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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3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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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霞云之下

住在狭雾山的培育师,富冈义勇的老师,前水柱鳞泷左近次,这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月光清凉如水,虫声阵阵,有穿着薄荷底白槿纹羽织的少年敲门,笑盈盈地向他问好。

“打扰了,鳞泷先生,我是鬼杀队的新人,野凉,你直接叫我凉就好啦。”

他这样做自我介绍,语调也轻盈,背着手微笑的时候,仿佛能闻到白槿花的丛丛清香。

如果说到这里鳞泷左近次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那接下来的画面就好像给他当头泼了一桶寒冬腊月的冰水,让他陡然清醒。

凉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让”的动作,面上笑容不变:“受人之托,来送迷路的小孩子们回家。”

“师父!”

“老师!”

“老头子!”

“鳞泷先生!”

一个,两个,三个。

戴着狐狸面具的孩子们,他一个个目送着离去,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连午夜梦回之际都从不回头来看他这个不争气的师父一眼的孩子们。

八个,九个,十个。

鲜艳又显眼的消灾面具,跳动着奔跑着向他扑来,不管是嚣张得无法无天的臭小子,还是文静得话都很少的小姑娘,都带着笑容簇拥过来。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已经沉睡在紫藤花包围的山间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孩子们互相逗趣着,而对他都是一样的欣悦与孺慕,融洽得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一个大家长,和家长养育的十几个孩子的大家庭。

“井次郎、直子、石泉……”

鳞泷左近次张开手拥抱他们,颤着声音一个一个的呼唤那些从来没有模糊过的名字,被点到的孩子都笑着应声,高高地举手示意。

“嗨嗨~在这里!”

“到啦!”

十一,十二……等等,十二和十三呢?

鳞泷环视毛茸茸狐狸幼崽一样挨挤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们:“真菰和锖兔呢?他们没回来吗?”

小狐狸们愣住了,互相看了几眼:“你没通知他们吗?好巧哦我也没有……”

最后是其中最大的井次郎站了出来,讪笑着解释:“他们早就回狭雾山看新的小师弟了,好多天都没回来了,所以没跟我们一起……”

新的小师弟?

鳞泷左近次也愣住了,新来的孩子只有灶门兄妹,小师弟指的只会是炭治郎,但是,这不是梦吗?

梦里会有这么真实的,与现实的联系吗?

他慢慢回头,看向炭治郎和祢豆子的房间。

肉色头发、嘴角带疤的男孩,和穿着碎花着物的女孩,安静地微笑着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在他身后注视了很久很久。

“鳞泷先生。”

“老师?你能看到我们了!”

真菰,和锖兔。

十二,和十三。

四十多年来去而不返的孩子们,现在一个不落的又回到了狭雾山,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回来啦!”

……

醒来时天色将明。

鳞泷左近次惊觉自己做了个何等温馨又悲哀的梦,一时竟然沉重得睁不开眼睛。

虽然历历在目,清晰得不像个梦境,甚至还出现了自己没有见过的孩子……但梦终究是梦,逝去的不会回来,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有杀鬼,替死去的孩子复仇。

这样想着,他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戴上自己的天狗面具,准备去给新来的弟子做早饭,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然后,鳞泷左近次看到了挂满墙面的十三个狐狸面具。

长久的沉默后,太阳都升起来,日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把面具照得闪闪发亮。他站在这些面具之前,就好像面对这孩子们明亮的笑脸。

天狗面具的下端落下一点亮晶晶的东西。

“……”

他说:“欢迎回来。”

……

同一天晚上,灶门炭治郎也做了个奇怪的梦。

天光昏暗,鹅毛大的飞雪,他跋涉在小腿深的雪地里,鼻端萦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弟弟妹妹的哭声,却怎么也赶不到家人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是走不出这里的,因为现实里,他就没有及时赶到。这个梦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但今晚不一样。

有人带着白槿花的气味从雪地的尽头走来,清香驱散了血腥,还把手上的红色纸伞分给他一半。

“灶门炭治郎,”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穿着绣纹精细的衣服,味道也很温柔,跟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一点都不搭,反而更像是春日里冒出来的……草木的妖精,“没找错吧?”

