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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见过赤身显得这么……这么斯文的男人。
闻时鸣骨架生得好周正,薄薄一层肌理覆在其上,皮肤又藏得白,在灯下泛出玉似的光晕。
青年郎君难以忍受她的视线般,闭了闭眼。
程月圆好像被美色晃了眼,后知后觉才“哎呀”一声,“明明就红了,夫君还说没烫伤。”她摸出林大夫在送行时悄悄塞给她的烫伤药膏,就要靠近。
“……我说了,不用。”
闻时鸣蓦地加重了语气,眉眼沉沉,抬手夺过她的白瓷小罐,将衣襟拢起。
程月圆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她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就是最初二人不熟悉,闻时鸣对她很抗拒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她唇动了动,“闻时鸣,你生气了吗?”
“没有,不是冲着你。”
他将药罐搁在小案上,“我自己回去涂。”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转开视线去,听见他整理衣饰的窸窸窣窣声。他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都不生气,他给她看多两眼,叫她涂药摸一摸都不行。
程月圆努力开解自己。
想来久病之人就是多忌讳,开解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气闷,想跳下车去,快快跑两圈发泄出来。
驾车的平康不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两人絮絮低语般的说话声一消,再一路无话。等到了平阳侯府,车还未停稳当,少夫人就先跳下来,快步入了侧门。
小娘子裙裾飘然,披帛一甩一甩,那蹭过门框的力度,若甩的是鞭子,就像能噼里啪啦冒出火星子。
郎君慢了些,只盯着那道背影看。
平康:“郎君跟少夫人吵架啦?”
闻时鸣:“没吵。”
是生气了,送小金饼可能也哄不好的那种。
闻时鸣忽而转头,在他脸上扫过,“你怎么……就没早点成亲呢?”他又想到夏珹和薛修谨,都是单身汉,无人给他传授一二经验。
平康苦涩地笑:“郎君,这是我不想的嘛?”
这个时辰了,平阳侯府早该熄一半的灯。
前庭却是灯火亮堂,走动的仆役都变多了。
闻时鸣不用看都知道,是南角演武台,父兄又在推敲那套家宴上说过的刀法。家里两个武将是天生地精力旺盛,白日上朝、巡防、操练新兵,夜里还在点灯对战,兴头大得很。
是了,大哥已经成婚多年。
夜风微凉,他抱臂而行,嘱咐平康:“你留下来,等兄长练完了截住他,叫他来沧澜馆喝杯茶。”
平康应是,人循着演武台的方向小跑而去。
人回到了沧澜馆,气鼓鼓的小娘子却不在。
闻时鸣一问,绮月惊奇:“娘子没有先于郎君回来啊,院门处鹅卵石小路有一处破损了,未待叫人修理,只铺了块木板。奴婢还是怕娘子被绊倒了,特地打灯守在游廊这头,从头至尾只看见郎君回来了。”
闻时鸣一时未语。
绮月看他神色不松快:“郎君要不要我和云露出去找找?娘子兴许是去……散步了吧。”
人是一起进府的,十之八九不会出意外,是她不想早回来。不想早回来,对着他。
闻时鸣敛眉,“别说是我让找的,也别催促她。”他不待绮月再细问,长腿一迈就走远了,人往寝屋去。
绮月心道不妙,喊了云露,两人分头去找。
娘子近来饭后酷爱散步消食,侯府的东南西北角都逛遍了,她们找了一圈,没成想在人最多的地方找着了,程月圆就在演武台那里目不转睛地看。
慎慧月和杳杳小姑娘也在。
“好!爹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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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厉害!”
“哎呀真的好厉害!”
