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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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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15 时教授金屋藏“骄”

过道上的光亮隨渐开的门缝刺破黑暗, 光影偏移、放大,投到坐在餐桌旁的男人身上。

他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光腦, 棱角分明的脸庞被阴影切割,落下细碎的光斑。低垂的雙眼,接触到光线时,條件反射地眯了起来,本就晦暗不明的眸色,此刻更是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飘溢的浓稠粥香充斥鼻腔,醇厚的松茸、清鲜的芦笋, 还有其他配菜的味道,轻而易举勾动着人的味蕾。

时既迟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后背抵着门, 将它緩緩关上。

“哥,”他顿了几秒后开口, 摸着黑绕过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进衣柜。一边操控光腦打开灯光, 一边强装无意地问, “怎么不开灯?”

“我在等人, 没有开的必要。”时禮对他举起手中的終端,嗓音跟眸色一样低沉。准确来说, 他并没有回来多久,看到郁淞床上的织品被撤下,便猜测到时既迟身在何处。

只是两兄弟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烘干機的事。

一个觉得既然被发现, 再提也无益,另一个是单纯不想提,事情过去,就干脆地翻了篇。

灯光亮堂, 桌上摆盘精致的食物色香俱全时既迟尝到粥的第一秒,就亮了亮眼睛,熟悉的味道让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时禮熬的粥。

他哥怎么突然下厨了?

如此想着,时既迟抬眼朝对面讶异望去,正撞入兄长不加掩饰的視线,毫无防备的他心跳一滞。

时禮率先别开眼,若无其事地低头,像是担心吓到他。

时既迟倒还不至于像惊弓之鸟,见对方没有多余的动作,便没把那个带着浓重侵略欲的眼神放在心上。

下一瞬,一雙筷子越过白瓷碟,将一枚漂亮的白松茸放进他的碗里。

那是菜碟里看起来最香的一颗,时既迟心有觊觎,但本着长者为先的想法,没有主动伸手去夹。

他哥在某些方面,真的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时既迟心满意足地得到最鲜美的松茸,眼睛也不由自主弯了起来:“謝謝哥。”

时禮大概并不想听他道谢,把最好的留给弟弟早已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以往时既迟向他讨要任何东西,都从没说过谢。如今却……

时礼张嘴凝噎,終是将诸如“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之类的话咽下,淡淡地“嗯”一声,算是应答。

一时间,寝室里只剩下碗筷磕碰的声音。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透着说不出的怪异,曾经亲密到相拥而眠的关系,不知何时起,竟然落到相对无言的境地。

时既迟面对时礼没入小厨房的背影出了会儿神,便自顾自地洗洗漱漱,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洗碗的水声停歇,透过眼皮的光亮被渐渐蔓延来的阴影覆盖,时既迟睁眼,那双烟灰色的双眸正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没睡着?”时礼抽了纸巾把手上的水痕擦净,自然地坐到时既迟床沿。

时既迟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立起的枕头上。伸直的双腿朝里挪动,贴住冰凉的墙面。

“下午在办公室睡过,现在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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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礼“哦”一声,把手里的光脑画面分享给时既迟看。是一个視频网页,黑体的标题写着“全网最全!近十五年軍部实戰模拟大赛合辑”,播放的进度條显示4/15。

时既迟十多年前參加的那場。

时礼和郁淞一样,喜欢拿着他从前的荣耀反复欣赏。但这場意义不同,那是父子三人在“兄弟反目事件”前的最后一次同框。

时礼神色如常,似乎只是恰好看到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这场比赛两人都參与过,所以没什么好分析的,他把进度条往后拉到下一届,側眸向时既迟发出邀请:“一起看吗?”

