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2 / 2）

“因为时间到了。”陆氏后人指向中央仪器，“它已经开始自我激活。再过七日，当地球磁场达到峰值，若无人引导共振方向，能量将失控爆发，足以撕裂整个西域断层。”

“那该如何阻止？”

“不是阻止，是引导。”她伸出手，“你需要我的知识，我也需要你的身份。唯有元陆两家血脉共同操作，才能启动‘双向共感模式’??让大地听见人，也让人听懂大地。”

承光迟疑片刻，终将手递出。

两人并肩走向仪器，按照古籍所述步骤逐一校准参数。当最后一枚铜栓插入，整座大厅骤然震动，穹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仪器顶端的水晶棱镜上，折射出七彩光束，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远在长安的山河院主塔内，所有监测仪同时响起警报。萧濯拄杖疾行而来，望着屏幕上那道贯穿天地的能量波痕，脸色剧变。

“归墟醒了。”他喃喃，“但她不在逃，她在对话。”

而在滇南，阿?正带领学生们进行夜间观星课。忽然，所有生态信使鸟齐齐振翅，发出高频鸣叫，自动上传一组异常气候数据。她调出分析图，瞳孔骤缩??大气电离层出现环状扰动，中心正是龟兹方向。

“不是地震……”她低声说，“是某种更大规模的共振。”

孩子们不解地看着她。

她却笑了：“走，我们连夜出发。这一课，该去现场上了。”

回到归墟谷，承光与陆氏女子已完成最后调试。仪器发出柔和嗡鸣，仿佛心跳节奏。她们闭目静立，意识逐渐沉入深层频率之中。

在那一瞬间，承光“看见”了??

她看见三十年前母亲抱着婴儿穿越火海；看见外婆在暴雨中跪地倾听地音；看见阿?在苗寨教孩子画气象图；看见无数陌生面孔在不同角落翻开《山河铭》；看见梨花年年盛开，孩童诵读声穿透时空……

然后，她听见了。

不是轰鸣，不是怒吼，而是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母亲抚慰婴儿般温柔。

【你在害怕吗？】

【不必怕。】

【我只是太久没有被人真正听见。】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她睁开眼，对身旁女子点头。

两人同时按下控制杆。

刹那间，能量流逆转，不再向外爆发，而是向内收敛，沿着十二根导管注入大地深处。地面微微震颤，却不伤人畜。远处沙漠中，干涸千年的湖泊竟开始涌出清水；龟兹城内的枯井一夜之间重新冒水；就连祁连山顶的积雪也开始缓慢融化，形成新的溪流网络。

三天后，消息传遍天下：西域多地出现“圣泉涌现”奇观。百姓奔走相告，称是神迹降临。

唯有少数人明白真相。

一个月后，长安召开特别议政会。承光受邀出席，当庭呈交《归墟真相报告》及全套技术档案，提议成立“地脉共感委员会”，由科学家、原住民长老、伦理学家三方共治，监管所有涉及深层地质的操作。

皇帝沉吟良久，问：“若此类技术落入野心家之手，岂非祸乱之源？”

承光答：“任何知识皆可为刃。但我们不能因惧怕刀伤人，就禁止所有人握刀。真正的防护，不在封锁，而在教育??让更多人懂得它的重量。”

最终议案通过。

同年春，全国新增三十所移动学堂，专授灾害科学与环境伦理。承光亲自主编教材，扉页写着一句话：“敬畏不是跪拜，而是理解后的克制。”

又一年，梨花盛开时节，她在长秋宫旧址举行了一场特殊的仪式??将外婆的骨灰与一?归墟谷的土混合，撒入新开通的“共感渠”源头。水流潺潺而去，灌溉万亩良田。

阿?从滇南赶来，带来一群孩子。他们手持自制的简易地震仪，在渠边演示如何捕捉微弱震动。其中一个女孩准确预测了三天后的小型滑坡，挽救了一个村庄。

人们称她为“小承光”。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梨树下喝酒。

“你觉得她真的听见了吗？”阿?望着星空，“大地。”

承光微笑：“我不知道它有没有耳朵。但我知道，当我们愿意低头倾听时，世界就会给我们回应。”

风过处，花瓣纷飞。

多年以后，那台归墟仪器被永久封存，唯留复制品陈列于山河院博物馆。解说牌上写着：

> “本装置从未用于征服，最终只为证明：最伟大的科技，是让万物彼此听见。”

而在每一所新建的学堂墙上，都刻着一行字：

**“地动不说谎，人心要明亮。”**

春天，确实来了。而且，再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