妖怪呼了口气:“明明是这么暖和的名字,梦境里怎么这么冷……”

炭治郎吃了一惊,不自觉地道了声歉:“抱歉!因为、因为我的家里就是在山上,然后那天下雪……一直都在下雪……”

妖怪愣住了,看了他一会儿,莫名的笑了起来。

“不要随便道歉啊,”妖怪是这样说的,“这也不是你的错。”

炭治郎不懂:“但是……”

带着些微冷意的手打断了他的辩解,手的主人微笑着揉乱了他的脑袋,揉散了扎在脑后的小辫子,甚至还轻轻地摸了摸他额头上多年前留下的烫伤疤痕。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别紧张,我只是顺路经过,想起你和你妹妹在这,来跟你们说一声灶门夫人和那几个孩子的近况……”

“……一切都好哦,放心吧。说起来当时你们是不是捡到了一条小蛇来着?能跟我说一下详细的情况吗?”

“关系?没什么关系,我跟那家伙有点恩怨,但也不算是很大的事……小孩子别想太多,会秃头的,你看你发际线小小年纪就这么高……”

最后,临走之前,那个妖怪一样的少年人说:“啊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叫野凉,以后会常来的。”

“天快亮了,下次见啦。”

于是梦境崩塌,炭治郎猝然惊醒。

他喘着气,惊魂未定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发际线。

“祢豆子,哥哥的头发……看起来很少吗?”

没有人回答。

第292章 霞云之下

任务完成之后,我和无一郎下山休息了两天,就到了最终选拔的日子。

跟隐的交接花费了一些时间,等我们又爬到山腰鸟居那片场地的时候,小葵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没穿白色的护理服,而是蓝色的上衣与墨蓝色的袴,一贯的双马尾扎低了些,手扶着腰间黑鞘的刀剑的刀柄,配上紧皱的眉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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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看起来很有气势,特别不好惹。

跟咬着饭团眼神飘忽的无一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紧张嘛,”我给她拿了个梅子的饭团,“只是在里面存活七天而已,带好干粮,还是很简单的……”

“少说大话了,”小葵眉头更紧,“就算你再厉害,也不能在鬼面前放松警惕!万一被偷袭了怎么办?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好严格啊,小葵好凶。”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正事呢,别撒娇。”

我大为不服,并很是委屈:“我哪有!”

然后就被她按着肩膀转回到无一郎那边了:“有一郎不骗无一郎。”

无一郎:“?”

我:“……就是没有啊!”

一时音量没控制好,周遭有人把目光投注了过来。我和小葵同时噤声,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鸟居之下,辉利哉和雏衣小小姐走出来宣布最终考核的规则,基础要求是在山里存活七天。

我问小葵:“要跟我们一起吗?”

小葵拒绝了。

“少瞧不起人了,”她难得露出微笑,微昂起下巴,“论起修炼的时间,我才是你们的前辈啊!”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为了杀鬼而来的,如果只是想要靠着别人的保护度过七天,又为什么要加入鬼杀队呢?”

“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一定会好好的回来见你们的!”

“到时候,我也给你们做饭团吃吧!”

她Flg一句接着一句,但气势太轩昂,我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和她分别之后,因为这里活下来的鬼多少都有点脑子,都绕着我跟无一郎走,所以我只当是换了个地方来接着休息。

无一郎倒是很积极。他对杀鬼这件事总是积极的,可能是受不死川的影响,也可能是本身潜意识对鬼的憎恨作祟,甚至出现了他追杀鬼、而我追着他的场景。

鬼在惨叫救命啊,无一郎说别想逃,我尽力劝别杀了——真的别杀了,不然其他人的考核项目就要变成野外生存了。

无一郎很有些委屈,这时候他已经结束战斗了,长发上沾着一点还没有来得及成为飞灰的鬼的血滴,转过头来无辜地看着我:“是它自己送上门的。”

