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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怅然若失,略一颔首,“劳烦了。”
沈知懿摇摇头,“你救了我,我如何能担你一声劳烦。”
经了昨夜两人共患难后,她对他倒是没那么排斥了。
她有些好奇地来回打量了床上之人几眼,犹豫了下,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从前是官身么?家里是做什么的?”
刚问完,她又立刻解释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以。”
裴淮瑾听她突然这么问,不由一怔,随即微微抬起唇角,隐瞒道:
“从前是白身,如今刚上任梧州令。”
沈知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是露出了几分骨子的可爱和娇俏,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我是怎么认识的,但我不想欠别人的,这样吧,我父亲是户部尚书,你既然担任梧州令,今后我回了京城,会让我父亲给你写一封举荐信,到时无论你是调任旁处还是就在梧州,仕途都会顺遂些。”
小姑娘说得认真。
裴淮瑾瞧着她这幅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心里漫上一丝暖意。
从前她也这样装过小大人,一板一眼将那原是街头乞丐的金宝他们骗得服服帖帖,天天跟在她后面“老大老大”的叫,最后还是沈钰楼看不下去,戳穿了她。
裴淮瑾含笑点点头,配合着她的话:
“如此,在下便多谢沈小姐了。”
说罢,沈知懿便要起身离开。
裴淮瑾唤住了她,朝她摊开的掌心里放着那枚被他护在胸口的手链。
沈知懿眼睫轻颤了颤,走过去,从他的掌心里拿了起来。
软嫩的手指尖轻轻搔过裴淮瑾的手心,男人修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下。
“多谢。”
裴淮瑾收回右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掌心,“不用。”
“那我告辞了。”
两人的对话客气而疏离。
沈知懿对他略一施礼,转身刚走到门口,苏毅匆匆进来,语气严肃:
“爷!府门口被人围了!”
裴淮瑾下意识看向沈知懿,沈知懿也顿住了脚步,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
“先别走。”
裴淮瑾对她说,然后问苏毅:
“怎么回事?”
“是那些原本在甘州贩卖羊绒的商人,得到消息说爷要将那独家经营权给桑布他们,便都聚在了府门前讨说法,此刻正闹得凶。”
“那我哥哥他们呢?!”
今日沈知懿来裴淮瑾府上,是沈钰楼和谢长钰陪着的,他们在府门口等她。
她有些担忧,下意识就要往门口走。
裴淮瑾先她一步下床,将她拉至身后:
“你别去,等我先将人处理了,苏安,带上名单走。”
第48章 第 48 章 他好像,真的要永远失去……
裴淮瑾出去后, 沈知懿不放心沈钰楼和谢长钰,也跟了出去。
大门口早就被一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甘州不比京城,甘州民风开放, 百姓身体健硕性子也跟着豪迈,一言不合就抄起棍棒要动粗。
所以当沈知懿看到府门口一群壮汉拿着各种棍棒铁铲, 在门口吆五喝六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裴淮瑾侧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语气难得沉了下来:
“你出来做什么?!进去!楚鸿——”
对面都是不好惹的彪形壮汉, 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现在这里太过惹眼。
“我要找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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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懿急道:“你忙你的,我就站在身后, 不碍你事。”
裴淮瑾还欲再说,门口的人开始高声嚷嚷起来,他蹙了蹙眉, 无奈长舒一口气, 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站了半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群人里面为首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壮汉,一看就是常年奔波在大燕和北羌两地的商人。
那人举了举手中的铁锨, 高声喝道:
“狗官!你才来梧州上任几日, 就藏不住你那贪婪的嘴脸了!我们甘州的羊绒生意,是我们这些生意人一起打下来的, 凭什么给他们三个北羌人?!”
“就是!凭什么!”
“还回来!狗官!”
“还回来!”
