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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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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杨惜愣了愣,以为是坊间传闻不实,实际上萧鸿雪已经成婚了。

……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要离开他的,他遇见新的人,爱上新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应该欣慰的。杨惜心想。

可心头却泛起难言的苦涩与酸楚,眼睛发疼,突然有点想哭,杨惜蓦地垂下了头,僵硬而失落地笑了笑,良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真好。”

萧鸿雪听了杨惜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杨惜,一字一顿地说,“我妻子他,死在火里了。”

杨惜的视线原本已被泪水模糊,听了这话,杨惜惊愕了一瞬,猛地抬起头,看向萧鸿雪。

萧鸿雪毫不错眼地看着杨惜,慢慢取下自己脑后用以束发的银簪。

杨惜记得,这是当初自己在交趾玉城给他带回来的那支簪子,当时他还逗萧鸿雪说,收了自己的簪子,就要给自己做夫人。

如今物是人非,几多感慨。

萧鸿雪看着掌心的那支簪子,指尖轻轻抚挲过簪身,神色无比温柔,“他是为了我死的。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我,自剖心脏,葬身火海……他该多痛啊?”

萧鸿雪说到这里,顿了顿,阖上了眼眸。

这五年来,他每每想到那画面,便心痛到无法呼吸。

直到如今,提起故太子之死,萧鸿雪两手依然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起过誓,这辈子,除了他,绝不另娶。”

萧鸿雪蓦地睁开眼,那双幽紫色的眼眸认真专注地看着杨惜,语调郑重。

迎着萧鸿雪的目光,杨惜又是感动,又因为有难言的苦衷,无法将自己的心绪宣之于口而感到难过。

在这两种情绪挟裹之下,杨惜只觉得心脏仿佛被谁用力撕扯着般,堵得难受,有些手足无措,指尖绞紧了自己的袖摆。

这时,一旁的朱灼突然插话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方才初见殿下您时,就觉得殿下您身上有一股寡妇…不对,鳏夫味,哈哈。”

萧鸿雪冷冷地扫了朱灼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全场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沉默中。

杨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萧鸿雪行了一礼,“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昭王殿下。”

临走前,杨惜随口吩咐了一个门徒带萧鸿雪去好好参观参观燕乐门,为他安排住宿,便朝殿门处走去。

萧鸿雪不语,静默地望着杨惜那有些发颤的背影。

——

后面几日,杨惜有意称病,足不出户,避着与萧鸿雪见面。

他害怕自己和萧鸿雪待得太近,会舍不得,会动摇。

杨惜将这些年给萧鸿雪备下的几件,原以为再也没机会送出的生辰礼物,以见面礼的名义,托门中弟子转交给了萧鸿雪。

“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所以才托你来转交?”

萧鸿雪抿了抿唇,声音很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前来转交礼物的小弟子,盯着他怀中那个装满物件的匣子许久,才勉强伸手接过去。

“门主他应是忙于处理宗门事务,实在疲累,所以才托人转交的,绝对没有怠慢您的意思,昭王殿下,您别生气……”这人见萧鸿雪面色不对,当即小心翼翼地替杨惜解释道。

“……生气?”

“我现在还没有生气。”

萧鸿雪静静地垂下眼眸,指尖在匣身上轻轻摩挲,沉默了片刻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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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勾起。

“但他如果还是这样,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就不一定了。”

萧鸿雪的声音不大,说话时,唇边也带着浅浅的笑意,可一旁的燕乐门弟子看了他此时的神色,却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

后面几日,杨惜找尽各种借口,避免和萧鸿雪相见,一连躲了萧鸿雪许久,心情总算稍微平静了些,没有再一听见萧鸿雪的名字就紧张得心悸。

这日,杨惜特意绕开正在燕乐门弟子陪伴下参观门内云梯的萧鸿雪,满世界找起自己那不知落到了何处的,装着萧鸿雪画像的竹筒。

然而,他一直找到深夜,也没能找到。

杨惜坐在一处假石山水前歇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就寝时,手腕忽地被另一只有些冰冷的手自背后攥住,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门主在找什么?”

