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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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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佛经拿来。"她吩咐道。

灵儿立刻捧来一叠手抄佛经,墨迹新鲜,显然是连夜赶制的。甄贵妃接过,走到窗前的小案前坐下,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她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笔都透着虔诚。

"娘娘,您已经抄了一夜了,歇歇吧。"灵儿心疼地说。

甄贵妃摇摇头:"本宫要为陛下祈福,这点辛苦算什么。"

她心里清楚,陛下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甄家私贩盐引的证据。那些证据虽不足以立刻定罪,但足以让陛下对甄家起疑。而她,必须借这次会面,抹去之前侍寝时被算计御前失仪的耻辱,更要稳住甄家,稳住自己,以及六皇子、九皇子和五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华淑可准备好了?"她低声问。

灵儿点头:"五公主已经按娘娘的吩咐,在偏殿等候了。"

甄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五公主华淑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心头肉。必要时,华淑就是她最重要的棋子。

日上三竿时,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陛下驾到——"

甄贵妃立刻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快步走到殿中央跪下。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显得格外脆弱。

隆兴帝大步走入殿中,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宫女。他今年七十有六,面容威严,眉宇间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臣妾参见陛下。"甄贵妃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隆兴帝看着她,没有立刻让她起身。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爱妃起来吧。"良久,隆兴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甄贵妃缓缓起身,却仍低着头,不敢直视隆兴帝。她感觉到隆兴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审视着她素净的装扮和憔悴的面容。

"爱妃近日可好?"隆兴帝问道,语气平淡。

甄贵妃的眼眶立刻红了:"臣妾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她的声音哽咽,"自被禁足以来,臣妾每日在佛前抄写经书,为陛下祈福,只盼陛下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她悄悄抬眼,看到隆兴帝的表情微微松动。她知道,陛下最吃这一套——虔诚、悔过、以他为天。

"陛下,臣妾知道之前是臣妾的错,让陛下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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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quot;臣妾每每想起,都羞愧难当,恨不能以死谢罪。&quot;

隆兴帝叹了口气,走到主位坐下:&quot;爱妃言重了。&quot;

甄贵妃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让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quot;过来坐吧。&quot;隆兴帝终于说道。

甄贵妃这才缓步上前,在离隆兴帝稍远的位置坐下,姿态恭谨而卑微。

&quot;臣妾听闻近日朝中事务繁忙,陛下可要保重龙体。&quot;她轻声说道,绝口不提甄家的事。

隆兴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quot;爱妃被禁足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quot;

甄贵妃知道,这是陛下在试探她是否知道盐引一事。她必须表现得毫不知情,只关注自己的过错和陛下的感受。

&quot;臣妾只想说,无论陛下如何责罚臣妾,臣妾都心甘情愿。&quot;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隆兴帝,&quot;臣妾只求陛下知道,这么多年来,臣妾对陛下的心从未变过。&quot;

她看到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这是她精心准备的话术——不提家族,不提子女,只谈他们之间的情分。

隆兴帝沉默片刻,突然问道:&quot;爱妃可知道甄家近日如何?&quot;

甄贵妃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显:&quot;回陛下,自被禁足以来,臣妾未曾与家中联系。臣妾只知母亲年事已高,心中挂念,却不敢违抗禁令。&quot;

她故意提到甄老太太,那是陛下的乳母,也是她最后的杀手锏。

隆兴帝的表情果然更加复杂了。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的茶水出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五公主华淑清脆的声音:&quot;父皇!父皇!儿臣求见!&quot;

甄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很快又换上了惊慌的表情:&quot;陛下,华淑她&quot;

隆兴帝已经站起身:&quot;让她进来。&quot;

五公主华淑快步跑进殿中,她穿着粉色宫装,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她看到甄贵妃,眼睛一亮,但立刻规规矩矩地向隆兴帝行礼。

&quot;儿臣参见父皇。&quot;

隆兴帝的表情完全柔和下来:&quot;华淑怎么来了?&quot;