程月圆看得津津有味,但见闻渊与闻时瑄对战,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两柄大阔刀舞得虎虎生风,在夜灯下寒芒飞闪,看得人心中激起一股澎湃意气。
绮月找来时,她已然忘了同闻时鸣那点小别扭,跟着闻杳杳拍手欣赏。
“娘子。”
绮月不敢说什么,只道,“好晚啦,我来接娘子。”
程月圆:“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嘛。”
慎慧月倒是温声提醒她:“我听闻三弟作息规律,你回去晚了可会不便?公爹和夫君近来日日都练,明日还是练这套。”
“嗯……”
程月圆恋恋不舍,看闻渊重新使了她觉得最精妙的那一招,才摸摸闻杳杳的小脸蛋,“婶婶走啦。”
“婶婶,明日再看,我喊你一起看。”
“嗳,好呀好呀。”
程月圆笑吟吟同她告别,跟绮月回去,面上再看不出分毫的不愉快,还同她分享感受:“绮月,公爹他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对战经验好丰富啊,明明大公子体力上更占据优势,还是被压着打得吃力……”
她说了一路,意犹未尽。
绮月眼看沧澜馆就快到了,月洞门在近前,不得不提醒,“娘子,娘子。”
“怎么啦?”程月圆脚步顿住。
“演武台的事,比武的事,”绮月为难道,“先前我在大夫人院里伺候,大夫人怕三郎君介怀,都是不准奴婢们私下议论的。娘子自然是不同的,但是叫郎君听到了的话……”
“……怕他伤心吗?”
程月圆清凌凌的眼眸映着风灯,有暖色莹莹,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这么多年了呀,我不会特地在他面前说,更不想刻意避忌,仿佛是个什么不能见人的伤疤。”
“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的路又不止一条,又不是非得变成个虎背熊腰、以一当十的大将军才行。”
她接过绮月手里的灯笼,牵着她进月洞门,敏捷地迈过鹅卵石小道上的木板,“但我今日惹他不高兴了……”她看比武的间隙,反思了一会儿,闻时鸣拒绝过她,两次,是她太愧疚心急了,没听进去。
月洞门后,蓦地,第二抹亮光映入眼帘。
鸦发垂散,玉簪松挽的俊秀郎君同样提灯静立,一身燕居袍宽松,袖口盈风,周身萦绕着澡豆的洁净香气和药香。程月圆同他对视一眼,又垂下眼去,去看自己绣鞋尖尖的小珍珠花饰。
“郎君来接娘子,奴婢便告退了。”
绮月走了,留下她一人哑口无言。
她晃晃灯笼,左脚尖点右脚尖,闷声挤出两句话:“夫君怎么在这里啊?深夜风凉,快快回去。”
闻时鸣没回答,只接过她的灯,两盏并在一起,他手指擦过她的,沐浴过后的指尖温热干燥。
程月圆好像做错事般,跟着他回了寝屋。
灯笼并排搁在灯架上。
山水屏风前,青年郎君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衣袍系带上,在她慢慢睁大的视线里,不疾不徐地解开。
他宽肩周正,皮肤白皙,身躯挺拔清薄如修竹。
“夫人不是想帮我上药吗?来。”
他翻出那一枚小小的白瓷罐。
有了在意的小娘子,原来也很烦。
会担心瘦削的身体在她眼里是否过分羸弱无力。
会偶尔羡慕府里精壮健硕的武卫。
可她说得对啊,顶天立地的路又不止一条。
何况,他早就有了自己想走的路。
第24章 “真的好看,夫人要不要再看看?”
“夫人不是想帮我上药吗?来。”
程月圆怔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盯着白瓷小罐看,确认自己没理解错意思后,接了过来,“等下我真的涂了你不许变脸生气哦。”
“不生气。”
她扣出一坨白色药膏,在指腹摩挲得温温热热,轻轻触上去。闻时鸣的皮肤柔韧光洁,锁骨隆起处,似乎漫着更清透的光。程月圆盯着盯着,忘了手上的正事,手指头忽而被他攥着。
青年郎君眸似点漆,蕴着浅笑:“这涂的哪里?”
