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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进度条悄然爬过40时,萩原研二又倏地动摇了。
缓慢爬升的世界融合度像一根逐渐绷紧的弦,一端系着他的执念和爱意,另一端是他的克制和顾虑。
他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将林见月硬生生拖进自己的世界吗?
萩原研二询问过林见月意见,可对一个始终把他当作梦境幻影的女人来说,无论他说什么承诺,说出什么警示,她都会当作一场不需要负责的梦,不停向萩原研二许下要和他结婚、要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承诺。
进度爬到45,萩原研二开始刻意疏远林见月,拒绝她的亲密要求。
林见月凑过来想吻他,他偏头躲开,借口说嘴里有烟味;她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像只黏人的猫儿蜷在他怀里时,他便僵着脊背,手臂悬了半天,才敢极轻地虚搭在她腰侧。
那些天,APP的出现频率变得稀疏,进度条在四十几的位置停滞不前,像他卡在喉咙里的对自己的叩问:
真的要把她拉进来吗?
拉进这个有爆|炸、有危险、有无数未知的世界,拉进他这随时可能因一声巨响便戛然而止的人生里。
但他偶尔也会抵抗不住林见月的撒娇。
看着她下垂的眉尾和微微鼓起的嘴角,他便熬不住心底那点纵容的念头,索性抱着几分放纵的心态,低头吻住她,吻得又温柔,又热切。
反正还有5的缓冲,稍稍亲吻一两次,也没关系的吧。
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萩原研二在林见月的软磨硬泡里接二连三地退让,直至进度条边缘隐约触碰到一道细细的红线,恰好卡在50左边一点的位置。
像一道警告,又像一道门槛。
绝对不能再继续了。
此刻哪怕只是一个浅吻,都可能招致万劫不复的后果。
萩原研二开始思考,他日复一日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空洞的天花板陷入反复。
他一遍遍说服自己:
是林见月先未经他允许,强行将他拽进她的梦里。那他又凭什么不可以未经允许,将她拉进他的世界。
但当夜幕降临,萩原研二从梦境中睁开眼,看着林见月毫无防备的眼睛,他又退缩了。
梦里,月光从窗外漫进来,淌在林见月带着疑惑的脸上。她望着他:“研二,你最近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他垂下眼睑,疲惫地扯出个笑来,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APP上那道猩红如血的进度条,红得刺眼。
“怎么会呢,”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最喜欢见月酱了。”
可林见月不傻。
她能从他紧绷的下颌线里读出抗拒,从他避开的眼神里看出犹豫。那些细微的闪躲,比直白的拒绝更让人心慌。
萩原研二也知道她看得出来,可他别无它法,只能一遍遍地把她搂进怀里,重复着那些滚烫却带着裂痕的爱语,像在自我安慰,又像在徒劳地修补什么。
转折发生在一个骤雨倾盆的夜晚。
梦里的雨砸在窗上,噼啪作响。林见月缩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下巴,看见他进来,也没像往常那样扑过来,只是抬了抬眼。
她冷冷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伤透她心的已经分手的前任。
心骤然揪紧,萩原研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试图坐到林见月身侧,却见她朝沙发深处躲了躲,刻意避开了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说话时的尾音颤了颤:“见月酱?”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他想问她怎么了,可话刚到嘴边,就被她更凶的哭泣堵了回去。
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涌,断断续续地骂,断断续续地哭,像要把这些年攒的委屈全倒出来。
“他又撕了我偷藏的漫画书……”
“他今天还扇了我,扇得我牙都在疼……”
“他还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德国同僚的儿子……”
“连你也躲着我……连梦也欺负我……”
她哽咽着,声音碎成一片。
萩原研二沉默。
他围观了她完整的情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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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却无可奈何。