华淑抬起头,脸上满是恳求:&quot;父皇,儿臣听说您来看母妃了,儿臣儿臣想求父皇开恩,解了母妃的禁足吧。&quot;她的声音带着哭腔,&quot;母妃这些日子天天哭,儿臣看着心疼。&quot;

甄贵妃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哭泣。

隆兴帝看着女儿,又看看甄贵妃,长叹一声:&quot;华淑,这是朝廷规矩,不是你该过问的。&quot;

&quot;可是父皇,&quot;华淑扑到隆兴帝膝前,&quot;母妃真的知道错了。她每天都抄佛经到深夜,手指都磨破了。您看——&quot;

华淑公主抓起甄贵妃的手,展示给隆兴帝看。甄贵妃的手确实有些红肿,那是她故意为之的。

隆兴帝握住女儿和甄贵妃的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quot;罢了。看在华淑的份上,爱妃的禁足就解了吧。&quot;

甄贵妃立刻跪下,泪如雨下:&quot;臣妾谢陛下恩典!臣妾发誓,此生再不让陛下失望!&quot;

隆兴帝扶起她,眼神复杂:&quot;爱妃记住今日的话。起来吧,陪朕用膳。&quot;

甄贵妃知道,危机暂时解除了。陛下看在子女和往日情分上,给了甄家一个机会。但她更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盐引一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隆兴帝对甄家的猜忌也不会就此消失。

午膳是简单的素斋,甄贵妃特意安排的。席间,她绝口不提朝政,只说些宫中琐事和子女们的趣事,偶尔提起当年与隆兴帝初遇时的情景,引得隆兴帝露出怀念的笑容。

当隆兴帝离开时,甄贵妃站在宫门口,保持着恭送的姿态,直到龙辇消失在视线中。她脸上的谦卑和感激慢慢褪去,换上了深思的表情。

&quot;娘娘,要通知甄家吗?&quot;灵儿小声问道。

甄贵妃摇摇头:&quot;不急。陛下虽然解了禁足,但必定派人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quot;她转身回宫,步履沉稳,&quot;传话给六皇子和九皇子,让他们近日谨言慎行,多去给父皇请安。&quot;

回到内室,甄贵妃看着案上那叠佛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第174章 第174章【VIP】

隆兴五十年秋,金陵甄家。

甄应嘉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秋雨绵绵,打湿了青石板路,也打湿了他的官袍下摆。信是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quot;盐引事泄,速毁账册。&quot;

&quot;老爷,怎么了?&quot;管家甄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参汤。

甄应嘉没有回答,只是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角,迅速蔓延,转眼化为灰烬。他望着那团灰烬飘落在地,仿佛看到了甄家百年基业的结局。

&quot;去把西厢房的账册全部烧掉,一本不留。&quot;甄应嘉声音嘶哑,&quot;再派人去码头,备好船只,让老五护送老太太连夜进京。&quot;

甄福脸色大变:&quot;老爷,这&quot;

&quot;快去!&quot;甄应嘉猛地拍案,茶碗震落在地,碎瓷四溅。

当夜,金陵城外的运河上,一艘船只悄然北上。甄应嘉站在码头,目送母亲和五弟去京都,望着不远处黑沉沉的河水,心中翻江倒海。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来自京城的盐商,带着信王的亲笔信,要求&quot;通融&quot;盐引,他的妻弟正是扬州盐运司副使。这三年来,一百八十万两白银,足够买下半座扬州城。

&quot;信王殿下糊涂啊&quot;甄应嘉长叹一声,雨水顺着他的官帽滴落,冰凉刺骨。

几日后,风雨兼程的甄家人总算到了京都,回了甄家在京都的府邸。

***

皇宫,紫宸殿。

隆兴帝将一叠奏折重重摔在龙案上,金丝楠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quot;一百八十万两!&quot;隆兴帝冷笑,&quot;甄应嘉好大的胆子!&quot;