锁骨这里又没有被烫到。
他肤色白,哪里红了,哪里没有,一目了然。
程月圆脸颊一热,水洗葡萄似的黑眸转了转,干脆就着他攥着的姿势,指尖在他锁骨上点一下,再点一下,闻时鸣呼吸一顿,按着她的手往胸膛去。柔润细腻的药膏胡乱地抹上,留下随意的痕迹。
“再补一点,没药啦。”
小娘子挣脱开他的手,挖出一大坨药膏,这次认认真真地,将那些痕迹之间的空隙都填满,推开,铺均匀,最后用力摁了摁他的肋骨。
闻时鸣不解其意,轻抬眉梢。
“夫君的骨头长得好。”
“这是夸赞,还是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好夸的地方。”
“骨头可重要啦,一个人能够长到多高多壮,就看骨头。”程月圆煞有其事地评价,“夫君的骨头就很好,可见小时候活动开了,吃得也好。”
她替他整理好衣襟,又重新绑了系带。
“不觉得……太羸弱了吗?”
“如果我不认识夫君的话,或许会这么觉得。”
她见惯了靠力气讨生计的男人,天然觉得好儿郎就该这样,有一副精壮结实、不怕风吹雨打的身躯,但闻时鸣叫她看见了另一种面貌。
“羸弱又不是软弱,夫君在我心里就是个好郎君!”程月圆又偷偷瞄一眼他衣襟下的锁骨,“好看的郎君!”
闻时鸣心头郁结一扫而空。
“真的好看,夫人要不要再看看?”
他走近一步,刻意倾身而下,衣襟处锁骨的阴影更深,在烛火里若隐若现。小娘子眸光乱转,面如彩霞,仿佛受到了蛊惑,正愣愣地要说点什么。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程月圆灵活地蹦开一步去,“谁呀?”
平康的声音响起:“少夫人,郎君在屋里吗?郎君说有事想找大公子。大公子练武已经结束,我把大公子请来了,正在堂屋里看茶。”
“这么晚了,夫君还要找兄长做什么啊?”旖旎气氛一散,程月圆的眼神清明,只有好奇,再无其他。
闻时鸣看了一眼门扉,叹:“来砸我的脚。”
“什么意思啊?”她摸不着头脑,青年郎君的手在她脸蛋上掐了一下,“走了。”
堂屋里。
闻时瑄一身是汗,大马金刀地坐着,后背的衣裳湿透,肩上搭了块棉帕。他随意擦了擦下颔汗珠,有些困惑,抬眸便见闻时鸣清清爽爽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时辰,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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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有事,眼下没有了。”闻时鸣一推茶盏,送到他面前,“来的路上又临时想起一件。”
闻时瑄啜一口,浓得不能再浓的茶,却是晾凉了的。他口味受父亲影响,睡前喝再浓的茶都不会影响安寝,阿弟惯常不动声色,细处都是记得的。
“说说。”
“想问兄长借几个人,身手要好,嘴巴要牢。”
闻时瑄皱了皱眉,“父亲给你的那些人?用不得?”
家中早早担忧他出任市令,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西市胡商藩人颇多,蛮横起来并不看对方什么来头,只看谁的拳头硬,因为在京畿守备武候中安插了一些自己人,方便他临时调度。
“父亲回来第一日就想劝我辞官,因为不满我在金光门外擅自用那些人去送谢御史,不想我掺和朝堂,已禁了我的调度权。往后除非是光明正大的公务,我动用不了。”父亲能同意他继续任职,也是有条件的。
闻时瑄判研地打量他神色,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还是为了谢御史的事。”
“兄长就说借不借吧。”
“十个人,够不够?都给你挑最好的。”
“尽够了,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人。”
闻时鸣眸中浮现笑意。
父亲明哲保身,陛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想当纯臣,别的一概不理会不管,也不想他们这些儿子去管。兄长身上担着平阳侯府门庭,要顶门立户,继承衣钵,常羡慕他有大把自由散漫的时间。
他则羡慕兄长无惧风霜刀剑的好体魄。但兄弟二人之间,是同气连枝,未生出过什么不愉快的嫌隙。
闻时瑄等热汗收了,茶喝完,“明日给你挑,你让安康来接应。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回去了。”
闻时鸣颔首,起身相送。
停在沧澜馆月洞门处分别,闻时瑄实在没忍住好奇,“原先找我但又解决的事,是何事?”
