相遇,意气相投。

于是人间炼狱。

尔后神女救世。

可惜神女也是一个悲剧,法力耗尽,遭致驱逐。从神到鬼,一夕之间。

神女身殒,上重天炼就一枚乱红垂泪。多年后,几乎已是凡人的小凤凰与神女在人间相遇,凤凰问道:世间总是这样,有人以私欲祸世,有人以大爱救世。祸世者死,救世者亦死。此处的故事告一段落了,彼处的风波又掀起了。总有争端,便总要牺牲一个又一个“救世者”。如此往复。你以为你在大爱无疆地救世,其实只是照亮这尘世的一颗星火,你燃烧至死,这世间便又昏暗了。你不会觉得后悔吗?

神女道:我不后悔。

凤凰道:人们并不会多么感激你。她们会忘记你。

神女沉默几许。就在凤凰以为她不会再出声时,她淡淡道:我曾有一个故人。她教我一句话,我帮助谁,不是以“她会回馈于我”为目的的。很多事情,想做便去做了,并不计较后果和回报。

相较于凡人,她已看过无数山川胜景。见过九重天上神仙琼楼玉宇,见过十八地狱浮屠成魔,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此话说完,二人化作春风,不见了。

山灵闻之而感化,为其凿制神女墓。

学堂里难得几个认真听讲的学子又举起手问了:那是什么山的山灵?巫山?苍山?昆仑山?

讲师道:有传闻在蓬莱……

游扶桑在睡梦里,跟着想到,她还没去过蓬莱呢……

大梦渐渐无声了。

游扶桑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分不清此刻是身在九重天,或在不周山,抑或是在……宴门中。

游扶桑的身子渐渐沉下去了,魂魄却没有飘起来,业火灼魂,寒雪压身冰封面,求助无门。

忽然,耳畔有什么东西急促地响起来!

是铃铛的声音,但全然不清脆。这大概是个摔破的铃铛,裂了个口子,声音才这样难听。除去铃铛,梦里还有乌鸦在叫,嘶哑难听。

游扶桑却浑觉熟悉。

游梦里一支箭刺破风响,从云霄中射出。

是宴门对浮屠城宣战。

宣战的前因是什么呢?是人间生灵涂炭,是浮屠鬼,还是……

有一个名字扼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渐渐被急促的铃声遮蔽,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有人兀地出现,伸出手来,如将游扶桑从水中捞出那般,让她从睡梦里惊醒!

很冷。她仿似在深湖中心,无星无月,目之所及尽是黑暗,只能向下看见水面上浮动的冰块。硕大的冰块仿佛接连冰川,散发阵阵寒意。

有人在前头划桨,站立着,漆黑的背影里隐约可见两只龙角,骨白色。

让游扶桑想起九重天的梦里,龙女将她劫持去了下界,也是这般站在舟前划桨。

游扶桑于是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却听龙女道:“你差一点要醒不过来了。”

龙女没有回身,游扶桑也静静坐在舟中。脑子里很乱,她还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从干涸的口里挤出一个声音,她问龙女:“这是哪里。”

龙女的船桨停顿一瞬,才轻声道:“不周山。”

游扶桑像是又要睡过去了,声音很是迷茫:“先前的那些,上重天的事情,都是什么?”

龙女竟然说:“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你只需要知道,你现下回到了不周山,回到了人间。”

船桨在黑夜的湖中慢慢划着,远处冰川连绵渐渐显现出来。龙女道:“没有什么小白蛇,那是我在不周山的化身。我曾经急功近利做错了事情,王母贬我下界,困守不周山。”

虽强硬地说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此刻却还是细心解释给她听了。语气是无法控制的熟稔,仿似她们曾经十分熟识。

游扶桑道:“你救了我。”

龙女停了桨,在黑暗里缓缓侧过身子,向游扶桑丢来一枚破碎的铃铛,平静道,“是她救了你。”

游扶桑接住。

铃铛破旧,边缘已经锈烂,音尾裂开一道口子,几乎是烂铁,能发出声响实在奇迹。

也是此刻,梦里被扼住喉咙没喊出声的名字有了回应,游扶桑在心里不断回想,是庚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浮屠令》 110-120(第2/14页)

龙女道:“你在业火中几近烧死,这小铃铛拼了命地想救你。小铃铛前世也是造孽许多,往后也要进入往生道了,她这次救你,也算是道别吧。”

“我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这个,我不能做出承诺,”龙女轻声道,“这世间生死事,只有一人说了算。”

“谁?”

