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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操控杜惊鸦便能造成如此大的麻烦,更妄论应寄枝。
他手中利刃,终是要至亲之人的血。
季向庭甚至说不出是何感受,只是觉得无奈至极。
兜兜转转,因果报应,应寄枝前世射出的箭、对枯荣军的债,终究在今生要被半逼着还回去。
去时他应了对方要坦诚相待,可如今看着应寄枝的眼眸,真相便再无法说出口。
进退两难,如何说都替人委屈。
季向庭能有与天抗争的勇气,可到了应寄枝面前,便只有在对方开口问时,才敢和盘托出。
可应寄枝却什么都不说。
他蓦然想起自己尚未恢复记忆时,那日在望尘山醉酒时听见的话语。
分明从前如何也想不起来,偏生在此刻福至心灵。
“前世之仇,尽可奉还于我。”
……应寄枝是不是早便料到有如此一天?
“归雁。”
季向庭骤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将应寄枝的手腕攥得如此紧,顿时有些愣怔。
“别怕。”
分明只有短短二字,却让季向庭满腔倾倒的复杂情绪顷刻便空茫下来,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神色如常的应寄枝,突然便捂住了眼睛。
“太过分了……”
怎么能够在知晓如此残忍的命运之后,在知晓这条命注定要落在自己手中时,还能如此平静地安慰自己,让自己别怕?
那他们如今又算什么?
分明明白应寄枝的本意,可胸口堵得厉害,若不找到渲泄口,
毫无道理,却又无法不迁怒。
气氛一瞬急转直下。
应寄枝一皱眉,感受到季向庭陡然激烈的情绪,本能伸手欲扣住对方的肩膀,却又被人生硬地推开。
对于复杂的情感他向来不善分辨,此刻他却能察觉到季向庭无处发泄的浓郁怒气,对自己的,对天道的。
方才那句话,显然安慰得不是时候。
可纵使气成如此地步,他也仍旧避开了自己胸口的伤口。
季向庭垂下手抬头,在手掌遮掩下失控的情绪在一瞬便消退下去,除却在烛火中微微泛红的眼眶,便再无踪迹。
这样的神色有些陌生,却又分外熟悉。
那是曾经貌合神离的彼此才会出现的模样。
“归……”
生疏的挽留话语尚未出口,应寄枝便觉衣襟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拽,身体便顺势前倾。
一团热意贴上来,随即便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将应寄枝的唇角咬破。
应寄枝神色一凝,伸手拽过季向庭的手腕,季向庭欲挣,目光触及应寄枝的伤口,却又骤然停住动作,僵着身子任由对方的气息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应寄枝才终于放开季向庭的手,看着对方后退一步,指尖蹭了蹭泛红的唇角。
“应寄枝,我与前世不同,你呢?”
夜幕深深,他最后望了一眼应寄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偌大主殿再次冷清下来,应寄枝瞧了眼空荡手心,将视线重新落在案牍上堆叠的公文。
可良久过去,他却始终不曾落下一笔。
他不曾料到两人久别重逢会是如今局面,却终是误打误撞成了眼下最好的结果。
让季向庭毫无察觉地再活一世,才能让他在杀自己时不会迟疑,彻底得偿所愿。
本以为自己坚如磐石,可在桃树下听见他如蜜话语,却又无法不为之沉沦。
镜花水月一场,已是得寸进尺,不该再奢望半分,只会害了他。
如此便好。
静夜之中是谁无声叹息,终是一宿未眠。
应都原,枯荣别院。
庭院之中的烛火烧了大半夜,被人剪了又剪,忽明忽灭地映在庭中将士脸上,无端染上几分肃杀之气。
李元意皱眉在树下踱步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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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坐在一边的江潮听着连绵不断的长吁短叹,额角青筋一跳,终于忍不住将人拽过来按在一旁的凳子上。
“你晃得我眼都花了!眼下季公子不在,你急也没用!”
