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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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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那道白影,朝纪吟道:“我叫人去捡回来。”

纪吟却摇了摇头,表情忪怔,“算了,不用了,只是一只风筝而已。”

连风筝都不甘束缚,要挣断丝线飞到宫外,她又何苦非要捡回来。

她话一出,段伏归倏地眯起眼,犀利的眼神落到她脸上,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常。

“行,就依你。”

然而,转身时,他却朝身后的冯全看了一眼,对方意会,待两人走后,立马叫了个太监去把风筝取回来。

一开始风筝飞得并不高,段伏归隐约看见纸上透出的墨迹,像是写了什么话,现在风筝又落到了宫外,尽管是在他手上断的,却也由不得他不疑心。

毕竟,她对自己耍小手段时一向聪明得很。

大约两刻钟后,冯全拿着风筝回来,在门口探出半张脸。

段伏归瞧了纪吟一眼,她方才跑动出了层细汗,怕她这柔弱的身子骨着凉,尤丽打了盆热水来,正在屏风后面给她擦拭换衣,对外面的一切毫无所觉。

段伏归跨出玉樨宫,来到宫墙下,冯全恭敬地呈上捡回来的风筝。

段伏归一把捞起来,糊在骨架上的纸张虽有破损,却还是能看清上面清隽的字迹: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他皱了下眉。

这句诗的意思不难理解,只要有清风将风筝托起,风筝就能飞到天空与白云作伴,写在风筝上十分应景;但若从隐喻的角度去解析,又能品出不同的含义,既可以表达作诗之人志向高远,凭借好风直上青云,也可以说她向往自由,端看写这诗的人当时在想什么了。

“行了,仔细收起来,不要叫她知道。”-

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纪吟被宫女们精心照料着,加上各种滋补的食材和汤药,气色终于开始见好,身上也长了点肉,段伏归十分满意,晚上抱着她时说,“还是胖点好看,要是再胖一点就更好了。”大掌还轻佻地掐了她一下。

纪吟瞪他,“登徒子。”

男人笑得浪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俊脸凑到她面前,吐出灼热的气息,“若能拥美人入怀,做个登徒子又何妨。”

纪吟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气红了脸,板着脸去推他,可她此时粉面含春,一双杏眸水光潋滟,在昏昏黄黄的烛火中,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别有一番风情,男人哪里忍得住,便俯身吻了下来。

起先她还扭着头不肯叫男人得逞,到后面,她已气喘吁吁,眼尾绯红潮润,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如何,可舒服?”

纪吟不说话,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在他肩上,使劲儿磨了磨牙。

……

听说秦国边境有异动,不知是真有进攻燕国的打算还是只是障眼法,段伏归一连忙碌了好几日,不停派出人手去探查,重新调动兵力布防,还去了趟京畿大营,检阅这一个冬天下来的训练成果。

习惯了男人日日来玉樨宫,如今一连半月见不到人,纪吟一下空落落的,整个人似乎也没什么精神,有时拿着一卷书坐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也不看,只呆愣愣地盯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郑姑姑发现,那分明是陛下所在的京畿大营的方向。

尤丽想尽办法让她开心些,却收效甚微。

十来日后,段伏归终于忙完回宫,亲卫来报,纪吟听到消息,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刚跨出一步,却又顿住脚,脸上表情一变,不仅没去迎接,反往室内走去。

尤丽不解。

段伏归回宫后就直奔玉樨宫而来,却没在门口见着自己想见的人。

他早叫人传了消息,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来。

故意的?

不想见他?

男人不悦地拧起眉,加快脚步来到室内,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坐在窗前,背对着他,听到脚

步声也没反应。

段伏归按下心里的不虞,走过去,双臂抄过她腰侧,从后将人搂进怀里,埋首在她发间,深吸一口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

“这十来日,我甚想念你,你呢,想我了吗?”他哑着嗓音问,带着几分压抑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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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吟不说话。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男人不满,掐着她的脸扭过来,却只见美人冷若冰霜的眉眼。

段伏归一愣,明明离开前还好好的,两人虽算不上浓情蜜意,却也渐渐和谐起来,很少再见她这般摆脸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他笑着说。

“没事。”纪吟冷淡地说,抬手扒了下他的胳膊,却没成功。

“真的没事?那你怎么对我冷冰冰的?”