龙女转过身来,苍白的薄唇隐约说出两个字。

*

将游扶桑送出后,冰川里再没有了小舟,没有了木桨。龙女站立在湖面,身后是骨龙长长的尾巴,一半潜入水中。

她向水中唤:“出来吧。”

一望无际的冰川湖面,渐渐也浮现一个身影。衣衫上,业火余烬,随她站直身体簌簌落下了,衬得她整个人颓废又锋利,像一把蒙尘在冰川的旧刀。

她的面容很模糊,隐藏在冰川的雾气里快要融化了。可是她看着龙女,眼里的戏谑一点儿不减,是她惯有的颜色。她吃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凡人与修士,拥有她们的体貌特征,偶尔对着铜镜,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是谁,只有眼里那一点讥诮颜色告诉她自己,她是谁,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她是岳枵,枵为饥腹。饥腹者狩猎,势若雷,爪若钩,鉗之则猎物碎骨无遗。

如同游扶桑在业火中经历了上重天,岳枵也在其中经历了一些幻梦。她尝见凡间祸乱,作为凡间皇帝征战四方,然后湮灭。湮灭后苏醒,身前就是这尊龙女。

原来龙女自与剑修一战后,被王母贬至不周山,如今不周山上金乌守护,不周山下业火丛则是龙女代劳。她在此处,已经千年万代。

岳枵已是凡人之躯,承受不了业火极冷极热,她此刻,要么冻死在冰川,要么走出业火,以凡人之躯去对付那几个与她血海深仇的修士——也是死路一条。

龙女道:“今时今日,你阳寿已尽。是去是留,你自行决定。”

岳枵面上终于形成了成渐月的模样,她仰起头问:“阳寿尽了,还有阴寿,是不是?”

龙女道:“你没有了。”

大恶之人,去阴间也讨不到好。

事实上龙女很少是非善恶之分,岳枵做过的事情她不置可否,只觉得岳枵实在令人敬佩,又实在是可惜。凡人之身,冒犯王母,冒犯整个人间,真是不容易。

前世造成人间涂炭,还算是借了凤凰的力,也让上重天三大至宝元气大伤。这一世更是彻底,一己之力斩断王母刺下的仙缘,手上人命无数。岳枵是凡人,而非可以自保魂魄的神仙,她走过一轮奈何桥,理应没有前世的记忆。奈何秉性之深,永世不变,就算有来生,也是邪佞之辈,是以王母下令,命龙女斩断其生魂于业火中——

龙女却犹豫了。

这样一个斗天斗地之人,潦草没了命,怪可惜。

岳枵于是道:“若真觉得可惜,龙女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龙女问:“是什么?”

岳枵闲闲道:“我这模样,想去和业火外几人心平气和聊几句,恐是不可能了。便请龙女代我将上重天的故事讲给她们听,好吗?”她正色起来,亦摆正身姿,虔诚道,“此之后,我自会走出冰川,入业火受罚。”

龙女不解,但并不纠结,只是照做。

冰川当值总是无聊,有戏看也是好的。

她于是化身白蛇,去向几人讲述了上重天的故事。

之所以那样请求,不过是岳枵清楚她的敌人貌合神离。这样的消息扬传于外,用不着她出手,那些人自会打起来。

*

白蛇将话锋停留在剑修亲儿,身形在业火中一晃,似是被烧尽那般,逐渐没了踪迹。

与此同时,一抹诡异的桃花香气散开在六人之间。

姜禧没有自己的武器,嫌束缚也嫌累赘,她更爱好将其她人的本命法器占为己有,用多几时,尔后丢弃。

用人用器,在她眼里都是一样,趁手则用,不行则弃。

常思危的桃花扇也不例外。

姜禧扬手,扇面打开。

随了白蛇离去,业火中的压迫流失,桃花扇上生出新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茁壮成绿枝,张牙舞爪地向四周喷涌而出!!

