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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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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政客和刺客

一只鸱鸮振翅飞来, 越过一重重高琢的乌黑檐牙,落在窗前。

“笃笃——”

鸱鸮用鸟喙轻轻叩击窗牖,响过两声, 窗棂骤然被拉开, 穿着雪白亵衣的少年赤脚站在窗前, 伸出手, 任由鸱鸮落在他的手背上。

还不等落下支摘窗,又一只鸱鸮疾飞而来, 化作一个黑点径直射入窗内, 后面紧跟着一只新的黑点。

瞬息之间,赢秀肩膀上, 手背上站满了鸱鸮,他愣了片刻,确认不再有新的鸱鸮飞来,迅速合上了支摘窗。

少年披着及腰的漆发, 跽坐在临窗的矮榻上,茶几上立着一盏昏黄琉璃灯。

借着烛光, 赢秀将一只只鸱鸮上的信条解下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剑眉微微蹙起。

这些都是交好的同僚给他发的,提醒他琅琊王氏已经知晓今日沅水祭典之事, 有几位门客怀疑他的忠心, 提议让长公子除掉他。

眼下有两条路,一是逃,二是佯装不知,找机会向长公子表明忠心。

烛影晃动,蜡泪一寸寸往下, 宛如赢秀缓缓下沉的心。

他静坐了一会儿,随后转身打开窗子,悄悄放飞鸱鸮,少年披发坐在窗前,看着一个个黑点飞向远处一片高远的无边墨色中。

这些鸱鸮尚有归路,而他却前路茫茫。

一声细响,一个黑点擦过尚未彻底合拢的窗棂,径直地飞到案几上,抖了抖翅膀,在檀木案上踱步。

赢秀认得这只鸱鸮,尾羽衔彩,远看是黑,细看是彩,这是属于琅琊王氏长公子的鸱鸮。

鸱鸮细细的脚踝上黏着卷成细筒的信条,不知里面是何内容。

少年刺客注视着那道细简,良久,他终于伸手去揭。

琉璃灯下,字迹隽永清晰,上面写着——永宁八年广陵道上,若是无你,某亦无今日。待你如臣属,是某之过,愿扶危原谅兄长。

薄薄的信条几乎被贴在琉璃灯罩上,帛纸泛着微光,每一个字都清晰彻骨。

赢秀看了很久,兄长二字,让他想起一些遥远的记忆。

永宁十年,他闲来无事,帮着城中的佃农锄禾,恰好撞见游历至广陵的郗谙,少年士族率众出游,在麦野上策马践踏稻谷,还要纵马踢打佃农。

为了在马蹄下救下佃农,他打伤了马的眼睛,导致郗谙被疯马踩断腿,落下了跛足。

高平郗氏大怒,要打断他的四肢报复,琅琊王氏的主公要把他交出来,平息郗氏的怒火。

彼时生母去世,势单力薄,独自留守广陵祖宅的王守真站出来,说他是他的兄长,若要问罪,只管冲着他来。

再后来,他们就成了政客与刺客。

赢秀凝视着信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鸱鸮,圆滚滚的鸱鸮把脑袋主动贴向他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

几重楼台水榭外,一处静室内。

一道道重帷帘栊后,一切静默无声,甚至不闻长夜里的风声鸟雀声,显得尤其威严肃穆。

铺天盖地的黑暗中,连枝灯静静燃烧,在檐墙上投射出一道巨大可怖的影子,一道宽阔长案后,身影的主人独自坐在龙椅上。

高瘦,清冷似铁。

悬镜司的人来报,说是有四五只鸱鸮进了赢秀的屋子,应当是琅琊王氏的人给他传讯。

至于传了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皇帝没有在意,面前的长案上,摆着四大衣冠士族最新的动向。