“可它已经逃跑了。”

我想了想,决定说得更直白些:“就算你把它们全都杀了,对其他人也不会有多少帮助。”

我当然知道鬼与人是敌对的关系,也知道从我们面前逃走的鬼,对别人来说很可能就是难以抵挡的捕猎者。山里的鬼少了,最终考核的难度就会降低,成功通过的人就会增多。

但鬼杀队终究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组织,通过这场考核、成为猎鬼人的一员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比所有训练和考核都残酷的开始。

战场总是残酷的,尤其是对战的双方处于食物链的上下级的时候。如果不能实打实地强大起来,只靠别人的保护通过最终考核,那以后也总会有死在正式任务中的一天。

小葵很清醒,所以选择了远离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独自考核。

没有任何贬义的说,小葵是弱者,而清醒的弱者总能够给自己选择一条合理的道路;反倒是锖兔和无一郎这样有好心肠的“强者”,并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力,终将会主动背负起什么。

我姑且算是半个过来人——说半个是因为,我的出发点并没有这么无私,只是个人的私心——所以并不希望无一郎这样。

无关对错,只是这样会很累而已。

任何一个兄长都不会想要看到自己的弟弟活得这么累的,就算我不是有一郎,抛开这个假的身份,我对无一郎的喜爱也是真实的。

然后我听到无一郎纯然的迷惑:“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他用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透目光看着我,好奇又带了几分跃跃欲试地问:“改规则了吗?考核要求把所有的鬼都杀光吗?”

等一下,这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问:“你不想保护他们吗?”

无一郎反问:“我为什么要保护无关的人?”

我尝试着按照大部分人会有的逻辑来说:“因为他们比你弱小?”

“可是要求里没说,”他蹙眉,幅度很小,换个不熟悉他的人都看不出来,语调也提高了一些,有些不高兴的倔强,“我只想保护哥哥,还有杀鬼。”

“……”

不合时宜的说,我被可爱到了。

执著于哥哥的听话的小孩子,这本来就是我对无一郎的爱怜产生的根源,而现在的区别对待更加重了这种特质。

于是我一个没忍住,伸手摸头,把他揉得东倒西歪,呆毛都蓬松的翘起来:“真乖——真可爱啊无一郎!”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高兴到飘花。

一会儿又问:“那,哥哥想保护他们吗?”

我还在拨弄他的头发,闻言很随意地否认了:“没啊,没有这个必要。”

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不是依靠自己通过最终考核,那也只是将死亡的时间延后了而已,本质上没有区别……

我想了想:“不,还是有的。在任务中死去的话,怎么也能给后来的人提供一点线索吧?比死在这里有价值多了。”

“?”

无一郎露出了跟富冈很像的那种眼神放空的痴呆表情。

无一郎很困惑.jpg

“不要跟义勇学一些奇怪的东西啊,”我被逗笑了,“就是说,如果遇到了打不过鬼,马上就要被鬼吃掉的人,我们还是帮一把好了。”

“好的。”

……

结果最后从鬼的口下救了不少人。

七天以后,广场再见,我用幻术隐藏身形躲在一边,看着感恩戴德的七八个人和被感恩戴德地围在中间的无一郎,陷入沉默。

好像哪里都不对,又好像哪里都对。

我救人好像不是为了这么和乐融融的场面……

但本届的生存人数的确是历年来第二多的——第一是锖兔那年——这是客观事实,就连辉利哉和雏衣小小姐都投来敬佩和喜悦的目光。

我莫名生出了点尴尬,反正也没有实质性的危险,就把无一郎推了出来承担这片热闹,自己悄悄后退再后退,退到没什么人的角落……

然后碰到了一片蓝色的衣角。

是小葵。

狼狈的,凌乱的,僵硬的。

她肩膀受了些伤,连衣袖都破损了,被用纱布自己包扎起来,凑近能闻到血腥气和不浅的药味,但更大的创伤可能并不在身体上。

“小葵?”我慢慢地问,“你还好吗?”