众人群情激愤,吵吵嚷嚷, 丝毫不给裴淮瑾开口的机会。
裴淮瑾不动声色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面,面色平静地看他们吵完。
等到对方的声音下去, 他才不紧不慢让苏安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当众挨个念了过去。
那群人似是没想到这位官老爷能这么快就拿到他们所有人的信息,不由一怔,面上都有些迟疑。
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他们之所以今日前来,一部分是觉得这位梧州令是新来的好欺负,另一部分人则是原本主要生意就不在羊绒上,不过是浑水摸鱼想趁机分得一杯羹的。
待到所有人的名字都被一一念了过去,在场之人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裴淮瑾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拿出曾经做大理寺少卿时十之有一的威仪,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本官手里这份名单,一个不落,都是在甘州地界儿上做羊绒生意的,是也不是?”
众人不敢与他对视,默默低下了头。
裴淮瑾停了一下,又道:
“北羌盛产羊绒,拿到甘州来利润低,且这两年市场早就饱和,你们这么多人投入羊绒市场,不仅挣不到钱,据我所知很多都在亏钱,之所以不放弃,不过是想着亏钱占领市场以期未来市场能有所好转,是也不是?”
今日来闹事之人,只以为新来的州令是个年轻人,定不懂这些,没想到他竟一口就道破了这两年他们经营上的现状。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而后又缓缓低下了头。
裴淮瑾的视线落在为首那闹事的男人身上,那男人似有所感一般,竟被那冷得渗人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
裴淮瑾淡淡开口:
“你叫牛大壮,家中本是以打铁为主,从你祖父起就是整个牛家庄有名的铁匠,接触羊绒生意不过是在去年上的事情,但据我所知,因你的羊绒生意规模不大,所以拿货价高,质量良莠不齐且出货渠道不稳定,你这一年的羊绒生意,实则亏大于盈,是也不是?”
那名唤牛大壮的男人被他说的黝黑的面颊微微泛了红,将头几乎埋进胸口。
裴淮瑾这一连串三个“是也不是”问完,一时间人群中竟鸦雀无声。
沈知懿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光是听他气定神闲又隐含威压的语气,她根本不觉得这个男人如他自己所说是白丁出身。
就是从前在京中她见过的那些世家男子,都未必有他的气度和威势。
她有些好奇往前挪动了半分,想看看他的表情,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人,匕首的寒芒一闪,那人便冲着离他最近的沈知懿而去。
裴淮瑾神色骤变。
电光石火间他身子一转一把将沈知懿拉进怀里,随手抽出一旁侍卫的剑格挡。
那人的匕首来势太猛,裴淮瑾身子跟着向前扑了半步,沈知懿几乎被紧紧嵌进他滚烫的怀里,胸膛中那颗剧烈而急促的心跳声震得她浑身发麻。
忽然有什么情绪从心底一闪而过,像是欢喜又像是酸涩,最后又全都消失无踪。
时间仿佛被拉慢了许多,耳朵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男人胸口的心跳声。
沈知懿努力抬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她拖着他身子的重量,磕绊道:
“你、你怎么样?”
“爷!”
“主子!”
一瞬间,场中乱成了一片。
不等裴淮瑾回答她的话,苏安飞快上前来扶住裴淮瑾。
男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没了,那个炽热震颤的胸膛也远离了,沈知懿站在原地,双手虚空握在一起,眸中涌出不知所措的茫然。
裴淮瑾拍了拍她的脑袋,明明语气虚弱,语调却温柔:
“别怕。去追……”
裴淮瑾气息不稳。
“爷、爷!是闻将军!闻将军来了!”
楚鸿刚领命转身,苏安突然指着身后道。
裴淮瑾将沈知懿交到从人群中冲进来的沈钰楼和谢长钰手中,“她受了惊吓,先带她进去。”
谢长钰对沈钰楼道:
“你先带知知进去,我……”
他看了裴淮瑾一眼,眼神闪烁,“我留下来。”
“好。”
沈钰楼不疑有他,曾经的谢长钰同裴淮瑾有多交好,京中无人不知,如今裴淮瑾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好,谢长钰留下来也是帮衬。
沈知懿一直默默看着裴淮瑾,神情中有许多不解和茫然,直到沈钰楼到她身边来唤她,她才敛下眸子,跟着沈钰楼先进了门。
另一边,闻连烨带着几十个手下的士兵,将方才聚在府门口闹事的所有人都围了回来,闻连烨亲自绑了那行刺之人,一把扔在了裴淮瑾脚边的空地上。
“你怎么样?”
