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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暴雨就此一别,或许终成永别。
秦黯在一片昏暗中醒来。
后脑疼得厉害,他头晕脑胀得倚在角落,刚想动动四肢,就发现手脚都被捆缚得紧紧的,就连嘴都被塞进了布巾。
动不了、说不了话。
他从钝痛中缓缓回忆,观玄楼临近天亮时歇业,他照旧去查看了一下场子,又到后院检查了灶火,就在转身的那一瞬,他眼前一黑。
然后就到这里了。
冷汗细密地自额前渗出,他挣扎了两下,手腕很快就被摩擦出一片红,蓦地,一双官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林禄铎张开五指,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没想到,临云阁把你藏得够深的。秦老板。”
秦黯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愤愤地盯着他。
“啧,我怎么瞧你这张脸有些眼熟,我们认识吗?”
林禄铎伸出手,将塞住他的布巾抽了出来,禁锢骤然消失,秦黯被那力道带得往前一倾,又被林禄铎抵着肩、抬着下巴勾了起来。
他又问了一次:“我见过你吗?”
“怎么?”秦黯讥讽地笑出声,“林大人年事已高,居然还好逛青楼吗?”
林禄铎再怎么心黑手狠,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清高样,闻声脸色一黑,秦黯见状,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怎么了?食。色性也。”秦黯嘲讽道,“就是不知林大人自称文人风骨,人。皮下披的到底是人魂,还是兽骨啊???”
抓紧他头皮的力道骤然松了。
下一刻,一记脆响猝然响在他的侧脸,秦黯被那一巴掌甩蒙了,狼狈地一头栽倒在地,那一身鲜艳的红滚了泥土的脏污色。
林禄铎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替他动手的手下甩完了那记耳光,又隐退回黑暗中。
鲜血自唇角留下,秦黯勾了勾唇,愈发像一只艳丽的妖:“林大人当真是奇人,普通人只有一双手,可大人有无数双,各个都好听话,有这些手在,林大人永远站在最高处就好,什么脏事烂事,永远都近不了大人的身。大人清清白白,那些手鲜血淋漓。”
林禄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不由自主地一蜷。
“让我猜猜看,当年的怀霜案,林大人又有多少双手在背后纵横捭阖?”秦黯眼眶猩红,“拓跋绥、靳怀霄、冯际良、韦颂塘……一双双脏污的手被砍掉的时候,大人是觉得痛心,还是觉得快意?”
“你们临云阁,知道的是不少。”半晌,林禄铎微微一笑,“可惜了,都是你们的猜测罢了,有证据吗?我从刑部侍郎往上爬,在三法司待了这么多年,断案无数,都讲证据——你们有证据吗?”
秦黯胸膛猛烈地起伏着:“多行不义……”
“哈哈哈哈哈哈!”
林禄铎突然狂笑出声,在阴森的地牢里,一向温文尔雅的老者这般张扬,像是从来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惊涛骇浪,带来一种灭顶般的怪异和恐惧。
“小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话,也就给你们这些年轻后生讲讲罢了。”林禄铎长袖一震,“什么因果,什么报应,若真的有这种东西,老夫就不可能在官场上浮沉三十载!现在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老夫,而不是你们。”
林禄铎终于剥离掉那伪善的面具,悠哉悠哉地倚在圈椅上,慢条斯理道:“你放心,我抓你不是为了杀你,你不过是临云阁留在京城的一双眼睛,挖了眼睛,人照样能活,照样能走,无非是吃力些,但依旧不能斩草除根。”
秦黯被手下一路拖到面前,林禄铎伸出手,掐着他的脖子抬起来:“不过我也想掂量掂量,你到底在临云阁有多重的分量,看看你们阁主会不会来救你一救。”
秦黯眸子一缩:“你——”
“嘘——”
林禄铎虎口一缩,窒息感汹涌而上,秦黯眼睛都痛苦得眯了起来,水光就潋滟在他细长的眼尾,酝酿成一场即将滴落的雨。
“我找你们阁主有事,有大事。”林禄铎笑吟吟地将秦黯拉近了,“我十分好奇你们阁主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拿钱办事讨生活还不安稳,非要搅到朝廷这趟浑水里来。怎么,怀霜案里有他的非查不可?”