“好。”时既迟不会拒绝正事。

时礼便坐上了时既迟的床,两个人并肩靠在枕头上。

Alph体型魁梧,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空隙。薄薄的毯子遮盖下,健壮修长的两条腿贴在一起。

时既迟洗过澡,穿着失而复得的睡袍,只是太过崭新,上面没有他自己的味道。睡袍不长,在床上折腾一番,轻薄的布料更是往上滑动,堪堪遮住腿根。

时礼身上还是軍服,粗粝地磨着他软腻的腿,触感跟时礼手上的薄茧无异。被对方无意间擦过,时既迟的呼吸都在发颤。

身旁的人却像浑然不觉,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下,睫毛低垂,掩藏在其后的眼珠专注地盯着比赛画面,側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地将人雕琢出来。

在时礼的目光转过来之前,时既迟做贼心虚地看向比赛,搭在薄毯上的手指纤细骨感,悄无声息地收紧些许。

上将做久了,他身上总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脸上的表情绷得冷硬,像是在认真地分析戰况。如果不是眸光忽闪忽闪,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心跳狂乱。

赛场上的橙黄戰火落进他狭长清亮的眼眸,却进不了他的心里。如同幻灯片一闪而过,留不下任何有用的讯息。

他们无言地将比赛看到半程,忽有敲门声响起,打断两人缠乱如麻的思绪。

时礼下床去开门,两个黑皮壮汉抬着床板,在门口调整角度,把床板斜着抬进寝室。

只有一张床上空着,不需要人提醒,两个壮汉便将床板放到空床铺上,顺手帮他们摆正。

时礼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保持着温柔稳重的形象,给两位工人分别倒了杯水,自来熟地回应他们的问题。

隨口聊了几句,其中一个壮汉纳罕道:“我给軍校打杂二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床板塌了的。”

另一个附和道:“第一軍校的床板在全星际都是最稳的,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塌了?”

时礼勾唇挑眉,意味不明地望向床上一言不发的弟弟,转回眼笑道:“这恐怕得问问校长先生。”

是校长把时既迟邀请过来,所以时礼申请跟弟弟住在一起,才有了后来的事。

工人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时礼是说校长恰好给他们分配了最差的一张床,当个玩笑听听,便起身打招呼离开。

时礼躺回时既迟身边,他弟弟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算起来确实怪他,霸占了时既迟的睡眠,导致对方连续几天都异常困倦。

见时礼坐过来,时既迟勉强抬起眼皮朝里让了让,倚着枕头,目光从眼底斜斜投落。

时礼调低了音量和屏幕亮度,又控制终端把寝室灯光熄灭。

寂静的夜里,只剩燥热的蝉鸣和沙沙的风声,他听着耳边逐渐低緩的呼吸,看枝节错杂的树影在窗台摇晃。

肩头一沉。

熟睡的时既迟把脑袋靠在了他身上。

他僵着脖子转头,借着光屏上微弱的光,用视线一遍一遍描摹时既迟的侧脸。

睫毛在暗处显得更密了,纤长的阴影落在眼下,随清浅的呼吸轻轻颤动。额前垂着几缕碎发,温顺地透出秀气的眉。

长臂揽过时既迟宽阔的肩背,他想就这样抱着时既迟睡到天亮。

可是不行,等弟弟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大概又会尴尬地远离他。

时礼摇头轻笑,一手托着时既迟的头,缓缓下床后,把枕头放平,再抱着时既迟往下挪动。

他的双手松开后,时既迟似有所察地发出一声梦呓,侧身对着他的方向,额角蹭了蹭软绵的枕头。

月光柔和地照着熟睡的Alph,时礼俯身看着他。眼底隐忍已久的爱欲,像泄闸的洪水,顷刻间尽数涌出,痴痴地抚摸着对方清俊的脸庞。

几息后,时礼朝他缓缓贴近,拨开压在眉梢的碎发,轻柔地在时既迟额间落下一吻。

不舍起身,时礼用拇指摩挲着对方红滟的唇,像是弹润的果冻,甜得让人不忍放手。

他隔着手指,将唇印了下去。

月落日升,夹竹桃大道上的花瓣开始衰落,边缘泛着萧瑟的枯意。而叶片像是涂了层胶,在阳光的普照下更加鲜亮。

接下来的几天里,时既迟和时礼都在抓紧时间研究戰术和训练隊员。

新地图的好处是,无论是多强大的参赛选手,他们都对新的地形不熟悉。

组委会给出的山脉图是简化过后的,等到大家真正上了赛场,才会发现实际地形要复杂得多。

这种情况下,对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也成了决胜因素之一。

而第一军校的学生,适应性是全星际公认的最强。他们几乎每月都会有相关的训练,学生们被教授扔进模拟舱里,在成千上万的随機地图里生存和作战。

所以相比之下,第一军校的赢面往往是参赛隊伍里最大的。往届冠军都被第一军校包揽,就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但时既迟很头疼。