闻连烨蹙眉。
裴淮瑾扯了扯唇角,“死不了。”
说完,他冷冷瞧着那行刺之人,语气冷若冰霜:
“赵鲲鹏,家住建兴街三十六号,家中世代为农,以种植青稞为主,祖上曾出过一位秀才,但因在备考乡试期间□□良家妇女而被判刑入狱,影响严重,此后世代不许参加朝廷科举,赵鲲鹏曾在一年前从李三处支借了价值五万贯的羊绒倒卖,但因照看不利导致羊绒被鼠啃咬而作废,欠李三的五万贯至今未还。”
裴淮瑾的脸色泛白,但气度和威仪却比方才更有压迫感,仿佛往那里一站,弹指间便能执掌人的生死。
谢长钰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瞥了几眼,竟觉他这曾经的大理寺少卿,比他这个专取人性命的锦衣卫还像个活阎王。
地上的赵鲲鹏越听脸色越惨白,旁边围观之人也是一阵后怕。
尤其是这官老爷不知什么来头,不仅对他们每个人了如指掌不说,就连盘踞一方的闻将军也同他相熟。
要知道,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甘州,有兵权的将军可是凌驾于府尹等官吏之上的,说难听点,那就是这小地方的土皇帝。
而如今这割据一方的土皇帝也甘心为他驱使,足以见得这官老爷身份不低。
裴淮瑾冷睨着赵鲲鹏,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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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中有一弟弟,曾因盗窃罪被拘,你无父无母,但有妻儿,赵鲲鹏,本朝虽从未有过连坐之案,但本官不介意做这第一人。”
赵鲲鹏一听,吓得瘫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求情。
相比于赵鲲鹏的狼狈,裴淮瑾倒是云淡风轻,甚至说完后,还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众人瞧见他这幅模样,背后不禁泛寒,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急忙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裴淮瑾视线从场中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回赵鲲鹏身上,语气里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袭击朝廷命官,杖三十,刑十年,此次罪不及家人,其余人也一样,倘若再有下次……”
“连坐。”
男人的薄唇间气定神闲吐出这两个字来。
众人吓得腿一软,全都跪了下来,七嘴八舌地说“草民不敢”。
其实真正做羊绒生意的就那么几家大户,而那些人自是聪明人,不会明着在这种场合同官府闹事,至于能闹事的,反倒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胡闹也就罢了,真要涉及自己家人,自是胆小心虚。
裴淮瑾此时见时机成熟,语气放缓了下来,“你们不必跪,羊绒生意之事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定叫你们比如今赚钱,牛大壮——”
被点了名的牛大壮身子一抖,“在。”
裴淮瑾道:
“你挑几个和你一起的商户代表,明日午时,来衙门签署契约,朝廷给你们兜底。”
那牛大壮一听,神色震惊不已,其余人也都一个个又惊讶又感激。
裴淮瑾扫了闻连烨一眼:
“劳烦闻小将军放人吧。”
裴淮瑾这一番恩威并施,在场之人无一人不是心服口服,再无人提出异议,全都感激涕零地离开了。
等到众人一走,裴淮瑾亦撑着自己走回去,刚一进门,他一把掐住谢长钰的手臂,语气虚弱得近乎气音:
“关门。”
身后闻连烨急忙将门关上。
几乎是门缝合在一起的一瞬间,裴淮瑾脸上突然血色尽褪,整个人双腿一软。
幸亏楚鸿和谢长钰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楚鸿将他的下摆掀开,不知何时,昨夜那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里裤。
沈知懿听到动静也从屋中赶了出来,看到裴淮瑾这样,一愣,脚步刚打算往他这里来,然而视线一转,又看到谢长钰举起的左手上有一道极小的伤口。
沈知懿站在台阶上的位置,刚好在裴淮瑾和谢长钰的中间。
阳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少女好看的眉轻轻皱起。
裴淮瑾呼吸都放慢了,右手紧攥住苏安的手臂,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知懿的神情。
若是从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眼里根本看不见谢长钰。
然而这次他在那个小姑娘的脸上未看到一丝犹豫的表情,她就那般毫不犹豫地跑到了谢长钰跟前,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在他伤口上沾了沾,轻声问道:
“小钰钰,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呀?”