“还是说……”带着茧的指腹划过秦黯惨白的脸颊,林禄铎笑容愈发和煦,“这里也有你的非查不可?”
*
天气骤变。
夜间有雨,黑云自东边压过来,与夕阳余晖抢夺本就所剩无几的天色,靳相月脸上急切的神情比那阴云还要沉重,压得赵敬时不得不张口深呼吸了两口气。
不能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
“纪凛。”赵敬时按住靳相月的手腕,对上了纪凛担忧的眼神,“这里交给你。”
纪凛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理智告诉他这样的安排是再合适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但感情又促使着他开口:“你要单枪匹马去抢人??”
靳相月猛地回头:“哥,你知道收明哥去哪里了?!”
“我无意拉秦黯下水,林禄铎比我想的要难对付得多。”赵敬时倔强地盯着纪凛的双瞳,“但是,秦黯不会有事,因为我知道,林禄铎的目的是我。”
“那你更不能去了!”靳相月厉声道,“林禄铎那是什么人?!你要落到他手里你死定了!哥,最不能以身犯险的人就是你!”
“不。”
赵敬时勾了勾唇,他看懂了纪凛眼中愈发浓重的哀伤。
果然啊,无论多少年,无论我是谁,第一个能知道我想做什么的人,一定是他。
赵敬时弯起唇角:“不。其实不是这样的。”
靳相月力道一大,指甲都深深地掐进赵敬时的皮肉里。
“我就知道……”纪凛眼底的墨绿化成一场窥不破的风暴,“……我就知道。”
“但无论如何,我要先把秦黯救出来。”赵敬时挣开靳相月的手,一步步向纪凛走过去,“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了。惟春,请你务必在靳怀霁来过之后,将那封信交给皇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稍有阳光雨露就会迅速发芽,那封信就是那颗种子。
而甘露……
“阿时。”纪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不要把自己的性命先押上棋局。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对自己太心狠。”
“放心吧,事情还没了,我不会把性命弄丢的。”
赵敬时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下,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起孤鸿剑转身就走。
靳相月下意识追了两步,又被纪凛用半边肩膀挡住了去路。
“公主,此处交给你。”纪凛这时才慢慢抬起手,发现掌心已经伤痕累累,“我得去找一个人。”
靳相月一怔:“哥哥不是让你守在这儿……”
“不行。”纪凛笃定地摇了摇头,“他的方法是万全,但是太慢了,每慢一刻,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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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岌岌可危一刻。我得再添把火。”
*
赵敬时带着颜白榆一路杀到丞相府。
狂风大作,阴云密布,这个夜晚因为暴雨的席卷而变得寒冷无比,道道银索劈砍在丞相府上,雄伟的宅邸如同匍匐在黑夜中的深渊巨兽。
“我大概知道林禄铎会把秦黯藏在哪儿,记着,带他出来后,即刻送他离开京城,前往江州。”
赵敬时深深地看了眼风云突变的天色,语焉不详道:“……要变天了。”
颜白榆难得的言简意赅:“是。”
赵敬时最后一次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中满是浓重杀意。
林禄铎早就做好了要迎接他二人的准备,两人甫一落进院中,隐藏在暗处的府兵顷刻亮出把把长弓,雪亮的箭头对准了两道身影。
只听一声哨响,数箭齐发,孤鸿剑和荧惑双刀挥出了残影,将长箭根根拦腰斩断,两人边守边退,一路拼杀撞进后院。
雨倾盆而落。
赵敬时刹那间浑身湿透,颜白榆斩断两把杀到面前的长剑,荧惑刀被用力掷出,刹那间捅穿了两名府兵的胸口。
“阁主!!”
千钧一发之际,颜白榆伸出那只空的右手,紧紧攥住赵敬时递过的左手,荧惑刀压着飞来的弯刀使了个巧劲儿,顺势将赵敬时扔了出去!