纪吟闻言,冷笑:“也是,您是皇帝陛下,我合该温言软语,笑脸相迎才是。”

愈发阴阳怪气了。

段伏归一路快马急赶回来,本想着见着了人跟她好好温存一番,谁知竟碰了个壁,他好言宽慰她,她不仅不领情,还如此挤兑自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被抓回来的时候,他心底渐生出一股焦躁,又强行按下,耐着性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到底怎么了,你说,你要怎么才开心些。”

纪吟终于抬眼看他,“我要出宫去踏青。”

“不行!”段伏归下意识拒绝。

纪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段伏归想到她逃跑的前科,同样冷下脸来,心想她莫不是又起了逃跑的念头,若真如此……他眸底渐染上寒意。

四目相对,相互煎熬了会儿,最终还是纪吟先败下阵来,恨声说:“你一去快活大半月可以,我只是想出门踏个青都不允许,也是,我算个什么,怎么能跟您比呢。”

说完,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男人的禁锢,踩着软鞋,撩开珠帘,转身入了卧室。

段伏归本想追上去,却隐约又察觉到了什么,尤其她最后那句似幽怨似愤恨的语气,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他在原地琢磨了会儿,转身来到正厅,将近身伺候她的几个宫女都叫过来,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庞,沉声发问:“朕不在这段日子,宫里都发生什么了,夫人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郑姑姑和尤丽她们都不敢隐瞒,老老实实交代,段伏归听下来,都很正常,没人来找纪吟麻烦,她跟往日也差不多,吃吃睡睡,看看书,写写字,偶尔跟丫鬟们打棋子消磨时间,甚至很少出门。

“不过有一点,夫人确实跟往日有些不同。”尤丽小心开口。

“什么?”

“陛下离宫后,夫人的心情似乎就低落了许多,她面上虽没表现出来,但奴婢经常看到夫人一个人拿着书发呆。”

郑姑姑也补充道:“正是呢,方才有人来报说陛下回宫,奴婢见夫人听了分明是开心的,立马就起了身,可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这才进屋去了。”

段伏归暗想,若她真是想念自己,那他方才跟她诉说思念之情时就不该那么冷淡?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其中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什么?”他厉声问。

尤丽脸色微变,有些心虚,尽管努力克制,还是让段伏归抓住了破绽。

段伏归挥挥手,让其余人都下去,然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

“你是她贴身宫女,又最得她喜爱,你必定知道内情,说!”

“再敢隐瞒,我看你这舌头也不用留着了。”

尤丽跪在地上,肩膀微颤,再不敢有丝毫隐瞒,“此事全是奴婢的错,奴婢偶然听说陛下上次去京畿大营,带了美人过去,还让那美人入帐伺候,一时说漏了嘴,被夫人听见了……”

尤丽越说声音越低,满脸苍白,浑身冷汗直冒,就怕他真的割了自己的舌。

只是她不是说漏嘴,那天她听到这个消息,为夫人感到气愤,才跟夫人说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

段伏归豁然开朗,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他道她为何突然又对自己冷漠起来,原来是听了这个谣言。

段伏归再也顾不上尤丽,转身进了卧室,见纪吟坐在榻上,双手一掐将人拎到自己怀里。

“怎么,吃醋了?”

第44章

“怎么,吃醋了?”男人笑着问。

纪吟依旧面无表情,冷笑一声,“我吃什么醋?”

段伏归却没在意,心里反而愈发欣喜起来,“我刚才去审了伺候你的宫女,原来是有人趁我不在,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他冷哼一声。

纪吟一惊,猛地瞪大眼,“你拷问她们了?”

男人脸一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纪吟心想,你从前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但也明白过来,他既这么说,那大概率是没用刑,便放下心来,脸色讪讪。

段伏归虽有些不高兴,但明白症结所在,便不跟她计较,反而点了点她的脸颊,笑着问,“你是听说我上次在京畿大营召了美人服侍才生我的气?”