李元意泄气地将自己的袖子从江潮手中抽出,望向一旁同样神色凝重的十一。
“外头流言蜚语喧嚣尘上,又有杜家长老里应外合地推波助澜,若是再放任,日后枯荣军要征讨仙门便是别有所图,如何能众望所归?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么?”
“当真是憋屈!要我说,不如直接同那劳什子杜家军打一架!定然打不过我们!”
一句问话道出枯荣军心中所想,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早便忍不住,未等十一的回应便此起彼伏地吵嚷起来。
十一侧首一瞥,凌厉目光扫过庭院,原本喧闹不已的将士们便纷纷安静下来。
“且不说如今季公子或许在他们手中,你们如此鲁莽行事,是想让局势变得更乱么!岂非正中那伪神下怀?”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不少怨言的军士便彻底息了声。
他们虽信季向庭的话,可这些天外之人对他们来说着实太过虚无缥缈,那蛊惑之力又太过神乎其神,让他们无从下手。
原以为只要掀翻仙门四家便能功成身退,不成想在这些庞然大物背后,竟还有更加遥远的存在。
那日十一再次给了他们选择去留的余地,惊讶之后却无人选择离去。
在决定追随季向庭之时,他们便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只是觉得茫然。
若当真有季向庭说得那般可怖,他们不过芸芸众生,又如何能斗过对方?
除了季向庭外,无人能给他们答案,是以在焦躁的等待外,枯荣军们别无他法。
白玄蹲在角落看了看晦暗天色,摇头晃脑地叹出一句:“是场大仗啊……”
“哟,许久不见我们白公子何时学了算命的功夫?”
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士们眼前一亮,顾不上其他便齐齐往前凑去,夜色之中终于瞧见一道让人心安的红色身影翻上墙头。
“季公子!”
十一几人冲上前去将季向庭打量了个遍,见其没有大碍,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当真吓死我们了!李师兄与江师兄可算没骗我们!”
自季向庭醒来后,整个大陆便开始风云变幻,枯荣军们才经历过分别重聚,便又要看着他们的统领来去匆匆,着实不好受。
此时季向庭面上已再无走出应府时的阴沉之色,伸手揽过忍不住朝自己撒娇的几位少年,弯起眼睛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想不想出去打一架?”
李元意按着被揉成稻草窝的脑袋,闻言一愣:“可是十一说如今流言蜚语不断,趁一时之快只会让……”
季向庭弯起眼睛,变戏法般从袖口摸出留影珠,看着两位少年:“便是要闹得越大越好,才能让更多人瞧见‘愚者’之过。”
李元意瞧见他手中之物,才猛地一锤手心。
他们在诸多变故之中显然失了分寸,竟是连季向庭的祝福都不曾记起,便匆匆赶回来稳定局势。
思及此,他不由有些懊恼:“季公子,是我与江潮疏忽,才落得如此两难局面……”
季向庭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今倒也不算晚,若是你能想明白我为何如此,便算你将功折罪了。”
李元意皱了皱眉:“如公子所说,自然是欲擒故纵,既让那‘伪神’掉以轻心,又能让人信服,只是公子当真要如此对待这些杜家军么?”
季向庭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一双双澄澈眼眸,唇角笑意淡下。
“这问题亦是我想问的,你们恨的究竟是这仙门四家,还是仙门中人?”
枯荣军们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不少胸口并无多少笔墨,一时不知季向庭所言究竟为何物。
良久之后,季向庭轻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笑:“罢了,这本便是我该想的问题……”
“季公子。”
话音未落,便先被枯荣军中人打断,季向庭挑了下眉,转身看着对方。
那是位年纪不大的剑奴,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瞧上去毫不起眼,偏偏季向庭却记得他,也记得他前世躺在自己怀中,身中数箭却仍笑着安慰自己的模样。
“我不太懂别的,只知道有仇报仇,那些伤害过我与季公子的我绝不会放过,至于别人,我也……管不过来。”
话至此处,他有些腼腆地揉了揉脑袋:“季公子做的是好事,错的分明是伪神、天道与这吃人的仙门,为何要让好人辗转反侧?”