他从前觉得自己军团的新兵实力不够,如今在军校里训练参赛队员,让他忽然感觉军团的士兵还是更好教一些。

他的军团士兵来源于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他作为上将,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纯粹的军事小白了。

连续四天被队员的离谱操作气得发笑,时既迟趁周末,跟时礼一起坐进模拟舱,向他们演示什么叫配合。

为了尽量贴合学生们的低水平,时既迟坐上指挥官的位置,而时礼从指挥官变成了机甲师。

他们的作战数据被实时投影在队员眼前,纷飞的战火、蛟龙一般暗黑升空的硝烟,以及耳边轰然炸开的声响,让同学们身临其境。

时既迟有条不紊的指令发出,机甲师时礼瞬间就移动到指定位置,战甲交错间,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像烟火一样璀璨。

有时甚至时既迟刚开口说出一个字,时礼便心有神会地行动,歼灭敌军战甲后,还会欠欠地朝时既迟抬手眨眼,于是收获时既迟无语的白眼,或者干脆直接被忽视。

两人默契配合,当年打了五个小时才决出胜负的比赛,他们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取得胜利。

学生们这才想起,早些年间,时礼教授也是全能型的人才,只是后来被时既迟的风头压了过去。

金灿闪光的“WIN”出现在投影上时,观战的学生爆发出激烈的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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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声,同时萦绕在他们心头隐隐的忧虑,在这一刻终于落回肚子里。

尽管有时既迟这个常胜将军坐镇,时礼教授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但广为人知的关于兄弟反目的传言,一直让他们以为两个教授会水火不容独行其道,担心这份恩怨会成为阻碍。

而且除了时礼教授维护弟弟的那天以外,两个教授在大家面前表现得相看两厌,只有在训练时才会勉为其难的有一点点交流。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两位教授居然会在战局里展现出高度的默契,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见过此番完美的配合,学生们得知两位教授都是明事理的,不会把私人恩怨牵扯到比赛上,终于重新燃起士气,之后的训练都刻苦勤奋。

下午,时既迟被学生叫去请教问题,时礼趁此机会回寝室做饭。

油烟在闷热的灶台上蒸腾,身姿笔挺的Alph一手用纸巾擦汗,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在锅里翻炒。

关火后,时礼尝了一筷子,厨艺明显进步许多,但给他弟弟吃,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以时既迟的胃口来看,味道恐怕偏重了一些。

于是照例把锅里烧坏的菜肴倒进垃圾袋,提着扔进潲水桶。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背着时既迟学炒菜。怕对方知道了,万一做不好让时既迟失望。

废菜从袋口倒入泔水桶,时礼把口袋扔进一旁的垃圾里。

路过的某个老教授经常见到他,一来二去混脸熟了,和蔼笑着,对时礼说:“时教授又把菜烧坏啦?”

“是。”时礼谦逊点头,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从洗手池收回手,把未干的水迹擦掉。

教授风趣道:“也不知道今天便宜了学校喂的哪头畜牲。”见时礼随和地笑起来,他话锋一转,“不过时教授忽然学起做饭,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教授补充:“挑食还金贵的那种。”

时既迟的脸在脑海里浮现,时礼眼中笑意多了几分,没有否认,含糊其辞说:“改善一下伙食而已。”

目送老教授离开后,时礼走上三楼,排进常去窗口的队伍里。

他不否认,确实藏了人。但不是娇,而是骄。

天之骄子的骄。

至于挑食和金贵……

他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满心都是时既迟对他的笑。

不算挑食,但确实金贵。

第35章 16 “原谅我好不好”

“手臂太硬, 放鬆点。”低沉的男声从头顶的通讯装置传入,时既迟坐在身旁的机甲里, 操纵着机械臂敲了敲维林的舷窗。

维林额前的汗珠顺着轮廓流淌,没一会儿就从下巴尖坠落。闻言,他非但没有放鬆,反而因为紧張手抖,掌心里的汗水将握把浸湿,一打滑,机甲往前窜出10多米远。

时既迟扶额, 放手任由他们发挥,长腿一跨,从驾驶舱跃下来。

賽前訓練如火如荼地进行, 很快就入了秋。

天气渐凉,机甲坪旁边围观訓練的人也越来越多。

绿化帶上的桃树洒下浓荫, 时既迟坐在场外的长椅上,跟时禮中间隔开, 放了两瓶冰水。

无意中相视一眼, 却两个人都不出声, 欲盖弥彰地错开视线,两兄弟像制冷空调的一样对着出冷气。

大家对这样诡异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許是潜意识里知道,他们两个不管闹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軍校落败。