他还敢提这事!纪吟眼里的火一下就窜起来了,却又不想表现出来,死死咬着牙,重重偏过头,不理他。

“你吃醋了?”男人其锲而不舍,手指勾着她下颌,非要她跟自己对视,不让她躲。

纪吟绷着小脸,几乎从齿缝蹦出声音,“您是燕国陛下,位高权重,本就该有无数美人服侍,我怎么敢吃醋。”

段伏归听了这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畅快响亮,连候在外面的尤丽等人都听到了。

他一收揽着她的腰背,一手掐掐她软嫩的脸颊,纪吟心中正恼,哪里肯跟他亲近,扭头躲避,却始终躲不开男人。

“我没宠幸她。”男人放声笑完,忽然低了声音,音质低沉磁性,两道湛然的瞳定定地看着她。

纪吟似被他这眼神烫到了,连忙垂下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只是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却依旧嘴硬,“你宠没宠幸她,干我何事。”

段伏归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心里发软,怜爱地摸摸她的鬓发,继续说,“我真没宠幸她。”

“那段时间你在跟我置气,性子又倔,你生病了,我主动去看你你也不领情,我被气得狠了,确实想着,要不就算了,随你去,这才默许冯全安排人来宴上伺候,后来,我虽让那女人进了帐,然而不过片刻就将人赶了出去,然后半夜冒着雪回了宫。”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只喜爱你,只想要你,不想要旁人。”男人嗓音低沉,将自己的心事这般娓娓道来,夹杂着数不清的柔情,仿佛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四面八方将她笼罩。

“若你不信,尽可去问我身边的人。”最后,男人十分坦荡地说。

纪吟冷哼:“你身边的人自然都是按你的命令行事。”

还是不信了。

段伏归一时头痛起来,只好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将脸凑过去,低着声音为自己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便是你身上不方便的日子,我不也只来玉樨宫,你可曾见过召幸过旁人。”

纪吟眼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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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唯一一个?

相处这么久,纪吟确实没见段伏归身边有旁的女人,但古代男人向来早婚,尤其是贵族男性,十几岁就有人安排启蒙了,更不要说常年征战的男人,有时热血上头,在这方面恐怕更加荤素不忌,所以就算纪吟一开始听说他既没娶妻又没宠妃,也没想过男人会是个处。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如他所说,她确实没见他宠幸别的女人,而且以这个时代的男人的认知来说,有没有过女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必要跟她撒谎。

但……这又如何?就算他从前没有过女人,她就一定要接受他吗?

而且她有些

怀疑,他是不是就是没经历过,才非要抓着她不放。

纪吟脑子里微微凌乱起来,但她很快整理好思绪,“我管你召不召幸旁人。”

段伏归自认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想着半月未曾与她亲近,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不由心猿意马,低头就要亲她。

然而怀里的女孩儿仍旧不肯。

“又怎么了?”

“你这一去半个月自是逍遥快活,我却只能被你关在宫里,连出个门都不能够。”纪吟低着头。

段伏归凝起神,眸光忽的锐利起来,却柔声问:“你想出门?”

“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左右这春日短暂,陛下政事繁忙,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开始段伏归还没品出她的意思,待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那日放完风筝,他说等过段日子抽时间带她出去踏青,结果后来忙着边境上的事,他一时也不得闲。

原来她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

段伏归立刻好言相哄,“是我的错,竟差点忘了答应过你的事,既然你想,那改日我们就去踏青。”

纪吟心想,就算这次能出去,以男人的警惕自己肯定也找不到机会,于是带着赌气的语调,“我才不想,谁要跟你踏青,要去你自己去!”

然后用力推开他胸膛,兀自靠在榻上,将脸埋在软枕中。

她方才提起这事,分明是想的,自己同意了,却又不肯了,段伏归真是搞不懂女人的心思,怎么如此善变。

他心头微恼,他平日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何人敢置喙半句,偏她三番五次挤兑他,然而除此之外,他却更体会到一种新奇的乐趣,早知她性子不像她的模样这般乖巧,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泼辣。

不像一开始那般决绝,也不像刚从掖庭回来那样表面乖顺实则麻木,现在的她鲜活又灵动,段伏归的心就仿佛泡在了蜜水中,脾气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我近来确实忙,抽不出一整日去踏青,但过段时间朝廷要去西山行猎,到时我带你好好出去玩儿玩儿。”