第105章 月光
此话一出,季向庭心中一动,沉默半响摇头笑了笑。
上辈子对于枯荣军的阴影太过惨痛,便是如今也让他心有余悸,才如此瞻前顾后。
将士们年纪虽小,却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季向庭眉宇间些许神思不属他们看得分明,人群中推推挤挤片刻,十一便被挤到了季向庭面前。
他默了默,才拱了拱手开口:“季公子不必如此顾虑我们,既已下定决心追随您,便是心甘情愿为您舍身忘死。”
他难得会说这样的话,一段激昂话语被他说得毫无波澜,再配上那双无神眼眸,惹得季向庭有些忍俊不禁,有些紧绷的脊背也松下几分,半开玩笑地打趣。
“到底也是我先瞒了你们,此间事了,便由你们发落了。”
白玄正盯着脚下的蚂蚁窝发呆,闻言慢半拍地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顿时撸起袖子,显然把话当了真:“我爹前几日还传书于我问情况,若是能让季公子与我打上一架,来年的零花钱可又不用愁了!”
话还没说完,脑袋便被人拍了一下,白玄与满面不忍直视的江潮对视片刻,齐齐笑出了声。
季向庭了然这些少年正想方设法让自己宽心,靠在院墙边顶了顶犬牙,半是无奈半是释怀地弯起眼睛,心里那点理不清的烦躁竟当真被眼前吵吵闹闹的景象化去三分。
“应家军已赶往前线与杜家军对峙,纵使应家主与我们皆知其中内情,然应家与杜家人心杂乱,‘愚者’若想反击,定会在其中作梗,我们若是贸然前往,定然会让局面走向失控……季公子可有破局之法?”
季向庭回过神来,侧首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神色凝重的十一,在听到熟悉字眼时愣怔一瞬,待十一再唤才开口道:“要的便是一团糟。”
十一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季向庭却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先带弟兄们去前线,我随后便追上你们,之后纵使我如何行事你都要务必保证将士们不轻举妄动,若是有任何意外要兵戎相向,你们也只需做个假把式,保全性命为重,待人都到齐,你们便知该做什么了。”
这番解释反而让人越发摸不着头脑,十一抿了抿唇终究不再开口追问,只是眉宇间神色仍有些犹豫,季向庭挑了挑眉,敏锐地察觉出他冷厉神色下的几分心不在焉,不动声色地将少年拉到一旁的大树下。
良久,十一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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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与先应家主为敌,本想护着枯荣军与应家军同归于尽,却被背后冷剑算计功亏一篑,可对?”
不等季向庭开口,十一便退后一步,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是我。”
夜色之中骤然起风,树影婆娑间叫人看不清季向庭脸上的神色。
“告诉我这些,你想我做什么?”
十一之间一道银光划过,匕首出鞘,削铁如泥的剑间对准自己颈间:“你该杀了我。”
季向庭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寡言的倔强青年,良久才弯起眼睛突兀地笑了声:“能知道这些,想来也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罢?”
“自知晓真相开始,‘愚者’就找到了我,他说的那些我无法反驳,也无法保证最后时刻不会再次背叛你,杀了我才是明智之举。”
叮当一声,十一手中紧握的匕首便不知如何落到季向庭手中,一入手便知这东西金贵,半空甩了个剑花便重新插入对方别在腰间的剑鞘中。
“那你如今想杀我么?”
十一眉头一皱,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便被季向庭勾住了肩膀。
“早便猜到了,只要你明白我与你所愿相同,你便不会反,纵使你当真糊涂,我又岂会在一处栽倒两回?”