所以没人再好奇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进展, 满脑子只关心提升自己的訓練成绩。

侦察兵戴着全息眼镜,在虚拟的世界里游走。机甲师们则分成两组实戰对抗,在迸溅的火光中翻飞。

距离下训的时间越来越近,时既迟伸直两条腿, 双手撑着身下的长椅,仰头望着树叶罅隙间忽闪忽闪的天光。

小麦色的皮肤,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唇畔随之多了一抹笑意。他的神情变化不大,却逃不过兄长的眼睛。

“小时教授在开心什么呢?”时禮侧眸,眼尾愉悦地上挑,学着时既迟的动作朝后仰去。

这个称呼……是两人在一起时,学生为了方便区分而喊的。从时禮嘴里喊出来,却像是帶了点别的意味。

时既迟没有答话,将额角的汗水抹干后,起身朝隊員们走去。

他只是想起,十年前的他还是训练场中的一員,而今自己竟也成了场边指导的教授。

顶级Alph颀长的身影走入训练场中,见状,机舱里的隊员们主动跳出,围在时既迟身边。

他绕到还架着全息眼镜的侦察兵后,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接收到信息的侦察兵脱离虚拟,取下眼镜,紧跟时既迟,同场外走来的时禮会合。

这是賽前最后一场训练,结束后,队员们都不免紧張,抿唇低头不敢出声。

有过参赛经验的时既迟和时礼则分毫不乱,就好像他们只是观戰而已。

“周一去东轨星参赛,这周末不加训,”时既迟硬朗的臉上映着明澈日光,听到好消息的学生却并不放松,焦虑反而多了几分。

时既迟伸出了手,“行李和心态都收拾好,我们必胜。”

学生们愣神之际,时礼先一步把手搭在时既迟的手背上,一如既往温润笑着,重复弟弟的话:“我们必胜。”

粗厚的触感从手背传递到大脑,时既迟手指微蜷,瞥了一眼时礼,见对方笑得坦然,他垂眸掩下心中颤动,终究没有把手收回。

队员们也纷纷将手叠起来,年轻活力的臉庞顿时洋溢起张扬的笑容,手掌向下发力后分开,高声齐呼:“我们必胜!”

十多只手分离之际,时既迟感觉小指被人勾起。时礼对他满面春風地弯着眼,指尖的触碰转瞬即逝,没有引起队友们注意。

那股奇妙的触感却迟迟不散,仿佛有一种隐秘的冲动在两人之间蔓延。

学生脖子上挂着擦汗的毛巾,一哄而散。

待周围的人潮散尽之后,时礼重新勾起他的小指,姿态亲密地牵着时既迟回寝。

苦练两个多月的时礼头一次把自己的手艺端到时既迟面前。

松茸炒芦笋、雪绒果,以及几道时既迟在家里最爱吃的菜肴……

满桌瓷碟泛着诱人的色泽,熱气朦胧,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在空气里流转。

迎着时礼略有期待的眸光,时既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脆爽的声响在唇齿间回荡,清甜的味道里带了点松茸的鲜香。

时既迟眼神亮了亮,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好吃。”

一直期待时既迟的反应,设想过无数遍,时礼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哪一种。

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只用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就足够。

时礼弯眼勾起唇角,用手里还没吃过的筷子又给时既迟夹了一些,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时既迟咬着筷子。

时礼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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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他一直都知道的。方才看见时礼在小厨房忙进忙出,他虽心有疑虑,但手上收拾两人着去东轨星的行李,并不打算过问。

他以为时礼只是做一点普通的小菜,也許还会手抖放错调料。

但当香气先一步飘出厨房溢满鼻尖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并且决定赏脸尝一点,就算不好吃,他也可以勉强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不挑人刺。

可时礼的表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比起A装O的郁淞会做饭这回事,时礼更让他惊喜。

惊喜之外……

时礼的手上有不少油点炸出的小泡,指尖也细细地结出菜刀划痕的痂。他仿佛看到了时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忍着痛一遍一遍地学习。

“哥,”他唤人,时礼对他抬起头,“你是为了我学的吗?什么时候学的?”