闻时鸣唇角微牵,“哄夫人的事。”
闻时瑄嗤笑一声,作势要踹他。
寝屋里间,昏灯几盏。
很好哄的小娘子盘腿坐在绿玉席上,乌发盈盈披散,神情有些困倦懒散,似乎在等他回来,而强撑着不肯睡去。见他一进屋里,睁大眼睛,先去盯他的脚。闻时鸣被她盯得忍俊不禁。
程月圆纳闷:“兄长哪里有砸你的脚?夫君骗我。”
“故意等着我,就为了我这个?”
“还有别的事想问。”
“你问。”
闻时鸣越过她,朝自己的紫檀木大床去,床帏落下。小娘子絮絮叨叨的提问声隔在帘外,“夫君今日带我拜访的那位仁心堂大夫,林大夫,莫非就是谢御史曾经的夫人?”
“嗯,*两人在多年前曾经结为夫妻,一年功夫,很快又和离了。”
他说话声音本就温和偏低,此刻模模糊糊的,程月圆纵然耳聪目明,也要刻意打起精神才能听清楚。
她为了躲懒,趿拉软履,走近一些,坐到月牙凳上,抱着她用的红绫枕,继续问:
“那夫君知道两人和离的缘由吗?”
“我亦不知,只听修谨说过当年两人结亲经过。”
“夫君说说,说说。”
她认识林大夫时,恰是阿耶刚出狱,她和小清江盲头苍蝇一般,四处求医时。皇都看大夫好贵,更过分的是,十个大夫有八个只看阿耶一眼,就叫她和阿弟回去准备身后事,说拿再好的药吊命都是浪费。
还好最后,想去找道医碰运气,却在一座道观里遇到了四处游历回来,想在京城开医馆的林大夫。
林大夫只说阿耶的情况难治,却不是没治。
她为阿耶定时施针,还教清江推拿手法,保持阿耶的筋骨肌肉。程月圆同她透露了阿耶的案子,说有位御史大人明察秋毫,找到了证据漏洞,才不至于让阿耶一直关在牢里。
——“阿圆说的那位御史,可是姓谢?”
——“林大夫如何知道?我跟人打听说,御史大人叫谢昆玉,从前还是探花郎。”
——“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她到现在还记得,林大夫说起故人时,脸上惆怅又欣慰的神色,却直到闻时鸣带她来拜访,她才从两人的对话中推敲出,林大夫是谢御史的前妻。
“林大夫的父亲当年是太医署一个低阶医官,林大夫女承父业,亦从小学习医术。据说事情的起因,是在一场宫宴上,当年还在翰林院任职的谢御史醉酒后不知影踪……”
“夫君你是不是困了?”程月圆盯着那罗帐,“说话好小声喔,像蚊子嗡嗡嗡的。”
闻时鸣静了静,“你不会靠近些听。”
可她已经靠得很近了。
程月圆把红绫枕夹在腋下,两腿踩地,屁股和手带着月牙凳嘎吱嘎吱地挪过去,闻时鸣侧头,透过罗帐影子看她,仿佛一只爪牙被拔了的大螃蟹。
他眸间闪过笑意,一直到小娘子慢慢挪到他床头,“说到哪儿了?”
“还是翰林的谢御史醉酒了。”
她的声音很近,闭上眼,会感觉她就在他枕边。
“对,醉酒。巡查宫禁的金吾卫说,在墙头看到一晃而过的黑影,担心有刺客闯入,组织人去搜罗。恰有同僚发现谢翰林不见了,担心他遇到歹人,遭遇了不测,同样与翰林院众人去寻找。”
“后来,找着了吗?”