“考核已经结束了,你安全了,一会儿选择完玉钢领完鎹鸦,就可以回蝶屋了。”

她蓝色的眼瞳战栗起来,死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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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的衣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真的、真的结束了吗?”

“是的,这里已经没有鬼了。”

“……”

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她会痛哭出声,或者又哭又笑地将什么东西发泄出来,因为她看起来很想这样。

但直到最后,其他人都上前去选择完自己的奖励了,小葵也没有,而是慢慢地松开了手,又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吓到你了吗?”小葵笑得很不好看,“抱歉,我没忍住……快过去吧,选一块你喜欢的钢材,打一把适合你的日轮刀。”

“那你呢?”

“我?我也选呀,然后回蝶屋……我说了要给你们做饭团的。”

她还是更适合叉着腰训斥人的样子。

我想,小葵以后还是凶巴巴的小葵。

但七天前惊鸿一瞥的,佩着剑的,气宇轩昂的小葵,大概不会再出现了。

第293章 霞云之下

恐惧。

我很了解这种情绪,也知道它对人的伤害有多大,以小葵的表现,她以后都无法面对鬼了。

所以在她强颜欢笑着催促我离开之后,我什么都没说,拉着无一郎一起选择了同一块玉钢。因为我早说过不会和无一郎分开行动,所以我们只领到了一只鎹鸦。

那是一位睫毛很长的漂亮的女性,无一郎觉得她羽毛很好看,在阳光下会闪闪发亮的反光,所以给她起名为银子。

“每次看到银子,都会想到银子,”他认真地解释,“这样就算忘记也不会叫错了。”

银子高兴地嘎嘎叫了几声。

返程的路上乏善可陈,我们蹭了辉利哉和雏衣小小姐的车,准备回蝶屋和忍小姐分享这次的收获。向耀哉的报备可以延后再说,因为重要的情报,我都通过梦的形式分享过去了。

忍小姐收到了装在符咒里的伴手礼,显得很高兴。听说那里面是拥有血鬼术的异形的鬼之后,就更高兴了。

“普通的鬼已经没有继续研究的价值了,”她欢喜道:“这份礼物来得正好呢!”

“以后会有更多的,”我向她许诺,“等我们的队服和刀送到,我就要跟无一郎一起出任务了,到时候各种类型的都抓一点。顺便喂喂八……对了,那些蛇魔怎么样了?”

忍小姐挑了挑眉,弯腰从避光的柜子里掏出了几个玻璃罐:“事实上,这也是我想询问你的……”

十几天不见,小蛇们已经完全褪去绒毛、全身都盖上了黑紫色鳞片,正盘踞着身子瘫在罐子里,肚子微凸蛇信外露,惬意得尾巴尖都一翘一翘的。

这画面看得我眼睛疼:“这是出去偷吃了什么?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别,我还以为是要产卵了……”

忍小姐眼神飘忽了一下,干巴巴地笑着说:“其实我刚开始也以为……后来找了那位养蛇多年的甲级剑士,才知道它们都算是雄性,也没有怀孕,只是吃撑了。”

我机智地没追问这个“算是雄性”是怎么算的。

“什么东西能把蛇魔吃撑了,”我想了想,颇为无语,“不会是耀哉脸上的诅咒吧?”

“……是的。”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就是说,产屋敷家的诅咒,是千年前神明还在的时候设下的,不管是从诅咒的性质,还是从没有售后的时间来说,都属于是跟黄泉污秽差不多的东西……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嗯,垃圾。

所以我早知道蛇魔能吃也没有想过把它们送到耀哉那里去啊!八岐大蛇虽然离经叛道爱找乐子,常常为了找刺激而搞事,但他会愿意自己成为乐子吗?

可能性很小。

“吃过的蛇多吗?”最后我终于想到了办法,摸了把桌子上的手术刀高高举起,“还是杀蛇灭口吧。”

“等等等等等等冷静一点啊凉君!”

