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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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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是整个程序都将摆脱控制,自主运行。

云枕松貌似发现了这个游戏的新玩法。

他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上一世,他总被命运捉弄, 潦草收尾;这一生,他又被所谓的系统戏耍,险些痛失所爱。

所谓命运,不过是他人的把戏与自己的无能。

翻云覆雨他做不到,逆天改命还不能吗?!

*

胥信厚绝食的第四天,中州浩浩荡荡的人马这才姗姗来迟。

卯时,齐剑霜还未醒,最后一班守夜的士兵仓皇跑来,通报几十公里外有穿官服的一行人正往玄铁营的方向来,邓画觉浅,被虎帐外的嘀嘀咕咕吵醒,一把掀起副将军帐的帘子,竖眉厉色道:“大早上的干什呢,守夜不累是吧。”

“邓副!”

士兵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奔到邓画身边,把事情同邓画讲了。

邓画沉吟片刻,冷静道:“你带人迎迎他们,打探一下他们的来意,让腿脚麻利的提前回来通报,我现在把将军叫起来。”

“甭叫了,就你们这说话动静不醒才怪,下次聊天离我帐子远点,叽叽喳喳地吵死人。”齐剑霜掀帘弯腰走出。

边疆蚊虫多,夜里放下帐帘,军帐闷热得很,齐剑霜睡出一身热烘烘的汗,此刻他松垮地披了件上衣,腰带也系得很松,胸膛是不健全的,狰狞的刀疤横跨,细碎的增生遍布,腹肌明显,腰线紧致且流畅地向下收缩,隐入亵裤。

齐剑霜打了个哈气,扇走小咬,在没睡醒的放松状态下,他与生俱来的玩世不恭与浑不吝气质由内散发,与刚硬挺拔的身材呼应,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男性魅力。

他慵懒道:“照你们邓副吩咐的做。”

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气:“还愣着!该休息的休息的,该训练的训练,看我干屁!”

士兵们一溜烟地跑散,邓画在一旁抱胸,颇为嫌弃:“将军啊,洗个澡吧,都臭了。”

“啧,再说吧,”齐剑霜瞥了她一眼,拎起衣领凑到鼻边闻了闻,“还行啊,再说了,军里到处都被臭汗腌入味了,我洗了管个屁用,不洗。”

正如他所言,军中到处是大老爷们,他没回来之前还好,大家训练积极性不高,现在个个奔着上千个蹲起使劲呢,洗完也得被污染。

其次是齐剑霜真不讲究这些,十几年都这样糙过来的,也就是之前他在云枕松身边,云枕松香香的,他生怕自己熏到香喷喷的云枕松,那可是天天洗澡,感觉自己都快洗破皮了。

邓画张了张嘴,反驳不了,心里半开玩笑半嫌弃地说:云县令你快来管管这人。

齐剑霜光脚不怕穿鞋的,对中州那帮人早没了忌惮和尊敬,拖了个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军营正中央,王立仁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进来的时候,他正吼嚷着训练士兵。

见到王立仁的身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屁股更是沉在凳子上,不动分毫。

士兵们一下子懵了,这是继续训练啊,还是给来作威作福的官员们让道啊。

齐剑霜没打算让手底下的人为难,挥手解散,王立仁还未来得及黑的脸,缓了缓,随即下马,抖开圣旨,视线擦着金灿灿的圣旨瞄了眼齐剑霜。

见他没反应,刚要提醒他跪下接旨,齐剑霜半死不活道:“磨磨唧唧的,姑娘都比你麻利,有屁赶紧放,没时间等你酝酿。”

齐剑霜一番糙话把王立仁整不会了,他常年待在宫里,宫里的主子们即便生气也骂不出一个脏字来,多数时间彼此毕恭毕敬,以礼相待,他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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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瞧见这么彪悍的态度。

王立仁得知皇帝派他来交涉,心里十分抗拒且打怵,后来拿到沉甸甸、金闪闪的圣旨,腰杆一下子挺直了,原以为在宫里佝偻一辈子的背,终于能在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糙汉子面前直一把了,却被齐剑霜讥讽回现实。

搞得他脸色一半白一半红,好不精彩。

邓画捅了捅齐剑霜的肩膀,求他安分一些,千万不能在这时候置气。

齐剑霜权当没感觉,抬眼瞥去,瞅见有一辆马车,颜色粉嫩,装饰养眼,不由轻挑眉毛,随口一问:“那个,干嘛的?”