“找着了,谢御史同还是医官之女的林大夫在一起,两人在荷花池畔的偏僻一角往回走,浑身湿透。林大夫说是偶遇谢御史落水,将他救了起来。”
“林大夫是怎么去宫宴的呀”
“那年太医署立了大功劳,治愈了太后头疾,陛下很高兴,特准低阶的官员家眷也能参加。不过这事发生之后,林大夫的父亲便突然辞官了,说是要带着妻女回乡开医馆。有人猜测是大长公主倾心于谢御史,林大夫的父亲为避祸,又怕女儿因为此事名声受损,特地带她远离京城。”
闻时鸣话音越来越弱,程月圆还未听到结尾,怀疑他睡着了。她将罗帐掀开,探头去看,正撞上侧躺着对向她这面的闻时鸣睁开眼,两人视线一撞,青年郎君的眸光温柔,却无几多困意,还是清醒的。
“夫君说大声些呀。”
“说话耗气,说累了。”
他往里侧躺了躺,一拍床头空位,“阿圆坐过来,别叫我费力气。”
程月圆从善如流坐进去,靠在床头阑干。
“快说快说,后来如何?”
“后来,谢大人得知此事,从翰林院急追出皇城,策马追到了城门外,将林大夫一家拦下来。具体如何劝说,外人不知,没过多久两人便成婚,成婚不多时林大夫便有了身孕。有人因此揣测两人早生了私情。”
闻时鸣只是平静地叙述,没有评判的意味。
程月圆听着听着,从盘腿靠坐阑干,改成抱枕头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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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像坊间不倒翁玩偶,左右晃晃,又在某个时刻磨磨蹭蹭地躺倒,把枕头垫在脑袋下。
她打了个呵欠,乌眸里泛出雾蒙蒙的泪花,“私情肯定是外人胡乱揣测的,林大夫不是那等糊涂人。”
“风言风语很多。二人成婚一年不到,就仓促和离了。林大夫诞下了一双龙凤胎,一直由谢大人请乳母和嬷嬷抚养,他后来官路顺遂,多少达官显贵想给他做媒都被拒绝,后院清清静静,多年都未再续娶。”
闻时鸣说完,抬眸去看身边的小娘子。
小娘子眼睫泪花盈盈,皱着眉头,似乎在静静地琢磨当年这段来得快,去得快的姻缘是怎么回事,她的呼吸渐渐轻缓,眼皮眨眨,就睡过去了。
在他的枕边,睡了过去。
第25章 “夫君你怎么在我榻上?”
程月圆睡眼惺忪地醒来,视线里一张放大的脸。
闻时鸣怡然沉睡,闭目时睫毛一根一根,她距离近得都能数清楚。她眨眨眼,欣赏了好一会儿,拿手戳戳他的胸膛,“夫君,夫君……”青年郎君睁眼,墨玉似的眼瞳,清清落落,丝毫不像是刚刚醒来的人。
“夫君你怎么在我榻上?”
“你要不再认真瞧瞧,到底谁在谁的床?”
程月圆这才转头看一圈,枕头是她的枕头,床褥衾被却不是她的了,昨夜的记忆涌入,她后知后觉地觉出羞赧,一个鲤鱼打挺要翻坐起来。
“嘶……”
“怎么了?”
“床褥太软了,”程月圆手掌按了按光滑细腻的缎子褥面,“睡得我腰好酸嗳。”她一边找自己的绣鞋,一边摇头嘀咕,“还是我的罗汉榻和绿玉席舒服。”
闻时鸣微妙地看絮了新棉绒的褥子。
程月圆还记得闻时鸣之前答应她的。
跟着他上衙时候的马车出府,就能不带绮月和云露,自由来去,因而快快用了早膳,等不及般先钻入平阳侯府侧门的马车。
半刻钟后,闻时鸣一身淡绿官袍,掀帘而入。
“夫君动作好慢,点卯都要迟了吧。”
“明明是你心太急。”
闻时鸣不置可否,只嘱咐平康启程。
车轮辚辚,驶向西市。
先送她到山货铺子,再绕到去市署衙门设的办事堂。半道上,马车蓦地一停,被拦了下来。平康同对方交涉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这是平阳侯府车架,我们郎君赶着去衙门点卯,就无需查验了吧。”
巡查军士声气低了几分:“我看马车没挂牌子。”
他正要放行,平康坐回驾车室,有马蹄声靠近,一道冷沉的声音斜插进来:“平阳侯治军严厉,赏罚分明,不会教出不守规矩的儿女,闻公子定能体谅。”
他话音一顿,“照例查!”