赵敬时在空中快速调整身形,身后飞矢如影随形,他调转方向斩断两根,转头重重踩碎房顶瓦片!
暴雨随着碎瓦一同落下!
秦黯惊恐地抬眼,赵敬时湿淋淋地从天而降,贴地一滚,半跪在他面前。
他的长发湿透了,狼狈地黏在额间,孤鸿剑反手一划解开秦黯的束缚,赵敬时从头至尾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问秦黯是否受伤,只是手脚麻利地松绑,拉着秦黯站起来。
“颜白榆就在外面,他会带你走。”赵敬时终于开了口,“秦老板,走。”
秦黯心脏狂跳,赵敬时状态不对:“你呢?”
“不用管我。”赵敬时一脚踹开木门,荧惑的双刀伴着闪电擦亮了他的双眼,“颜白榆!”
颜白榆杀死两个扑上来的府兵,他浑身也湿透了,抬手的一瞬间几乎又是一场磅礴大雨自布料滴落,湿淋淋的手来抓秦黯的胳膊。
秦黯反倒退了一步:“你明知道此局为了捉你而设,你怎么!?”
赵敬时抵住他的后心:“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走!!”
一把长剑刺来,险些割破赵敬时的手臂,他手一缩,秦黯整个人就跌进了颜白榆的怀抱。
“颜白榆!给我护好他!要不然我唯你是问,听到没有!?”
有一群府兵蜂拥而上,几乎将赵敬时的身影吞没,秦黯目眦欲裂:“赵敬时!!”
孤鸿剑寒光自人群中迸发,赵敬时的声音低哑:“颜白榆,还不带人走,等什么!!!”
颜白榆咬了咬牙,抄起秦黯的膝弯就要走,又被秦黯挣扎躲开:“颜白榆!我就跟他说一句话,最后一句话,我不能不说,这句话很重要!!!”
暴雨又急又凶,浇得人睁不开眼,颜白榆颤着眼睫望着他,秦黯孤注一掷地回望。
“罢了,你就仗着我拒绝不了你。”
荧惑双刀劈砍出一条血路,将秦黯一路送到赵敬时面前,颜白榆伸手一搡:“去啊!!!”
秦黯踩着水坑险些扑到赵敬时身上,被他一把托住。
他怒了:“颜白榆!到底谁是你主子!?”
“我就说一句,听我说完!”秦黯声嘶力竭道,“哥!!!!”
刹那间,府兵的喊杀声和暴雨的嘈杂声都倏然远去了,赵敬时愣愣地看着秦黯,已经想不起这是他不曾叫过自己“哥”的第几年。
“哥,赵家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秦黯眼睫一眨,暴雨顺着泪水滑落,“不要……不要让自己濒临死地,我陪你!!!”
赵敬时惊诧到忘记要说什么。
这话很多人同他说过,秦黯也与他讲过,但没有任何一次能有这般震耳欲聋。
大抵是因为秦黯察觉到了,就此一别,或许终成永别。
在事情未了之前,他不会回来。
在事情了结之后,他不会存在。
孤鸿剑反手一刺,捅穿了身后府兵的胸口,鲜血喷溅于二人周身,赵敬时释然地笑了:“我不要你陪我。”
“……哥!”
“听话。”赵敬时拂去他脸上水渍,“我不能再失去你,你是最后的赵家人了,是赵家最后的血脉了。”
“但你也是——”
“我不是。”赵敬时抽出孤鸿剑,鲜血飞溅,“你活着是为了报仇,我活着则是为了赎罪。”
“哥!!!”
赵敬时一掌拍在秦黯胸口:“走。”
“哥——!!!!”
这次颜白榆没有迟疑,揽着秦黯的腰,一路杀出了重围。
二人消失在视线中,赵敬时拼杀之余望不见他们的影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蓦地,他解决掉最后一个近身的府兵,孤鸿剑随着那人的尸体一同跌落在地,身上的血污被冲刷干净,赵敬时从容地摊开双臂,仰面迎接那暴雨如注。
身边的府兵居然没有一人敢上前。
“得了。”他闭着眼,朗声道,“我人都在这儿了,还要打要杀的做什么。你不还留着我要问话么,林大人。”
清脆的掌声自人群后徐徐传出。
下人给林禄铎体贴地撑着伞,府兵恭敬地让出一条路,让林禄铎能够走到赵敬时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个人。
赵敬时睁开眼,从容地回望着。
林禄铎问:“你不怕?”