林见月抗压能力一直很强,适应力也强得惊人,但紧绷的弦总有断裂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有哭泣的权力,这是她头一回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眼泪砸得又急又重,像一记记重锤砸在萩原研二心口。
林见月哭到抽噎,把脸埋进膝盖,浑身发抖像片狂风里的叶子。萩原研二沉下眸色,扳过她的脸,吻上她不停掉泪的眼睛。
从泛红的眼角,到挂满泪的脸,到颤抖的唇瓣。林见月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细碎的呜咽,像只终于找到港湾的幼兽,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吻着。
衣兜里的手机里轻轻震动了一下。这一次,萩原研二没有去看。
他只是搂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见月,来日本。”
来我身边。
来我能摸到的地方。
来我能护住的地方。
不管进度条会不会冲破红线,不管这两个世界融合后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要她逃出来,逃到他能触碰到的地方。
他知道即便没有他,太阳升起后,她也会抹掉眼泪咬牙向前,但他不想再无助地看她独自哭泣。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瞬,进度条后的数字悄然跳动,越过了那道细细的红线。
而某个遥远的城市里,太阳升起,林见月擦掉眼泪,攥紧了偷偷藏起来的护照。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她好像已经闻到了东京的风。
带着点湿气,带着点自由的,能把人从泥里捞出来的风。
第24章
下地铁后步行三四分钟,警视厅大楼宏伟的轮廓便在树影间渐显。
林见月从包里摸出小巧的化妆镜,认真端详过脸上的妆容,踏出树荫。
下午的阳光略微刺眼,带着盛夏特有的灼烫,蝉鸣在耳边滚成一团白噪音,像是要把皮肤和耳膜一起烤化。
林见月向松田阵平打听过,他们俩今天会在下午六点下班。
到警视厅楼下时,离下班还差五分钟。林见月在门口踌躇了两秒,最终决定就站在这里等。
她从包里摸出官方出品的松田阵平的黑西装娃娃,举起手机一边寻找角度,一边对着警视厅的大牌子自拍。
楼下穿着警服负责站岗的小警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只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林见月,便收回视线,继续维持标准的站姿。
出国留学前,林见月的笔记本里夹着警视厅的照片,旁边用蓝色荧光笔写着「必打卡」的字样,甚至规划好了搭配什么衣服。
可真到了日本,学业和生活的压力像座山压下来,手机备忘录里存着的地址和交通路线被淹没在无数待办事项中。林见月只匆匆路过两次,隔着宽阔的马路远远眺望。
此刻她举着手机,正对着警视厅的牌子调整角度,镜头里却突然闯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萩原研二从警视厅大门里走出来。
他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隐匿着爆发力的肌肉线条。他眉宇间带着点工作后的倦怠,嘴角却依旧扬着暖融融的笑意。
林见月心头一喜,刚要转身喊他,手机前置摄像头里的画面里蓦然闯入几位女警。她们笑着围住萩原研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则微微侧着身,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回应。
林见月脸上的笑悄悄收了收,却和紧随其后出现在镜头里的松田阵平对上视线。
他冲林见月挑了挑下巴算是打招呼,随即迈开长腿走过来。
松田阵平不由分说地拎过林见月手里和他外形相似的娃娃,用力捏了捏娃娃的脸:“这是送我的?”
林见月眨了眨眼,觉得也不是不行,于是点头:“嗯,送你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世界独一份了。”
“哦?”松田阵平饶有兴致地拖长调子,把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圈,突然问,“我可以把商标剪了吗?”
林见月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行,标签剪掉就不值钱了,出二手的时候会大贬值。”
松田阵平抬眼睨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微妙的调侃:“你当着我的面,说要把我的娃娃拿去卖掉换钱,这合适吗?”