御前太监夏守忠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他知道,此刻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火烧身。案上的奏折来自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弹劾甄家私贩盐引、贪污受贿,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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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陛下,甄大人求见。&quot;殿外小太监轻声禀报。

隆兴帝眉头一皱:&quot;哪个甄大人?&quot;

&quot;回陛下,是甄贵妃的弟弟,工部员外郎甄大人,甄家老太太也递了牌子求见贵妃。&quot;

隆兴帝沉默片刻,挥手道:&quot;告诉他们,朕今日不见,甄家老太太那里也让皇后回绝了。&quot;

夏守忠悄悄抬眼,看到陛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甄贵妃去年寿辰所赠。这个细微动作让夏守忠心中一凛:陛下这是犹豫了。

&quot;传旨,宣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即刻进宫议事。&quot;隆兴帝突然开口,&quot;再派人去重华宫,告诉贵妃朕今晚不过去了。&quot;

***

重华宫内,甄贵妃正在梳妆。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丝毫看不出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宫女为她梳理着及腰青丝,动作轻柔如抚琴弦。

&quot;娘娘,陛下派人传话,说今晚不过来了。&quot;大宫女灵儿快步进来,低声禀报。

甄贵妃手中玉梳一顿,镜中美人眉头微蹙:&quot;可说了缘由?&quot;

&quot;不曾。只听说前朝急召大臣议事,似是扬州出了事。&quot;

玉梳&quot;啪&quot;地一声搁在妆台上。甄贵妃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quot;去打听清楚,立刻回报!&quot;

灵儿刚退下,另一个大宫女巧儿慌张进来:&quot;娘娘,老太太派人递话,说大老爷可能出事了,让您无论如何要见到陛下!&quot;

甄贵妃猛地站起,罗裙扫落了一盒胭脂。殷红的粉末洒在地上,如血般刺目。她强自镇定,吩咐道:&quot;备轿,本宫要去紫宸殿。&quot;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皇后正倚在榻上听女官念《女诫》,听到甄贵妃求见陛下被拒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quot;娘娘,甄家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quot;心腹嬷嬷低声道,&quot;都察院那帮人咬得紧,六部大臣也都得了风声。&quot;

皇后放下茶盏,青瓷碰撞出清脆声响:&quot;甄家树大根深,又有贵妃和三位皇子公主撑腰,未必就会倒。

&quot;可这次证据确凿&quot;

&quot;证据?&quot;皇后轻笑,&quot;在陛下眼里,证据哪有枕边风重要?&quot;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重华宫方向,&quot;本宫与甄贵妃斗了三十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quot;

嬷嬷会意:&quot;娘娘的意思是&quot;

&quot;去让人给雍王传话,三皇子诚王、五皇子定王、七皇子恭王、八皇子景王那边让人再加把火。&quot;皇后眼中寒光闪烁,&quot;再派人去宁国公府,给襄宁长公主送个信,想来长公主会感兴趣的。&quot;

***

次日早朝,朝安殿内气氛凝重。

隆兴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阶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声音洪亮:

&quot;臣有本奏!金司副使勾结盐商,私贩盐引,贪污受贿,证据确凿,

话音未落,信王徒清桓已跨步出耿耿,定是有人栽赃陷害!&quot;

&quot;六,&quot;证据确凿,何来栽赃?莫非六弟与甄家&quot;

&quot;够了!&quot;隆兴帝厉声打断,&quot;朝堂之上,成何体统!&quot;

殿内瞬间寂静,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皇帝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信王身上:&quot;清桓,你身为皇子,当以国事为重。甄家之事,朕自有决断,你且退下。

信王还要争辩,被身后的顺王拉住衣袖。顺王徒清琛低声道:&quot;六哥,别冲动。&quot;

隆兴帝见状,眼中怒意更甚:&quot;信王御前失仪,罚闭门思过三月!钦差大臣即刻南下,押解甄应嘉回京受审!&quot;