“怕什么,”赵敬时笑,“我知道你要见我,但这般拿我的人做要挟就不对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我都奉陪啊。”
林禄铎皮笑肉不笑:“是么?”
“是啊。”
赵敬时缓缓将双手负在身后,立刻就被用绳索缠紧了。
他语调愈发轻慢:“要不,我在这儿做什么呢?”
第72章 告别恩不是恩,仇不是仇。
颜白榆把人往车里一抛,单手扯过缰绳,刀鞘一抽,马车快速冲出小巷。
雨滴飞溅,颜白榆的眼睫在暴雨中睁不开,手上的刀鞘却一下一下催得急促,车轮飞速碾过长街,在夜雨中飞驰。
来接应的人早就侯在城外,颜白榆将马车停在城墙下,矮身要去抱秦黯出来。
撩开车帘,秦黯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凌乱的额发下遮着一双失神的眼瞳,他这才发现秦黯裸。露在外的小臂满是青紫色,甚至脸颊也有一侧微微红肿。
他挨打了?!
颜白榆咬了咬牙,压着戾气不肯发作,轻手轻脚将秦黯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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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密道偷偷出城,来到另一辆马车上。
那马车上备了干燥的帕子和热水,颜白榆不用驾车,钻进车厢和秦黯坐在一起,抖开帕子要给他擦头发。
直到皂角香遮住湿冷的味道,秦黯才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静静地与颜白榆对视。
“别怕,别怕,没事了。”颜白榆大手拢着帕子,替他擦一缕又一缕的湿发,“怪我不好,我就应该寸步不离,没想到林禄铎那老奸巨猾的东西居然能查到观玄楼。是我……”
“不怪你。”秦黯缓慢地眨了下眼,干脆地打断了他,“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颜白榆喉头一滚,双手从帕子上滑落下来,捧住他微凉的脸:“你还好么?”
“还好,没事。”秦黯挣了挣,他实在不适应和颜白榆这样亲近的距离,“我没事。”
颜白榆用了些力道,迫使他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秦黯从颜白榆眼中看到了心疼、不舍与难过,而颜白榆从秦黯眼中看到了胆怯、闪躲和回避。
聪明如秦黯,他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颜白榆捧着他脸颊的手一僵:“……等天亮了,我就要回到京城,去帮阁主了。”
秦黯定定地望着他。
颜白榆顿了顿,发现这人实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秦老板,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么?”
秦黯依旧沉默。
颜白榆放弃似的丢开手。
车内极静,唯有雨幕敲在车窗外,叮叮咚咚的喧嚣。
秦黯看着自己的指尖,突然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谁。”
颜白榆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正因为我记得你是谁,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秦黯掀起眼帘,风声萧索,吹起并不严实的窗帘,丝丝雨雾飞进,染透了一小片布,“我记得当年你发现了在草垛中的我,你选择了隐瞒,你是我的恩人。”
“但我也记得,当年你跟着拘魂道第一杀手曜魄一起,杀了我爹,杀了我的随侍,然后把他们悬上房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秦黯双目猩红地盯紧了他的眼睛,“颜白榆,因为你留我一命,所以怀霜哥留你在身边效力,但我不可能忘记那个夜晚,哪怕你放过了我。”
颜白榆变换了好几次口型,那些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所以,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你。”
秦黯是做风月生意的,他看得懂颜白榆望向他的眼神,他也看得懂颜白榆对他格外的回护与照顾,看得懂那所有在分寸边缘徘徊的关心和爱护。
可有些东西,从一开始的初遇就是不对的,他与颜白榆自初见伊始,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恩不是恩,仇不是仇。他与颜白榆站在恩仇两侧,彼此面目全非。
秦黯深吸一口气:“所以……”
“不用说了。”颜白榆打断了他,“不必说了。”
“我……都听懂了。”