“行猎?”纪吟疑惑,慢慢直起身体,看了过来。

段伏归伸出手,抚上她纤细的后颈,笑着说:“我们鲜卑本就是从渔猎部族发展而来,即便建了国也保留着打猎的习俗,甚至可以说每年皇家行猎都是一场盛会,获得猎物最多的勇士会受到所有人的崇拜以及皇帝的奖赏。不过去年我刚登上皇位,又发生了渤海叛乱,就取消了秋猎,于是有人提议开春后再去行猎。”

当然,这次行动不仅仅是打猎这么简单,最近秦国动作频频,时常滋扰燕国边境,却一直没正式进攻,段伏归虽不怕秦国,但一直忍气吞声也不是他的风格。

行猎必定会调动大批人马,只要燕国一动,想来秦国皇帝是睡不了安稳觉了。

他到底只是单纯行猎,还是趁机调动了军队?虚虚实实,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话不必说与她听,只要她待在自己羽翼下,他就会护她周全。

纪吟确实没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打猎,有些好奇,嘴里却不肯轻易如男人的愿,“我又不会骑射,去了干什么?”

段伏归瞧她眸光晶亮,满脸好奇,分明是在口是心非,于是道:“只当出去游玩了,你不也嫌一直待在宫里闷得慌吗?”

听他这么说,她思虑再三,这才轻轻抬起下巴,矜持地答了句“嗯。”仿佛在说,这可是你求着我去的,才不是我死皮赖脸。

然而片刻后她又恼道,“我不会骑马,就算我不能打猎,总不能连马都不会骑吧,那岂不是要被人嘲笑死了?”

“我找人来教你。”要不是不得闲,他更想亲自教她。

纪吟摇摇头,“我才不要你的人,媞兰以前跟我说,她可以教我骑马,正好我也许久没见她了。”

这是要出宫?

尽管她表现得十分正常,但只要涉及到出宫,男人的神经就会格外敏感,总忍不住怀疑。

然而女孩儿神情坦荡,好似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了,若不答应,只怕又要跟自己闹脾气了。

段伏归几经思忖,最后想到什么,竟露出一丝微笑,“好,我这段时日太忙,没来得及陪你,你跟媞兰要好,出门散散心也行。”

纪吟瞧见男人装模作样的脸,在心里骂了他一句,面上却装作欣喜的模样,终于肯露出一个笑来。

段伏归见她明眸水润,面颊嫣红,神情骄矜,一时心痒难耐,压抑到现在的欲-火喷薄而出,身上肌肉一寸寸绷紧,长臂一捞,将人带到自己怀里,俯身欲吻,却又被女孩儿柔嫩的掌心抵住。

“嗯?”

纪吟推推他的脸,嫌弃地说:“脏死了,你洗洗。”

段伏归耸起肩嗅嗅自己,确实带了点尘土混杂汗水的味道。

这也正常,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他一路骑马回来,自然免不了沾染上灰尘。

知她爱洁,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暂时放开她,转身往洗盥室而去。

纪吟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毡帘后,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计划假意顺从以麻痹男人,再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然而因她先前闹得太厉害,男人决不可能轻易相信她。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需要极小心,她不能全无触动,但也不能一下就转了性,否则反倒叫人生疑,她暗自琢磨了许久,这才决定闹这一出。

明明开始动心了,吃醋了,却要强地不肯承认,这才更符合她的性格不是吗?

正当纪吟还在复盘时,男人已经洗漱完出来了,他只随意搭了块巾帕在肩上,浑身散发着潮热的气息,站在纪吟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纪吟看到男人大喇喇不知羞耻的模样,默默别过脸,却在下一瞬被掐住下巴转了回来……

……

纪吟让人给媞兰送了信,过了两日,到两人约定好的日子,纪吟一大早就起床洗漱,盘好发髻,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窄袖骑裙,坐上出宫的马车。

这次她没带陶儿,身边只有尤丽和郑姑姑,由元都亲自带队护送。

上回让她钻了空子,这次元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纪吟都能感觉到他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她都替他累得慌。

“京中向来太平,我今日只是轻装简行,并无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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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统领不必如此紧张。”纪吟状似好心地宽慰一句。

元都一连绿:“……”

我不怕别人,就怕您!