桃花枝触及火焰则散,可枝叶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仅仅刹那铺天盖地。

而停留在宴如是面前的枝头上,簌簌地,生出一支嫣红的桃花。

周围人讶异,想不通姜禧突如其来的发难意欲为何,但到底都能明白过来:白蛇已经提点得十分了然,宴如是便是那个“至宝”。

——而她姜禧来到不周山,可不就是为了这些宝物吗?

第112章 不周山(九)

◎书生鉴真,遇谎则断舌◎

从进入不周山的一刻起,姜禧从未将身边任何一人当作自己的同伴。

业火丛中,岳枵不再现身,游扶桑亦是失散,其余修士术法尽失,身如凡人——明晃晃的一网打尽的机会。如今,褚薜荔已是废人,金乌不会贸然出手,这二人几可忽略不计,但也要尽快除掉,以防意外发生;孟长言、宴清嘉与宴如是是一伙的,分则各自为战,符、剑、弓,在旁人眼里皆是神仙级别,姜禧却不以为意,姜禧只怕她们合力使出雷霆剑阵,这她万万敌不过,她于是想,必须在三人合力之前铲除其一——孟长言是最佳人选。孟长言本就身作辅助,在宴门几乎是一个文官,只要烧毁其符箓,她定寸步难行。尔后借助业火,姜禧烧尽其符箓;符箓属土,桃花扇为木,姜禧邪修功法为火,于打斗一事,不论哪一点,姜禧皆更胜一筹。

如此身边人,姜禧一一算计,伺机而动。终于在白蛇离去时找到机会。饶是精兵亦有松懈,绝非时时刻刻待命,正当众人松一口气,桃花扇毫无征兆扬开,霎时如洪流般喷涌而出!!

金乌率先升起翅膀向上躲避,尔后栖在云中作壁上观,果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桃花扇的枝桠源源不断,冲散了剩余的四人,几息之后,她们稳下神来,宴如是张开弓弦,宴清嘉长剑出鞘,才回头相望一眼,却发现孟长言没了踪迹。甫一思索,才反应过来方才姜禧那第一枝桃花状似是绽放在宴如是眼前,实则暗中攀上孟长言左肩,一抹梅枝暗点香,却麻痹五脏六腑,孟长言抵御无果,动弹不得。

束缚了孟长言,下一个解决褚薜荔。可惜现实总不如预想,两个宴门人见同伴入仙境,一左一右,长弓破开桃花雾障,长剑劈斩花枝乱麻,姜禧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暇对付褚薜荔。

姜禧并非全无防备。

只见孟长言后颈梅枝倏然刺破皮肉,从血脉延伸进去,开始蚕食她灵息!

姜禧原本还嫌一对多费力,如今有了灵气补给,倒是方便不少。被斩断的桃花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聚集而上,锋利的枝干迅速缠上灵力尽失的褚薜荔身上,如法炮制将她禁锢。

姜禧原想直接将她二人杀害,可还是提防金乌。若伤及人命,金乌必然出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禧没有那个必要与她为敌,缠绵作战。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浮屠令》 110-120(第3/14页)

如今金乌高高在上,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证明姜禧想对了。只可惜姜禧的最终目标还是杀人,且要杀的还是不周山与上重天共同的“至宝”,届时金乌一定会出手……

共同对战宴如是与金乌,姜禧是够呛。

但,倒也不是全无对策。

先前褚薜荔对战白蛇,血祭使了一半而被对方打断,让那血祭的力量存续在褚薜荔体内无从释放。人是成了废人,力量却还吊着没用。姜禧觉得十分可惜,恰巧那血祭本就是对付妖鬼的术法,而姜禧也曾修习鬼道——

她很清楚如何催发血祭,而当桃花扇的花枝刺穿褚薜荔灵息,褚薜荔的血祭便为她所用。

用血祭滋养桃花扇上血桃花,岂不事半功倍?