林见月顿时语塞,心虚地压低声音道:“周边买太多,条件反射。”
松田阵平低笑一声,举起娃娃,另一只手从林见月手里接过手机,摆出准备合照的姿势:“来吧。”
林见月愣了一瞬,赶忙配合地扬起笑脸,眼睛也弯成月牙。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情侣的架势。
闪光灯闪了下,拍下的画面里,萩原研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气呼呼的仓鼠。
“小阵平好过分,居然背着我悄悄和见月酱合影。”
“还不是某个人太受欢迎,还没踏出警视厅大门,就被女孩子包围了。”
萩原研二不管不顾地挤进来,抢过林见月的手机:“见月酱,我们也拍!”
松田阵平抱着胳膊站在两人身后,一副看笨蛋的表情看着萩原研二,但是考虑到任务,还是迈开长腿走到林见月另一侧。
三个人挤在镜头里,画面有点乱,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
然而按下快门的瞬间,萩原研二突然弯腰在林见月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被定格的画面里,林见月受惊兔子般瞪圆双眼,明显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松田阵平则垂着嘴角,震惊地瞪大眼睛,脸上带着点嫌弃,和对自家幼驯染的无语。
唯独萩原研二,弯着眉眼开心得像一只成功偷腥的小猫,眼底的笑意浓得像浸了蜜。
“萩你这家伙,再做这种事我就揍你。”松田阵平率先打破沉默。
“小阵平就是嫉妒了,女朋友被我亲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
身后两人吵吵闹闹,林见月盯着那张拥挤的合照,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感慨。
她爱了萩原研二这么多年,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举着萩原研二的娃娃在警视厅门口打卡拍照。
但她偷偷收藏的娃娃全被父亲要么毁掉,要么丢了。只剩下一个当初配套一起买的松田阵平的独苗,被她压在箱底从没翻出来,才幸免于难。
二次元似乎都有点奇怪的癖好,去二次元打卡圣地拍照的时候,手里要是没点相关的动漫周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林见月是为了萩原研二,才规划了警视厅打卡计划。
之前她也曾路过警视厅,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河望向面前威严耸立的大楼。在动画片里见过无数次的建筑就在眼前,她却心里空落落的。
她失去了萩原研二造型的娃娃,为此遗憾了很久。但此刻,她居然和萩原研二一起挤在写着「警视厅」三个大字的石碑面前合影。
“在想什么?”萩原研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好奇。
林见月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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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怔忡:“就是觉得……很神奇,居然能和你一起在这里打卡。”
话音刚落,旁边的松田阵平懒懒地抬了抬眉,仿佛在无声质问「我们不是朋友吗」的台词。
林见月立刻补上:“当然还有阵平,少了你可不行。”
松田阵平这才满意地移开视线。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松田,语气带着点促狭:“小阵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见月酱今天要来接我下班?”
松田阵平嗤了声:“少往脸上贴金,她是来跟我们吃晚饭的,接你只是顺道。”
萩原研二却像只黏人的大金毛,围着林见月转了半圈,眼睛亮晶晶的:“见月酱来接我下班,我朝开心的。明天小阵平休息,见月酱能不能也来接我?我们偷偷去约会好不好?”
正说着,旁边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几人循声望去,是由美和田中。
他们一个要往里走,一个要往外去,此刻却都定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但不同的是,由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满脸写着吃瓜的兴奋。田中却脸色发白,像是遭到什么打击,一副要碎掉的表情。
林见月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悄悄往萩原研二身后躲了躲。松田阵平咂嘴,不耐烦地瞪向两人:“看什么看。”
由美立刻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溜进了警视厅。
田中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头也不敢抬,几乎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松田阵平盯着田中落荒而逃的身影看了两秒,收回视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疑惑:“那家伙好像是你们机动一队的?他怎么了?”