纪吟瞧他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心中一阵畅快。

元都名为护卫,实则不过是段伏归派来监视她的鹰犬。

纪吟和媞兰约在城南的菱阳河畔见面,这附近有个白雪马场,隶属城黄令管辖的皇家御苑,城里的贵人们大多爱来此处跑马。

正值春日,惠风和畅,菱阳河边的柳树绿意尽染,桃花竞相绽放,春水碧波,游人如织,真是一派热闹景象。

纪吟一下马车,便见站在桃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马鞭玩儿的媞兰。

她一头彩绳编成的小编,身上穿了绯红骑装,竟比四周的桃花还要明艳灼人。

“媞兰!”纪吟唤了一声。

媞兰听见,立马小跑过来,抓起纪吟的手,前后左右看了她一圈,笑着道:“嫂嫂,你现在气色看着好多了。”

纪吟只露出一抹浅笑。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马场走去。

“嫂嫂,你是终于想通了,肯和皇兄好好过日子了吗?”媞兰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纪吟脸色微怔,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媞兰疑惑地看过来。

“上元

节那日,我在白马寺遇到了虞国夫人,听了她的一番话,生出些感触,又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他又说他喜爱我,这段日子待我也极好,我一时也理不清我的心了,现在就先这样吧。”纪吟半垂眼睫,阳光下,清瘦的脸庞微露惆怅。

媞兰眼睛一亮,心想,皇兄得到这个答案,总能开心了。

纪吟余光瞥见媞兰的表情,慢慢敛住眸。

很快两人来到马场,这是一片十分开阔的空地,马场边缘种着柳树,扎着篱笆,一侧是马厩,另一侧则是十来间彩绸搭成的彩棚,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几点鲜亮的色块点缀在大地上。

马场管事早得到过吩咐,听说贵人到了,忙殷勤地迎上来,又带纪吟去挑马,纪吟不会挑,只让他安排,于是管事给她选了匹不高不矮性情温顺的母马。

接下来就是照常练习上马控马了。

纪吟学得十分认真,在这乱世里,骑马可算得上一项保命技能了,尤其头一次逃跑,她就是骑术不够好才被段伏归追上,最后落到他手里,想到这里她就愤恨不已。

纪吟学习和领悟能力都很不错,不过半日就掌握了要领,已经可以自己驾着马走上一小段路了。

中午,两人用了点心,在彩棚下休息了会儿,及到下午,纪吟嫌光在马场里走动太无聊,想去菱阳河边走走,那边景色更好。

元都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绷成了弓,紧张地看着她,她现在可是骑着马的,要是纵马狂奔出逃……元都都不敢再想下去。

“夫人,这……不好吧。”

媞兰也怕出事,跟着劝道:“河边人多,要是有人冲撞到你,我就要被皇兄骂了。”

纪吟摆摆手,一脸天真的自信:“不会的,我已经学会骑马了,你刚才不还说我很有天赋嘛,而且我只在附近走走,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他们,直接拽了缰绳,轻轻一夹马腹,朝菱阳河边而去。

元都心中一急,忙招来个手下吩咐几句,然后追着纪吟的背影跟了上去。

纪吟一路小步慢行到先前下车的地方,如今天气和暖,菱阳河边的柳树桃花又正值时节,有闲暇的人家都爱来河边踏青游玩,游人如织,文人士子,贵族女郎,平民百姓,还有蹿来跑去的幼童,提着篮子叫卖的小贩,除此之外,河里小舟悠悠划过,真是春光如画,一派盛世乐景。

纪吟在河边驾着马走了会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围在她周围的游人似乎太多了些,那挑担的小贩、三两结伴的长衫士子,坐在茶棚里喝茶的闲汉,眼神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瞥向她。

纪吟骑着马往前走了段,忽又折返回来,朝河西方向走去,“我看西边的景色更好,我们去那边吧。”

媞兰嘴里讷讷应着,“好。”

纪吟猛地加快速度,一下去了百十来步,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朝后瞥了一眼,人群中好几个原本朝东走去的连忙转了方向跟上来。

河边游人本就来来往往,他们这点动静并不显眼,只是纪吟早有怀疑,格外关注,便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果然如此!