建章谢氏身处京畿,看似隐逸世外,私下发了密函给据守方镇的谢氏子弟,命他们小心谨慎,切勿行差踏错。

居二的琅琊王氏更不必提,潜心想要争夺四洲漕运,以此垄断货殖,敛尽水上锱铢。

远在交洲的谯国桓氏,安静蛰伏,丝毫不显山露水。

高平郗氏,意欲来分一分四洲漕运,派出少公子郗谙,先行试探江州两姓的虚实。

郗谙。

两个黑色的字迹,静静地躺在帛书上。

皇帝指尖轻点,那道字迹微微陷了下去,显露出淡淡的阴影,在灯下蒙上一层难言的阴霾。

永宁十年,赢秀与郗谙的过节并非无迹可寻,来龙去脉在皇帝面前一览无余。

当年,郗谙要求折断赢秀的四肢,给他赔罪,王道傀原本答应了,是王守真动用了母族遗留下的势力威胁,并且告诉王道傀,赢秀武艺高强,将来会是琅琊王氏一柄无往不利的刀刃。

自此,赢秀成为了刺客。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赢秀,是什么模样?

无案可稽。

……

翌日一早,赢秀去见了王守真,王氏府邸静悄悄的,路过的门客神色如常,一如既往地朝他点头示意。

倒是交好的同僚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一脸好奇,小声问赢秀:

“你昨夜做了什么?那群门客吵着闹着说什么养狼为患,长公子起先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后来把吵得最厉害的两个给处置了。”

赢秀没说话,反问他:“你们把鸱鸮借给我,可曾有人置喙?”

同僚一愣,爽朗地拍了拍赢秀,“他们哪敢呀。倒是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符节?那可是使持节,往大了说,是钦差,身负皇命,有便宜处置之权。”他压低声音,神色有点严肃:“就连长公子,兴许也没见过那玩意儿。”

赢秀一下愣住了,低声问他:“……符节可以祖传吗?”

同僚被他问得怔住,随意笑了笑,“这儿我倒是不知道,如果皇帝不收回去,应当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吧。”

——倘若谢舟给他的符节不是祖传的,又会是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即逝,由于太过不可思议,赢秀只当是自己多想,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走进中堂,一眼便能看见身着紫袍袖衫的雅正青年正在堂前等候。

恰好青檐下垂下一帘断线般的露水,滴答滴答,刺客和政客便隔着朝露,遥遥相望。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许是近来看的卷牍太多,赢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这句话。

王守真没有提起昨夜之事,他抬手沏茶,如同往常一般,给赢秀沏了一壶绿阳春。

茶香氤氲,广陵的春水绿雾扑面而来,仿佛又把赢秀带回了住在琼花台那两年。

两人静默片刻,王守真终于开口劝诫:“谢舟既然能拿出天子符节,足见他不是一般门客,在他面前,切莫掉以轻心。”

他只字不提赢秀昨日公然与官署叫板,在百姓中积蓄民心之事,因为此事,那些老谋深算的门客断定赢秀有不臣之心,为了博得声望做戏。

惟有王守真知道,赢秀纯粹是不忍看见那些豪绅浪费百姓的粮食,想要替他们把粮食要回来,仅此而已。

政客最是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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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却不会怀疑自己的弟弟。

赢秀轻轻颔首,“我会注意的。”

门客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弱小,而且似乎也不需要他保护,如此一来,他就不必为了谢舟离开琅琊王氏。

琼花台共处两年,王守真最是熟悉赢秀的性子,知道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孩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小心照看着。

想来,以赢秀的武艺和轻功,倘若来日他想要脱身,应当也不会太难。

提起正事,王守真面色微肃,毫不避讳地将江州如今的局势一一和赢秀讲解。

如今沅水堰口竣工,有船闸三十六道,渡口上百座,每一道船闸都对应着一段河道,来往的船舶每过一道船闸,便要缴纳相应的赋税。

再加上船舶与沿河两岸的货殖交易,渔业水利,种种市利有多重,一想便知。

明面上这是朝廷的市利,私底下,经过当地的豪强官绅之手,已然不剩多少。

“我们此行,便是要江州的漕运。”王守真道:“有了漕运之权,琅琊王氏的权柄自然由某掌枢,届时,我们便不必再受人钳制。”

赢秀似懂非懂,他大概明白,只要让王守真拿到漕运之权,他也不必再当刺客,被王道傀所用。

茶案上摆着名册,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在江州当地呼风唤雨的豪族,结垒据守,分别掌握着一道船闸。