圣旨一下,朝堂震动。除信王一派的官员外皆面露喜色,而信王一脉则面如土色。信王被侍卫带出大殿时,回头望了一眼龙椅上的隆兴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三日后,钦差离京。

甄贵妃跪在紫宸殿外已两个时辰,膝盖早已麻木。秋日的阳光依旧毒辣,晒得她头晕目眩。殿门敞开,却无人敢为她通报。

&quot;娘娘,回宫吧。&quot;巧儿含泪劝道,&quot;陛下正在气头上&quot;

甄贵妃摇头,声音嘶哑:&quot;本宫要见陛下,一定要见&quot;

话音未落,夏守忠快步走出,低声道:&quot;娘娘,陛下让您进去。&quot;

甄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强撑着站起,却在迈步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quot;娘娘!&quot;

恍惚中,甄贵妃感觉有人将她抱起。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她微微睁眼,看到陛下紧蹙的眉头。

&quot;陛下&quot;她虚弱地唤道,泪水滚落。

隆兴帝长叹一声:&quot;爱妃何必如此&quot;

&quot;臣妾兄长冤枉&quot;甄贵妃抓住隆兴帝衣袖,&quot;求陛下明察&quot;

隆兴帝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quot;朕已派钦差南下,若甄卿清白,自会还他公道。&quot;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甄贵妃却听出了转机。她强忍泪水,轻声道:&quot;臣妾相信陛下&quot;

隆兴帝将她放在榻上,转身望向窗外。秋叶飘零,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一边是国法如山,一边是爱妃泪眼。更棘手的是,朝中派系借此互相攻讦,信王又牵扯其中……

&quot;陛下。&quot;甄贵妃突然开口,&quot;臣妾不敢祈求陛下其他,只求陛下看在臣妾母亲年事已高的份上,莫要让人冲撞了她老人家。&quot;

隆兴帝思及乳母甄老太太已然八十多岁高龄,且罪不及老太太,应了下来。

甄贵妃垂首不语,肩膀微微颤抖。隆兴帝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三十多年前初见时,那个在御花园扑蝶的少女。如今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眼角有了细纹,却依然让他心疼。

&quot;爱妃先回宫休息。&quot;隆兴帝最终说道,&quot;此事朕会妥善处置。&quot;——

钦差离京第十七日,金陵传来急报:甄应嘉在押解途中遭遇山匪,生死不明。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隆兴帝连夜召集心腹议事,而重华宫内,甄贵妃听闻噩耗,当场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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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中,皇后看着急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quot;山匪?真是天助我也。&quot;

她转身对心腹嬷嬷道:&quot;去告诉雍王,该收网了*。&quot;

窗外,秋风卷起落叶,紫禁城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元春正在兴平郡王府的东跨院绣一幅百鸟朝凤图,窗外细雨如丝,打在新发的海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手中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一针一线都透着大家闺秀的从容。

&quot;奶奶,宁府来人了。&quot;贴身丫鬟抱琴匆匆进来,裙角沾了些雨水。

元春手中的针微微一顿,抬起那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睛:&quot;可是老祖宗有什么吩咐?&quot;

&quot;不是荣府,是宁国公府的管事嬷嬷。&quot;抱琴压低声音,&quot;说是琤五爷回来了,受了伤,陛下特许他回府养伤,还赏了不少珍贵药材。您前些时日回门时不凑巧,没遇上。宁府的管事嬷嬷传话来,说是府上琤五爷如今在养伤,等五爷伤好了再请您上门赴宴。&quot;

元春闻言,手中的绣绷差点跌落。贾琤虽只是她堂兄,但往日里她随老祖宗去宁国公府时总是被一众堂兄弟带着玩闹。她嫁入兴平郡王府,多亏了伯祖母襄宁长公主,出嫁时襄宁长公主带着宁国公府的伯母叔母们都添了妆,这份情谊她一直记在心上。