王立仁咬牙回应:“是安然公主的马车。”

齐剑霜一时愣住,动作顿了顿,终于正眼看去,视线在王立仁和后面那架突兀的马车间扫视了两轮。

沉默了一会儿,问:“来干嘛?入军打仗?”

说完齐剑霜自己都想笑。

王立仁深吸一口气,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有种小人得志的快感,阴阳怪气道:“回前镇北将军,陛下念及您早过婚配年纪却未娶妻,怕您孤单寂寞,特地派安然公主与您作伴,慰、藉、孤、夜。”

齐剑霜“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凳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突然搞不懂皇帝打得什么算盘,视线移到王立仁手中圣旨,沉声问:“这里面写的什么?”

“呵,咱家以为您不稀罕知道呢。”

“……”

突然,人群后面热闹起来,不多时另一队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人马从侧面挤了过来,齐剑霜下意识皱紧眉头,以为又是哪方派来给自己使脸色的,不由厌烦。

“谁……”

刚说一个字,齐剑霜抬眼瞥到了云枕松素净温软的脸,他一脸不解与茫然,连连打量这群不速之客,再一回首,正巧和齐剑霜对视。

一瞬间,浓浓的笑意在他漂亮的脸蛋上荡漾开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眨了眨,亮晶晶的。

那一刻,所有画面变得模糊,齐剑霜的世界里只有云枕松高高瘦瘦的身影,再无旁人。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齐剑霜一改之前的懒散样,大步奔向云枕松,一把将人拥进怀里,宽厚的手掌扣在云枕松后脑上,往颈窝里埋,齐剑霜嘴唇贪婪地触碰云枕松的发丝,怎样都嫌不够。

这一举动把中州一众人看呆了,尤其是从十二卫所精挑细选的指挥使们震惊的表情连掩饰都不掩饰了,面面相觑,好奇窥探齐剑霜怀里抱的人究竟是谁?

竟能让齐剑霜跑着去见。

到底是有多重要?

“唔……”云枕松挣了下,没挣脱齐剑霜的双臂,无奈一笑,捶了捶他前胸,费力地扬起脑袋,问:“他们是谁?”

“中州来的。”齐剑霜深情地低头看向云枕松,他想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以慰多日离别。

思念成疾,先前他嗤之以鼻,现在他是真信了。

云枕松紧张道:“来杀你的?!”

“不知。”齐剑霜手臂换了个位置,环在他腰间,依旧注视着。

云枕松没心情和他闹了,当即拍落他的胳膊,寻到邓画,视线稍稍一偏,便看到身后王立仁的黑脸以及一众戎装壮汉目瞪口呆的表情。

“………”云枕松顿时扶额,小声问邓画,“他们来干什么的?”

邓画白了齐剑霜一眼,解释道:“有圣旨,将军闹别扭不接。”

没等邓画求云枕松劝劝他们死犟的将军,云枕松登时回头,好声好气道:“先接了再说,好不好?”