“我很冷静。”

“但是,这不是你朋友制造出来的吗?”她急得都要扑上去了,努力地用身体遮挡着罐子,“就这么杀了不太好吧?”

“不杀它们,到时候有麻烦的就是你和耀哉了。”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跟可以无限再生的蛇魔比起来,当然是人类更需要保护,“我不是很想跟那家伙打架。”

被蛇魔呸呸呸什么的,就算知道那其实不是真的口水,也会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虽然除了那一次,他并没有跟我动过手,但那不是因为我把他忽悠瘸了吗?神明的尊严这种东西,就算是堕神,也不会完全放下吧?

我大致解释了一下关于让堕神吃垃圾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件事,忍小姐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还是没有挪动。

“它们帮助了主公大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不能杀它们,”她沉着脸,坚定又严肃,“当然,在此过程中让它们吃了……垃圾,也是事实,我不会推卸责任。如果那位蛇神真的因此而发怒,就尽管冲着我来吧。”

穿着粉色羽织的香奈惠小姐也坚定地站在妹妹身边,微笑着示意加她一个。

我还能怎样:“……败给你们了。”

大不了就顶着一身口水跟八岐近身搏斗吧。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付出代价了,那利息也该多收取一些。我恶向胆边生,当天下午就提了两条还能吃的小蛇跑去了产屋敷宅。

耀哉正在给新入队的队员们制作档案,看到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在罐子里挤成一团的蛇魔们,无奈地笑起来。

“刚从藤袭山回来,不先休息一下吗?”

天音夫人立刻端上来新泡的茶水和点心,还贴心地递了块手帕,让我擦擦因为跑太快而出的汗。

“已经休息了好几天了,”我仔细打量耀哉的脸,确定诅咒盘踞的范围,“真的消退了好多,左眼已经恢复正常了吧?”

耀哉点点头。

“身体还吃得消吗?”

毕竟是跟诅咒共生纠缠了近二十年的躯体,哪怕抛开不科学的部分,只是一个在人体里生长了二十年的肿瘤呢,也不是说切就能切的。

耀哉又点头,主动说:“忍上次用这种蛇来治疗,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我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还能再支撑相同的一次……也就是右眼的恢复。”

我直接开瓶取蛇:“那就来吧。”

“为什么要这么急?”他明显没想到我会真说到做到,讶异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吗?对你还是忍?”

我没说话,他又懂了:“都有,对吗?”

“既然这样,那我宁愿放弃……”

啪。

我一记手刀把他劈晕了。

天音夫人一脸猝不及防,还是被我示意了才膝行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了软软倒下的耀哉。我铺开外衣让他躺在上面,直接开罐放蛇,看着蛇魔摇头晃脑,像喝醉酒一样在耀哉脑袋边上动次打次,摇摆起来。

……可能这就是吃垃圾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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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的快乐吧。

天音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把盛着点心的托盘往我这边推了推。

“凉君,虽然很感激你的帮助,”她轻柔又有些为难地开口,“但是,如果这样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话……”

“没有关系,”我有点憋气,总有些人很狡猾,用让人无法责备的方式,做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事,“反正做都做了,不如想想后续要怎么办。”

“后续?”

“昂,比如说杀蛇灭口。”

天音夫人连沉默都没有,立刻摇头:“有恩之物,岂能辜负。其实我第一次见到这些蛇就感受到了,它们能解决外子的诅咒,但凉君比我更了解它们,既然你没有说,就说明这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你知道,那第一次的时候,你没阻止吗?”

“……”她好为难,“可是,忍她刚一走到夫君面前,那几条蛇就蹦出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所以这件事还是蛇魔自己主动的?

八岐大蛇是肯定不会的,就像我之前要提前找好借口才给它们喂鬼的血肉一样,那它们为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去看已经高兴得扭起来的小蛇,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沉默了。

难道是鬼的肉太难吃了,逼得它们不得不主动觅食?