萩原研二伸手揉了揉林见月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炫耀:“他打算勾搭见月酱,被我当场撞破。虽然我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也没有为难他,但他好像自己待不下去了,听说正在写申请,想调去你们机动二队的爆|炸物处理班。”
他顿了顿,无奈蹙眉:“不过看这情形,他今晚可能会哭着把申请改成三队。”
松田阵平无所谓地抬了抬眼皮,仿佛对这种八卦毫无兴趣。他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快去开车,我快饿死了。”
“谁让小阵平你总是懒得开自己的车。”
“啰嗦。”
几人吵吵嚷嚷直到停车场。
白色的四座私家车面前,松田阵平下意识拉开副驾驶车门,却对上了萩原研二可怜兮兮,还带着点谴责的表情。
松田阵平动作顿了顿,翻了个白眼,伸手拎住正准备钻后座的林见月的后衣领:“你,前面去。”
说完自己弯腰钻进了后座。
林见月站在敞开的副驾驶门前,对着里面萩原研二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默了两秒,乖乖钻了进去-
萩原研二带林见月去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店,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简单点过菜,话题不知怎么就绕到了七年前的爆炸案。
萩原研二喝了口外壁黏着水珠的罐装冰啤酒,轻声说:“当时我和小阵平在电话里约好,等事情了结就来这里吃一顿。当时要是没有你的情报……”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未完的内容是什么。
松田阵平支着下巴看向窗外,闻言终于转过头看向林见月,语气平平:“按你的说法,我三年前应该也已经死了。”
他说得很坦然,一点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
林见月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松田阵平瞥了她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没傻到能笑着接受死,但真到了那一天,好像也不是不能受着。”他说着,嘴角忽然勾起一点弧度。虽然被墨镜挡着眼睛,林见月却觉得,那底下一定闪着很亮的光,像黑夜里炸开的星火。
萩原研二不轻不重地捶了下他的胳膊:“说什么傻话,小阵平可得长命百岁。你要是死了,我会难过到哭的。”
松田阵平挑眉:“彼此彼此。”
林见月不喜欢这么沉的话题,她吸着吸管问:“那你们抓到那个炸弹犯了吗?”
松田阵平摇头:“没。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知道。”林见月放下杯子,定定地看向另外两人,“我能画出来。”
“虽然我没办法像小说故事的主角那样大杀四方,但起码这件事上我想帮忙。”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同时抬眼,眼里瞬间亮了光。萩原研二垂眸,目光温柔:“才不会哦,见月酱已经帮了我们超多。”
“而且哪有让普通市民挡在警察前面的。”松田阵平语气淡淡。
别的不说,就冲你已经知道世界融合的残酷真相,还愿意继续留在日本,已经比很多人勇敢了。
萩原研二没有说出后半截心里话,只是微笑地凝视着林见月的脸。
店主端着菜走了过来,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围裙上沾着点油渍,脸上堆着和善的笑。
他看向林见月时眼睛弯成了缝:“这位就是萩原警官的女朋友?久闻大名,今天终于得以一见,确实是个超可爱的女孩子。”
萩原研二的肩膀立刻往林见月这边靠了靠,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嘴上却故意拖长了调子:“没有哦,还不是女朋友。我们目前是——”
“是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林见月骤然接话,深怕他再冒出情夫之类让人头皮发麻的词。
萩原研二低笑一声,没有反驳。
店主显然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转身回后厨忙活去了。
店主走后,林见月从包里翻出平板,熟练地调出绘画软件。
松田阵平咽下嘴里的冰啤酒,挑眉:“你是把平板焊在身上了?”
“当然要随时带着啊,”林见月理直气壮,“灵感来了可不等人。”
松田阵平沉默了两秒,想到了另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工作的卷王,沉声道:“你很适合和安室透做朋友。”
闻言,林见月的笔尖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
“怎么了?”萩原研二凑过来问。
林见月示意另外两个人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一直都很好奇。”
“嗯?”
“我以前看过一些和卧底、特务有关的趣味性节目,里面说不管是卧底还是特务,首先要能掩人耳目,不能长了一张引人注目的脸。”
她顿了顿,看向两人:“降谷零作为你们那一届……不,应该说日本警界这么多年来独一份的金发,还是黑皮混血,当年又是警校代表,你们高层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派他去当卧底?”