这是荣国公府世子蔺弘方的声音。
程月圆认得。
她看见马车挡帘微微晃动,似是平康同蔺弘方的军士在较劲,下一瞬,车帘被唰一声拉起,光线倾斜而入,程月圆才看了个囫囵,就被闻时鸣拉入怀里。
“蔺世子要查无妨,我夫人胆子小,别吓着她。”
“……”
胆子很小的程月圆贴着他胸膛没动,她不怕看到蔺弘方,但也不想被蔺弘方认出来,继而给平阳侯府惹来什么麻烦。她身后静了静,有硬物在马车的厢壁板上随意敲打的声音,像是未出鞘的长刀,在试探车厢里有无暗室。
“不知车上有女眷,冲撞了闻公子的夫人。”
蔺弘方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毫无愧意,随意将马车弄得凌乱。他被箭矢擦伤的脸颊一线已结痂,变成暗红色,这几日每对镜一次,心头不悦就深一分。
“蔺世子这番阵仗,要抓什么人?”
“大前日夜里,秦侍郎府上被行窃,丢了许多贵重之物,还有两个仆人丧命。我特地带巡防营的兵来协助金吾卫右将军缉捕。下次若再遇上闻公子的人,还会照规矩盘查,请闻公子嘱咐手下多、多、配、合。”
蔺弘方意味深长,刀柄一收,勒马转头。见他远去了,先前盘查的军士陪笑两声,令两边守备放行。
程月圆从闻时鸣怀里挣开,挑开车帘看。
即便过了这道巡查关卡,各坊门之间巡逻的军士都比她印象里多得多,黑红相间的军服有别于京畿衙门的普通武候,身上肃杀凶悍之色亦更盛。
她看得蹙眉,“夫君说的,大理寺羁押罪臣家妇孺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这街上来来往往军爷好多,真能顺顺当当把谢家儿女救出来吗?”
“在太平坊,那里有个备用监牢。大理寺狱关押重刑犯多,狱中气候异常,极干燥阴冷,普通人待两刻钟便要鼻孔流血。曾经有不少被牵连的妇孺因为体弱惊惧,死在牢狱中。大理寺怕担责,往后有需要关押妇孺,都调往条件更好的备用监牢。”
闻时鸣顺着她的视线,同样凑到车窗。
秦侍郎府上遇劫,他有耳闻,死去的仆役是直到清晨才被发现的,歹人若有能力,恐怕早已逃出城,城防营四处搜寻,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别有用心。
程月圆思忖片刻,“要是没有顺利劫出来,任由他们落入贱籍,会怎么样?那时候还有机会再救人吗?虽然分开两人,需要更多人手,费更多心思。”
“男入宫廷为黄门,女入教坊为乐人。”
“他们还那么小啊……还在长个子的年龄。”
程月圆心头一揪,有些不可置信。
“刚好卡在了年龄限制的最低要求上,要是大理寺负责判罚的官员手松一松,不出三五日,宫里就会来提人。等入宫廷教坊,小孩儿受磋磨不说,想要营救更是困难重重。无论有没有把握,总要试了才知道。”
闻时鸣语气凝沉,“且是越快越好。”
蔺弘方顺着太平坊与含光门之间的主道疾驰。
皇城下有着城防营军服的亲兵奔来。
“蔺都尉,蔺都尉!”