当然,消耗的仍然是褚薜荔自己的性命。血祭力量鼎盛之时,褚薜荔必死无疑。

褚薜荔不是没想过会死在不周山。可她怎么会想得到,杀死自己的不是明面上的妖兽敌人,而是从入山时就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人”?

褚薜荔驭鬼道,所见厉鬼万千,此刻身为桃枝所缚,怒而惊叹:“姜禧!你真是比那些鬼还可怕。”

姜禧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权当这是褒奖,笑着说:“那当然了,倘若我这个邪道做得还不如小鬼邪性,岂不是很掉面子?”

姜禧要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要去哪里,尸山血海也都踏过。

手中扇子桃红柳绿,煞是艳丽,却是人血染就的。

这扇子在常思危手中可从未这般艳丽过,只因常思危杀人瞻前顾后,此人杀不杀得得、可有什么后患、或可师出有名……正道邪心,坏事都做不利索。而姜禧邪魔外道,杀人只看杀不杀得了,能力到了,便去杀了。既是敌对,就没有平白留一条活路的道理,但也要杀得利落,一击则毙,毋留后患。

姜禧清楚血祭的威力,便不再惧怕三足金乌临阵倒戈掺上一脚。血祭开启的刹那,褚薜荔性命枯竭,姜禧功力骤增数倍,宴如是与宴清嘉尝试合力并击却已经来不及,只得各自为战,只是才斩断藤条,前方又源源不断生长,几乎铺天盖地。几息后,宴如是无法,只得改变战术。速战已不可能,长久之战……难道要等褚薜荔性命耗尽,血祭自然消退?

再而转念,倘若白蛇故事里的凤凰翎之类的东西真的在宴如是体内,那此刻有没有作用?

显是也想到这一点,宴清嘉视线撇来,无言一挂。电光石火的思绪间,二人默契不减,长弓长剑配合无间,宴清嘉所修剑术本就与宴清绝大类相同,一招一式间,居然给了宴如是在与母亲一同迎敌的错觉。

思及母亲,宴如是恍然鼻酸,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定要赢下此战。姜禧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她断不能让她得逞!

扇面桃花势不可挡,藤蔓以万千姿态喷涌而来,山阴初月削骨如泥,也有了奋战的气势。一面是艳丽的桃红与血祭煞气,另一面是山阴清澈的灵气与宴清嘉的剑风,二者此消彼长,不分伯仲,苦苦消耗。

约是过了半刻钟,一方露出破绽。

宴如是似是急功近利了,加快劈斩之速,瞧来是愈战愈勇,却正中姜禧下怀,她太清楚这位年轻的仙首总是善心泛滥,一定无法容忍无辜的褚薜荔白白消耗性命,才致使明知无法速战速决,却还是铤而走险,在某一瞬间爆发实力,便不管会不会后继无力了。而姜禧无所顾虑旁人的性命,褚薜荔与孟长言被吸食殆尽,她无所谓。正所谓恶人有恶人的好。

短兵相接的刹那,姜禧好整以暇向敌手说道:“我之所长,在于海纳百川,不论敌友,皆有所学。能做我的同伴,必有强项;能做我的敌人,必有所长。是以,我虽憎恶岳枵,却也向她学了一招半式,比如体察人心,如何利用似你一般良善人的好心思……”

姜禧向宴如是慢条斯理地笑,嫣红的桃花缠绕在山阴初月之上,如同细长的毒蛇缠绕上光洁的手臂,“我虽总是做事莽撞,但在要紧时刻也还是会精心思考的,不然也做不成你师姐的左膀右臂,是不是?”