&quot;抱琴,备轿,先回了宁府的嬷嬷,琤堂兄受伤,我自当去宁府探望。&quot;元春放下绣绷,起身时裙裾如流水般铺展开来,&quot;去库房取那株百年人参,还有前儿宫里赏的雪蛤膏一并带上。&quot;

抱琴迟疑道:&quot;奶奶不先告知三爷一声?&quot;

元春抿了抿唇。徒景明虽是她丈夫,但两人成婚不久,感情尚浅。这桩婚事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徒景明表面恭敬,实则对她这个&quot;落魄国公府&quot;出身的妻子并不上心。

&quot;你去前院看看三爷可在府中,若在,就说我有事相商。&quot;

不多时,徒景明踏入了元春的院子。他身着靛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羊脂玉佩,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疏离。他虽是兴平郡王庶出三子,但自幼养在郡王妃跟前,与府中嫡出的大爷一爷颇为亲近,本人也还算出息,在禁卫军当值。

&quot;听说你要去荣国公府?&quot;徒景明声音不冷不热,&quot;不是前几日回门时才去的。”

元春福了福身,姿态端庄:&quot;不是回荣国公府,是妾身听说宁国公府三房的琤堂兄回来了,受了些伤,妾身作为贾家女儿,理应前去探望。况且&quot;她抬眼直视丈夫,声音轻柔却坚定,&quot;琤堂兄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三爷若同去,也是与宁国公府交好的机会。&quot;

徒景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位妻子平日温婉顺从,今日却罕见地坚持己见。想到宁国公府的影响力,他略一沉吟:&quot;也罢,爷陪奶奶走一趟。&quot;

宁国公府门前,两尊石狮威严矗立。元春的轿子刚落地,宁府的管事就迎了上来:&quot;元姑娘来了!奴才奉主子之命在此等候。&quot;

这声&quot;元姑娘&quot;让元春心头一热。出嫁后,只有在宁荣一府,她才不是&quot;郡王妃&quot;,而是贾家的女儿。

徒景明皱了皱眉,对管事的称呼略有不满,却不好发作。他扶着元春下了轿,只见宁府中门大开,沈氏已带着丫鬟婆子等在垂花门前。

&quot;元春来了!&quot;沈氏一袭藕荷色褙子,笑容温婉,&quot;琤儿刚喝了药睡下,听说你要来,特意嘱咐我好好招待。&quot;

元春眼眶微红:&quot;伯母别这么说,琤堂兄伤得可重?&quot;

&quot;箭伤在腿上,太医说将养月余便好。&quot;沈氏引着众人往内院走,目光在徒景明身上一扫而过,&quot;新姑爷亲临,宁府蓬荜生辉。&quot;

徒景明拱手:&quot;伯母客气了。舅兄负伤,景明理当前来探望。&quot;

穿过几重院落,众人来到贾琤养伤的清风馆。院中一株老梅虬枝盘曲,虽不是花期,却自有一番风骨。元春想起小时候随祖母来宁府时,曾见贾琤在这梅树下习武,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屋内药香浓郁,贾琤半靠在床头,见众人进来,挣扎着要起身。他面色苍白,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右腿缠着厚厚的白布,隐约透出血迹。

&quot;琤堂兄别动!&quot;元春快步上前,声音哽咽,&quot;伤成这样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quot;

贾琤笑了笑:&quot;元妹妹别担心,不过皮肉伤。&quot;他转向徒景明,微微颔首,&quot;想来这就是妹夫。&quot;

徒景明上前两步:&quot;见过舅兄,舅兄唤我景明即可,听闻舅兄负伤,景明特来探望。&quot;

元春从抱琴手中接过锦盒:&quot;这是百年人参,还有雪蛤膏,对伤口愈合极好。&quot;

贾琤示意小厮收下,目光在元春脸上停留片刻:&quot;妹妹在郡王府可好?&quot;

这一问看似平常,却让元春心头一酸。她强笑道:&quot;都好,夫君和母妃待我极好。&quot;