听见这声音,杨惜浑身一僵,转脸过去,萧鸿雪的面容近在咫尺,连他纤长睫毛的微微颤动都看得很清楚。

杨惜被吓得瞬间站起,萧鸿雪的下颔被他撞了一下,痛得轻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昭王殿下,您和我靠太近了,我被吓着了。”

“……是、吗?”萧鸿雪低头看着杨惜,轻轻地笑了一声。

“可本王倒觉得,不是因为我靠得近,而是因为门主不想看见我,所以一见了我,就像避瘟神一样,急着要跑。”

萧鸿雪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了黑雾一般浓重的戾气。

话罢,萧鸿雪倏地伸臂,紧紧地环住杨惜的腰肢,将他抵在假山上。

萧鸿雪现在的身形比杨惜的原身高了许多,轻轻松松地便将杨惜完全笼在了自己怀里。

被萧鸿雪以如此亲密暧昧的姿势抱拥着,杨惜深吸了一口气,心跳骤然加速。

他伸出手,试着将萧鸿雪推开,但他很快发现,如果萧鸿雪不想松的话,自己完全挣不出萧鸿雪的怀抱,只能懊恼地妥协。

“昭……昭王殿下,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先换个姿势?”

杨惜不敢与萧鸿雪对视,只能垂着眼,眸光落在萧鸿雪腰侧的佩剑上。

萧鸿雪没有回答,见杨惜盯着自己腰间的剑发呆,一手紧扣着杨惜的手,一手贴在杨惜腰侧,暧昧地摩挲了几下,笑着道,“门主想学剑吗?”

“本王可以教你啊。”

杨惜没有回答,萧鸿雪便亲昵地搂着杨惜的腰,将下颔抵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杨惜颈侧,痒得杨惜猛地将脸一转,极力保持着和萧鸿雪之间的距离。

杨惜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一边为和萧鸿雪亲近感到开心,一边又觉得失落和生气。

原来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曾和自己抵发交缠的人,也会喜欢上新的人,和新的人如此亲密接触……

杨惜正发呆间,萧鸿雪搂着他的腰肢将他抱起,放到了一旁在晚风吹拂间轻轻晃荡的秋千上。

然后,萧鸿雪两手撑在杨惜身侧,认真专注地看着杨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门主有什么话想和本王说吗?”

萧鸿雪没有直接点破,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不肯和自己相认?

是不是,再也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牵扯了?

望着萧鸿雪的两眼,杨惜在心中挣扎犹豫了许久,最终,也只是艰难哽涩道:“……没有。”

“嗯……好。”

萧鸿雪听了杨惜这话,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杨惜的脸看了许久,像是看得入了神。

在杨惜觉得萧鸿雪脸上的神色实在平静得有些可怕时,萧鸿雪才轻轻地笑了一声,道:

“门主大人,本王这几日探访过燕乐门的实际情况后,改主意了。朝廷不会再清剿你们,本王要代蜀郡官兵同你们——议和。”

萧鸿雪指尖蹭过杨惜袖边露出的半截细白手腕,虚虚握住一下后,又将杨惜松开,转身离去了。

第114章 坦白哥哥,坐上来,想办法把阿雉哄高……

几日后,议和宴在燕乐门主殿前的广场举办。

此夜月华如水,明净澄澈。广场前的几只水缸里,水下沉着各色时鲜瓜果,水面上则有荷叶密密匝匝地铺展,如绿绸般浮漾着水波,荷花的幽香弥漫于整个广场。

晚风裹挟着几分水汽的微凉,盖过了白日骄阳的余热,拂面而来时,带着几分沁人心脾的凉意。

随着宾客们先后入座,广场上渐渐喧腾了起来。

酒香、果香与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处,明灯悬于檐下和树梢,席间的宾客们或朗声大笑,或低语浅斟,杯盏在灯影里交相碰撞,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而坐在高台主座之上的杨惜,因为近日心情有些悒郁,故而只是静观着眼前这热闹喧嚷的场面,丝毫不受感染。

萧鸿雪自那夜同杨惜见过一面后,便没有再主动来寻过杨惜,杨惜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

但理智使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等议和宴后,萧鸿雪回京,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正轨,他们两个,此生都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终于捱到了议和宴。

纵使萧鸿雪就坐在自己右下首的位置,杨惜的目光依然不敢在他身上有半分停留。

每多看这个人一眼,杨惜心中的犹豫与不舍便会加重一分。故而,杨惜全程都只是垂着眼眸,拈着自己手中的酒盏出神。

而萧鸿雪则已经快被自己心底那啮心刻骨的思念逼疯了,这几日,他是有意硬逼着自己不去见杨惜,他想看看杨惜会不会按捺不住,主动来和自己相认。

结果,萧鸿雪发现,杨惜似乎真的没有要与自己相认的意思,即便自己有意逼他袒露心意,他也不为所动。

萧鸿雪又是难过,又是害怕。

萧鸿雪怕时间已过五年之久,杨惜身边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他更喜欢的人,他是不是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再也不想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一直不肯和自己相认?