纪吟勒紧了手里的缰绳。

她这次出宫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还把陶儿留在了宫里降低男人的怀疑,却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手段,明明她已开始服软,他居然还如此大费周章安排人暗中监视。

看来,逃跑之事还是任重道远,急不得,得慢慢来。纪吟这般安慰自己,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继续慢悠悠驾着马走在桃花树下,一地落英缤纷,桃花轻轻拂过脸颊。

却在这时,前方似有匹马受了惊,直直朝纪吟而来,慌乱之下,纪吟赶紧调转方向,然而身下的马儿似也被惊到了,根本不受她控制,撒腿开跑。

元都第一时间上前,然而纪吟不喜欢他跟得太近,中间又隔着人群,他的动作终究迟了半分。

马蹄飞快,两边的花树不停朝后倒去,纪吟心脏狂跳,努力控制着马别撞到路人,然而还是有人躲之不及。

“快让开!”

纪吟颤着声喊了一句。

可对方全然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纪吟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时,旁边突然斜伸过来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缰绳,然后狠狠一勒,方才还疾奔不停的马儿被迫扬起前蹄,坐在马背上的纪吟身体一歪,却被一只坚实有力的胳膊扶住。

“夫人没事吧?”纪吟还未完全回过神,便听身旁传来一道关心的男声。

她扭头看去,一眼认出这张标志性的、比女子还昳丽三分的脸,二皇子段伏成。

他模样生得实在太好,冷白如雪的皮肤,嘴唇殷红,唇珠宛如沁血,一双妖紫凤眸,看过来时,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夫人,我还以为陛下舍不得让您独自出来呢。”他玩笑似地说。

段伏成十分规矩,见她坐稳后便将手收了回去,然而他这话又隐约有些冒犯,毕竟他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纪吟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一时没有说话。

段伏成朝后瞥了眼,元都要追上来了,看向纪吟的眼神倏地一变,说了句与此景全然无关的话,“‘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夫人作了句好诗,也可见夫人志向高远,不甘一隅。”

听到这话,纪吟眼睛一睁,瞳孔骤缩。

不等她作答,元都已经追到身前,紧张地看着她,“夫人,您没事吧?属下该死,没保护好夫人。”

纪吟表情依旧呆愣,脸色煞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众人也没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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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媞兰也追过来。

怕马儿再次失控,媞兰连忙将她扶下来。

纪吟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得媞兰扶住。

“我……没事儿,是殿下帮我控住了马,还要多谢殿下。”她细声说,仿佛才回过神来。

元都不动声色地打量段伏成,总觉得他的出现太过巧合。

然而事发到现在不过十来息时间,全程又在他眼皮子底下,除了扶纪吟那一下,两人并未有出格的动作,因为背对着,他也不知两人是否说了什么话。

元都也不能无故对他进行拷问,只能按下自己的疑心,让人将马牵回马场检查,再排查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纪吟受了惊,尽管恢复过来说自己没事,但元都和媞兰也不敢让她留在外面了,只能匆匆结束游玩。

她坐在马车里,靠着车壁,闭上眼,脑海里又响起段伏成那句话。

除夕那夜加上这次,纪吟已经明白过来,他在试探自己,甚至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吟心头狂跳,仿佛有柄石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她心上。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单靠她自己只怕很难逃离段伏归的掌控,唯有借助外部力量才有希望。

那句诗是她写的,只有玉樨宫里的宫女们知道,不,或许段伏归身边的人也知道,但无论如何,他身为外人不该听过,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宫里有人手,他说出来便是在向自己暗示。

只是,段伏成可信吗?

焉知他不是第二个圈套?

第45章

纪吟被一路护送回玉樨宫。

这时段伏归还在含章殿处理政事,待议事的几个大臣离开,他便听说元都正跪在殿外请罪。

段伏归握笔的手悬在半空中,今日元都负责护送纪吟出宫,此时来请罪,必定跟她有关,想到新婚那夜的事,段伏归脸色一寒,冷声道:

“让他进来。”

元都入了殿,二话没说朝段伏归跪了下去:“属下失职,今日没护卫好夫人,让夫人受了惊,请主上责罚。”

段伏归一双寒眸射了过来,锐利逼人,心却放下大半,将手中的狼毫一掷,站起身:“到底怎么回事?”