又是这般不着调的语气,可却总能叫人无端安下心来,十一张口无言,心头酝酿了许多日的复杂心绪便被几句话堵得动弹不得。
分明是安慰的话语,却又带着意味分明的自负,感情是在变着法地夸自己。
他面无表情地将季向庭的手臂推开,朝人群中走去。
几日不见,他们家季公子刻薄堵人的嘴上功夫一点都没落下。
谈话功夫里,枯荣将士们早已穿戴整齐,眼巴巴得盯着季向庭看。
三年时光匆匆而逝,好不容易等到了重逢却又是聚少离多,少年们正是抽条的时候,几天一个样,若非季向庭记性好,怕是有大半认不出来。
两辈子加起来,分明立誓护好这些孩子们,到头来欠他们的却越发多,却毫无办法。
他只能再次珍而重之地将枯荣军们重新打量了遍,抱拳一礼。
“诸位愿与我一道赴险,归雁感激不尽。”
此情此景,那些天花乱坠的愤然之词反倒失色,季向庭思忖再三,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沉甸的感谢。
李元意披坚执锐立于人群中,侧首看着身旁生死之交的弟兄们,瞧不见分毫胆怯之意,也不再对统领的话语感到受宠若惊,只是眉目坚定地回望着季向庭。
他眨了眨眼睛,刻意提了几分声量道:“还以为季公子会同我们摔杯为誓呢,我记得公子库里可藏了几坛好酒呢!”
无人瞧见的暗处,江潮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嘴角一抽便有些无可奈何地附和道:“是啊,莫不是想藏私?”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便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中荡然无存,原本还站得齐整的队形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围在季向庭身旁,不过片刻,便有胆大包天的将士东拉西拽,顷刻便让他们威风凛凛的将领身上挂满了人。
如何季向庭也舍不得在此时怪罪他们,也就给这些皮猴子钻了空子闹腾。
“季大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可是连酒香都不敢闻,可行行好罢!”
“喝酒壮胆,每人分一口,就是神仙我们也打得过!”
话越说越没谱,酒还没喝上就尽说胡话,季向庭被挤在当中哭笑不得,一人一下将眼前毛茸茸的脑袋们拍得一缩。
“阵前摔杯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给你们留着,活着回来想喝多少都挂我账上。”
前世的种种惨烈景象犹在眼前,季向庭向来不信鬼神,也不愿再在酒上重蹈覆辙。
少年人的体温透过重重甲胄传来,烫得季向庭脊背处的陈伤都不再作痛,他们不知想歪到何处去,吵吵嚷嚷地起哄起来。
“到那时可就是喜酒了!”
“应家主若是不愿,我们人多势众,怎么也要替大哥绑回来!”
“今日季公子回来得这么早……莫不是和应家主吵架了?”
季向庭指尖一蜷,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熟悉的名字被反复提起,让他不得不想起应寄枝的身影。
分明是作戏的争吵,可偏偏两人都三分当真,到了最后连回头的余地都不曾给对方留下。
这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悄无声息,明明都极明白对方的脾气与苦衷,却仍要问个答案。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吵成这般田地的。
“后悔了?”
季向庭回过神来,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小崽子们,没好气地挑了挑眉:“这又是想加练了?”
将士们纷纷一抖嗦,顿时作鸟兽散,不必季向庭多言便重新变回了那支锐利无比的奇师。
十一自一旁的大树底下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取了枯荣军旗,李元意接过一挥,军旗便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仍是无比草率的鬼画符,只是眼下再无人会小瞧这样一支军队,十一,将士们便悄无声息地窜入山林中,朝边境而去。
白玄站在队伍前列,脑中尽是刀光剑影之景,一双眼睛乱转,显然兴奋无比,然他还未一展宏图,耳边便传来一道声音。
“一会找机会出来,有紧要的大事要交由你做。”
白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四处瞧了瞧,最后猛地一掐手心才勉强收回过于雀跃的神情,如泥鳅般不动声色地划入阵列尾端,随后衣领便被人一提,转瞬便移至百里之外。
“季公子有何事交代?”