自己没什么地方很好,脾气又差,还经常和他使小性子。

他……是不是彻底厌腻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了?

心思极度敏感细腻、从来都很缺乏安全感的萧鸿雪,在这种想法的折磨之下,心底的不安和难以言喻的阴暗情绪,已经滋长到了快要彻底泄堤爆发的地步。

萧鸿雪知道自己的心,他不想和这个人就此相忘于天地间。

一想到那人以后的生活可能都将与自己无关,他没法不在意。

即便萧鸿雪明白,要重新撕开一道这么多年都不敢碰触的陈年旧痂,会再度把自己折磨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他也想将那个人紧紧地搂入怀里,与他永远纠缠下去,歇斯底里,至死不休。

想到这里,一直静静地坐在席间喝酒的萧鸿雪倏地攥紧了手中玉杯,将思绪收回,目光灼灼地盯着正坐在高台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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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这时宴饮已到了酣热之际,丝竹之声倏然转急,数位舞姬自屏风后旋身而出,她们身着轻绡舞衣,裙裾曳地,广袖盈风,身姿旋动中,将灯火通明处的光与热全部凝聚于一身。

席间的众人只觉眼前光影缭乱,香风阵阵,一时间皆屏息凝神,欣赏着这支舞乐。

待一曲舞毕,舞姬们已汗湿胭脂,脸上的白粉微微洇开。

杨惜因为有心事,一直望着酒盏中倒映的月影出神,没怎么注意台下。

等杨惜回过神来,已有几个大胆的舞姬捧着空酒盏凑到他身旁,笑吟吟地说首领案上的酒定是最好的,让他把自己酒壶中的酒也分给她们尝尝。

蜀郡的姑娘性格多热情直率,尤其燕乐门成员之间更是互待如亲人,杨惜平日里和她们的关系就不错,故而点头应了,分倒起自己壶中的酒来。

而坐在席间的萧鸿雪看着杨惜被一众颜容娇美的姑娘们围着,又是言笑晏晏,又是分自己壶中的酒,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了桌案边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萧鸿雪不言不语地盯了他们许久,忽然冷冷地笑了一声,指掌收拢,手中的玉杯瞬间碎成了粉齑。

他漫不经心地取出绢巾,将掌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他倏地站起,拔剑出鞘,手执那把银亮如雪的长剑,一步一步,行至高台上。

萧鸿雪动作得突然,待他都已经在杨惜身旁站定了,台下的宾客们才反应过来,发出惊呼。

萧鸿雪脸色阴沉地看着将杨惜簇拥在中央的舞姬们,冷声道,“……离他远一点。”

“本王有些私事,要和本王的故人好好聊一聊。”

舞姬们见萧鸿雪手中持剑,面色不善,被吓得四散逃开,高台之上只剩下了萧鸿雪和杨惜两个人。

然后,萧鸿雪将手覆上神情惊异的杨惜的肩头,一下将他按倒在案几上,然后倾身覆了上去,咬牙切齿道:

“哥哥真是……让、阿、雉、好、找、啊。”

杨惜看着眼前萧鸿雪发红的眼睛,哽住了。

不是,自己不是都销号重开了吗,萧鸿雪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哥哥千般不愿和阿雉相认,却还是被阿雉抓到了。”

萧鸿雪用剑尖挑起杨惜的下颔,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笑得温柔缱绻,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杨惜颈侧。

“怎么办呢……哥哥。又要跑吗?”

“那这次又打算逃到哪里去?”