“那一届的人,就算没跟他深交,也该记得他的脸吧?让他去卧底,就不怕哪天真在街上被路过的警察认出来,指着他说‘哎这不是我们那届的警校代表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双双陷入沉默,他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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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一眼,缓缓坐回原位,端起碗开始埋头吃面。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两人嗦面的声音。
林见月看着两人突然沉默的样子,手绘笔在平板边缘划了两下,追问的话在嘴边绕了两圈又咽回去。她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对了,你们有多余的手机号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平板:“我想注册个新推特。既然决定靠画画吃饭,总得有个展示作品的平台,但我以前的号被封了。”
松田阵平从西装内兜里摸出手机:“我不用推特,手机号可以给你。”说着就要当场帮她注册。
林见月眼睛亮了亮,语调雀跃:“谢谢,小阵平你实在是太好了!”
相似的称呼方式让松田阵平手指一顿。他抬眼睨了林见月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微妙的复杂。
唇瓣翕动,松田阵平忍住吐槽的欲望,懒懒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操作。
旁边的萩原研二嚼了两口牛肉,突然想到什么般,眼睛亮了亮。
他笑眯眯地凑过来,胳膊肘碰了碰松田,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狡黠:“小阵平,我周末想带见月酱约会。你能请个假,来给我们当电灯泡吗?”
松田阵平头也没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完最后一步,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第25章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萩原研二的“热情”邀约。
约会前一晚,松田阵平点了根烟,慢吞吞吐出一口,随即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甚至懒得分给萩原研二一个眼神。
那天晚上,林见月的手机震个不停,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全是「萩原研二」。
他先是发了一长串委屈的表情包,从耷拉着耳朵的萨摩耶到缩成一团的猫咪,应有尽有。在控诉过松田阵平的罪行后,萩原研二发来长长一张表,上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明天的约会计划。
这从早间咖啡馆的靠窗座位,到午后美术馆的冷门展区,再到傍晚河边的僻静步道,每一条路线都标注着“避开人流”“遇见同事概率极低”的备注。
林见月盯着周全到可以发去网上当付费攻略的清单,已经能想象出萩原研二对着电脑屏幕,一边查地图一边敲键盘的样子。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倏地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好周全,经验丰富的样子。』
消息发出的下一瞬,萩原研二的回信就弹了出来:『因为曾千百次在心里模拟和你约会的样子。』
直白的爱意像盛夏午后的阳光,烫得手机屏幕都发暖。林见月指尖在屏幕边缘蹭了蹭,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
她看了眼被备忘录里被置顶的待办事项,沉下眸色,回过去一句令人沮丧的消息:『抱歉,我手上有必须加急的活,明天要赶稿。』
对话框瞬间安静下来。林见月盯着顶端“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看了又看,那串灰色的小字闪了又闪,最终还是暗了下去。
林见月蹙了蹙眉,放下手机开始画画。
笔尖在屏幕上摩擦出“沙沙”声,画到一半却突然顿住。眼角余光忍不住往手机的方向瞟,然而它安安静静地躺着,像只睡着了的猫,再没亮起过。
林见月垂下眼,遮住眼底说不清的情绪,低头继续给草稿勾边。
嗡。
手机倏地震了下,林见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它。
划开屏幕,入目的是一张萩原研二的自拍。
他故意微微鼓起一侧腮帮,下垂的紫眸里荡开可怜的情绪,像被雨水打湿的大型犬,看向镜头时眼里荡着可怜的水光。他用画笔在照片上添了对耷拉的狗耳朵,眼角处特意点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画技一如既往的烂。
但……
林见月弯起嘴角,默默点下保存键。
还没等她回复,萩原研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刻意放软的黏糊感,像裹了层蜜糖的棉花,又混着男性特有的低沉磁性,轻轻挠搔着林见月的耳蜗:“没关系,见月酱工作更重要,我就在宿舍乖乖待着好了。虽然真的超期待……”他顿了顿,尾调微微下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欢快的扬起,“但我会等你的,我们下次再约会好不好?”