季向庭唇角一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回一趟碎叶城,找你爹。”
只是听到前半句,白玄的脸便垮了下来,咽了咽口水开口:“那……公子可随我同往?”
在对方的殷殷注视下,季向庭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气:“前方战事吃紧,着实爱莫能助,不过你爹应当不会揍你,我需要城主帮个忙,在三日内尽可能多地聚集百姓去往边境,这一路上便要靠你相护了。”
白玄闻言缩了缩脖子,思量片刻后声音都有些发飘:“公子这是想欲情故纵,可这么大一群人要悄无声息靠近战场……我可打不过那‘伪神’。”
季向庭笑了笑道:“‘愚者’不会在意芸芸众生,只要我不在你们这边,便不会有大碍,你与枯荣军一道演练多年,寻常暴徒奈何不了你。
“这一趟若是走成,你爹以后都不会揍你了。”
最后一句话直打七寸,白玄顿时一改犹豫的模样,一把握住季向庭的手。
“一言为定!三日后我定会带人来!”
话还未说完,少年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季向庭弯起眼睛,最后一句话随风传入白玄的耳朵。
“先保全自己,若有意外,我替你担着。”
“怎么和我爹似的……”
白玄嘀咕了一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
树林之中再次安静下来,季向庭足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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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便翻身坐在枝干上,他仰头看着天边被云雾遮挡的明月,指尖一挑,腰间悬挂着的腰牌便垂在空中不住晃荡。
他指尖摸索着其上繁复的鲤鱼图案,良久一缕灵力才注入其中,一对灵动的鱼目顿时亮起。
季向庭闭上眼睛,整个人似睡着了般,不知过了多久,树下一声轻响,他却毫无知觉地翻身从树上坠下,下一刻便被人安稳地接下站稳。
紧绷的身体一瞬便放松下来,就连先前争吵的理由都已不再记得,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穿着宽大长袍的应家暗卫,面容掩在面具下叫人看不清。
唯独身上冷香凌冽,一来便不讲道理地将季向庭身上清苦药味尽数掩盖。
腰上的手指正要撤出,却被季向庭扣住手腕,他半个身子靠在对方身上,见对方不再后退,才松开拉拽的力道,指尖隔着面具描摹着眉眼。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季向庭顿了顿,犹嫌不够地再添一句:“之后也不许。”
说着说着,他的脑袋便一头埋进暗卫的怀抱中蹭了蹭,没头没尾地闷声开口。
“……下次得穿红衣来见我。”
月光终于自重重云雾中透下,照在树影遮盖下的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躲藏着爱意的岁月。
暗卫低头瞧着青年缓和的眉眼,像是忍了许久般,终于抬手顺着季向庭散乱的青丝按紧了。
“好。”
第106章 竹林
三日后,应都原边境,夕照竹林。
天方破晓,竹林之中一片雾气弥漫,一派静谧之态,然仔细一瞧才能察觉那郁郁葱葱的修竹间,竟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营帐自这百里竹林中绵延,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天际一道剑光划过,杜家弟子自长剑上一跃而下,步履匆匆掀帐而入,跪地朝长老一礼。
“季向庭逃至应都原,沿路杜家子弟皆被放倒,如今已失去他人踪迹,但潜在应府都探子回报,季向庭当夜便与应寄枝吵得厉害,意在阻拦应家出兵,两人不欢而散后应寄枝便带兵而去,季向庭则在后半夜才启程,与应家并不同道,怕是已生龃龉。”
杜家长老冷哼一声,脸上却无多少意外之色,他拨弄着手上扳指,侧首回望时眼中一点妖异红光若隐若现。
“倒是天助我也,只是此二人心机深沉,这番争吵不可尽信。先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可用上了?”