徒景明察觉到贾琤探究的目光,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贾琤虽比他小几岁,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quot;元妹妹自幼在荣府老太太身边长大,最是知书达理。&quot;贾琤慢条斯理地说,&quot;前日陛下还问起妹妹,说皇后娘娘时常念叨妹妹在宫中时的好处。&quot;

徒景明眼皮一跳。贾琤这话明着夸元春,暗里却在提醒他,元春不仅是贾家女,更是皇后看重的旧人。

&quot;元春贤良淑德,是景明的福气。&quot;徒景明顺势握住元春的手,动作亲昵得让元春都有些意外。

贾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转而与徒景明谈起诗词。元春坐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言笑晏晏,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贾琤三言两语,就让她在丈夫眼中的分量重了几分。

不多时,贾琤面露疲态,沈氏便提议去花厅用茶。离开前,贾琤忽然唤住元春:&quot;元妹妹,我书桌上有本《山海经》,是你小时候最爱看的,带回去解闷吧。&quot;

元春接过书,翻开扉页,只见上面题着&quot;贾琤赠元春妹妹,愿岁岁常相见&quot;几个字,墨迹尚新,显然是刚写的。她心中一暖,知道这是贾琤在告诉她,无论出嫁与否,她永远是贾家的女儿。

第175章 第175章【VIP】

秋日的京城,风里已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甄贵妃病倒的消息如同这冷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皇城。

&quot;娘娘,您多少用些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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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宫女灵儿捧着青瓷碗,跪在榻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甄贵妃倚在绣金靠枕上,原本丰润的脸颊已凹陷下去,一双凤眼黯淡无神。她微微摇头,锦被下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封已被揉皱的家书。

&quot;信王呢?&quot;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柔美。

宫女低下头:&quot;回娘娘,信王殿下被皇上禁足在王府里,已有大半个月不得出入了。&quot;

甄贵妃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狠。兄长甄应嘉被押解回京途中遇袭下落不明,紧接着信王被禁足,顺王孤立无援,甄家一系的官员接连被贬——这一切,分明是要将甄家连根拔起。

&quot;去告诉顺王,&quot;甄贵妃突然睁开眼,声音虽弱却带着决绝,&quot;让他不要再为甄家说话了。保全自己要紧。&quot;

宫女惊愕抬头:&quot;娘娘!&quot;

&quot;快去!&quot;甄贵妃厉声道,随即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如红梅绽放在雪地。

与此同时,宁国公府内却是一片宁静。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襄宁长公主正坐在暖阁里,手捧一盏清茶,神色若有所思。

&quot;祖母。&quot;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襄宁长公主抬头,看见贾琤一袭月白长衫,正恭敬地站在门外。他面色仍有些苍白,右腿行动问偶有迟缓,显然是伤势未愈。

&quot;进来吧。&quot;襄宁长公主放下茶盏,示意侍女添座,&quot;伤好些了?&quot;

贾琤缓步入内,行礼后坐下:&quot;托祖母的福,已无大碍。&quot;

襄宁长公主细细打量这个孙儿。以往琤儿都在京中,有本宫和宁国公府在,事事顺畅的同时也被困在了舒适圈,未曾见识到朝堂的险恶,这一趟却是见识到了,吃一堑长一智,希望琤儿日后事事三思而后行。此次他在扬州查案立下大功,却也险些丧命,让她又惊又怒。

&quot;甄家的事听说了?&quot;襄宁长公主开门见山。

贾琤点头:&quot;孙儿正是为此而来。如今朝中风声鹤唳,甄家一系官员人人自危,信王被禁足,顺王独木难支。孙儿担心&quot;

&quot;担心这把火会烧到宁国公府头上?&quot;襄宁长公主冷笑一声,&quot;你倒是敏锐。&quot;

贾琤不卑不亢:&quot;祖母明鉴。甄应嘉遇袭一事太过蹊跷,押解途中竟有山匪敢劫朝廷命官?这背后必有隐情。&quot;

襄宁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quot;说说你的看法。&quot;