“有消息了?”
亲兵喘了一大口气,擦擦额汗,“小的刚从大理寺打探出来,陈少卿说,各项章程走完了,宫里明晚便会来人,把谢家子女带走。”
“好,”蔺弘方控马,原地踱步两圈,“你叫弟兄们加紧巡防,尤其是太平坊两门外的可疑青壮。上次躲在群贤坊墙上的黑衣人没捉到,这次敢再出现……”他说话间扯动脸上结痂的地方,烦躁地啧了一声。
西市山货铺子里。
程月圆正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掌柜大眼瞪小眼。
掌柜是她本家,也姓程,大腹便便,圆头圆脑,大肉鼻头,笑起来憨态可掬,手上戴个羊脂玉扳指。
“哎哎,少夫人突然来店里巡视,我这里什么都没准备,伙计快快去泡茶,把今年新出春茶拿来。”
“巡视谈不上,我就是来看一看。”
程月圆心头记挂着林大夫和谢家子女的事情,来山货铺子只是借口,她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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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一边瞧着送她的平阳侯府马车驶远,一边摆手叫伙计别忙活。
“别去别去,我不喝茶的。”
大早上的山货铺子还没有开第一笔买卖。
店里只一个伙计,见她真的不像是客套,又去看程掌柜,后者微微点头,他便蹲回到地上干活。
程月圆看马车被西市行商的队伍挡了一挡,速度变慢,她回头随意乱看,却见伙计打开一个荆条箱,从层层叠叠的油皮纸里翻找,取出一条一条长肉干。
“这是马肉干吗?”
“回少夫人的话,这是獐子肉。”
程月圆一愣。
程掌柜笑眯眯:“少夫人不知,古籍《食性本草》记载,獐子肉补益五脏,和脏腑,是个好东西。”
“哦,獐子肉呀,卖得好贵嘛?”
“自然比普通肉脯贵,快切一点给少夫人尝尝。”
伙计用刀切下小尾指细的一截肉干,末端还粘黏着,示意程月圆自己拿帕子去撕,程月圆将肉干裹在帕子里,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还往外瞟。
她看闻时鸣的马车驶远了,登时快步出了铺子。
伙计错愕:“这……这就走了?”
程掌柜摇摇头,语气似笑非笑:“这些贵夫人们,就是图新鲜的嘛,哪个是认真来琢磨生意的。”
程月圆将肉干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马肉。
她顾不上计较,闻渊给她的铺子位置实在太妙,同仁心堂隔了只不到百步距离。她照例进去,只有林大夫徒弟坐堂,小清江在后堂给阿耶擦身推拿。
程月圆等得有点急,在厢房门前的廊下踱步。
程清江给她那碎步子听得烦了,擦完身,端着水盆出来,“阿姐你踱来踱去的,做什么啊?林大夫按着往常习惯,再有一刻钟就过来了。”
她嚼了最后一下,将肉干吞进肚子里,担忧道:“我着急想见林大夫,想去帮忙呀,你都没看见,眼下蔺弘方的人满街都是,好多凶煞的人在巡逻。”
她也可以变着法子打探闻时鸣劫人的详细安排,但跟林大夫说,请林大夫帮忙让她加入,是最快而且最便于配合闻时鸣的方法。否则容易变为添乱。
程清江把水盆一放,“你也会说,蔺弘方的人满街都是,凭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上次金光门要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忘了有多凶险了?”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程月圆认真看着他,抿抿唇,“是谢大人帮阿耶从狱里出来的啊,他儿女比你还小一些,救不出来,就要当小太监和乐伎了……”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哐”一声重物落地。
林秋白背着的药箱砸在地上,她眼底带着连日来没睡好的乌青一片,手还掀着后堂的挡帘。
程月圆嘴唇嗫嚅两下。
“阿圆刚刚说的……可是真的?已经定下了?”