不待杨惜从震惊中回神,萧鸿雪便认真专注地看着杨惜的眉眼,接着道,“无碍,不管哥哥逃到哪里,阿雉都会——奉陪到底。”

“哥哥,你永远都别想,再抛下我。”

言罢,萧鸿雪端起杨惜先前饮过的酒盏,饮了一口。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极近,仿佛在耳鬓厮磨般,萧鸿雪一头长长的银发垂落在杨惜脸旁,像一层帘又像一条绞绳,完完全全挡住了杨惜的视线,让他只能看清萧鸿雪的脸。

虽然不知道萧鸿雪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杨惜此前因为不愿再打扰萧鸿雪,即便同样思念得发疯,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不敢与萧鸿雪接触过密,心中那根弦绷得很紧。

如今,他见自己已经被萧鸿雪认了出来,反倒感受到一种认命般的轻松和解脱。

杨惜看着萧鸿雪沉默了许久,叹息了一声,伸手抚上萧鸿雪的脸颊,摸了摸,语气平静道:“……长高了。”

“明明那年分别时,还没比我高多少的。”

然后,杨惜的手指往上探去,抚了抚萧鸿雪愈发昳丽的眉眼,“也……变得更漂亮了。”

萧鸿雪听了这话,迎着杨惜温柔专注的眼神,愣了很久,硬是将已涌到嘴边的质问的话生生咽回去了。

他根本就不舍得对他生气,更不舍得恨他。

“姓萧的,你放开阿惜哥哥!”

秦瓒见萧鸿雪用剑尖抵着杨惜的下颔,豁的一声拍案而起,语气冷厉。

萧鸿雪见秦瓒反应如此激烈,眯起眼打量了秦瓒一会儿,收剑入鞘,然后攥着杨惜的肩头,附到杨惜耳边冷笑了一声:

“……哥哥,他是谁啊?”

“呵,还阿惜哥哥?喊得这么亲啊?”

不待杨惜回答,萧鸿雪便接着道:“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哥哥的……小、姘、头?”

“难怪哥哥能这么心狠,这么多年都对阿雉不管不问的,原来是……乐不思蜀了啊。”

萧鸿雪的声音很轻,手却充满威胁意味地掐了掐杨惜的腰侧,用劲很重。

然后,萧鸿雪将手探进了杨惜的衣袍下摆,惩罚似的动作了几下,惹得杨惜闷哼了几声,萧鸿雪的眼神却仍旧清醒平静,不见情迷意乱之色。

杨惜身形不住发抖,挣扎着从案上站起,轻轻按住了萧鸿雪作乱的手。

杨惜正要回答萧鸿雪方才的问题时,便听见萧鸿雪对秦瓒冷声道,“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对吧,哥哥。”

萧鸿雪笑眯眯地自背后搂住了杨惜的腰,在他颈窝处亲昵地蹭了蹭。

以杨惜对萧鸿雪的了解,他知道萧鸿雪这种状态就是已经很生气了,轻叹一声,向秦瓒和其余面色紧张的燕乐门众人解释道:

“没事……殿下他只是喝醉了,我带他去醒醒酒就是。”

然后,杨惜转脸看着萧鸿雪,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萧鸿雪的手。

萧鸿雪没有躲,任由杨惜牵着自己往下走。离场前,他神色阴晦地看了秦瓒一眼,极其用力地回握住了杨惜。

——

两个人刚离开众人的视线,行至一处回廊下时,萧鸿雪便陡然将杨惜压在墙上,伸手去碰杨惜的衣带。

杨惜仰脸望着萧鸿雪那双充满了戾气和暴躁情绪的眼睛,轻轻拦住了萧鸿雪的手,“在这里,会被看见的。”

“哥哥怕什么?”萧鸿雪轻笑一声。

“怕那些人看见我在这里上他们的门主?还是……哥哥怕自己那小姘头看见,你在我身下张着腿,被上得腿都合不拢的样子?”

“阿雉就是想让他们都知道,哥哥是我的人。是我先认识哥哥的,爱上哥哥的,比他们所有人都早。”

“……我先的,是我先的。”

萧鸿雪将杨惜紧紧搂入怀里,声音里满是醋意,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着抖。

杨惜听着萧鸿雪像个孩童一样,在自己耳边委屈地嗫嚅着,心软得不行。

杨惜平静温柔地伸手摸了摸萧鸿雪的头,然后捧起萧鸿雪的手,轻轻含舐了一下他的手指,“哥哥知道你生气,但是,不要在这里,求你了,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他,萧鸿雪没法生气,只能神情焦躁地任杨惜牵着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一晌后,杨惜居住的寝居内。

杨惜站在榻前更换榻上的旧被褥,萧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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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交叠双腿坐在桌后,不言不语捧着茶盏喝茶,目光紧紧地盯着杨惜的背影。

杨惜极力克服着心中的紧张情绪,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对萧鸿雪道,“阿,阿雉啊,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我知道你有洁癖,被褥换了新的。”

“今夜你睡榻上吧,我打地铺就好了。”

杨惜垂着眼,声音很轻。

他现在心情就像一团乱麻,迷茫又无所适从,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鸿雪。

萧鸿雪见杨惜这样的反应,心中愈发焦躁,他将手中茶盏搁下,快步行至榻前,一把将杨惜摁倒在榻上,声音染着怒气,“……哥哥,依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该是同床共枕吗?哥哥怎么变得如此生分了?”

