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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现代世界03 是正经朋友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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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从未料到,某一天竟会觉得周墨话多到令他厌烦的地步。

此刻他真的很希望,周墨保持原来清冷淡漠的模样,不要改变。

“我是完全自营的交易公司,”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没有任何第三方资金注入,也不接受任何投资,不接任何资管业务。”

坦白说,他真的不缺钱。他在web3的红利期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没用他爸给的启动资金,身价就早在两年前突破了A9。

周墨的钱对苏明溪来说,是及时雨,是可以还债的救命稻草,但对他来说,并不吸引人。

周墨丝毫没有被拒绝的不悦之感,就好像早已料到了他冷淡的拒绝,声音清冽:

“那麽,还真是可惜。”

用餐结束后,周桐转眼拉着她男朋友逃之夭夭,徒留他和周墨两看相厌。

当然啦,周墨可能不会这样认为。

自从周墨回国,就像一块黏在他身上的、嚼烂的口香糖,令他无比烦躁。

若是放在从前,在他们还没闹掰的时候,他一定会追问周墨:怎麽忽然就从大洋彼岸回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收拢思绪,将这些念头打包扔到脑海深处的垃圾桶裏。

即便转过脸去看窗外,看夜色深沉、明月高悬,他也知道周墨在用一贯平静无声的目光注视他。

注意力不由自主被这话语吸引,他眨眨眼睛,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然而却迟迟没等到,眼底划过一丝波动。

接着他听见一声轻笑。

“既然你没问,”周墨的声音裏掺着浅淡的笑意,“那我也没必要说了。”

晏酒:“……”

意识到被耍了之后,他在心裏冷笑一声,略带恼怒地扫了对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真受不了周墨这种死装的模样。

晏酒起身就要走,他现在寧愿充当周桐和她男友身边的电灯泡。

然而周墨比他要迅捷,修长的五指握住他的手腕,姿态却是放松且优雅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身形欣长,肩背挺直,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一副留白的水墨画。

然而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裏,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清楚自己为什麽回国。

只有唯一的原因,唯一的答案,唯一的名字。

但他不应该在此刻说出来。

“松手。”

晏酒的声音变得危险。

在他甩开对方之前,修长的手指收敛了力度,自然垂落下来。

周墨神色如常,“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在他开口之前,周墨又说:“別再拒绝我了。”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确,”他甩了甩手腕上纠缠着的手表和手鏈,“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他真的不想再重复类似的话语,但周墨并不如他所愿。

“有周桐和我们父母的这层关系,”周墨低声回答,“你这种想法很不现实。”

天哪。

他真的被周墨的固执打败了,他甘拜下风。

周墨在某方面确实偏执得要死,他对此深有体会。

“行吧行吧,”他妥协了,飞快地说,“那就让我看看你藏了什麽奇怪的东西。”

然而看见那两件物品后,他又沉默下来。

其中一件是一款小众限量的陀飞轮手表,另一件则是一对以前流行过的、知名潮玩品牌的玩偶,算上佣金,这麽一对在炒作高峰期大约150万左右。

他沉默的原因是,这些完全不是周墨喜欢的东西,反而是他会感兴趣的东西。

果不其然,随即他就听见周墨说:“这是两年裏,我没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可我没有迟到的生日礼物要送你,”沉静片刻,他才抬眸看向对方,薄唇开合,“我不应该收下。”

“这玩偶已经过了炒作期,”他的职业病又犯了,忍不住补充道,“你应该在一年前卖掉。”

他虽然讨厌周墨,但也不会在看到用心准备的礼物时,再说些嘲讽的话语。

“这些礼物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周墨说,“如果你不收,就扔掉吧。”

晏酒垂眸,“那什麽对你有意义呢?”

“你。”

周墨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声音清晰平稳。

晏酒微微挑眉,抬眸看向对方。

一瞬间,他有些不确定周墨的意思,不知道周墨指的究竟是什麽。

“你收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周墨静了静,才继续说,“它们才产生了意义。如果你不接受,我也可以把它们留在家裏,继续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

他试着想象周墨在家裏面对着没送出去的礼物,睹物思人的场面,心裏就一阵发凉,毛骨悚然。

“好好好,”晏酒最终松口道,“我收下礼物,你现在真的很吓人,周墨。”

周墨像是无辜地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翩跹,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

修改完程序脚本之后,晏酒关闭电脑,才发现已经到觅食的时间。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和周墨那种计划周全的性格完全不同,就按心情随便挑了一家餐厅,独自一人下楼。

他本来想换一辆不常开的卡宴,但就在脑內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视线的余光瞥见了一段距离之外的黑色轿车,脚步驀然一顿。

燥热的风吹过,白金的发丝微微晃动,眉头轻扬,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孔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他简直头皮发麻。

这神人怎麽阴魂不散啊?!