——难怪忍说刚开始还以为小蛇怀孕了,因为她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

那就怪不了别人了。

既然是自己的蛇魔主动做的,八岐大蛇还要闹的话,就是碰瓷,就是钓|鱼执|法!

是要挨打的!

第294章 霞云之下

耀哉的这次治疗持续了一天,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一不小心下手重了,让他昏迷了整整一天……

总之他在第二天的傍晚醒来了。

当时我正在和无一郎试穿刚做好的鬼杀队服。

制服用的是特殊材料,透气性和防护性都很高,据说可以抵抗鬼的撕咬,所以看起来质感厚重,上身后却并不闷热,即使在这个时候穿也不要紧。

量尺寸的时候,因为身量还没有长开,使用的剑术又是霞这种飘忽的路数,无一郎对队服的款式特地提了要求。裁缝便将把束脚的长裤改成了袴,衬衫的袖口也加宽了,行动起来尽量遮住手脚。

不过上身的改动很小,因为外面还要穿羽织。没有政|府公认的情况下,就算是鬼杀队也要受禁刀令的管制,在外行走都要用衣摆把刀遮盖起来。

黑衣黑袴,薄荷底银杏纹的羽织,我和天音夫人看着无一郎最后佩上刀剑,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要把头发束起来吗?”天音夫人问。

无一郎转头看我,我觉得无所谓,但温柔关切的女性实在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便给他扎了个高一点的马尾辫。

无一郎小脸皱巴巴的:“哥哥,头皮有点紧。”

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

我给他调整了一下,然后自己也扎了一个,看看无一郎再拆掉,再扎再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行啊,”我眯着眼睛,无法理解,“不对称,怎么会扎不对称呢……”

双生子扎头发怎么能不对称呢?

天音夫人迅速地把脸埋进了衣袖里,虽然从她颤抖的肩头来看,这行为并没有起到掩饰的作用,但起码从心理上安慰了我。

耀哉就是在这时候醒的。

他没让人搀扶就自己坐起来,诅咒的痕迹已经被蚕食到眉毛以上,目光湛然,极缓极重地环视左右。

看到我和无一郎时笑了一声,抬手示意:“请过来,让我尝试一下吧。”

我应声过去,然后就是……

“耀哉,头皮有点紧。”

天音夫人抖得更厉害了。

不过这次好歹跟无一郎对称了!我把已经打着饱嗝瘫在地上的小蛇们装进罐子里,让无一郎带回蝶屋,顺便给忍小姐看看他的新装扮。

无一郎很明显地对后一句话感到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抱起罐子,跟耀哉和天音夫人道别后出去了。

天音夫人感叹说:“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还跟从前一样,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我想了想蝶屋的伤患是怎么区分我和无一郎的,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闲聊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下手太重,让耀哉积攒了一天的工作没有处理,剩下的时间就一边帮他干活一边谈论些鬼杀队里的事。

因为知道他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我加快速度,不等天音夫人端上晚饭就结束了全部,还顺手把我们谈论的对培育师和新人的待遇问题归纳成册。

“等我走的时候带给隐,让他们来执行,同时隐的人事也要调整一下,正好今年也招了些新人……”我想了想,“狭雾山那边有祢豆子在,就不用让人去了。等我和无一郎走到附近的时候,再去拜访一下鳞泷先生。”

耀哉点点头:“何时启程?”

“等日轮刀送来,”我算了算时间,“快要到年中的柱合会议了吧?争取在那之前让无一郎成为柱,到时候*一起回来。”

“会不会太着急了?鬼的行踪不好找。”

“没事,”我难得跟他开了个玩笑,“我有特殊的搜寻鬼的技巧。”

而无一郎的实力足够他在十二鬼月之外的鬼中横行,毕竟是不死川和我带出来的剑士嘛。

说到不死川,也不知道他的阴阳术修炼得怎么样了,随机召唤能抽到下弦鬼了吗?

