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末日世界25 s尿(2 / 2)
平日裏无论江潮屿如何做都能接受的他,此刻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整个人羞耻得无以复加。
他挣扎着偏过脸,试图躲避那令他无地自容的注视和触碰,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
“不要……”
完全出自本能的抗拒反应,反而取悦了江潮屿。
又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愉悦的轻笑,从江潮屿喉间溢出。
这笑声如同火上浇油。
“別笑,”这时他才睁开眼睛,却狼狈地避开了那道视线,“你太过分了。”
还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对江潮屿说出“过分”两个字。
说完他自己也怔住了,随即更加心烦意乱。
他不应该在今晚如此顺从江潮屿,不应该让对方有机会这样恶劣地让他失态。
“弄到我手上了。”
江潮屿忽然说,语气竟然有些轻快。
就好像按下了静音键,他彻底闭口不言,偏过头不去看江潮屿修长的手指。
面对抗拒的姿态,江潮屿眼底那点愉悦的光芒反而更盛。
他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住那双因为生气而微微抿起的唇,不是一贯充满侵略性的吻,而是异常温柔的吻。
一吻结束,他抵着白燃的额头,声音低沉清晰:
“可我喜欢你被弄脏的样子。”
于是白燃心裏微弱的火苗甚至没等燃烧五分钟,就被熄灭了。
如果江潮屿喜欢,他想,那……也不是不可以。
*
连绵的阴雨,给湖心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湿气。
白燃算着时间,撑着一把黑色的长伞,慢悠悠地来到避难所指定的入口附近,等待江潮屿回来。
反正他也没什麽事可做,接江潮屿回来便成为了一种莫名带着仪式感的日常。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穿过雨幕,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戾气走近时,他适时地上前一步,倾斜伞面,妥帖地遮住了江潮屿头顶那片灰暗的天空。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两人周围缀成透明的水帘。
江潮屿的脚步微顿,抬起那双灰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那张漂亮的脸上没什麽特別的表情,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心底某处坚硬冰冷的地方,似乎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细腻的柔软。
他没有拒绝,默许了白燃举着伞,与他并肩走在湿/滑的小路上。
走出一段距离,白燃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闲聊般的随意:
“已经在这裏住了快一个月了。怎麽样,不想着自杀和杀掉我的生活,还不错吧?”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有点心虚。
坦白说,自己确实无所事事每天懒散惯了,但江潮屿还在给寧羽做事。
他早已习惯了江潮屿的阴晴不定,习惯了偶尔恶劣的脾气,也习惯了江潮屿用扭曲的方式表达一切。
他问出这话时,甚至已经做好听到一句冷嘲热讽的准备,然而还是微微偏头看向江潮屿冷峻的侧脸,嘴边的笑意一如往常。
然而,江潮屿停下了脚步,在阵阵雨声中,灰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
静了静,江潮屿才开口,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我喜欢这样。”
毫无修饰的坦诚令他有些惊讶,他没料到会得到一个如此直白的正面回应。
没有讽刺,没有转移话题,也没有否认。
而他有些不确定,江潮屿所说的“喜欢”的具体含义。
雨势没有减弱的跡象,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地面。潮湿的水汽裹挟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在空气裏弥漫。
两人驻足停留在屋檐下,没有立刻进去。
江潮屿的目光落在远处朦胧的雨幕中,声音平静,却字字沉重:
“每次我都避免谈论过去,避免谈论那个……你把我推向丧尸爪牙的夜晚。”
他沉默地凝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伞尾,脸上却没什麽表情,既不辩解,也不动容,內心几乎波澜不惊。
完美精致的脸庞维持着浅淡的笑意,皮肤白皙,在暗沉的天色裏显得格外明显。
漆黑的睫毛晃动不休,又被水汽洇湿,在同样漆黑的瞳孔裏漾出一圈柔和的波纹。
也许那件事他做错了吧,但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挽回,他沉静地想。
他无法为此感到真挚的抱歉,也不想用虚假的悔意来欺骗对方,所以他选择沉默。
江潮屿像在等待一个迟来的道歉,但沉默片刻,只等到一片寂静。
随即江潮屿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像是早已料到的冷笑:
“我知道你并不抱歉,也不后悔。因为你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江潮屿冷笑,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冷笑也可以那麽薄脆,连伤害他人都做不到,轻轻一碰就碎裂了。
雨水从屋檐边缘滴落,在脚下的小水洼裏溅起细小的涟漪。
“很疼,很痛苦。”
“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皮肉被撕扯,被吞噬,变得面目全非,血液冷却,坠入黑暗。”
“很久之后,我从黑暗中醒来,却早已物是人非。”
“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或者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活着,只是被一股阴暗扭曲的力量操纵着,借助早已死去的躯壳,完成未尽的夙愿。”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江潮屿,我是谁……我只知道,必须找到你。”
白燃将收好的黑伞靠在墙边,发出轻微的声响,除此之外,他始终保持沉默。
“我清楚自己的变化,”江潮屿的眼神缭绕不明,“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我和他再无半分相似之处。”
“我曾经因此感到愤怒、失控,想要报复你,想要杀死你。”
“我以为我恨你,实际上我也确实恨你,恨你的背叛,恨你的无情。”
江潮屿停顿了一下,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抵过……我爱你。”
白燃静静听着,平稳的心绪忽然起伏了一下。
“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谁。”江潮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寻求确认般的脆弱,“原书裏,有提到经过异变的反派,还是他自己吗?”
通过联结,他感受到江潮屿那份深刻的不安。
他应该说一句善意的谎言来安慰,比如“你就是江潮屿,100%的确凿无疑”。
可他不想那麽做。
他不想再次欺骗江潮屿,而他知道,江潮屿也不想要这样的欺骗。
于是他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平静:
“没有。”
江潮屿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沉默片刻,视线追随着一滴从屋檐坠落的雨珠,看着它砸碎在水洼裏。
“你知道丧尸吗?”他忽然问,语气变得有些奇异,“我有一部分基因被它污染了。”
“你可能不够了解它们,但我了解。”
“它们非常野蛮,只拥有最原始的欲望,渴望鲜血和杀戮,没有怜悯心,也不会妥协。”
江潮屿的目光依旧盯着那片水洼,声音低柔:
“而我,渐渐变得和它们没什麽区別了。”
雨水滴滴答答,像是为这段独白打着节拍。
白燃从来没听到江潮屿说过这麽多的话,也从来没听到过如此真挚的坦诚。
说实话,他有些手足无措。
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他找不到相似的场景,也找不到有效的应对方法。
在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过分浅薄,他也无法与江潮屿感同身受。
正因为无法感同身受,他才能毫不犹豫地把江潮屿推入丧尸的爪牙。
毕竟,恶意的滋生常常始于共情的缺失。因为无法切身感知其他人的苦难,其他人的存在或毁灭便与他无关。
尽管这个“其他人”,是江潮屿。
直到此刻,他也无法共情江潮屿。
然而,他想。
“这些天裏,我始终在思考同一个问题,”江潮屿继续说,“我想,也许我一直以来都弄错了。”
“也许我并不是江潮屿,也许我只是……一只丧尸。”
“一只醒来后,以为自己是一个叫做江潮屿的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仇恨和爱恋沉沦的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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