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巨龙之怒吼,刘备最后的倔强(2 / 2)
夏末,敦煌急报送抵长安:西域诸国使团在玉门关外遭伏击,三十一名使者尽皆被害,仅一人重伤逃生。现场遗留匈奴弯刀数柄,刀柄刻有漠北单于族徽。朝野哗然,主战之声四起。太尉当即奏请发兵十万,直捣龙庭,雪此奇耻。
李承业却力主暂缓出兵。他召见幸存使者,详询经过,发现诸多疑点:其一,死者伤口多为中原剑伤,非胡人惯用砍劈手法;其二,所谓“族徽”系新刻,漆色未干;其三,袭击地点恰在汉匈共管草场边界,正是去年“轮牧约法”争议最烈之处。
“有人想挑起战争。”他在密议中对景兴帝直言,“而且,目标不仅是匈奴,更是我们整个西域布局。”
为查明真相,他秘密派遣赵元朗率精干策吏团潜入漠北。赵元朗乔装商旅,历时两月,穿越戈壁,终在一处废弃盐湖边寻得关键线索:一批伪装成牧民的死士正接受训练,其首领竟是前年被废黜的匈奴右贤王之子稽居。此人因反对“汉化改革”被贬,怀恨在心,暗中勾结朝中保守派大臣,意图制造冲突,颠覆单于政权,重燃边患。
更惊人的是,调查还发现,长安某位位列三公的老臣竟与其通信频繁,每月以“药材采购”为名,向塞外输送钱帛兵器。信件虽焚毁,但灰烬残片经黎?用特制药水浸泡后显出字迹:“待大事成,许你河西五郡自治。”
证据确凿,李承业连夜面圣。景兴帝震怒,当即下令逮捕涉案官员,同时派密使通知漠北单于加强戒备。一场即将爆发的大战,在千钧一发之际得以避免。
秋分之日,朝廷举行大朝会。景兴帝当众宣读平叛始末,百官无不惊骇。他望着李承业,感慨道:“朕曾以为,太平便是无战无灾。如今才懂,真正的安定,是能在风暴来临前听见风声,在暗箭射来前看清弓弦。”
李承业俯首答曰:“陛下明鉴。治国如医病,既要治已病,更要防未病。策之道,正在于此。”
此后,朝廷增设“边情察院”,专司境外舆情与潜在危机预警,由赵元朗掌印;同时在全国推行“策吏轮训制”,要求每名地方主官必须在策园学习三年,通晓《策要》全篇并通过策问考核方可任职。
冬至前夕,长安城外新建一座学堂,名为“明患书院”。门前石碑刻着李承业手书八字:“思危则安,忘患必乱。”
转眼承安二十三年元宵,长安灯市盛况空前。朱雀大街两侧挂满彩灯,绘有各地新政成果:有孩童在新渠边读书的景象,有牧民领取牲畜编号牌的画面,也有南洋商人手持汉字契约交易的场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盏巨型走马灯,转动间映出十个大字:“民之所欲,常在我心。”
李承业受邀观灯,依旧布衣简从。行至西市,忽见一群少年围坐说书,讲的正是“昭策公渭河抢险记”。说书人绘声绘色:“那一夜风雨如墨,洪水滔天,只见一位白发老人跳入激流,高喊‘跟我上!’身后万人响应,沙袋如龙蛇飞舞……”
旁边孩童问:“老爷爷真不怕死吗?”
说书人抚须一笑:“怕啊,可他说??比起死,他更怕看着你们长大不了。”
李承业站在人群外静静听着,嘴角微扬,悄然离去。
归途遇雪,他缓步走过横跨渭水的新桥。桥栏刻着一行小字:“众人之力,成此通途。”桥下流水清澈,倒映天上明月与两岸灯火,宛如星河倾落人间。
回到府中,他取出珍藏多年的初版《策要》,轻轻翻开扉页。那里有一行年轻时写下的字迹:“愿以此书,换一世清明。”如今墨色已淡,纸页泛黄,但他心中那盏灯,依然明亮如初。
次日清晨,他召集门下策吏,宣布一项新计划:“从今往后,我们要做三件事:一是在每一座县城设立‘民声廊’,百姓可匿名投书议事;二是编写《庶民策典》,收录民间智慧,不限出身,只看实效;三是选拔百名青年策吏,派往海外孤岛、极北寒原、深山秘谷,去倾听那些从未被听见的声音。”
黎?问道:“若他们带回的不是良策,而是怨言呢?”
李承业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缓缓说道:“那就说明我们走得还不够远,听得还不够真。一个好政策,不仅要能让百姓笑,也要经得起他们的哭。”
话音落下,庭院中积雪开始融化,檐角滴水成串,如同时间的脚步,坚定而温柔。
他知道,这场变革从未结束,也不会结束。它不在庙堂之上,不在史册之中,而在每一个愿意低头捡起石头垒进堤坝的人手里,在每一双沾满泥泞却依然伸向他人的手中。
春风拂过终南山巅,融雪汇流,奔涌向前。
江河不息,人心不止。
光,仍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