然后,萧鸿雪苍白绝望地笑了下,“还是说,哥哥身边真的出现了比阿雉更好的,让哥哥急于和阿雉划清界限的人?”

他将一条腿抵进杨惜腿间,声音沙哑得不行,“秦瓒和哥哥是什么关系,哥哥要不要在阿雉真的生气,把哥哥上到下不了榻之前,好好解释一下,嗯?”

杨惜嘴唇蠕动了下,正要解释时,萧鸿雪却已完全丧失了听他解释的耐心,轻轻伸手捂住了杨惜的嘴。

“算了……我现在不想听,哥哥。”

萧鸿雪垂着眼,褪下自己的下衫后,一把将杨惜拽进了自己怀里。

然后,萧鸿雪粗暴地伸臂攥住杨惜身上那件薄透的寝衣,用力朝两边撕拽。

嘶啦一声,杨惜身上的寝衣从他身上滑落,肌肉紧实的健美身躯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萧鸿雪从上至下扫视了他一圈,喉头发紧,眸光愈发深邃,“哥哥坐上来,想办法把阿雉哄高兴了,我们再说说别的。”

第115章 眼泪“哥哥的乖乖,宝宝,不哭了好不……

对于萧鸿雪,杨惜总是有种无底线的怜惜、疼爱和纵容。尤其他们还这么多年没见了,杨惜光是望着萧鸿雪那双发红的,弥漫着氤氲水汽和泪光的眼睛,便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所以,听完萧鸿雪的话,杨惜便挪了过去,垂着眼,腰肢缓慢地起落。

杨惜两手与萧鸿雪的手紧紧相扣,虽动作得很是生涩,却充满讨好的乖巧意味,唇齿间不时溢出几声轻弱的呜咽。

萧鸿雪不言不语地看了在自己身前动作的人许久,蓦地伸出手臂,环紧了杨惜的腰肢,将他往前带,让他与自己的胸膛和腰腹贴得更紧,力道大得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阿雉,”杨惜动作了一会儿,在仰着颈子喘息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这么多年没有找你,你怨哥哥吗?”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过得好吗?”

萧鸿雪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地伸手抚挲杨惜的躯体,调整他在自己怀里的角度和姿势。

他想说,不怨,哥哥为我赔上了一条命,我又有什么资格怨你呢?

他怨的,不过是没能留住哥哥,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叹息悔恨的自己罢了。

思念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萧鸿雪觉得自己有千万句话想说,说这五年的思念,说这五年长夜独捱的难过委屈,说爱人的早逝变成了他一生的执障,变成催他自绝的上吊绳,快要将他生生逼出心魔。

可太多太多的话,最后却也只变成了在爱人怀中不断流下的眼泪。

“不好。”

终于,萧鸿雪哑声开口,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晶莹的泪珠,从萧鸿雪发红的眼角滑落,砸落在杨惜被汗水濡湿的肩颈上。

“……我过得不好,哥哥。”

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向自己极其信任极其依赖的人倾诉自己的痛楚似的,萧鸿雪攥着杨惜的两肩,带着颤抖的哭腔哽咽道,“哥哥……我好恨你啊。”

“是吗,”杨惜专心动作着,脸有些发白,他微微仰头看着萧鸿雪,笑了笑,“那,别用这种要哭的表情说啊……雪儿,你看着不像恨我。”

“像想我了。”

萧鸿雪听了这话,泪水夺眶而出,用两手紧紧地箍住了杨惜的腰。

萧鸿雪能感受到,杨惜的身体虽紧张得微微发颤,却毫无挣扎与反抗自己的意思,满是纵容与默许,萧鸿雪眼底的戾气很快被灼热的欲色取代。

……

一晌后,萧鸿雪一边动作,一边又凶又委屈地靠在杨惜耳旁道:

“……一开始,我在城下捡到那张画,发现哥哥没死,失而复得,当然是开心至极的。然后,开心又变成了恐惧、愤怒和伤心。”

“哥哥,你还活着,但你不愿意来找我,”萧鸿雪垂着眼,眼泪滑过面颊,“这是不是代表着,哥哥,是你不要我了,你主动扔掉我的。”

“哥哥,你为什么走?”