话音落下的刹那,桃花短促地炸出血雾,带有毒素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无孔不入。

煞芙蓉可抵御毒素的侵袭,宴如是只觉压迫,身体却无大碍,她实在不解:“你在不周山蛰伏许久,此刻攻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些上重天宝物对你的修行并无精进的效用。”

姜禧所修邪道鬼道,所需极阴之物,最是极品的正道宝物,与她反而相克。

姜禧也笑:“自然没什么效用。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用得着罢了。”

姜禧不愿说出实情,宴如是也无法逼她如何,只是眼看着血祭威力要耗尽,褚薜荔奄奄一息,因那毒素,孟长言也必死无疑。宴如是从不将自己视作独自一人,她眼里,她不仅要做战到最后那一人,旁人的命她也要去管,这便是仙首之所以为仙首,所行所动,并不只修行精进她一人。

可是姜禧几乎是另一个岳枵,一朝不顺,举世陪葬。刻薄的疯子。

电光石火思绪难定夺,却是某一瞬间,弥漫的血祭猝然而止了——

咫尺斗争的二人皆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之前,血祭骤散,扇面生出的桃花亦全无征兆地破碎坠落!

这样的景色姜禧再熟悉不过了。常思危身死时桃花便是这样落下的,是和常思危本人并不匹配的哀婉玲珑,血色的玲珑。

发生了什么?

姜禧还怅然的时刻,宴如是陡然反应过来缘由。

有两个人……

自戕了。

这世上总有人是不愿看到再多的伤亡的,如果牺牲自己一人可救其余所有人,她们便会去做。她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青城山褚薜荔,自知血祭后无从苟活,不如一刀快活。她不愿做邪修的刀,不愿意为虎作伥。

至于御道书生常思危。

自戕的刹那,她对姜禧道:“姜禧,收手吧。”

收手吧。

收手吧?

姜禧不自觉咬紧牙关。

常思危是最知晓姜禧意图为何的人,应当知晓一切前因后果,知晓姜禧一切的纠结与一切筹备……

——姜禧是为了谁而这样做?是为了谁而这样奔波狼狈?

什么叫“收手吧”?她常思危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说这三个字?

常思危凭什么不领情??!

常思危只问:“你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什么?”

能为了什么?为了救你回来,为了给你重塑肉身!

“可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姜禧,你总嫌我墨迹讨人厌,不是吗,为什么又希望我回来呢?”

常思危虚心说着,语气平淡,仿若在讲述一桩最普通不过的事实,又好像真心在求教。

为什么呢?

常思危,你觉得我是真的在讨厌你?在嫌弃你?怎么了,生前分明很会自我说服,死后怎么装聋作哑,对一切开始质疑了?

“你没有真的讨厌我,亦不嫌弃我,却总在做让我觉得自己正在被嫌弃着的事情。看着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浮屠令》 110-120(第4/14页)

我为你患得患失,你很得意吗?”常思危的魂魄已经很淡,声音也随风去,“姜禧,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硬留我在身边。”

眼见她魂魄将要消失不见,姜禧急促道:我喜欢你!我如何不喜欢你?我若不喜欢,…………

“便不会为你做这些事。”

这九个字却说不出口了。姜禧感到口中一股怪异的咸腥,她眯起眼,后知后觉刺痛,比她从前所承受的所有苦楚都疼上千百倍——竟是口中舌根处生生断裂开来!!!

书生鉴真,遇谎则断舌。

当一句话是彻底的谎言,即是说话之人明知故犯、刻意为之,书生鉴真下必然断舌。截舌之刑,其苦不能言。

而如今,这竟轮到了姜禧!

从前宁古塔,姜禧假意含情说我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常思危都会傻傻相信,怎如今这生死攸关的境头,她却不信了?