“自然,应家军与枯荣军如今分开行事,只要设法在其中制造骚乱,一来二去纵使主将之间和睦,底下将士怕也要心生不和,接下来的事便能顺理成章。”
长老挥了挥手让人起身,接着开口问道:“杜惊鸦那边如何?”
“伤及心脉,怕是活不久,已派人去吊住了他的心脉,一切尘埃落定前不会有事,家主信物已尽数在我们手中,不会有差错。”
“嗯,务必看好了,别走漏风声,只怕他扮猪吃虎,渡鸦原的后路亦要有所防备。对了,方才有人来禀,这几日前来投奔的两家残党太多,营帐与粮草怕是要不够,你派人再去周边城池中运些出来。”
弟子闻言皱了皱眉,口中昔日旧主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叫他一时有些恍惚,为难的话语便脱口而出:“附近城池在杜惊鸦的默许下早已自立,怕是不会听我们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长老一声咳嗽打断,对方脸色阴沉,不满地看着昔日杜家主身边的副使:“你便是如此在杜惊鸦近旁为其效力的?毫无修为的庶民又有何惧,杜家早该向其讨税,是杜惊鸦这个废物一直装傻才让他们逃了去,眼下不过是还债,该如何做你不明白?”
冥冥之中,自天上坠落的无形丝线一紧,那一瞬恍惚的清明之色便再遍寻不得,弟子垂下眼睛低头称是,见长老已背过身去不再回话,犹豫一瞬终于开口道:“长老,您率军至应都原边境,却不再深入,只为了让季应二人相互猜忌?”
“季向庭眼下恶名缠身,应寄枝再如何情深,又岂能舍弃应家?天意让他择其一,我们大军压境不过是推波助澜,在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已,先动手反叫人怀疑。”
杜家长老原本因不快而低哑的嗓音渐渐扬起,似是随着自己的喃喃自语看见了极为叫人愉悦的景象,眼中红光闪烁得越发鲜明,他微微偏头,似是在听空中无声絮语,最后连唇角都不受控地扬起。
“你说得对,不过是些祖辈蒙荫下的世家子弟,若是我能剖出季月的本命剑,亦能坐稳着家主之位……日后这大陆上便是唯我独尊!”
分明是极为诡异的景象,可营帐内的守卫与弟子却全无惊骇之色,反而是在长老的笑声中同样露出幻梦般的得意来,他们眼眸中的暗茫似一条无形的红线,将这群各自心怀鬼胎的乌合之众串联在一处,密不可分。
只是这目无旁人的幻想还未持续多久,地面便开始震动起来,马蹄声自远方疾驰而来,高塔之上瞭望的杜家子弟捶响战鼓,长老大步走出帅帐,纵身一跃便来至高塔之上,冷眼睨着眼下这场风云突变。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寂静的竹林平地起风,顷刻便将笼罩此地许久的浓雾刮散,锦鲤鱼纹与飞鸟纹样的战旗各自显出其真貌,随着一声骏马嘶鸣响起,寒光凌冽中,两支军队狭路相逢。
夜哭坐于骏马之上,手中长剑出鞘,剑锋直指高塔之上的长老。
“踏足应都原之贼子,斩。”
长老脸色一变,似是因夜苦狂傲的语气愤怒不已,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义正词严地瞪着夜哭,灵力一催,质问之声便响彻正片大陆。
“乱臣贼子?我看是你们胆大包天,竟敢私藏残害杜家家主之人,想来也是,如今应家如日中天,早便不把昔日的盟约放在眼中了!叫你们家主来同老夫对峙!”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丛林之中,白玄气喘吁吁地拉着自家亲爹,带着浩浩荡荡的百姓日夜兼程,朝应都原边境赶去。
白玄低头去接溪流之中的清水,擦了擦额间的汗:“爹,你为何偏要跟来?”