时礼停顿几秒,放下了筷子。

高挑的身影缓缓站起、向他靠近。时既迟被Alph拢进懷里,耳畔都是对方温熱缱绻的气息。

时礼动作很轻,连手臂都没有圈紧,给时既迟留了挣开的余地。

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对方懷里逃离。

他动了一下,但不知为何,竟然放弃了远离的念头,安静地被时礼抱着。

或许,他哥的动作太过自然,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时礼对他怀着的歪心思。

他听见对方在他颈窝里深深呼吸,闭眼时睫毛在脆弱的皮肤上撩起酥麻的痒意。

“是为了你学的,从你未婚夫走后开始,”时礼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里的珍重连时既迟都能听得出来。时礼像是犯了天大的过错,呼吸颤抖地说,“既迟,”

时既迟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哥哥不逼你了,原谅我好不好。”低哑的嗓音里带了点不自觉的讨好。

时既迟被磁性的声音激得浑身一颤。

他没想到时礼会这样说。他们虽然算不上冷战,但绝对谈不上热络。时既迟跟学生讨论战术时,都要比和时礼还自在。

心里像是被羽毛轻柔地挠过,心痒却也心酸。

不由自主地回抱住时礼,手下的肌肉紧致生硬,是熟悉的温度。他在时礼颈侧蹭了蹭:“哥,我没有生过你的气。”

“我知道,”时礼柔和道,察觉到时既迟的回应,他终于放心大胆地把人抱紧,抬手在弟弟的后脑上轻揉,“但是你躲着我,我很内疚。”

声带的震动传到时既迟的锁骨上,他牵起唇角:“你不逼我,我当然也不会躲着你啊。”

此刻靠在时礼怀中,他乖顺得像个懂事的弟弟,软声说:“哥哥应该去找更好的人喜欢……”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身上的人忽然一僵,随后放开了他,凝望着他的烟灰色眼睛里,没一会儿就泛了红。

眼里翻腾着隐忍克制的暗涌,像是千言万语堵塞在喉间,时礼定定地盯着他,嘴唇张了又张,最终只是扯着唇角苦笑。

“既迟啊……”他软下眸色,眼尾半弯着,细碎的光亮没入低垂的睫,“就当是我目光不远,见识短浅吧。”

“看见的整个世界里,只喜欢你。”他抬起眼,望进时既迟的眼,紧涩道。

那双让人心疼的烟灰色眼瞳里一片赤诚,令时既迟不由想到,如果条件允许,对方大概真的会把一颗心捧出来给他看。

可是他承受不起,他甚至没有给过对方一点恩惠,从哪换来这么热烈的爱意。

真的值得吗?

时既迟想不清楚,亦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躲开时礼灼人的目光,偏开眼若无其事道:“哥我饿了,吃饭吧。”

余光里,时礼仍不死心地注视了他片刻,才妥协地脱了力,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食之无味。

*

飞去东轨星的清晨降了温,早枯的叶打着旋儿在萧瑟秋風里飘落,雾气迷蒙中,軍用星港四周都是朦胧,像是一场浑茫难辨的梦境。

气温骤冷,只穿着短袖的队员们纷纷打开行李,找了件外套披上。

时既迟没看天气预报,冻得耳根通红,却保持着教授的风度岿然不动。

主要是因为……他一心准备比赛需要的药品之类,只收了几套换洗的军服。

肩头忽然多出一双滚热的手,宽大的外套落到他身上,时礼握着他的手臂,帮时既迟把手穿进袖口。

绕到时既迟面前,给他把纽扣一枚一枚地扣上,又理好了衣领。

举手投足间只有作为兄长的体贴,做好这些后,时礼自觉地退到一旁,冷毅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不妥的神色。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将那日的晚餐揭过。