姜禧忽觉得好笑,口中仍有鲜血流出,她瞪了眼睛,盖意为:你不信我?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喜不喜欢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能比生死更重要?如此生死攸关,常思危只该想着如何能救活她自己!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简直愚蠢至极!!

常思危则道:“是我不信你,还是这句话从根本就是假的?姜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做那些事情只是因为,连煞山庄之后,你每每对上岳枵,总满盘皆输,你不服气,想做成一件事以证明自己……你要证明,从前那个九州天才如今仍是天才,而非才尽心瘁,惜者英才。姜禧,你做事从来只为你自己;姜禧,你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惦念我。”

常思危的话语说尽了,桃花枝也适时刺透她的魂魄。以本命法器自尽,将自己逼入往生道,书生在鬼市阴曹地府,静静听那鬼差点卯。鬼差如斯宣判道:与邪修勾结滥杀无辜,来世为蠹孽。不过念你前半生清白……

常思危长鞠一揖。“与邪修厮混,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论前半生清白,后半生染血,杀伐无数,书生自知罪孽深重,不容一予善终。这样的结果,不论几何,我都认了。只是……”

“只是?”

“只是唯一放心不下,想与尚在人间的故人说上一句话。”

她低下眼,憔悴道:“姜禧,收手吧,莫再错下去了。”

第113章 不周山(十)

◎她所见,人命只是天地间尘埃◎

姜禧此生见过很多不同的美景,也渐渐体会到一些景色的类同。

夏日酉时黄昏隐约低沉下去的时刻,夕阳折出血光,那场景总教她不得不想起蒲月国古战场里杀得昏天黑地的午夜。春日曼妙的花瓣飞舞,温度轻拂在面上,如见温热的血腥飞溅,姜禧恍然发觉,人血的温度与春天的温度居然是相同的——都是生命的温意。只是前者象征死,后者象征生,但生命消逝和生命新发的景色总是相似,至少对姜禧而言是这样。

初见常思危,她们都是躲在姐姐身后的黄毛丫头,十五六岁。御道山寺桃花,云间烟火人家,姜禧看见一向严厉的姐姐收了谁人一封桃花信笺,一盒桃花胭脂,于是眼角眉梢浮现少女春情。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似开未开最有情。

姐姐最喜欢那个人。

是以,姐姐这么喜欢的一个人,到最后居然冷眼旁观姐姐的死亡,这让姜禧不怨不恨,怎么可能?

对常思危也是恶其余胥。

再见常思危,桃花扇下画楼春早,姜禧看着她御道书生的名号,心里哂笑:这厮在御道混得真是风光。既在一处过得好,说不是同流合污,谁信。那便不要怪姜禧将她划作敌人。欺骗敌人的事情怎么算欺骗?要怪书生痴傻,分明有鉴真的术法,对她却从不起作用。

姜禧犹记,起初常思危那柄桃花扇面上的诗句是“度日还知暮,平生未识春”,背面是“不应相见老,归去养天真”。

不应相见老,归去养天真。她从来都是那样的人。

可此刻姜禧口中血流不止,她狼狈止血,手不由自主去翻看这柄已成废品的桃花扇,却猛然发觉,扇面上的诗句变成了“少年行乐未曾久,一朝离散总成空”。背面是空白。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一句的?

姜禧居然记不起来了。

血从口中涌出,滚滚滴落在扇子上,又因为煞气变得浑浊含黑。桃枝百余尺,竟是此刻,花落成枯枝了。

*

走出业火丛的时候,游扶桑以为自己仍在做梦。她梦见自己在一个云雾缭绕之处,一个明黄色的背影立在身前,马尾很是高挑。才要开口,梦却醒了,身前确有人站立,但不是宴如是。

闻见动静,那人微微侧过身来,语气洋溢轻快的笑意:“扶桑,我竟比你更快一些。”