碎叶城主没好气地看着自家毛头小子:“我若不来,你如何能稳得住如此多百姓?如何吃住,如何赶路,如何治病,别以为你同人家季公子学了三年就能游刃有余……”
白玄麻木地坐在原地听着城主在自己耳边恨铁不成钢地絮叨,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我记得小白公子从前最爱吃我这的麻团,正巧多了两个,你许久没吃东西,快和你爹一起分了。”
白玄顿时蹦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推拒:“我是习武之人,不碍事!你们留着吃,这几日要走的路实在多,辛苦你们了。”
作为城主家的小公子,他从小的大侠梦便是从碎叶城开始,在混不吝的年纪里闹出了不少误会,好事没干多少,反倒是给这些百姓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懂了事再回想,怕也是难得城中人的喜欢。
更何况他已多年不再城中,是以这点省出来的吃食,他实在受之有愧。
推搡之间,便听杜家长老声如洪钟的质问回想在天地之间,惹得原本正在休整的百姓们齐齐抬头望向天际。
白玄松了口气,终于找到机会将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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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重新塞回妇人怀中,在一旁瞥着少年动作的城主此刻也顾不上训斥,眉头一皱便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白玄看着他爹义愤填膺的模样一愣,回过神来巡视一圈,才发觉周遭百姓皆是相似的神情。
“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季公子绝不会如此对待挚友!”
“要我看这两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唉,罢了罢了,谁叫季公子对那应家主情深不寿,说不准对方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罢。”
“如今时局动荡,我也说不准谁对谁错,唯有亲眼所见才能下论断。”
杜家惊变之后,枯荣军几次带回的情报皆是对季向庭的揣测谩骂之语,头几回的群情激奋被十一与岁安生生压下,以至于后来再听到这些不堪入目的诋毁,连他们都开始习惯。
季公子做的事,他们问心无愧便好。
多年之后听到这些百姓截然相反的说辞,不可置信的人反倒成了白玄,城主看着少年呆愣的模样摇了摇头:“臭小子,这么多年总算是做了点事,否则短短三日,我如何能替你找来这么多愿意以身犯险的百姓?”
白玄揉了揉脑袋,几日前的场景便在眼中飞快流转。
三日时间着实太短,季向庭虽并未明说要多少百姓前往前线,可到底是多多益善,如此重任尽数担在自己身上,着实有些心虚,可将此事说与他爹后,对方却并无多少意外。
“三日确实有些短,不少人怕是赶不过来,五万人可够?”
彼时白玄尚且以为城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谁承想一日之后,整座碎叶城便人满为患,自消息发出后,便来了八万人之多。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问那么多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百姓上了路,知道此刻,他才在停歇的空档里问出琢磨了许久的问题。
“你们为何愿意犯险?”
这回是方才不愿站队的青年开口:“仙门肆意蒙蔽掠夺凡人数百年,先是剑圣撕开了寒门可入仙门的口子,后又有季向庭以剑奴之身愿意与仙门对抗求个公道,我虽不认可他们的手段,但我同样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站在白玄身侧的妇人同样开口道:“我是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应家主在青芜城留了我儿一命,如今他在枯荣军中常常寄信于我,此恩不敢不报。”
“那我是为了白小公子来的,这三年总有人瞧瞧帮城里的百姓,思来想去除了小公子也不会有别人爱如此行事,我孤家寡人的独身汉,这次死了,也算是同小公子看过一次江湖了!”
白玄抿了抿唇,视线再次扫过眼前许多面容,是商贾、农民与妇人,甚至还有不少剑奴的影子,此刻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季向庭偏偏要他来做此事。
微末小民,是总被滚滚红尘与仙门之人遗忘的部分,纵使如他这般毫无修为的凡人,与修士们呆久了,也难免看不见他们的声音,只听见那些修士的愤懑。
那些声音更有力量,也更让人警惕。
可这些芸芸众生,当真没有能翻天覆地的力量么?
城主一拍白玄脑袋,向来不苟言笑的面目里终于带上了几丝明显的笑意:“如今还算是有些样子……还不快些赶路?”