齐剑霜是打算接旨的,但云枕松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这么一弄,自己倒像是个胡闹的小屁孩,还需要家长讲清楚道理才肯乖乖听话。

齐剑霜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哭笑不得。

“王公公,我现在跪下接旨还来得及么。”齐剑霜淡淡道,“用不用给您老赔个罪。”

虽说是问句,但语气平淡。

从他第一眼扫到各卫所指挥使时,大致就能猜出中州那边是怎么个打算,不过还是利用自己,榨干最后的价值,打完最后一场胜战立即杀死。

不算冤,因为他的确要谋逆了。

只不过现在是皇帝求着他,先前的委屈和失望攒够了,他不愿再委曲求全。

王立仁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掐起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齐剑霜本应恪尽职守,报效国家。然竟行假死欺君之举,临阵脱逃,其罪当诛。朕念其十余载驰骋疆场,为大宣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劳苦功高。故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今北疆战事将起,局势危急,朕特授齐剑霜定远侯之位,并于京畿十二卫所之中,精择骁勇善战、谋勇兼具之指挥使五员。此辈皆久经沙场、深谙兵略,随尔共赴疆场,望其戴罪立功,护我疆土安宁。

更将爱女下嫁,以结秦晋之好。齐剑霜须当悉心照料,保公主周全。若有丝毫差池,定严惩不贷。

钦此——”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身上脏,怕熏到你。”……

钦你奶奶个腿!

原本跪得笔直的齐剑霜, 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中透露出一股难言的诡异,看向王立仁的眼神活像看死人,可又在云枕松拽他袖子, 他登时回神垂眸的瞬间, 变得温柔与温情。

二者变换之快, 令所有人乍舌。

云枕松心中暗暗笑道,怕我吃醋吗?

聪明人之间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 彼此想的什么,有什么目的, 就都一目了然。

云枕松把齐剑霜往下拽,齐剑霜耳朵与云枕松嘴唇齐平, 他才停手。

缓缓小声道:“我说过的。”

齐剑霜稍稍偏头, 看向云枕松, 而对方漂亮的眼眸仿佛闪着碎钻,令齐剑霜情不自禁地陷入。

他恍惚问道,声音有些发飘:“什么?”

“我无条件信任你。”云枕松一字一顿道,语气认真、炽热、坚定,“无条件地, 信任你。”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是, 即使有一天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我不会挣扎,任君处置。”

话音刚落, 齐剑霜全身血液沸腾,大脑一片空白。

云枕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有多性感……

齐剑霜眼神变得不清不楚,他现在就像把这人吃干抹净,一丝不留。

“咳!”邓画和齐彦对视后,同时用力一咳。

“渴了就喝水, 还打算让人喂么。”齐剑霜淡淡扫了一眼,接过王立仁手中的圣旨,随手扔给手下,连是谁接的都懒得管,不咸不淡地吩咐下去,“行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早些歇着吧。”

说着,便准备搂过云枕松离开。

“等等!”陈指挥使抢在王立仁之前喊住齐剑霜,颇为不满道,“齐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当圣旨是什么?!说完就完事了?”

“你还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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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齐剑霜肃杀的表情,陈指挥使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下意识还是害怕,气势当即弱了一半,“我们五人负责哪……”

齐剑霜打断:“拿来。”

“什、什么?”陈指挥心虚揩汗,眼神闪躲。

“陈元,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齐剑霜不耐烦地皱眉,“韩二应该交代过你们,谁要取代玄铁营中的哪位校尉,谁又要取代哪位军侯,把他的安排给我。”

陈元实打实一愣。

一是他没反应过来韩二是谁,想明白后后背渗出冷汗。二是他没料到齐剑霜就这么大庭广众地点破他们此行来的目的,简直是打算和皇帝撕破脸!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韩相的意思是,他们得服众,得让手底下的兵心甘情愿地听他们指挥。

齐剑霜如此料事如神,他如果真舍得得罪营中校尉、军侯,不怕和他们结梁子,将指挥权拱手相让,士兵是肯定不服管的,定会给五人使绊子。

军中虽说有上下级,但更多的是出生入死后的惺惺相惜,他们都曾把后背交给对方,也曾冒死把队友从箭雨中拉回,后背的哪条疤是为谁留下,胸膛的哪个孔是多亏了谁在才没偏向心脏。