那是一张很和气的面庞,本该属于宴门抚琴占星的成长老,而很难让人联想到杀人无数的岳枵。

可事实便是事实,伪装被撕破后一举一动都惹人猜忌心疑,此刻游扶桑对她也只剩厌恶。游扶桑只恨自己在业火前没有将其一击毙命,而此刻见到岳枵,她捻起袖中唐刀,意识回拢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恍然身形一闪,冲将出去,几乎在眨眼间凌驾在岳枵之上。岳枵眼前一晃,未曾反应,胸膛已被冰冷的刀锋死死抵住,她动弹不得。

“姨娘在业火里走过一遭,回来真变成凡人了?”游扶桑平静去问,无悲无恼,“反应慢得可以。”手中稍一用力,唐刀深入三分。

岳枵战栗起来,冷意沿着脊椎爬上,呼吸也变得艰难,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但莫名的,她看向游扶桑,忽然觉得很兴奋。

于是,岳枵的嘴角扬起了,抿起一个温柔到诡异的笑:“是啊,姨娘这次是真的变成凡人了,扼住脖颈会死,心脏刺一刀也会死……”她视线下移,去看唐刀,恍然便很想问:你看这把唐刀,可还记得姨娘也曾赠你一把琼木剑呢?

但没有说出口,只是重新直视了游扶桑双眼,意味不明地说道,“扶桑,你杀我,我不疼的。”

是什么意思?

游扶桑理应在此多加思索,可类似的谎言听过千百回了,惟恐迟则生变,游扶桑只能尽快下手,速战速决。

唐刀入心肺,轻血飞溅。血肉的触感和温度……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今岳枵,也只是凡人而已。

岳枵就此倒了下去。

游扶桑缓缓收回手,内心却没有大仇得报的激动与狂喜。岳枵倒地,已失了气息,双目微合,眼底无光,双唇惨白,血流如注,昔日运筹帷幄的威风全不可见,竟显得几分狼狈和平凡。游扶桑站在那里,仿似微微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是悲大于喜,或喜大于悲,她也说不清了,只是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杀岳枵的时候,她是忐忑的。过于忐忑,便忘了去深究岳枵嘴角那抹笑。

更没有主意到岳枵倒地后,一阵急促的火焰席卷而过,如狂风呼啸,刮向远处,涌向天边。

那与岳枵的梦中,与小凤凰勾结时使用凤凰翎之时展现的场景全然相同,是凤凰翎与浮屠魔气相合,冲撞邪火,将把人间烧得生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浮屠令》 110-120(第5/14页)

灵涂炭之前——会引发的巽风。

那些生灵涂炭是岳枵梦中曾见到的景色。就算此刻她将死去,此后之事再与她无关,更无法从中得利,她也乐意瞧见。乐意瞧见哀鸿遍野,百姓叫苦不迭,这是她心里原生的恶。

曾经,‘枭’引来浮屠魔气,借凤凰翎,拉举世涂炭。现今,她已身是凡人,但也使计借用游扶桑的浮屠气,兼以凤凰翎便在不周山,她故技重施,欲召万鬼孽。她岳枵便是死了,也乐意见得万人陪葬。

只是游扶桑并不知道这一切。

于是那一天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仇得报的日子。

*

岳枵 / 比丘比丘尼,祇树孤独园

殺一个人的時候,血和骨是有重量的。

骨骼断裂,响声清脆;血液飞溅,温热而粘稠。

杀一百个人,手起刀落,岳枵感到快意。她已经习惯那样的声响和浴血的感觉,她变得十分享受。至于一千个人,下手愈发快速伶俐。杀人似一种游戏。

杀到一万,岳枵已经听不见哀嚎声,她的心飘飘然,从高空俯视,她所见,人命只是天地间尘埃。

而记忆里,比丘尼曾说:人命尘埃,终要归去。归去浮屠,成鬼成仙自在。

浮屠佛陀,渡世之舟,慧光如浮水而不沉,如塔巍然高耸,接连天地,安然立于风雨外,青烟袅袅,松柏肃然,超然尘世而不染,普照世人却无声。

此为浮屠。

浮屠佛子以身入尘,甘堕苦海,替世人背负重压。此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松下禅院,青灯昏黄,置身地狱,直面烈焰,忍痛忍悲,将众生罪业引向己身,独挑众生之苦。

二代比丘尼对岳枵道:此为浮屠令。佛者众生,世人皆苦,我们便作那个代尝苦难之人。

可是岳枵想:为什么?