大概是没有的,有的话他会传信,或者直接回来找我,但现在一点音讯都没,看来是无事发生。

我蹭了一顿产屋敷家的晚饭,然后就告别回蝶屋了。

临走时耀哉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喊住我问小葵的事。他说每年都有这样的新人,一般都是送到隐部队的,但因为是我的熟人,所以想问问我的意思。

我说看小葵的意思吧。

“凉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要有什么想法?”我不太懂,“既然杀不了鬼,那就去做自己能做的工作,按照惯例来就好了。”

想到从前侵蚀者说我不会说话,我顿了一下,诚恳地请教很会说话的耀哉:“这个,很重要吗?”

“不,只是稍微问一下。”耀哉微笑着说,“路上小心。”

“我会的。”

……

那之后无事发生,无一郎照常修炼,我照常往返于蝶屋和产屋敷宅邸,偶尔跟隐的人交接,闲暇时喂喂蛇魔做做实验,晚上在梦境里散散步。

可惜鬼是不会做梦的,不然就能直接定位了。

我偶尔会这样想,不过仔细甄别的话,散发着愤怒绝望恐惧之类情绪的梦境里,总有几个都跟鬼有关。这概率不高,时间上也滞后了,但也聊胜于无。

跟隐交接的也有这类情报,定位梦境主人的位置,范围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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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或者向某个方向延伸出去,隐就派人去查看。

有几个抱团的地点。我问过在外面奔波的几位柱了,不是花街庙宇就是贫民窟之类,都是可怜人聚集的地方,负面情绪剧烈也很正常。

宇髄天元回信的时候还提到过,像花街那种半封闭的地方,有自己的灰色的规则,人口流动和变化都很大,被鬼浑水摸鱼的可能性也很大。鬼杀队一直都有安插人手去探查,但被排斥得厉害,所以收效不大。

不过花街那种地方,向来是忍者的快乐老家,宇髄和他的三位妻子正好是专业的,目前已经顺利地潜入进去了。

【就是少了和老婆贴贴的快乐,唉,未成年人不会懂的吧?】

唯一一句跟正事无关的话,就很嚣张欠打。

我才懒得理这种幼稚的炫耀。

只是回他说既然花街有你们了,我就不过去了。

鬼之间也分等级,想象一下曾经各有怪癖的妖怪们,高等级如十二鬼月之流应该不会再“屈尊纡贵”地去贫民窟找食物,至少也得有个偏好,甚至是据点之类的吧?

只可惜这个时代信息和交通都没那么便捷,不然只统计一下历年报失踪的人口的共同点,或者某地的连环凶杀案之类的,就能揣测出更多信息来了。

不过没关系,妖怪之间都是有共同点的,都是长生种,从前的大妖怪喜欢常驻的地方,对鬼来说应该也有不小的吸引力?

十天一晃过去,有戴着斗笠和阿多福面具的刀匠来到本部,给我和无一郎送来了日轮刀。

那是一位很耐心的女性锻刀师,年龄上可以做无一郎的奶奶,但业务能力依然很强。就算是以我的经验,也看不出她所锻造的刀的不妥之处。

“老身还是第一次给双生兄弟锻刀,”她自称是铁井户,“希望这两振刀能保护你们,不会经历分别之日。”

无一郎顿时被激活(……),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提起来了,小鸡啄米式重重点头:“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哭笑不得地按住他:“当然不会,但是首先我们得说谢谢……”

无一郎不懂,但无一郎很听话,立刻补上:“好的。谢谢。”

“是谢谢婆婆。”

“谢谢婆婆。”

鹦鹉学舌的无一郎得到了一声友善的笑。铁井户将刀往这边推了推:“挥动一下试试吧,它会根据持有者的属性变色。”

无一郎试了一下,亮银色的刀身变成了乳白,而我的刀……

刚开始也变成乳白色,后来就慢慢开始泛上朦胧的靛青,青到一半开始犹豫,两种颜色展开了活泼的拉锯战。

忍小姐和刀匠齐齐歪头:“?”

最后还是青色占了上风。我惊奇于一把刀竟然也能感知到不同于躯体的灵魂的力量,但让刀匠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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