齐剑霜心知肚明,随意说:“得,你自个儿留着吧。”

“别!”陈元真是怕了他了,不敢犹豫,他感觉齐剑霜耐心告罄,一咬牙,递出信封,“给您。”

齐剑霜伸手接过,但没打开,转手递交给云枕松,说道:“你看,看完转述我就好了。”

“嗯?”云枕松下意识接过来,“你自己看呗。”

“我去沐浴,怕水沾上字花了。”齐剑霜笑了笑。

云枕松思索一下,道:“……那你洗澡,我在一边给你念?”

齐剑霜愉悦地打了个响指,笑道:“正解。”

云枕松哭笑不得:“看完再去洗嘛。”

“身上脏,怕熏到你。”齐剑霜面不改色道。

说完云枕松哈哈笑起来,轻推了一下他肩膀:“你先去,我说几句话就来。”

“好。”齐剑霜就这样走了,完全不担心云枕松对这帮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而且没人拦,一半是不敢,一半是愣住的。

邓画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这人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说洗个屁。”

陈元等人再次看向云枕松的眼神,复杂又谨慎,仿佛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县令是什么恐怖的野兽,能把他们一口吞掉。

云枕松啼笑皆非,齐剑霜的情绪变化的确很奇怪,面对中州的人,咄咄逼人,气氛剑拔弩张,一旦视线中出现云枕松,立刻收起扎人的刺,变得温柔又体贴,气氛随之轻松。

这样的齐剑霜,让云枕松更喜欢了。他有情感洁癖,这是在与齐剑霜相处中察觉到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要求齐剑霜把一切偏爱和宠溺给自己,即使像小孩子一般不讲道理。

过往的抛弃让他抗拒依赖别人,可就算这样,他还是陷进齐剑霜宽广滚烫的怀抱,贪恋他结实坚硬的胸膛,时至今日,他还馋齐剑霜的身子。

所以说,我俩是天生一对。

云枕松思及此,不由笑了起来,让他变得更加平易近人,如沐春风。

他柔和好听的嗓音响起,化解大半矛盾:“大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相比也腰酸背痛,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那位安然公主?”

富态嬷嬷攥着手帕走出,礼貌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云枕松善解人意:“和我们邓副睡一间营帐,可好?军中姑娘少,和邓副在一起能省去不少麻烦。”

包括不安分的士兵的骚扰。

嬷嬷掀起车帘询问几句,随后出来,点头答谢。

邓画站了出来,说:“公主,边疆不似中州,不能整天坐马车出行,您还是下来走两步吧。”

原本侧耳倾听的公主一愣,有些生气地嘟起嘴,出了宫,许多事情她都不明白,怕露怯,只能谨慎行事,少说少错,少做少错,所以刚才外面那么激烈,她硬是坐得稳。

眼下,她掀起车帘,被嬷嬷扶下马车,动作轻盈,在灰尘如此大的训练场,愣是没看着黄沙沾裙。

她一袭深色锦缎长裙,外搭纱衣轻盈如雾,腰间以同色缎带松松系住,更显身形窈窕。

乌发高高挽成利落的凌云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余下几缕发丝自然垂落于耳畔,平添几分柔美。鼻梁挺直,唇色似樱,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贵气度。

邓画爱看美人,当即笑说:“美。”

安然“啊?”了声,本以为邓副是个不好相处的,没想到她只是直来直往,不绕弯子,一时让本想表达不满的安然不知所措,洁白的小脸浮现一抹红,以扇掩面,在扇后偷笑。

“胥将军呢?”谢放粗着嗓子,毫无眼力见地横插一句。

邓画撇扫他一眼:“绝食呢,现在估计饿晕了。”

谢放急了,抬起膀子吼叫:“我看是你们不给胥将军饭食!”