谢长钰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语气轻松:
“方才我去抓那逃跑之人时被他划伤的,不要紧,你要真心疼,回去替我包扎怎么样?”
沈知懿好似并未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亦或是太过担心,连连点头,认真道:
“我给你包扎,这几日你的伤口都不要见水了,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
裴淮瑾听着二人的对话缓缓垂眸,忽然忍不住自嘲般笑出了声,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将视线侧过去,看着谢长钰身旁的沈知懿。
她方才分明瞧见了他鲜血淋漓的样子,眼神却只在他进来的时候停留了一下,就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去了谢长钰那里。
即便昨夜里对他仅有的一丝关心里,也全是对陌生人的客套与她骨子里的善意。
可从前,她分明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
宣眀十九年有一次,他曾在外出途中遇刺,不过就是手臂被划伤了一道,沈知懿知道后心疼得在他床边哭了整整一天,后来又是给他买吃的又是将自己的话本子拿来给他解闷。
裴淮瑾当时看着眼前讲情爱的话本子,和一桌子各种糖果糕点,又无奈又好笑。
这些小玩意儿虽然对他来说过于幼稚,但对那小丫头来说,已经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吧。
他后来还真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翻开一本话本子,又捡了颗蜜饯放入口中。
如今想起来,那颗蜜饯,很甜。
从前不觉,现在才发现,对于从前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小到那日她用了什么颜色的发饰,他竟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听着一旁少女对谢长钰关切的声音,胸腔里似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渐渐远离,空落落的,可他却没有办法挽回。
他好像,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让裴淮瑾眼眶发烫,呼吸都变得困难。
裴淮瑾站在那里,自虐般地听着她对谢长钰的关切,直到那胸腔里的疼蔓延到喉咙,咳出了声,他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神,对沈钰楼和谢长钰哑声道:
“今日让沈姑娘受惊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让楚鸿护送你们。”
沈钰楼和谢长钰没有拒绝,沈知懿也只是在同谢长钰说话的间隙回头又看了他几眼,没说什么,乖乖地跟沈钰楼他们走了。
走出两步,裴淮瑾又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还不待他收敛好情绪,沈知懿已经到了他面前。
她看了看他下摆的血迹,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客气却疏离地对他说:
“对了,裴……大人,有些话我想同你说清楚,不管昨夜你是基于什么目的来救的我,亦或是从前你我之间有什么纠葛恩怨,如今我不记得那些前尘旧事,我们从前的事也就翻篇了,希望你也能够忘记。”
她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裴淮瑾知道她的视线是落在了身后的谢长钰身上。
他听见她在看见谢长钰后语气里带了丝笑意,道:
“也希望裴大人能清楚,我同你不会有任何可能,我的未婚夫婿是谢长钰。”
裴淮瑾一直定定盯着她,闻言手背青筋隐忍到暴起,喉结来回滚动,可那些想要说的话和挽留就这般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再关心他了,也不记得他了,就连从陌生人起想要重新接近她、补偿她,都成了奢望。
她从前单纯、善良,对所有人的接近都充满善意,唯独对他,只有警惕与排斥。
裴淮瑾深深望着她同从前一般无二的面容和眼底的陌生,心中的酸楚如同炸开了般迅速蔓延。
只是那姑娘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察觉到了他的痛苦,但她毫不在意,不在意他的受伤,不在意他眼中压抑不住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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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仅仅只是对他行了一礼,便唯恐他要对她做什么一般,逃一样跑回了谢长钰的身边。
裴淮瑾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人身上,眼底尽是苦涩和另一种复杂的幽深,若是细看下去,那幽深的眼神中满是克制的暗涌。
院中其余人都静静看着他,眼神中尽是一言难尽的复杂和怅然。
直到沈知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裴淮瑾敛眸扯了扯唇,回头看向闻连烨的目光冷了下来,语气紧绷:
“连烨,该把秦茵交出来了,我不想与你兵戈相见。”
第49章 第 49 章 “沈知懿,若是不想整个……
今夜是上元节, 不过甘州城没有过上元节的习惯,加之今日晚上的时候变了天,北风刮得厉害,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
沈钰楼拿着一盏快要做好的花灯,坐在炉子前一点一点用浆糊将外面的彩纸粘在竹条上。
沈知懿捧着一碗药, 坐在他旁边,看得认真。
沈钰楼粘好了兔子的尾巴,抬头扫了她一眼, 炉子里的火光照得她小脸明艳娇俏,小小的鼻尖还微微冒着薄汗, 捧着碗的指腹被热气泅染得隐隐发红。
“药要趁热喝。”
“哦,好。”
沈知懿闻声回神,赧然一笑, 捧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一碗药喝完, 沈钰楼将桌上的牛乳糖拿给她,沈知懿一口含进嘴里, 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双手捧着小脸, 看沈钰楼将最后一点彩纸粘好,一个惟妙惟俏的兔子花灯便出现在眼前。
沈知懿瞧着沈钰楼的侧脸, 半晌,糯糯道:
“你和我二哥真的好像呀!只不过从前他不是帮我做花灯, 而是帮我绣帕子。”
从前沈知懿的绣工不好,又懒得绣, 有时候第二日请的女师傅要检查功课,她欠了一堆帕子没绣,夏荷和春黛加上她三个人都来不及绣了,她就会厚着脸皮把沈钰楼叫来。
一开始只是想着他能绣成什么样便绣成什么样, 勉强凑个数就成。
不料几次下来,沈钰楼的绣工突飞猛进,居然比她们三个女孩子绣得还好。
从此,沈知懿的大半绣品都是沈钰楼帮她绣的,而这也成了沈钰楼威胁她的把柄,为此沈知懿没少替他给苏婉送东西,后来沈钰楼和苏婉约会,也都是拉着她打掩护。
沈知懿叹了声,噘了噘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见到爹娘哥哥他们,今日上元节,他们一定都阖家团圆放烟火,也不等我……”
沈钰楼在她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怎么了,有哥哥在还不行么?”
沈知懿吃痛,捂住红红的脑门,佯装生气地嗔瞪了他一眼,“哥哥!”
沈钰楼忍俊不禁将花灯递给她。
正在这时,门口想起敲门声,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看了沈钰楼一眼,“爷,有您的信。”
沈钰楼起身过去接过信拆开,看了两眼,笑意僵在了唇边。
沈知懿眨了眨眼,关心道:
“怎么了?”
沈钰楼将信收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什么,扬州生意上的事,我们出去点花灯?”
沈知懿兴奋抚掌,“好!”
客栈外的小院中。
谢长钰提着一壶酒走到石凳前坐下。
石凳的另一边,王逸书看着天上的月亮,“你们把陈秋霜送哪里去了?”
谢长钰扫了他一眼,“她险些害了沈知懿,你还关心她?”
王逸书收回目光,“有句话叫论迹不论心,她最后还是回来救了她。”
谢长钰冷笑,“王兄够迂腐的,心是坏的,这次的迹好那么下次呢?”
王逸书沉默了会儿,摊开掌心,看着那枚精致的孔明锁,如今他才隐隐察觉出那孔明锁上暗色的血痕。
“从前大家也总是笑我死板、迂腐,只有她不嫌弃我……”
尽管王书逸没明说她是谁,但谢长钰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于是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少倾,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王逸书犹豫了一下,朝他举起空酒杯。
谢长钰给他倒了酒,王逸书一口闷下,酒还没咽完就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谢长钰看着他,他摆摆手:
“抱歉我不会喝酒。”
停了停,他捋顺了呼吸,又道:
“不过今夜,我想喝点儿。”
谢长钰又给他倒了一杯,感慨道:
“上元节,是该喝点儿,抱歉让你跟我们一起瞒着她。”
王逸书不以为意,这次再喝倒是没再被呛到。
“春黛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想将她卖到妓院,是我父母收留了她,她在我们家住过几年,跟着我一起读书,还会帮我父母做点小生意……”
“后来她去了京城沈家,我们便经常通信联系。自古匠人地位低下,玩弄机关木雕的都是最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春黛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她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常常会在京城买一些我没见过的机巧玩意儿或者是书籍给我寄回来。”
王逸书笑了笑,男人一笑起来有些腼腆:
“我们说好再过两年就成亲的。”
谢长钰将酒杯放入唇畔,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没说话。
王逸书似是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独自拿过谢长钰放在桌上的酒杯,又斟了一杯。
两人刚将那一壶酒喝光,就听见身后叽叽喳喳传来少女说话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
谢长钰唇角含笑,转身过去将她拉过来:
“大老远就听到是你,要不要放烟花?”