“我问了闻时鸣,他是这般说的。林大夫别担心,他已经安排人,很快就要动手了,”程月圆走过去,拉起林大夫柔软的手,“即便我不能同他们进到牢狱,我躲在高处给他们打掩护,叫他们逃脱得更顺利一些。”
林秋白没说好还是不好,仍在蹙眉思考。
学徒却忽然高声唤她:“师父,有官大人找。”
哪个当官的要找上仁心堂?
程月圆透过挡帘缝隙去看,心头一跳,却是去而复返,面色微沉的闻时鸣。林秋白快步走出去,忙叫学徒守在仁心堂门口,“暂且别放人进来。”
学徒应声去了。
程月圆和程清江隔帘悄悄地听着。
“闻公子一早来,有什么要事?”
闻时鸣呼吸急促,声音不似往常安稳,“我的人来报信,大理寺走完了各项章程,宫里明晚就会提人。我的人今夜便动手,想问林大夫有没有能与谢家子女相认的信物,或者一句别的什么话。”
他顿了一下,语速飞快:“孩子不大不小,能清醒着跟我的人逃脱最好,若害怕不配合,再想办法。”
“有的,有一副长命锁。”
越是时刻必争的紧急关头,林秋白的医者本性使然,反而越沉静下来,“我……我还有一位江湖朋友,同谢家有交情,亦愿意加入闻公子。闻公子可否将行动路线透露,这位江湖朋友或许能掩护你们逃走。”
闻时鸣一时无话。
“林大夫的这位朋友,眼下在医馆里吗?”
林秋白迟疑,却见后堂挡帘,无风自晃。
“在不在,又如何?”
“时间仓促,在的话,我现在便画出路线图与行动安排,若这位朋友有困惑之处,能及时答疑。若是不在,我待会儿要赶去父兄军营,军营在城外……”
“闻公子稍候片刻。”
林秋白一下子听懂了,不想再拖延,她转身入了后堂,对上程月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程月圆不等她说什么,就重重一点头,做了个口型,“我去见他。”
她抬脚往厢房里去,林秋白扯住她,压低声音:
“阿圆,你等等。”
“怎么啦?”
“上次在金光门,你距离闻公子尚有一段距离,他辨认不出也就罢了。你们是同一屋檐下的夫妻,日日共度,都走到眼前了还能有认不出的道理吗?”
“林大夫说得对,那我便……便再做一些伪装。”
一刻钟后。
仁心堂后堂的挡帘掀开,走进来一个黑衣黑裤,戴白棉头套的人,乍一看此人腰身粗圆,手臂壮实。棉头套上两个洞孔,恰好露出眼白瞳仁来,鼻头喘气的地方谨慎地划了道细缝。
闻时鸣:“……”
好神秘面生的大侠,到底是谁?
第26章 “我衣裳没穿好……”
黑衣黑裤、白棉头套的大侠并不多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摆出了愿闻其详的模样。
闻时鸣左右一看,取了原先学徒写药方的纸笔,撩袍坐到茶座上,勾勒出环绕太平坊的街道图。
“这里是监牢,这是前门,这是后门……”闻时鸣将计划一一说来,棉头套的眼洞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睁大了,很偶尔才眨一下,听得认真无比。
留给他准备的时辰不多了。
闻时鸣换了淡墨,勾出一条线,“这是撤退的路径,有何疑问,还请一并说来。”
大侠接过他的笔,抽出一张干净宣纸,低头刷刷地写。闻时鸣趁着这空档,去打量那截粗圆的腰,许是垫了棉布,臌胀得很均匀,并不见正常人腰身应有的起伏,看完腰,再去看手臂,他弯了弯眼。
大侠手臂曲得吃力,字写得艰难。
她蚂蚁爬一样歪七扭八,问了他几个细枝末节的问题。闻时鸣一一作答后,又同林秋白说话,从她手里接过了用作信物的一对长命锁,起身预备离去。
程月圆被捂得满身是汗,正要松一口气,瘦鹤似的身影又一转,清眸微凝,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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