颜白榆比秦黯大五岁,从来都护着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秦老板,但这是第一次他知道,原来秦黯的温言软语才是真正的刮骨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让他疼却也流不出血来。
胸口发闷得厉害,颜白榆用刀鞘掀开一线窗帘,贪婪地吸了一口外头混着潮湿的气息。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怕,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颜白榆转头去看胡乱纷飞的雨幕,“毕竟你也清楚,等你再回来,就是尘埃落定,大事已成的时刻了。”
秦黯的呼吸紧了紧。
“皇帝、丞相、太子甚至于漠北,都要卷进来,京城要变天了。阁主怕护不住你,于是送你走。”颜白榆抓着刀鞘,“而我们生来就是一把刀,折戟还是归鞘,天注定。”
他学不会天象,学不会卜卦,于是窥不破天机,自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秦黯。
在即将到来的漩涡中,任何人都是孤注一掷,他在投身于一场八成会粉身碎骨的熔炉之前,想最后将一点惦念讲完。
他叫他的名字:“秦黯。”
“嗯。”
“赵收明。”
“……嗯。”
“赵公子。”颜白榆收回眼,“如果真的大仇得报,万事已成,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见我们这些……拘魂道的人了?”
秦黯微微抿住了唇。
“那无论成功与否,我们是不是也……不会再见了?”颜白榆从来都很爱笑,如今也在笑着,“那就……告别吧。”
“当年迫于任务与形势杀你亲人,对不住。”颜白榆郑重道,“只是还希望你记住,杀人的是拘魂道的荧惑,放你的是叫颜白榆的我。”
“你叫收明,是因为出生在天色将尽的傍晚,日光散落,月色争辉,星子挂苍穹。”颜白榆撑着膝盖起身,“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白榆正是天上星,白日不见,唯有黯色,方才显现。
秦黯手指蜷缩,用力地攥紧了帕子。
他依旧没有说话。
颜白榆抬手敲在马车车门上,咣咣咣,车停下了。
“我走啦。”
颜白榆抓起双刀,毫不留恋地从马车上跳下,地上满是泥泞,他走了两步,没忍住,还是冲回了窗沿。
帘子猎猎抖动,他终于看见了秦黯的眼睛。
那一眼那么长,从来贫嘴的颜白榆沉默下来,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像是要把他记得清清楚楚,记入脑海,刻入骨骼。
末了,他伸手进去,捏了捏秦黯微潮的发尾。
“走吧。”
温暖流逝了,秦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掀开了窗帘。
只握住了一把风。
颜白榆的身影在拉长、拉远、头也不回,秦黯就这样眼睁睁看他消失在苍茫的夜风里。
他在看什么,他不知道。
他有没有不舍,他不知道。
只是这样看着,看着。
背道而驰,再不相见。
*
靳怀霁一脑门官司地走进了韦府。
林禄铎是他的岳丈,这个时候韦府对他而言就是个是非之地,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靳相月居然又跑到靳明祈那里哭了一场,嚷嚷着害怕,没有办法,靳明祈只好命靳怀霁亲自送靳相月回府。
“懿宁。”靳怀霁在门口站住脚,“我就送到这里了。”
靳相月拿着帕子拭泪,不语。
靳怀霁定定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突然说:“行了,此处距离皇宫千里万里之遥,父皇看不见,你还有必要摆出这样一副模样吗?”
“皇兄这话说的。”靳相月抽噎道,“府上人心惶惶,又是闹鬼又是公爹病重,驸马忙得焦头烂额,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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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不能怕一怕了?”
“是吗?”靳怀霁皮笑肉不笑道,“你居然也会怕这些事情,当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怎么,皇兄不信?”靳相月睨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多心狠手辣的人?”
她用帕子抵了抵眼睛,压低嗓音道:“也是了,若在皇兄心里我不是这种人,当年你怎么会敢利用我,火烧清思宫呢?”
靳怀霁眼神一凛:“靳相月?!”
“十岁的孩子能记得很多,我知道皇兄大权在握有恃无恐,所以自始至终都只想明哲保身。”靳相月放下手,“如今不过想要兄长送一送我,就这么难么?”