“为什么扔下我,不要我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不肯来找我?”

“是不是,哥哥以前少不更事,和阿雉在一起只是玩玩,如今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多的人,哥哥就觉得和我在一起没意思,早就厌烦我了…对不对?”

“哥哥如今周围有这么多人,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来之前,我打听过燕乐门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哥哥真好啊,救天救地救苍生,守护了那么多人……只是,哥哥想守护的人,里面独独没有我,是不是?”

萧鸿雪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质问,都伴随着他极其压抑的啜泣。

到最后,萧鸿雪越问越绝望,脸色苍白至极,心脏仿佛慢慢坠入了冰冷粘腻的泥渊之中,又重又堵。

这些年来,他竭力维持的,旁人眼中理智平静的模样,在此刻终于彻底崩塌,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思念与阴暗情绪,也悉数泄堤而出。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萧鸿雪看不清杨惜脸上那心疼到呆滞的表情,他像一只被人抛弃后在外受了许多伤、流了很多血,终于又跑回了将自己抛弃的那人身边的凶兽一样,重重地将杨惜扑倒在了榻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得杨惜的脊背重重撞上了床板,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绞紧了身下的床褥。

杨惜张了张口,应是想解释些什么的。但现在的萧鸿雪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想靠最原始的方式来确认他的存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戾气和不安。

“唔……”

在萧鸿雪的动作下,杨惜微微喘息着,鬓额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较之前又白了一分。

萧鸿雪一边咬着杨惜的脖颈,一边用不住发抖的双手紧紧攥着杨惜的两肩,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骨头生生捏碎。

“杨惜!”

萧鸿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抖得厉害。

“那个时候,谁让你犯傻去做那种事的?谁让你用命救我的?你就看着我变成残废,变成痴傻,又怎么了呢?!”

“……你凭什么,”萧鸿雪哽咽到有些喘不上气,他顿了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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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你凭什么用那么痛的方式伤害自己,来救我?”

“反正我这条命已经烂习惯了,你就让我去死又怎么了呢?”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要你救我,我更想……死在你前面,最好,死在你怀里,听你为我哭。”

萧鸿雪一双眼眸紧紧盯着身下杨惜苍白的脸,面上神色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那带着哭腔的怒吼震得杨惜耳边嗡鸣。

“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我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还给你,但是没用啊,哥哥……”

萧鸿雪唇边牵起一个凄然的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自脸上滚落,重重地砸在杨惜的手背上。

爱人的眼泪像针一样,狠狠刺扎在杨惜的心上,他的眼里也很快闪烁起了泪光。

萧鸿雪轻轻捉住杨惜的手,带着他伸向自己颈间,将自己的衣襟往下拽。

很快,萧鸿雪拔剑自刎后留下的,那道狰狞纵深的长疤,展露在了杨惜眼前。

这道疤被他的衣领掩藏得很好,故而杨惜一直没有发现。

此刻,在亮红摇曳的烛火下,杨惜看见,这道疤,与从前自己留给他的那道交叠在了一起。

就像一道赤红的枷锁,扼住萧鸿雪脖颈,让他喘不上气,无法呼吸的,枷锁。

杨惜看清那道伤痕后,心脏一颤,瞬间僵住了,声音急切得有些颤抖,“阿雉,你颈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萧鸿雪看着杨惜急切的表情,笑了,牵着杨惜的手,带着他一寸寸地抚挲过那道疤,声音极轻地答道:

“哥哥死后,我拔剑自刎。”

“若不是因为当时恰有太医路过,活不下来。”

“后来谢韫对我说,如果我自尽,那你就白死了。”

萧鸿雪垂着头,用脸颊贴着杨惜的手掌,亲昵地蹭了蹭。

“……哥哥,我本来打算等幼帝再长大些,就去死的。”

“你打算一直不出现吗?”

萧鸿雪抬起脸,眼神平静地望着杨惜。

“如果不是我偶然间捡到那张画,认出你,哥哥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找我,见我了?”