元都便将今日发生的事一

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其余的都正常,唯独在菱阳河边发生的那场意外十分可疑。

“……属下已经抓了惊吓夫人的人,对方是成安伯的幼子拓里增,燕京城中有名的纨绔,经过审问,他说他今日只是闲来无事来菱阳河游玩,见夫人生得貌美,以为是哪家女郎,再被身边几个纨绔一撺掇,就想来……”说到这儿,他忽的感觉周围空气凝了下来,后颈一凉,猛地意识到这对身为帝王的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于是连忙改口,“属下用了刑,威胁他胆敢说一句假话就骟了他,拓里增被吓出了黄汤,却没改口,想来没说谎,属下又让人仔细检查了夫人所骑的马以及马吃过的马料,也没有异常,应该是个意外。”

段伏归曲起右手食指,拇指轻轻摩挲关节处,微眯起眼,“你说,是段伏成及时救下她?”

元都点点头,一字不漏地交代,“属下当时就在不远处,看到常山王帮夫人控住马,扶了一下,等属下赶到,夫人似受了惊吓,许久才回过神朝常山王道了句谢,然后就没别的了。”

这么看来,倒真是一场意外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某种男人的直觉,他总觉得段伏成出现得过于巧合了。

段伏归看了元都一眼,“护卫夫人不利,自己下去领罚。”

元都自不敢有异议,今日之事确实是他失职。

紧接着,段伏归大步跨出含章殿,径自去了玉樨宫。

纪吟骑了大半日马,一歇下来,浑身都在酸痛,尤其是腰和大腿。

段伏归来时,她正沐浴完,换上一身水绿丝绸寝衣,外面罩了件袍子,坐在卧室的软榻上,任由尤丽帮她按摩,闭着眼,神情萎靡。

直到身上的力道消失,身边传来尤丽等人行礼问安的声音,纪吟睁开眼,才发现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段伏归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坐到她身旁,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紧张地问,“听说你骑马受惊了,吓着了吧。”

纪吟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却不肯在男人面前服软,嘴硬着说“没有。”

脾气真倔,吓着就吓着了,还要硬撑,不过看着她颓靡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心生怜爱。

段伏归将人揽到怀里,轻扶她的后背,纪吟先是挣扎了下,但在男人的安抚下,还是乖乖靠在了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前。

“经此一遭,还想练习骑马吗?”

“想,怎么不想,我已经学会大半了,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纪吟仿佛炸了毛的猫,反应十分剧烈,双手推开他,扬起头睁大双眼瞪着他,像在说,你是故意来嘲笑我的?

段伏归见她两只眼睛溜圆,模样实在可爱,顺小猫似的摸摸她的发顶,却道:“外面人多眼杂,以后还是在宫里练习吧,华林园的场地也够用了。”

纪吟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打断,“你若想跟媞兰一起,我把她召进宫来陪你就是。”

纪吟心头一凛,明白过来,今天的事还是让男人起了疑,不肯轻易让她出宫了。

“行吧。”她无所谓地说,又想起什么,“幸好二皇子及时帮我勒住了马才没撞到人,我想着该好好谢谢他。”

段伏归霎时冷下脸,“这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又说,甚至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纪吟歪了歪头,装作不解:“为什么?我觉得二皇子人挺好的啊。”

男人瞬间黑了脸,正待要教训她几句,才发现她眼中的狡黠,忽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嗯,你觉得他哪里好?”他微微拔高语调,已然带上了危险的妒意,表情似乎在说,你要真敢夸别的男人好,我必要狠狠惩罚你。

纪吟感受到男人散发出来的醋意,缩了缩脖子,嘟着唇道:“怎么,只许你召幸美人,我只是因为人家帮了我,说他一句好话都不行啊?”

她说完,低下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自己衣摆,分明是一番小女儿作态。

原来还是在吃醋。

段伏归的心情一瞬间由阴转晴,将人强行揽过来,笑着点点她圆润小巧的鼻尖,“我说过了,我没宠幸她,你这飞醋还要吃多久。”

纪吟只“哼”了一声。

段伏归极爱她这般鲜活灵动的模样,搂着她温软的身体,一时心猿意马,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闹了一会儿,段伏归想起他今日的奏疏还没处理完,在女孩儿的推拒下,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却没再回含章殿,反而吩咐冯全把奏本都送到玉樨宫来。

男人坐在案前批阅奏本,纪吟身上还酸痛着,准备去床上躺趟,起身时却不小心将桌案边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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