邓画不屑嗤笑:“哦,那你现在来了,给他送饭去吧,记得嚼碎了嘴对嘴喂他,他可饿得没了力气。”

“你个娘们算老几?!敢这么和我说话!”谢放嚷着就要冲上前,被陈元一把环住腰,“放开我!”

安然被他吓了一跳,两位嬷嬷护着公主。

邓画眼睛都没眨一下,抱臂,好整以暇道:“陈元是吧,你放开。”

云枕松知道她要干什么,错开两步,以免误伤自己,他绅士般地对公主道:“麻烦安然公主再挪几步,给我个地。”

安然不明所以,但乖巧照做。

陈元不放手:“谢放你疯了!低调!低调啊!”

连助跑都没用,邓画原地蹬了出来,一脚踹翻谢放,力如千钧,在谢放泰山压顶陈元的时候,陈元识时务五、爱自己地撒开谢放,华丽转身,挨到王立仁身边,还因为没站稳,撞了一下王立仁。

王立仁冷眼旁观,被撞歪后冷冰冰扫了他一眼:“……”

陈元不看他:“……”

谢放“哎呦哎呦”地叫嚷,这时云枕松当起了红脸:“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这位大人扶起来,没摔伤吧。”

自从认识了齐剑霜等人,云枕松红脸唱得是如鱼得水,手到擒来,赚得不少好人缘。至于那些白脸,因为忍不了的脾气,他们唱得也是炉火纯青。

谢放肋骨应该是断了,被人抬走时疼得一身冷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安然看得心惊胆颤,握扇柄的手由于过于用力,变得青白。

在云枕松的安排下,所有人回到了各自营帐,士兵们继续训练。

云枕松咳了咳,欲盖弥彰道:“周巳,你和羽生陪着齐彦吧,我……有些事。”

周巳一手捂住要询问什么事的好奇宝宝羽生的嘴,点头应下,左手拖一个,右手扶一个。云枕松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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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当然是坏事。

云枕松心怀鬼胎地弯起眉眼,寻进虎帐,瞧见屏风后的人影,脚下生风,两袖飞扬。

“来了?”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铜桶边缘,温水漫过男人肌理虬结的后背时,那些蛰伏的伤疤便活了过来。

右肩狰狞的箭创斜斜划过肩胛,腰侧有三道旧伤,即便浸在热水里仍泛着青白。

最可怖的是脊背上蜿蜒交错的剑伤,层层叠叠覆盖在隆起的脊椎骨两侧,随着他抬手撩水的动作,宛如活物般在皮肤上起伏蠕动。

这是云枕松第一次看清齐剑霜身上的伤。

水面泛起细碎涟漪,倒映出他冷峻的下颌线,氤氲水汽中,每道伤疤都成了沉默的勋章,镌刻着铁马金戈里的腥风血雨。

“怕吗?”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二人在愉悦地笑声中接了个……

云枕松没回答他, 凑上前,双手扶在齐剑霜的双肩,齐剑霜偏过头, 用鼻音发出疑问:“嗯?”

于是, 云枕松伏下身, 吻上他右肩,轻吻一路细细密密地点过箭创。

齐剑霜浑身一颤, 后背僵直,倒吸了一口气。

吻未停, 齐剑霜能感受到他的唇点落到了腰侧,柔软湿润的嘴唇让齐剑霜小腹发紧, 手从水中猛然抬起, 撩起大片水花, 水溅了几滴到云枕松脸上。

沾满水的手紧紧握住云枕松硌手的腕骨,勒停了他的动作,齐剑霜眼底红得厉害,手在颤抖。

云枕松不顾齐剑霜的阻拦,费力压低身子, 吻遍了他脊背上所有的勋章, 然后抬眸, 笑着擦过齐剑霜略带晶莹的眼尾,宽慰道:“心疼还来不及呢, 怎会怕。”

“但我不喜欢。”

“什么?”齐剑霜心头一紧,声音微哑。

“每道伤的背后,是你流出的血和遭过的罪,我不想再让你咬着木棍忍住不喊出声,我光是想想就心疼死了。”云枕松蹙眉说道。

“我要你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你答不答应?”