为什么世间要有人承受别人的苦难?这世间人人都在吃苦。耕者走卒四季劳作,日高汗流,日落归家,灯下细数,仍愁米粮之少。位高则心忧祸福,爵显则恐谤毁;富者惧盗,权者惧失,皆夜夜难寐。宦海沉浮,宫墙内外,皆难逃荣枯之苦。

世人皆苦,惟各有所异耳,或贫或病,或忧或愁。贸然收集旁人苦楚,看似真良善,实则假慈悲。细想,替她们承担苦楚重担,岂非剥夺了她们自力自强之力?苦虽暂时解除,然必有新苦随之而来。那些惯于寻苦者,纵使安逸,也会自寻新患,何必如此一味替代?一味之援手,非能长久。欲令她们得以新生,必得尝尽苦难,方可铸成坚韧之骨。

“尝尽苦难”……

此言一出,举室死寂。比丘尼则脸色逐渐阴沉,眸中闪过一抹不可名状的怒火。“大胆!你口中的‘真善假慈悲’,是何等狂妄无礼!”她厉声责备,而愤怒中带着些许失望,“岳枵,你竟敢如此轻描淡写地论人之苦?人心本就向善,助人当为己任,怎可口出此等凉薄之言?简直不知分寸!”

面对如此劈头盖脸的咒骂,岳枵轻轻晃了身子,却没有后退,更没有低头,她沉默地望向老尼,比丘尼也怒视着她。

老少对峙,无人置一言。岳枵却发觉自己曾那么敬重的比丘尼眼里居然是那般空洞。她真的明白她所行吗?真的认可她所行吗?

阿难。你说出来的东西,你自己相信吗?

岳枵于是轻快地想:这样看来,我可比我的老师更加脱俗,至少我能说服我自己。

岳枵诡异地笑起来,步步向前迈进,动作迟缓,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压迫感。

比丘尼一惊,连连后退,几近踉跄,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行貌看起来些许滑稽。她竟不知,眼前这位学子何时变得这样阴鸷?阴鸷得不像是佛门所出……

比丘尼顿觉失态。她于是与岳枵道:“岳枵,既修佛道,便要心怀慈悲。你所言错就错在失了慈悲,失了方向……罢了,罢了,罚你去扫柴房一月,此事就算过去了。”

正是冬日,山中严寒,柴房积雪结冰。岳枵把身子搭在十尺长的扫帚上。

隐在山间的夕阳,血似的红。

她望着远处出神。

年少的杀神,扫了一月的雪,看了一月的山,渐渐地,心里有了想做的事情。

第114章 江南春(一)

◎师姐在想什么呢◎

游扶桑在上重天经历三个月,不周山上仅仅是过去两个日夜。岳枵毙命后,身体便在业火中燃尽了,不留一点尘埃。

游扶桑走出业火丛,周身火光逐渐稀疏,至最后全然消失不见。

她又回到了不周山。

不周山的清晨里,一半的山林隐藏在雾中,另一半则显出全貌。漆黑夜里错杂诡谲的密树,显现出真实形貌后,也不过一棵普通高大的树。游扶桑不禁想到,树是凡树,人是凡人,再怎么变化无穷,都只是凡间物而已。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末世唯一安全旅店 笨蛋哨兵又在修罗场中心了! 你好香给我咬一口[gb] 开局捡到一根人骨头 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暗恋太苦 厨神也要做作业[美食] 今年也没有追到温阿姨 逐娇雀 五十年代路人甲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