第36章 17 非“礼”勿视

东轨是本星系内, 离弥顿最遥远的行星之一,因地形复杂, 成了軍事训练及各种比賽的圣地。

弥顿还是早秋时节,东轨却早一步跨了年,此时春意正盛。

实战模拟賽的場地坐落在一座绵延2000余千米的山脉中,因此时常开发出新的比賽場景。

第一軍校被分配到第八區,峰丛以险峻著称,难度相对最大。

一行十四人降落在星港里,由时既迟和时禮带领着, 进入山脚的一家酒店。复古夸张的装潢顯得气派,就连前台的先生小姐都身着红色燕尾服,领下丝線织出繁复的暗纹。

比对过参賽信息后, 前台的接待員看了眼人数,面上顯露出一丝尴尬, 跟最前方的兄弟两个沟通:“先生们好,我们酒店只剩下六间双人间和一间情侶套房, 你们……”他拖着声音犹豫不决。

时既迟还没从愣怔中缓过神, 时禮先将房间定了下来:“没关系, 够住。”还眼疾手快地付了款。

时既迟正欲反对,眼前便投影出了时禮的光脑屏幕。显示的画面里, 方圆百里的酒店都被订满,时禮朝身后瞥了一眼,补充说:“只剩这家因为价格贵, 所以空出几间房间了。你看,后面还有人排着,我们再不订下来,就只能睡星艦上了。”

反对的理由被一一驳回。

虽然确实有少部分軍校夜间住在星艦上, 但一来麻烦折腾浪费时间,二来,星舰的生活水平实在艰苦,上将大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见时既迟默认,时礼状若无意地举着七张房卡:“分房间吧,先抢先得。”

队員们老早就盯上普通双人间的房卡,时礼话音一落,手上的卡便被哄抢一通,只剩下一张情侶套房的。

情侣套房固然床大床軟,但一人一张的床更讓人心动!

拿到房卡配好对,队员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们居然讓两个水火不容的顶头上司睡了一间房!

还是情侣套间。

正当学生们嗫嚅着打算找补之时,时礼两指夹着房卡,把它收入手心。

“没事,休息好早点睡,明天开幕式。”时既迟从兄长手里夺过房卡,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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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转身走了。

毕竟是两个长辈,跟他们共处一室的学生容易紧张,还是不掺合比较好。时既迟脚下生风,在心里如是哄着自己。

时礼背对学生,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嘴角狡黠地扬起,朝队员们挥了挥手:“加油。”便冲去追上时既迟的脚步。

说是情侣套房,其实叫做情趣套间也不为过。暖黄的灯光从壁灯间亮起,暧昧的香水味弥漫房间,跟时既迟的信息素一个味道,效果也像,但不如信息素自然。

窗户做了防窥设计,对面林立的高楼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或有几人站在窗邊眺望。

一张大圆床就摆在窗邊,纱幔罩在上空,也许激烈的时候,能看见它被扰动。

设计师的想法,大致是想让某些人感觉刺激,又不会真的让外人发现。

甚至房间另一角,摆着各种一次性的玩具,还有一个黑色的铁制大笼子……

进入房间的两个人很快就红了脸,时既迟将房卡随手放在桌面,便拿了浴袍去泡澡。

玻璃门在时礼面前合上,他才发现,时既迟的影子被白炽灯光映在磨砂玻璃上,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眼中。只有黑影,在身上轻抚,反而更能勾动人心里某个隐隐发烫的地方。

时礼挪开了視線,再看下去,他真的会憋得爆炸……

时既迟出来时,发梢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下掉,沿着足迹滴落一路,在地毯上洇染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欣赏着玩具的时礼手指一顿,将它放回原处,脚步声被地毯吸走,他站在桌边,某处鼓得很高。

手里拿着吹风机,对着时既迟拍了拍椅背。

半裸的弟弟視线下移,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时礼前面。后颈的信息素比香水还浓,却习惯性地用木质沐浴露和洗发水来掩盖味道。

时礼指缝里抓着弟弟的头发,吹风机的呼呼声响在房间里。动作轻柔,却忍不住心猿意马。

头发吹干,时礼背后出了层薄汗。

时既迟脸上泛着红润的水光,双眼湿湿漉漉漾着清波,胸前极少被阳光照射的肌肤更显白净,吸引着人的目光。

念叨着“非礼勿视”的时礼仓促转眼,对弟弟露出个宽慰的长者笑容,揉揉时既迟柔滑弹润的头发,低声哄道:“安心睡吧,我冲个澡来。”