齐剑霜闭上了眼,将额头顶在云枕松手心里,他想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任由云枕松把玩,甘之如饴,心之所向。

踽踽独行多年,他被人依靠,永远冲在最前面,好像所有的事都需要他统筹、解决,永远在脑中绷紧弦,不敢松懈,怕自己稍稍流露的软弱会造成军心动荡。

可某天,有一个人告诉他,要他平安健康快乐,你可以休息,可以退到他的身后。

“……答应。”齐剑霜声音闷闷的。

云枕松一边为他搓皂角,一边将韩裴的安排背给他听,齐剑霜和他商讨过后,很快得出最终调动,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云枕松终于有机会说明来意。

武器装造的图纸已交付齐彦,制造环节全权由他负责,至于前期原料准备,需要大量人手去挖矿。

齐剑霜听得仔细,但答应速度太快,差点让云枕松误以为他没认真听,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没听?”

齐剑霜冤枉:“听了,我相信你,放手去做,我在你身后呢。需要多少人?”

云枕松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穿衣服,悠悠道:“三万人,给嘛?”

齐剑霜系好最后的腰带,回首笑着点头:“给。我下午选人,明日就能派出去。”

“权利这么大呀,三万人说派就派。”云枕松故意逗他。

齐剑霜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云枕松的细腰,坏笑道:“我的厉害,远不止于此。”

“今晚让我见识一下?”云枕松手指按在了他的喉结上,细致摩挲,反复碾蹭。

齐剑霜微扬脖颈,喉结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不急。来,让我先亲你一下。”

云枕松攀上齐剑霜,仰头迎合,脚尖刚踮起来,就被齐剑霜大手一抱,稳稳托住他的屁股抬了起来。

二人在愉悦地笑声中接了个缠绵悠长的吻。

*

王立仁报回中州的信在几日后达到,皇帝收到后立刻叫来韩裴。

信中讲到有位叫云枕松的县令和齐剑霜关系匪浅,齐剑霜为了他抗旨不从,安然公主被安置在一旁,二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其次,军中人员调动几乎依韩相的安排,只有谢放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领到职务;还有就是胥将军身体也在渐渐好转,但因为他之前伤过云枕松,齐剑霜打死不许他出地牢。

韩裴看完后一脑门疑惑。

韩琰从未同他提过云枕松这样一位在齐剑霜心中极具分量的人物。

正当他皱眉思忖之时,外派考察各州各县的督察员正巧赶回来,向皇帝禀告结果。

中州改革浪潮席卷朝堂,国库银锭堆积如山,六部门前的文牍流转速度比往日快了三成,与此同时,各州府衙的暗涌悄然掀起。

韩裴起缴文书,写道“渎职当罚”四个大字压得中州下面的父母官喘不上气。

督察员鱼贯而出,以中州为中心,向四方辐散出去。他们快马加鞭,赶赴各州县。

一时间,县令们被连夜召集到州府。昔日人前显贵的五品以上官员,被韩裴罚入大牢、抄家砍头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这等小人物,哪有靠山躲过督察员的眼睛。

外面算盘噼啪作响,账房先生火急火燎地加紧篡改账本,往年拖欠用来救灾的税款,如今都变成了“待核查款项”,数目之大,让账房先生的手心沾满冷汗。

屋内池州州长木奇水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中,缄默地扫视了一圈紧张焦虑的神色,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到手下密信。

“咳。”

众人从失神中惊醒,齐刷刷抬眼看去。

下一秒,门窗紧闭,屋内一下子变得昏暗,阴沉的气氛弥漫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骨头缝,令人狠狠打了个寒颤。