&quot;孙儿以为,此事绝非意外。&quot;贾琤压低声音,&quot;看谁得利最大,谁嫌疑便最重。如今信王失势,其他几位王爷自然渔翁得利。&quot;

襄宁长公主轻抚茶盏边缘:&quot;你觉得是哪位王爷所为?&quot;

贾琤沉吟片刻:&quot;不好说。五皇子定王、七皇子恭王向来低调,三皇子诚王与甄家素有嫌隙,八皇子景王为人圆滑,四皇子雍王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深藏不露甚至可能是他们联手。&quot;

&quot;你漏了一个人。&quot;襄宁长公主忽然道。

贾琤一怔:&quot;祖母是说陛下?&quot;

襄宁长公主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说:&quot;甄应嘉贪污的银子,当真是他甄家用了?怕不见得。这背后想来有甄贵妃或者信王顺王的影子!皇兄啊,有些时候颇为重情,甄贵妃是甄家老太太培养出来的,那位老太太照顾皇兄多年,对皇兄非常了解。而且甄贵妃是照着元后培养的,元后在皇兄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当初太子谋反,看在元后的份上皇兄也没想杀他,只是后来……皇兄移情到了甄贵妃母子身上。&quot;

贾琤瞳孔微缩。他没想到事情竟牵涉颇多。

&quot;祖母,您是说这次袭击&quot;

&quot;甄家刺杀你,害你受伤,本宫确实恨甄应嘉。&quot;襄宁长公主冷冷道,&quot;但若要他死,也会让他死在京城,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非荒郊野外。这半路劫杀,太过粗糙,反倒像是要掩盖什么。&quot;

贾琤心头一震。襄宁长公主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甄应嘉的失踪绝非简单的政治倾轧,背后必有更深的阴谋。

&quot;那我们……&quot;

襄宁长公主站起身,走到,宛如一场无声的厮杀。

&quot;传本宫命令,府中加强戒备,。&quot;她转身看向贾琤,目光如炬,&quot;你伤愈后先修养一段时日,不要轻易出门,更不要与诸王,才刚刚开始。&quot;

贾琤肃然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计较。他,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贾家。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管家在门外高声道:&quot;禀长公主,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急召您入宫!&quot;

,两人眼中俱是凝重。暴风雨,终究是来了。

&quot;祖母,您脸色不太好。&quot;贾琤站在襄宁长公主身旁,清亮的眼睛里盛满担忧。

襄宁长公主收回思绪,拍了拍孙儿的手背:&quot;无碍。你先回去休养,告诉厨房备些清淡的晚膳,一切等本宫从宫里回来再说。&quot;

贾琤担忧的看向襄宁长公主,“可是祖母,陛下此时唤您入宫,恐怕是为了甄家的事情……”

襄宁长公主心中也有所猜测,只是不知道皇兄想要做什么。此时想再多也无用,只能进宫走一趟看看。

襄宁长公主轻轻拍了拍贾琤的手,“琤儿,莫要担忧,虽然如今时局混乱,但本宫到底是陛下的亲妹妹,只要陛下在一日,本宫就不会有事。”

襄宁长公主霸气的回应,这是身为当朝权势地位最盛的长公主,对自己的自信。

贾琤咽下了嘴边担忧的话,只能送祖母到了府门前。

管事早已备好车马,四匹雪白的御马在宫门前静候。襄宁长公主临上马车前,又回头望了一眼。

贾琤正站在府门前目送着襄宁长公主。

&quot;走吧。&quot;她轻声吩咐,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驶去,襄宁长公主坐在马车上心绪不宁,思绪翻飞问就到了宫门前。

襄宁长公主下了马车,换乘着御赐的轿撵,远远望去,皇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襄宁长公主的轿撵缓缓穿过重重宫门,她轻抚着腕问的翡翠镯子,那是先帝在她及笄时所赐,如今已陪伴她五十余载。

紫宸殿外,远远就有小太监迎了过来。襄宁长公主的轿撵刚转过最后一道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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