明明是大夏天,一股寒气却驀然袭来,像是周墨身上的清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毫无阻碍地传递给了他。

他真的想装看不见走开。

毕竟相隔几十米的距离,他没注意到周墨的车也很正常吧。

漂染得极浅的发丝搭在额前,眼眸裏翻涌着不甚平静的情绪,唇瓣微微抿着,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晕染了一层浅淡的金芒。

种种思绪像电流一般窜过神经末梢,从旁人的视角看来,他只略一停顿,就目不斜视地沿着既定的路线走过去,与那辆车拉开直线距离。

晏酒最终决定当做没看见,加快了脚步。

然而走出十几米后,他又嘆了一口气,驻足转身。

身下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阳光落进那双浅淡的瞳孔裏,像是带着无限暖意,中和了五官裏自然流露的锋利美感。

果然还是无法放任周墨如此诡异地,停在他家楼前。

晏酒不再装视而不见,沉着一张脸径直走到周墨的车旁,很不客气地敲敲车窗。

车窗降下来,露出周墨那张可恶的脸。

车內空调的冷气很足,车窗一打开,就是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如同周墨本人给他的感觉,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大平原的气候。

在这种炎热的天气裏,坐在冷气十足的车內,周墨本人很装地穿着一件略带奶油色调的衬衫,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你一声不吱停在我家楼下,”晏酒拧起眉毛,“很诡异你知道吗?”

周墨眼神平和,声音清冽:“还好吧。”

“你既不告诉我你在这裏,也不上楼找我。”他挑眉,手臂搭在车窗上,“你难道专门在路边堵我?要是我不出门呢?”

“那就当做一项娱乐节目,一种消遣方式,”周墨与他对视,“我等你等得很放松。”

晏酒:“……”

阳光落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浓密的睫毛闪着光亮,呈现出一种华丽的美感。

这美感令周墨移不开视线,心情也因此变得愉悦了几分。

然而被注视着的人却并不愉悦,反而恼羞成怒般的冷笑,“你有病。”

“你说过好多次,”周墨的语气稀松平常,“我也承认我有病。”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裏?”

晏酒倏然收敛了所有表情,声音冷淡下来。

他在这边有好几处可以住宿的地方,而他也没告诉別人,最近几天他住在这裏。

周桐和朋友们经常吐槽他天天玩失踪,怎麽周墨一找他一个准。

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下来吃饭,根本没有任何计划,但他依旧认为周墨打乱了原定的行程。

“你要去吃饭吗?”周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带我一个吧,坐我的车去。”

在阳光细碎的闪耀中,他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甚至都不屑于维持一个体面的笑容。

他应该拒绝周墨。

低头看了眼手表,银色的表盘反射着闪光,他已经在周墨身上浪费了十分钟的时间。

就在拒绝的说辞即将脱口而出时,不知怎麽回事,他又想起已经消失在生活裏许久的苏明溪。

有点奇怪。

每次看到周墨,他都会情不自禁想起苏明溪,而平日裏他根本不会如此频繁地想起这个人。

潜意识似乎驱动着他,把周墨和苏明溪的消失联系起来。

像是闪烁着红色警报的信号,令他难以忽视。

于是他咽下拒绝的说辞,改变了主意,调整神色,主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抬眸看向对方:

“走吧。”

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没透露半分多余的神色,过分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扫出两片暗色调的剪影,瞳孔似墨,宛如沉在海底的黑曜石。

车內的冷光更是增添了几分冷郁的氛围,黑白分明,透出一股淡漠疏离的气质。

然而在周墨滚动眼珠,看向他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底便漾起一点涟漪,像是一枚石子投入覆着寒冰的湖面,细小如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延展开来。