“州长,您……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木奇水四指依次点落于桌案,手边用陈茶泡出的水早已凉透:“明家遇害,非天命,是人为。”

此言一出,大惊失色。

而接下来木奇水说的一切,让人震惊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瀚漠王手腕狠辣,明家自以为几十年间做的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早已被时间湮没,殊不知瀚漠王在背后一点点收集,却愣是没打草惊蛇,其深沉心机,可见一斑。

以中州为分界线,北方四州已全被李延暗中策反,只等韩裴这最后一步棋,北方基本可以收归韩裴手中。

其实一开始,李延的行动绝对不会如此迅速,而且心中也没有把握,直到云枕松的到来。

他带来的新颖耕作方式、罕见却高产的种子、以及近日刚送到李延手中的图纸和地图,给足了李延底气,狂喜之余,他立刻向池、瞿、源、裕州施以援手,不仅提前告诉他们中州此举最大的目的就是撤换政府官员班子,用他韩裴看中的人。

至于理由,凭现在大宣的严刑峻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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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算罪的,如今都成了重罪,想扳倒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简直轻而易举。

对比之下,李延的招揽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稻草。

此事云枕松通过系统的“平行剧情”了解过,其实韩裴的目的只是查清地方的经济情况,用于未来大宣发展规划,或许他会收拾真做过罪大恶极的事的官员,但绝非像李延说的那样。

另一边,李延六成的成功押在了云枕松身上,所以将所有决定事无巨细的告知了云枕松。

当云枕松得知此事后,沉思许久。

他不知道皇位更迭的代价到底有多大,但想反抗只手遮天的系统,救下齐剑霜,他别无选择。再者说,在云枕松看来,韩裴的改革功过相抵,法律太重,站在千年后,回顾历史洪流,说一句“暴政”,也不算冤枉他。

而且,国库真的充盈了吗?光从贪官手里收钱,却不紧着百姓生存,民间的工农商始终得不到恢复和发展,这就是所谓的拆东墙补西墙,虚假的富裕。

百废待兴的时刻,他还忌惮齐剑霜,不断对玄铁营施压,到头来,只会积攒数不清的仇家和敌人。

最终众叛亲离,举目茫然。

木奇水说毕,端起茶杯,润了润喉,他忽然发现凉茶竟也有凉茶的好处,虽然涩舌,却意外提神。

屋中点起火烛,夜色迷人。

五百里厚土之上,共望一轮皎月,一道叹息出口,却传遍五州地界,他们共同做出了一个能决定大宣未来命运的决定。

孰生孰死,各凭本事。

*

江南的夏天是闷潮的诗行,连风里都藏着湿热的韵脚。粉墙黛瓦的屋檐被烤得炽热,热浪翻滚。

池塘荷叶撑破水面,层层铺展开来,蝉鸣震落串串露珠,跌入池中荡起细碎涟漪。

韩琰厌热。

他自诩情绪隐藏得很好,即使再生气,还能装得像模像样,让人以为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

可接连几件事的失控和没料到,让他心急如焚,加上这种天气,他难得动怒,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起的茶水在纸上晕开墨痕,无恙吓了一跳,看到主子手掌划出了血,连忙上前为他包扎。

韩琰任由他接过自己的手,垂眼看着无恙,几经平复,气息终于平稳。

江南的夏天蝉鸣不断,燥热难耐,汗水顺着额角淌到侧颊,鬓发紧贴皮肤。

韩琰沉默了一会儿,抬手为他擦了一下汗,无恙心惊,慌张后退,被案脚绊倒,跌坐在地。

“韩裴察觉到了,迟早的事。”韩琰神色冷淡,对于无恙的脸红视若无睹,“但绝不是现在。李延是疯了么?北匈祸患还未解决,这么早和中州撕破脸,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觉得凭他一人能解决上百万人的粮食和对抗十九部的辎重?!”