林见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话先于思考冲出口:“那你过来吧。我画画,你在旁边待着就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见月坐在客厅的书桌前埋头赶稿,数位笔在屏幕上飞快游走。萩原研二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个装满荔枝的白瓷碗。
他捏住果皮,轻轻一旋就剥出完整的果肉,剥好一颗便递到她嘴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林见月突然抬头问:“研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我梦里的?”
“刚进警校的时候,”他笑着把刚剥好的荔枝递过去,“啊——”
“你进警校应该是二十二岁,但你现在已经二十九岁了。七年,可我只梦见了你四年半。”林见月咬着荔枝果肉,声音有点含糊。
“我也只梦见了你四年半。”他笑了笑,剥开一颗荔枝丢进自己嘴里,“前四年,你几乎天天都找我。但后来,你来得越来越少了,从一周三四次,变成一个月一次,最后半年,彻底没再出现过。”
林见月眼里满是惊讶:“可对我来说,你是半年多才突然不见的。我为此还难过了很久,甚至试过把你的卡片贴在床头,想看看能不能再梦见你。”
萩原研二垂眼,脸上虽然挂着笑,脸色却有些晦暗不明:“可你好像很快就适应了没有我的生活。”
“生活总得继续啊。”林见月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总不能一直陷在里面。”
她顿了顿,低声呢喃:“而且那时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一场梦。”然后重新提笔画画。
萩原研二笑笑,没再说话。他又剥了一颗荔枝,喂进林见月嘴里,然后定定地看着她。
他倏地想,要是林见月的适应力没有这么强就好了。他宁愿她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惊慌失措,会哭着找他,会害怕得手足无措。那样的话,她会不会更依赖他一点?
初见时,她也只会有破镜重圆的喜悦,而不是稳定生活被打碎的恐慌。
“这么说,我们之间有时间差?”林见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忽然停下笔,“我这边过了四年多,你那边却已经七年多了?”
“嗯。”萩原研二点头,声音低了些,“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久到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林见月垂下视线,笔尖在屏幕上悬着,没有回答。
空气安静了片刻,萩原研二换了个话题:“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想在毕业前成为能养活自己的插画师,”林见月眼里闪着光,说出的话却让萩原研二心头一沉,“然后回国。”
手里刚剥好皮的荔枝咕噜噜滚到地上,沾了灰。萩原研二还维持着剥皮的动作,脸上的笑却变得僵硬,像被冻住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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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又恢复自然,甚至还笑了笑,只是声音有点发紧:“为什么要回去?你在那边……过得并不好。”
“可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林见月叹了口气,放下数位笔,“也可能因为我是个家乡宝。”
她杵着下巴,目光飘向窗外,带着点对未来的憧憬,又藏着丝孤单:“我选择的不是一个短期旅游的城市,而是要度过下半生的地方。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人文环境,我都更想回家。”
“但我没办法在父亲的控制下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她转头看向萩原研二,眼神认真,“如果未来我足够强了,能自己站稳脚跟,应该会回国找个喜欢的城市,一个人住。”
“出国,是因为我没得选。如果有得选,我会去上海。”
——那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颗被按在喉咙里的石子,硌得萩原研二生疼,却终究没敢说出口。他咬住舌尖,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继续剥荔枝。
一颗接一颗,动作机械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剥好的荔枝都往林见月嘴边送,自己却一颗也没吃。
碗里的荔枝很快见了底。他把空碗放进厨房,又处理掉刚才滚落在地上的荔枝,洗干净手,便抱着个抱枕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坐在她身后,肩膀微微垮着,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阳光从屋外照耀进来,穿过薄薄的白色窗纱,在林见月周身织出温柔的光。她专注地在画画,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
萩原研二就坐在她身后,只消起身多走两步,就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但他看着她,却觉得两人之间像隔着条银河,遥远得抓不住。
“可以不回去吗?”萩原研二倏然出声,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许。
“不知道,不过我可能更想回去。”林见月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透过笔尖摩擦的沙沙声传过来,轻得像风。
“这样啊。”
萩原研二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窗外的风穿过纱窗,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里发空-