靳怀霁攥了攥拳,额头青筋直蹦,知道这是靳相月在给他下威胁。
这个女人也不能再留了。
他这般想着,但还是冷哼一声,先一步进了韦府。
府内静悄悄,他环视一圈,突然道:“纪凛不在?”
纪凛去了一个没人想得到的地方。
祈福寺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在佛祖慈悲的目光里,世人皆有愿望,而他在等了许久,终于在香火气中候到了他想见的人。
“太子妃殿下。”
林鹤笙是来祈福的。
她裹着面纱,刚刚在佛祖面前发愿,跪得久了,膝盖还有些酸疼,侍女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出,转角就撞见一身常服的纪凛。
她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目光:“……纪大人。”
纪凛做了个请的姿势:“借一步说话。”
林鹤笙纤长的眼睫一抖,缓缓松开了侍女的手。
侍女低声道:“太子妃……”
“你去一旁等我吧。”林鹤笙柔柔道,“我不过是被祈福寺旁开得烂漫的桃花吸引了目光,想过去走走而已。你不必跟着了。”
侍女警惕地看了一眼纪凛,但还是退下了。
纪凛与她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多谢太子妃。”
林鹤笙没有接话,只是道:“纪大人,请吧。”
四月芳菲,桃花开得旺极,林鹤笙与纪凛一前一后缓步沿着山道前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渐渐地没了人声,林鹤笙才停下脚步。
“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那我便直言不讳了。”纪凛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我想让太子妃殿下帮我一个忙。”
林鹤笙反问:“什么忙?”
纪凛沉声道:“帮我救一个人。”
“你既然通过这种方式来找我,想必这个忙,我不便帮,也不好帮。”林鹤笙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慢慢绞紧了,“甚至于我而言,帮你这个忙,代价深重。”
“但太子妃还是愿意听我开口。”
“愿意听和愿意帮是两回事。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亦或是我父亲?”
“若是怕,纪某不会走这一趟。”
林鹤笙看着他笃定的神色,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有些道理太子甚至是令堂都不懂,”纪凛沉声道,“但你懂。”
林鹤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眼望向妃色连绵的桃花林。
灿若烟霞。
在这抹颜色上再多一点红,再多一点红,便成一片晦暗殷红的血迹。
一滴一滴,自刑架上蜿蜒流下,血腥味浓重。
刑部大牢里,林禄铎坐在太师椅上,连伪善的笑容都挂不住,恶狠狠地盯紧了上头悬着的人。
第73章 亲鞫“写那封信的人,是我。”……
赵敬时在一片浑浑噩噩中清醒又昏迷,昏迷又清醒。
梦中颠倒错乱,万物皆虚幻,真真假假分辨不明。
他梦见年少的他跟着外祖父巡视大牢,两人来到刑部大牢,正遇见时任御史大夫的林禄铎在审讯犯人,七十二道刑罚无所不用其极,牢狱里都是血腥气和焦枯味。
通红的烙铁被扔在地上,林禄铎面不改色地从一桶盐水中捞出湿淋淋的皮鞭,对着刚刚被刻上火烙的犯人扬手就抽。
“禄铎。”郑尚舟叫停了他的行为,“有些过了。”
靳怀霜怯怯地往他身后躲,不敢去看那锁链上挂着的、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犯人。
林禄铎目光自小太子的脸上扫过,笑:“丞相有所不知,审讯犯人不是批折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便罢了。唯有重刑拷打,才能说真话。”
郑尚舟眼中有一丝悲悯划过,宽大的手掌捂住了靳怀霜的眼:“到底是一条性命,或许他真的有冤屈之处。”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林禄铎将皮鞭在手上拧了两圈,“丞相大人,牢狱脏污,不是您与太子殿下这等尊贵之人能够莅临的地方,还是请回吧。免得小太子吓破了胆,大半夜的都睡不着觉。”
皮鞭的挥舞声凛然而响,靳怀霜猛地一缩,用手堵住了耳朵。
“放下来。”
声音那般坚定地刺入他的耳中,他一怔,眼前那双宽厚的手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荆慈面无表情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怕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你想当杀手,就要杀人,把你身上那文人的清高劲儿收一收,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你?”