白玄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许骄傲之色便在城主的数落下消失殆尽,一缩脖子走到队伍前头,护着百姓们接着往前走。
边境,夕照竹林。
无声的对峙仍在持续,方才那一声质问颇有震天撼地之能,足以让耳聪目明的修士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片刻,竹林之中便陆续传来声响,陌生的灵力在其间交织,将这摊浑水搅得越发难测。
夜哭凝视着高塔之上的身影,察觉到身后岁安的眼神才将手中剑收回,抿着唇让出一条道来。
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杜家便越占理,如今吸纳了各路叛党之后,纵使是面对应家也有四成胜算,若应家识趣,此刻便不会贸然进攻。
长老负手而立,面对着千军万马颇有几分算无遗策的从容,然下一刻,暴烈银光便自天际斜劈而下,贴着长老身侧斩落,眨眼便将那砖石造就的高塔砍碎。
一片烟雾弥漫,长老飞身而起,再不复先前从容仪态,眉目阴沉地望向来人。
素白衣袍垂落,应寄枝身上纤尘不染,手中银光消散,抬步间便移形换位走至近前,倨傲至极。
“何事?”
……这不认常理的疯子。
长老暗啐一声。
第107章 血色
毫不讲理的一剑落下,本是要来兴师问罪的杜家气势顿时矮了一截,长老瞧着应寄枝那张毫无人气的脸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缓了缓语气。
“应家主,两家相安无事多年,杜家断不会贸然撕毁盟约,只是如今杜家主生死未卜,我们断咽不下这口气,只要家主将季向庭交出来,我们自会撤兵。”
应寄枝手中不留名剑自他手中挣脱,在半空嗡鸣不已,剑尖直指苍穹明灭闪动,似是对长老颠倒黑白的说辞极为愤怒,蕴含其中的磅礴灵力逸散,足以让任何人心生警惕,也足以让有些心怀鬼胎之人越发意动。
如此忠心护主又灵力强悍之剑,就该落入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手中,才不算暴殄天物。
应寄枝的目光自上而下一瞥,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眸便清晰倒映出无数人掩盖不住的贪婪之色,待杜长老再唤时才开口道:“我不知他行踪。”
语气并非如他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剑招那般不近人情,甚至带着几分平时难见的缓和,杜长老心中一动,旋即试探道:“季向庭与家主关系匪浅,应家又手眼通天,纵是不知他行踪,应当也有消息,家主若是顾念旧情为难,杜家愿予应家每位弟子千金之赏,只为报仇雪恨,以后骂名由我等一力承担!”
杜家到底百年底蕴,话又说得大义凛然,利诱之下自然会有不少人心动。
应家子弟之中本就有不少看不惯季向庭之刃,这一路行军更是被“枯荣军”骚扰得不厌其烦,当即与身旁同胞窃窃私语起来。
“家主这是顾念什么旧情?他季向庭借着家主名义四处作乱多年,如今更是犯下如此大罪,为何要留?”
“哼,他借着应家的恩收拢各家剑奴建了个劳什子枯荣军,我看他早就想要自立门户,如此狼子野心,也就是家主……”
“如今他不愿出来,看来也是想让两家斗得头破血流,借此坐收渔翁之利!”
年纪稍长的同门一拉身后愤愤不平的二人,皱起眉压低了声:“你们忘了先前应家长老叛乱的下场了?连家主都敢编排!”
应家弟子下意识一缩脖子,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家主,又瞧了瞧阵前的两位副使,见他们都不曾对他们的狂妄之语有反应,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我看如我们这般想的也不会在少数,先前夜哭副使不就为了此事与季向庭大打出手数次?家主为了季向庭魔怔了这么久,难道当真要寒了应家子弟的心,连家主之位都不要么?”
细碎话语自四面八方涌入夜哭耳中,听得他眉头越皱越紧,几次将手搭在剑柄上都在岁安的注视下收回,最后被无奈的岁安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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