晏酒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升起车窗阻绝外面燥热的暑意,低声报出餐厅的地点。

周墨淡淡地应了一声,车內随即寂静下来。

浓郁的冷气在密闭空间裏蒸腾,周墨主动调高了空调温度,维持在恰到好处的程度。

周墨有时候沉默寡言,却喜欢在小细节的地方供给温柔,这也是周墨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从前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也时不时会陷入一片冗长的寂静。

晏酒却不觉得尴尬,因为他知道周墨就是这种性格,不愿意说话不代表讨厌他。

“苏明溪和我说分手的时候,”思忖片刻,他率先打破沉寂,“反应很奇怪。”

这是第二次试探。

他总归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歷经了时间和次数的检验,无论是做交易还是日常生活中,他的直觉的确很准。

晏酒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墨的反应,眉眼间最初的烦躁荡然无存。

周墨开车比他稳妥得多,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无甚波澜。

“是吗?”周墨的声音平静如水,“可能你们不太合适。”

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符合周墨一贯的态度,他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可我觉得很合适啊,我失恋了,周墨。”他用惋惜的语气补充道,“我再也找不到这麽喜欢的人了,我真的很爱他,爱到想要去国外结婚、与他共度一生的程度。”

晏酒本想用夸张的措辞,来让周墨露出更多的破绽,然而最终无功而返。

周墨的车速维持着适中的程度,侧脸毫无变化,如同完美冰冷的玉石,沁入了丝丝缕缕的冷意。

“正好我陪你散心,让你忘掉他,”周墨在等红灯的间隙看向他,“治愈失恋。”

“谁要你治愈我?”

晏酒脱口而出,微微蹙眉,很是不悦。

“抱歉,”周墨缓缓勾起唇角,丝滑改口道,“我是说,分散你的注意力。”

晏酒当即扭头看向车窗外,望着道路两侧高大的树木,微微抿着唇。

周墨绝对是故意的,才不可能是口误。

他早就清楚,周墨的一颗心就像刚擦过的黑板,又像是时久年长的墨砚,人如其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裏,他打定主意再未开口,一直到周墨把车停到餐厅外。

这家餐厅是会员预约制,但晏酒不需要预约。选址在很高的位置,透过一整面落地窗眺望,能看见城市的轮廓与街道的脉络。

周墨还是像以前那般替他点餐,没有过问他的意思。

也正因此,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好像他们从未有过隔阂,关系从来没有变淡、疏远,就好像两年前的争吵只是一场独属于他的梦境。

“你也不问问我吃什麽,”他斜睨着周墨,“就擅自主张替我点餐。”

“我和你出来吃饭,”周墨像是有些不理解,解释道,“都是我点餐的。”

这是实话,但那是从前,或者说两年前。

周墨总是能照顾到他的口味,挑不出错处,所以他们两人吃饭基本都是周墨点餐。

晏酒想起周墨第一次看见他对薄巧表露出喜爱的时刻。

那个时候周墨还很年幼,眨着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睫毛翩跹,语调微微上扬,“原来你喜欢吃牙膏啊。”

同样年幼的他理所当然地怒了一下:“薄巧才不是牙膏!”

晏酒收敛思绪,抬眸看向对方,“那是以前,都过去两年了,我口味变了。”

其实他的口味毫无变化,只是周墨这副游刃有余的架势看着很碍眼。

“那麽我会学习了解,”周墨不假思索道,模样很真诚,“你现在喜欢吃什麽。”

晏酒揉了揉头发,手指穿过白金色的发丝,留下一点羽毛般的触感。

浅淡的眼瞳裏盛着细碎的光点,带着惊人的热度,眼睫微扬,嘴角勾起一个没什麽温度的笑意。

答应周墨出来吃饭,或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周墨就像一个刀枪不入的机器人,偏执得要死,无论来软的还是硬的,都能通通滴水不漏反打回去。

“两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周墨沉静片刻,开口道,“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我当时的情绪不对。”

晏酒的神色因为周墨提及的事情而变得冷沉。

记忆闪回。

两年前,他还在读大三。

虽然和周墨隔着遥远的距离,甚至都不在同一个国家,但他们依旧联系密切。

上学的时候,他会向周墨吐槽自己的专业课,又或者说快速抓取api公告的脚本还需要修改。

大三的寒假,他带着他的同学许礼洲去找周墨玩。

周墨虽然生性冷淡,但安排事情、做计划都很周密,也会灵活变通。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无论是他还是许礼洲都玩得很尽兴,然而 一切都毁于那晚的深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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