“去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帮他!”韩琰眼神凌冽,三伏天,心如冰窖。

无恙跑了出去,江南各掌柜还等在外面,他只能先解决生意上的事,毕竟一旦韩裴不站在自己这边,手握江南经济命脉就成了他唯一仰仗。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云枕松像只小猫,蜷在齐剑……

云枕松本是来借人的, 借完他就走,可他又实在舍不得齐剑霜,每每想到分离, 心如刀割, 痛不欲生, 索性多住些时日。

也正因他多住了几天,本应剑拔弩张的玄铁营, 竟意外变得和谐融洽,正好解了邓画的燃眉之急, 她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是“温柔和善”的力量,一时间唯云枕松马首是瞻。

齐剑霜坐在帅案中央, 即使云枕松住不了两天, 他也为他专门设了个坐席, 紧挨着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有时候齐剑霜和将领幕僚们站在悬挂在墙壁上的大幅北疆军事地图前议事,云枕松就会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眼睛却死死跟随齐剑霜的身影, 二人视线总能对上, 对视的下一秒, 齐剑霜必然对他笑一下。

或许不明显,但云枕松能感觉到齐剑霜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整个人戾气没那么重了。

而当云枕松统算财务、分配人手挖铁矿时,虎帐内以及周围,一定是安安静静的,羽生研磨笔墨,齐剑霜就为他端茶倒水、揉颈捶背, 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即使遇到麻烦的账款和资源调度,他也不似从前心烦意乱。

今日王立仁要回中州,云枕松知道他会带走大量消息,比如二人亲密的关系,再比如“意外”发现的矿山,旁人都以为云枕松会慌,怕皇帝据为己有,他云枕松到头来一无所获。

但云枕松巴不得王立仁赶紧禀告。

战火不知何时会点燃,或许是几个月后,又或许就是今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云枕松坚信自己会帮助玄铁营打败北匈十九部,可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只能另谋法子,从中州入手,尽可能加入原剧本没有的剧情。

原来的原青县不是默默无闻么?那就让它变成全大宣粮食最多、兵力最强、经济最好的县。

守城门?

不,我不止要守城门,我还要守住国门。

土地一分一毫都不让,百姓一老一幼都不少。

王立仁紧张兮兮地瞥着云枕松,云枕松反倒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每拍一下,王立仁心脏就猛跳一下。

“王公公,你这是不舒服?流这么多汗。”云枕松笑里藏刀,“要不多留几日,养好病再……”

“不了!”王立仁赶忙道。

他在宫里待得太久了,齐剑霜这样五大三粗的武将,他怕六分,偏偏是云枕松这样八面玲珑、机关算尽的谋士,他怕十分。

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入他设好的陷阱,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理有据、清清白白地把你吃干抹净,这才叫真正的恐怖。

“云县令请回吧。”

王立仁要赶早走,害得云枕松比平时早起一个时辰,按理说这个时候他正舒舒服服地窝在齐剑霜怀里熟睡,一想到这里,他就不满。

“行,那你走吧。”云枕松保持最后的礼貌,送走了他们。

然后,他拔腿往虎帐的方向跑,今天守在外面的是程绍,他和程绥外放张扬的性子截然不同,闷葫芦,不爱说话,武痴,没准和周巳能交个朋友。

程绍见到云枕松,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云枕松对他说:“守了一夜了,去睡会儿吧。”

“不……”

“去睡,这是军令,你不去休息,我就让齐将军罚你,”云枕松说完笑了笑,“逗你呢,别整天板着张脸,没姑娘喜欢。”

程绍竟还真因为这句话神情一滞,云枕松惊讶了一下,瞧见靠坐在床榻上的齐剑霜时,瞬间将此事抛之脑后。

“狐假虎威,嗯?”齐剑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带笑,“坏我名声呢。”

“哈哈哈哪有。”

云枕松脱下外衣,钻进被褥里,躺在齐剑霜手边,故意蹭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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