白驹过隙,林见月放下画笔,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研——”她伸了个懒腰,正要喊人,转头看到萩原研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匆匆截断嘴边的话。
她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蹲下,杵着下巴仔细打量他。
这些天时常下雨,难得降温,客厅没开空调,只开了窗通风。
萩原研二头朝阳台地躺着,柔软的黑发被风轻轻拂动。他睫毛纤长,皮肤干净得不像话。眼尾下方却堆着淡淡青黑,像被夜色晕染开的墨痕。
林见月忽然意识到,自从他们相遇,他好像总在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有时甚至带着淡淡的硝烟或者机械设备特有的类似润滑油的味道。
林见月不清楚机动队队长的工作量,但田中曾在她面前眉飞色舞地吹嘘过,自己作为小队长有多忙碌,出任务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身为田中的长官,萩原研二肩上的担子只会更重,更辛苦。
“七年时间,你爬到了我从未设想过的高度。”她小声呢喃,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你还活着,这是我曾无数次期待梦见的情景。”
林见月脱下外套,叠了叠放在一旁,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沙发,树袋熊般趴在他身上。
萩原研二被突然压上来的重量弄醒了,发出一声带着睡意的闷哼,手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雾:“嗯?画完了?”
林见月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颈窝:“嗯。”
“睡一会?”他的声音里还裹着浓重的倦意。
“嗯。”
她趴在萩原研二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倏地开口,声音闷闷的:“研二,你能不能不要有莫名其妙的天降白月光?”
萩原研二疲惫地闭着眼没有睁开,他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过来:“傻瓜,我没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们警视厅经常登场的几个角色都有这种设定。”
“我明天就转去警察厅。”
他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语调里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嘴角却弯着浅浅的弧度,眼尾浸着化不开的宠溺。
他更用力地搂住林见月,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哦乖哦,不用怕。”
风从窗外溜进来,掀动窗帘的一角,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他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像哄着个闹别扭的小孩,每一下都落在心尖上,软得让人发颤。
不过拍了七八下,他的呼吸又渐渐变得均匀,手也慢慢停下,虚虚搭在林见月的身上,明显是又沉入了梦乡。
窗外日光正好,透过纱帘筛下细碎的光斑。林见月趴在萩原研二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铺满了夕阳的金红。林见月迷迷糊糊地抬头,正好对上萩原研二的目光。
他眼里带着点疲惫,却温柔得像盛了整片晚霞,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醒了?饿不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暖意,“我带你去吃中华料理?”
林见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突然撑着他的胸口往前爬了爬。
长发垂落下来,像道帘子,把窗外的光线都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两人呼吸交缠的小小空间。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真切,带着化不开的爱意。
她低下头。
吻住他的唇。
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要不要和我交往?”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异常清晰。
萩原研二僵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眼里的温柔瞬间被巨大的惊讶取代,连呼吸都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茫然:“诶?”
“做我的情夫,如何?”林见月的脸颊红得像被夕阳染过,眼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勇气,“暂定三年,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怎么样?”
萩原研二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笑意,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缠绵又滚烫,带着荔枝的清甜,和夕阳晒过的温暖。
吻了许久,他才稍稍退开,侧脸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带着点痒意。黑发蹭过她纤细的颈部,像羽毛轻轻扫过,惹得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和温柔:“好啊。”
第26章
地铁里人潮汹涌,闷热的空气混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林见月单手把单肩包搂在怀里,另一侧肩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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