沈知懿瞪大眼睛,看了看谢长钰,又看了看坐在那脸颊泛红的王逸书,“你们买了烟花?”
谢长钰嗯了声,指了指一旁远处空地上,只见那里整齐地摆放了一排大大小小的烟花。
沈知懿兴奋不已,刚朝那边迈出一步,又缓缓收回了脚步,想了想,试探着道:
“要不……我们将秋霜姐和翠丫叫来吧,今日过节,人多热闹。”
谢长钰下意识扫了王逸书一眼,后者似乎是有些醉了,神情比平日里更加呆滞。
沈钰楼过来接过沈知懿手中的花灯,纵容笑道:
“她们俩就在一楼的最后一间,你去叫吧。”
沈知懿吃了一惊,“我还当你们将她送走了呢!”
沈钰楼和谢长钰对视了一眼,“她俩明日就走,今夜……一起过个上元节吧。”
沈知懿看看谢长钰,见他没说什么,便当他是默认了,蹦蹦跳跳往客栈里跑去。
谢长钰盯着沈知懿欢快的背影,不悦道:
“你何必让她去叫陈秋霜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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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陈秋霜我看着就烦。”
沈钰楼笑了下没说话。
不过很快,谢长钰就知道了沈钰楼的目的。
那三个女人拿着火折子在远处的烟花前。
陈秋霜经了这次之事,似是真的悔过了,站在沈知懿身旁模样有些拘谨,不过还时刻护着她避免她被烟火烫伤。
而沈知懿则一脸兴奋地和翠丫两个人脑袋顶着脑袋,蹲在地上将一个烟火点燃。
三人啊的一声惊叫着跑开。
烟火在漆黑的天幕中炸开,沈知懿高兴得抱着翠丫又蹦又跳,满院子都是两人欢快的笑声,陈秋霜轻轻接过沈知懿手中的火折子。
沈钰楼看着烟火下的三人,勾了勾唇,“其实沈知懿心里什么都知道,所以将选择权交给她自己吧。”
谢长钰闻言下意识回头看向沈钰楼,却见他只是唇角含笑盯着沈知懿,眼底神色温柔。
他谢长钰不自觉蹙起了眉,总觉得这厮话里有话。
不过不待他去想明白,沈知懿她们已经尖叫着跑了过来。
沈知懿一把将手中的烟花塞到谢长钰手里,另一边将沈钰楼拉住,在漫天烟花炸开的声音里尖叫着高喊:
“你们快来玩呀!光看着有什么意思!小钰钰!哥哥!王大哥!快来!”
沈钰楼含笑应了声,走过去拿了一束烟花,谢长钰也故意拿烟花吓她。
小姑娘尖叫着跑开,躲到翠丫和陈秋霜身后。
几人在院中拿着烟花你追我赶,头顶烟花不停绽放,满院子都是沈知懿和翠丫又惊又喜的笑声。
玩闹了好一会儿,沈钰楼和谢长钰回来坐着。
沈知懿和翠丫似是有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烟花,两颗小脑袋挤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沈钰楼唇角含笑看着那边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沈知懿,倒了三杯酒,和谢长钰、王书逸碰了杯。
“上元节安康。”
谢长钰擦了擦头上的汗,连王逸书都带上了些笑意,两人一起举杯:
“上元节安康!”