“蜀郡街头,哥哥撞上我后,说从来没有见过我。”

“哥哥,几日前,我也问过你要不要说。”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嫌我麻烦?所以……才一直不肯和我相认。”

“哥哥为了救我剖心,可是,哥哥,你凭什么觉得,没有了你,我还能活得下去呢?”

杨惜被萧鸿雪问愣了。

他为了自己,自刎过。

如果萧鸿雪真的自刎而死了……

杨惜不敢再想下去,他开始感到一阵后怕,脊背渗出了冷汗。

杨惜猛地伸臂,将萧鸿雪揽入怀里,伸手轻抚着他颈那道伤疤,心疼得眼泪直流,“……阿雉,痛不痛?”

萧鸿雪任由他抱着自己,声音平静地回复:“不痛。”

他回忆了一下,接着道:“剑抹过去,是裂纸一样的声音,很好听。”

“比起这个,失去哥哥对阿雉来说,要痛得多。”

杨惜看着怀里的萧鸿雪,说不出话。

萧鸿雪的眼泪和伤疤,于他而言,会是这世上最凶狠的武器。

“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如果,如果你真的没有回来,我怎么办?”

萧鸿雪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依靠般,靠在杨惜胸膛流泪。

“我没事,别担心……”杨惜轻轻叹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杨惜,你总是这样,轻飘飘的,心疼别人,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我讨厌你。”

话音刚落,萧鸿雪便俯下身,以惩罚似的暴虐力道,极尽凶狠吻上了杨惜没什么血色的唇、肩颈、胸膛……

狂风骤雨般的密吻急促地落在杨惜身上,杨惜被萧鸿雪亲得浑身发软,感受到萧鸿雪滚烫的泪水与汗水交混,滴落在自己身上。

杨惜没有半分抗拒,只是半睁着眼眸,纵容地承受着萧鸿雪像泄愤般猛烈的亲吻和动作。

等萧鸿雪稍微平复些后,杨惜伸出手,安抚般摸了摸萧鸿雪的头,朝他苍白一笑,“阿雉怎么一生气就直呼哥哥名字啊?”

“叫哥哥,没大没小……”

杨惜一边喘息着,一边接着道。

“有阿雉在乎我就够了。”

杨惜的腿搭在萧鸿雪腰后,脸色发白,唇上没有血色,却全程都极力压抑着呼痛的冲动,温柔地接纳着萧鸿雪在自己身上发泄委屈酸楚的情绪。

“……阿雉方才说,我不应该管你,但我想对你说,因为……我舍不得。”

“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不是不在乎你,不想你。雪儿,你知道吗,哥哥有时候做梦梦到你,都舍不得醒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敢来见你,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受伤,一直在被我连累,一直在哭,即便现在也是。”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一点?”

杨惜双眸发亮,轻轻牵住了萧鸿雪的手,对他提起了明月的《燕武本纪》,然后道,“雪儿,你知道吗,在我看的那个话本里,你会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我想你活成那样,而不是被我连累……”

“我没想到我走了你会这么痛苦,过得不好,对不起。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不会不找你的,我早就带你走了。”

听了这话,萧鸿雪彻底愣住了。

原来,他所以为的厌烦和抛弃背后,藏着爱人对自己如此深沉的包容和爱。

杨惜是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己,他希望自己过得更好、更幸福,所以才主动退出了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画像随身携带,抚摸到眉眼泛白,却也不主动来见自己一面……

心中所有的酸涩苦楚仿佛瞬间消释,只剩下一片轻盈的甜蜜。

而杨惜见萧鸿雪愣住了,竭力挣起身,伸出手指,温柔地抚了抚萧鸿雪沾着泪珠的眼睫,“怎么这么多年没见,我的阿雉还是很爱哭啊?”

杨惜无奈而宠溺地将萧鸿雪揽入怀里,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哄了他一阵。

然而他越是哄,萧鸿雪就越是收不住自己的泪,哭得越来越凶,呜咽声越来越大,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起伏而颤抖。

“没有哥哥,我怎么会幸福?”

萧鸿雪紧紧地抱着杨惜,将大片泪水蹭他在胸膛前的肌肤上,烫得杨惜心口如同在烧灼般。

杨惜看着这个在外人眼里冰冷淡漠,此刻却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人,心软得不行,眼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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