时既迟点头,跪在床沿抖落掉脚上的拖鞋。结实的臀高高翘起,脚踝抖动时,整条腿肉都在震颤,像冲上沙滩边的陣陣细浪。

时礼见过这个场景,在两个月前,在昏暗拥挤的寝室。彼时他跪在时既迟身后,掐着对方的腰,而今他只能干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时既迟毫无所察地挪到床头靠里,侧身蜷进被子里,把剩下的大片面积留给时礼。

“……”时礼略显无奈心疼地看向那个背影,明明是坚毅挺拔的军部上将,却因为躲着他,委屈自己缩进角落。

他好像……曾经把人逼得太紧了。好不容易打消对方的戒心,又被暧昧的环境勾起,让时既迟再一次开始构筑起防线。

他冲了个冷水澡,把站起来的邪念强压下去,走出浴室,墙角的Alph已经睡熟,匀长的呼吸挑动身上被子的轮廓。

时礼轻声上了床,把时既迟从角落抱出来,柔軟地放在床的正中。他则把人搂进怀里,吻了吻对方软香的发顶,安心地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眼的时候,怀里的人睫毛轻颤,盯着他胸口的一片昏暗。

在确定他没有做出带有欲念的行为后,时既迟在他胸口蹭了蹭,才重新闭上双眼。

*

开幕式在第八區最大的场馆里举行,万把人聚在嘈杂的区域,鼎沸人声像是能把穹顶掀开。

主席台上的Omeg主持人杏眼顾盼,甜美的笑容俘获猛男芳心。软腻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沸腾已久的人群爆发出又一阵追捧的欢呼,随后奇迹般地静了下去。

主持人眉眼弯弯地对大家表示赞许,接下来开始介绍参赛队伍,对应的队伍则排成方块阵,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台下齐步走过。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第一军校的战队,带队长官是特聘教授时既迟和指挥系教授时礼。值得一提的是,在十一年前的那届比赛中,这两位选手相互配合,夺得了比赛的冠军……”Omeg按照既定的台词解说,见到对面光屏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张俊脸,眼中闪动的钦羡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盛大比赛在星网上同步直播,参赛人员在此前一直是保密状态,直到现在才正式揭晓。

守在直播前无聊地嗑瓜子儿的观眾,听到这两个名字时,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

谁?

时既迟和时礼?!

说好的恩断义绝兄弟反目呢??!

弹幕实时飘在现场两侧的光屏上,密密麻麻一片符号。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眾人,七嘴八舌地按着键盘开始讨论:

【谁能告诉我这俩又是什么情况?】

【我好像在看台看到了某个人,但是不太确定……】

【前面的,我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我有点不敢看了,总觉得下一秒就是腥风血雨】

【第一军校都踏马一群变态!以前就把其他队伍虐着打,现在还来了往届冠军?打个鸡毛啊】

目不斜视的方块队伍并不知道他们掀起了多大的浪潮,官方直播间人数爆满,被卡出去的网民只好挤进其他直播间。

一一介绍完参赛队伍后,Omeg切换到下一个环节,他微怔的双眸无比清晰地映入全星际人的眼里,却算不上是舞台事故。

因为当他念出另一个名字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跟他一样的反应。

“……本次特邀颁奖嘉宾、联邦军事部长时永贤,为大家讲话。”

【组委会疯了吧?】

【两个时凑在一起就够王炸了,再来一个……链式反应吗?】

【王炸没炸我不知道,我炸掉了/惊愕】

亮完相按照组委会划分的区域入座后,时礼挥扇子给时既迟扇了扇。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愣。

有种搞地下恋被家长发现的错觉。

摄影师特会来事地分给兄弟两个镜头,结果。

时礼暗戳戳的小动作被一个特写捕捉到,反手伸到时既迟面前的扇子,被全星际的观众看见,无所循形。

【???他拿扇子是行刺还是单纯扇风?】

好问题。

目睹对面弹幕的时永贤不动声色,嘴角勾起的笑意却看得人浑身发冷。

他威严地开口,内容是提前写好的讲稿,仿佛对这场小插曲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发言的末尾,他临时起意,加了几句:“最后,如大家所见,我的两个儿子,时既迟和时礼,也参加了比赛。”

“但请各位放心,有诸位观众的监督,组委会的评委一定实事求是,不会偏袒任何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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