另一边,裴淮瑾的府邸中院子里冷冷清清,月光洒下来都如空寂的幽潭。
只有屋中几盏烛火将书案前的一方天地照亮。
屋外有烟火的声音传来,炸开的金色亮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落在裴淮瑾眼前的案牍上。
他的动作一顿,视线顺着往窗外看去,不经意间勾了勾唇角。
“主子,您歇歇吧,写了一晚上了。”
“无事。”
裴淮瑾掩着唇咳了声,尽管在昏黄的烛火下脸色依旧苍白。
苏安替他将大氅往上拉了拉。
楚鸿敲门进来,“爷,您让我查的扬州乔家,查到了。”
裴淮瑾擦了擦唇角咳出的血迹,“说。”
楚鸿看了他一眼,将查到的资料放到他手边:
“属下派去的人查到乔家三公子乔琢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死了?!那这个乔琢是谁?!”
苏安忍不住惊呼出声,言罢,他看了裴淮瑾一眼,咳了下,无声退到了一边。
楚鸿接着道:
“那乔家三公子在三年前被一名扬州瘦马所骗,不仅被骗了银钱,还……还染上了花柳病,死在了两年前的初夏。”
“嗯,知道此事的人多么?”
楚鸿回道:
“不多,此事太过腌臜,乔家人没有声张,对外只说乔三公子去了外地做生意。”
裴淮瑾略一颔首,手底下继续写起来:
“知道了,你去吧,还是回客栈守着她。”
裴淮瑾说完,楚鸿并未动作,等了半天,就在裴淮瑾准备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道:
“爷,今日……国公府趁着上元节,给三公子举行了受封仪式。”
裴淮瑾动作一顿,屋外的烟火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侧脸上,男人垂下的眼睫下眸中情绪不明。
过了许久,苏安听见他淡淡一笑:
“也好,如今季礼便是裴府的世子爷了。”
苏安鼻头一酸。
谁当世子爷他不在乎,可他在乎的是,主子这几年在世子之位上夙兴夜寐,为了家族荣誉和声望牺牲良多,然而主子这才离开没几日,国公爷和长公主就给小公子举行了受封仪式,那么快就忘了主子曾经为家族的付出。
或许渐渐的,连主子这个人都会被裴府、被京中人遗忘。
众人会忘了裴家曾有位光风霁月的世子爷,大理寺曾有位端方清正的裴少卿。
楚鸿在一旁瞧着也心情极为低落。
他默默掏出一枚烟花,递到裴淮瑾面前,犹豫道:
“爷……今日上元节,要不,咱们也放个烟花吧?”
今夜恐怕是他们爷过得最冷清凄凉的一个上元节了。
裴淮瑾闻言抬头瞧了眼外面,客栈方向的烟花还在此起彼伏地升空、炸开,仿佛能听到那小姑娘欢快的笑声。
裴淮瑾的眼底渐渐染上一抹孤寂:
“也好。”
翌日下午,牛大壮带着几个商人如约来到了州令府。
裴淮瑾同他们签订了契约,承诺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众人手中的羊绒,并由政府牵头销往京城等地。
如此一来,价格上去了,销路也不需要他们发愁,牛大壮几人高兴地按了手印,对裴淮瑾是感恩戴德。
苏安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暗佩服。
他这才知道为何那日自家主子同桑布三人谈的时候,要每年四成的利,那些利原是用在了这里。
送走了牛大壮等人,苏安拐去灶房替裴淮瑾拿药。
岂料他刚端着药碗从后院走至书房门口,就见楚鸿面色凝重地快步走进了书房。
苏安心里咯噔一下,小跑了两步跟着进去,刚一跨过门槛,就听见楚鸿口中蹦出的“瘟疫”两个字。
苏安腿一软,手中的药险些洒出来。
屋中两人听见动静,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又都飞快回过头去,裴淮瑾语气冷肃问道:
“那沈知懿呢?”
楚鸿皱眉:
“我回来时,沈姑娘似乎也发了高热……”
“咣”的一声,裴淮瑾砸了手里的杯子,语气带了恼意:
“沈……乔琢和谢长钰呢?!那两人干什么吃的?!”
说完,不待楚鸿回话,他自己从木施上拿了大氅边披着边出了门。
楚鸿跟在他身后解释道:
“乔公子一大早就离开了客栈,属下瞧着是往北羌出关的方向去了,原本谢公子还在,但在方才接近正午的时候,谢家来了人,说是谢大公子亲自来甘州抓他了,现下人就在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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