孤鸿剑被踢到他面前,他看见自己颤抖着双手攥住剑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杀了他们。”荆慈不容置疑地下命令,“杀了他们。”
他看不清那群人的面孔,也已经忘记这是哪年哪月发生的事情,可身体不听使唤,像是被无数人推搡着上前,孤鸿剑掠起令人胆寒的风,剑剑致命,血光四溢。
他听见他自己的嘶吼,听见他自己的绝望,听见他自己的痛苦,听见他自己的挣扎。
等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在他面前摇摇晃晃倒下,他已然感受不到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的温度。
唯有一场暴雪扑面而来,将他重重撞倒。
他没有力气了,眼皮又沉又重,身边又冷又寒,蓦地,一阵温暖自天而降,将他温柔的裹挟。
那是一片残破的军旗。
他抬起头,那片残破的军旗被一只手拾起,刹那间完好如初,映着那人爽朗的笑意,如烈阳般璀璨温暖。
赵平川扛着定远军的军旗,郑思婵微微屈膝,向他递过来一只手。
他试探着伸出手,却在触碰到之间的那一刻骤然冰冷。
冰川化战场,蓝天变猩红,雪因战士的血化成河流,风被灼热的烟染得滚烫。
军旗破了,城墙倒了,万物皆灭。
双手无力地垂下,一拳冰凉化成硬土,惨烈边疆变成金碧宫墙,那杀人的风好像吹到了京城,他的娘亲脱下一身凤袍,换上一袭白纱,将自己悬上房梁。
呼号尚未出口,门被关上。
靳明祈站在他的面前,从来被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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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的父亲这次真真正正在俯视,带着厌恶、鄙夷、嫌弃与恨。
一巴掌甩向他。
“哗啦——”
那一刹神魂归位,林禄铎扔掉手里的水桶,看着赵敬时从昏迷中猛然醒转。
“清醒了?”林禄铎冷冷地看着他,“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对吗?”
从赵敬时被捉至今十二个时辰,没有人来救,没有人来传话,甚至仿佛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一样,林禄铎既没有等到人来问他的行踪,也没有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
林禄铎问:“那封说我要杀了韦颂塘的信,是不是你写的?”
赵敬时说:“你猜啊。”
林禄铎又问:“你是不是为了怀霜案?”
赵敬时还说:“你猜啊。”
林禄铎再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指使你?纪凛?还是靳相月?”
赵敬时依旧说:“你猜啊。”
林禄铎出离愤怒地对他严刑拷打,结果赵敬时除了一句“你猜啊”,就再也没说出别的话,直到方才晕死过去。
他没有耐心了,于是站起来,揪起赵敬时的发,冷冷地下最后通牒:“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直接拔了你的舌头,你也不用再说话了。”
赵敬时浑身冷得发抖,但是脸庞却是微红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他发烧了。
但他还是笑了,这次终于说出了别的话。
“想知道啊,可以。”他歪了歪头,“但我要求陛下亲鞫。”
林禄铎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陛下亲鞫。”赵敬时气若游丝地重复,“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贱民,你——”
“大人!!”手下适时打断了林禄铎蓄势待发的怒火,急匆匆地赶紧来,也顾不得什么,在两人之间一跪,“大人,陛下口谕,让你即刻带凶手进宫面圣。”
林禄铎猛地看向赵敬时,对方微微勾了勾血迹尚存的唇,长眉一挑。
“陛下怎么知道我抓到了人?”林禄铎低声怒吼道,“这才过了六天,时限未到。”
“听说是太子殿下送懿宁公主回府,顺路去探望了韦大人,可不知怎的,就在太子殿下离开韦府后,韦大人就、就死了。”
林禄铎额角青筋一蹦。
“懿宁公主哭着将此事告上了金銮殿,陛下传令太子殿下对峙,懿宁公主说莫非写信陷害大人您要杀韦大人的就是太子殿下,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