如今没了相里氏和微生氏,远在建康的皇帝前不久还下诏书血洗过一批,剩下的也不足为惧。

只是,如今多了一个变数。

高平郗氏,郗谙。

高平郗氏的主公是南朝太常,出身中原寒门,为人崇尚百家,平生广纳贤士,无视门第出身,凡是有志之士,一律扶持。

据说族中有千人负责征辟察举,家臣属僚遍布天下。

南朝士族素来以婚宦扩大影响力,势单力薄的高平郗氏之所以能跻身四大士族,靠的便是一个没有门槛的宦字。

一个宦字,能压得多少人抬不起头。

王守真往后靠去,低声对赢秀道:“不要得罪郗谙,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昨夜在堰口上,郗谙当场拦下赢秀,此事他并非不知。

然而要动郗谙,此时还不是时候。

赢秀迟疑了一下,“倘若他来找我,实在避无可避,那该如何做?”

第32章 第 32 章 疼

王守真默了一默, 道:“他要做什么,切勿阻拦,等到某掌枢漕运, 自然会替你处置他。”

赢秀点了点头, 莫名有些不安, 南朝士族最在乎清誉, 而郗谙是个例外,自恃是郗太常的独孙, 天塌下来也有郗太常顶着, 行事恣睢,肆意妄为。

纵使他有意避开郗谙, 只怕对方也有的是办法逼他现身。

赢秀的预感没有错,他刚走出王氏的朱门,便听见坊市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一群游贩正在讨论着方才的见闻。

“……一群府兵在栈桥上围堵百姓, 不让他们上岸,说是要等到他们的恩人来了, 才放他们上岸。”

“什么恩人?难不成是那位容貌俊秀的小公子?”

“江州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幸好来了一位年少的持节使,帮咱们要回了粮食……若是有机会,我定要见一见他。”

三两个游贩走卒说到一半, 忽然横插进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敢问诸位, 你们说的地方可是涧下坊?”

游贩下意识应道:“你怎么知道?”再一抬头,只看见少年清癯高挑的背影,一身金裳,径直朝涧下坊的方向走去。

“他是不是就是持节使?身影瞧着很像。”一个走卒道。

“怎么可能,那些达官贵人, 必然都是乘着马车,前呼后拥出行,哪有自己走路的。你看错了吧?”有人出声反驳他。

昨日,持节使手持符节,勒令官署即刻放粮之事已经传遍江州,豪强一夜未眠,百姓既高兴,又忐忑。

沅水摇摇晃晃,水波翻覆,如同百姓高悬的心。

十六渡上,乘船打渔归来的百姓被堵在渡口外,面前,一身常服的府兵截断了登岸的栈桥。

岸上的人不能下沅水,沅水上的人不能上岸,进退不得。

局面僵持着,直到不远处出现一道金色的身影,赢秀独自走来,走在府兵面前,停下脚步。

府兵上下打量他两眼,轻轻一笑:“倒是让我家公子久等,郎君,上楼吧。”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阙楼,说是阙楼,其实不过是两丈高的酒肆,搭着草棚,二楼的酒垆后隐约可见一道红衣身影。

赢秀道:“你先让他们上岸。”

府兵笑容不变,示意下属让道,撤去各处栈桥上的路障,赢秀看了一眼,转身走进酒肆。

二楼空荡荡,所有东西被撤了个一干二净,惟有一桌酒案上置着二两下酒菜,两只华丽耳杯,红衣少年懒懒散散地坐在杌子上,以手支颐,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赢秀一登上二楼,便看见这一幕,他径直走到郗谙面前,直接问道:“何必为难他们?”

郗谙抬起下颌,示意他将耳杯中的酒喝了,“你喝完这杯,你我恩怨俱消。”

赢秀顿了顿,举起耳杯,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如此干脆果断,就连郗谙都吓了一跳,神色复杂,“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赢秀道:“你会吗?”

为了杀人,刺客曾经学过制毒,虽然试药时险些把自己毒死,好歹现在认得出什么是毒药,什么不是。

倘若这酒有毒,他会亲手灌进郗谙嘴里。

郗谙一噎,现在的局面分明是他有心设计,但他怎么觉得,赢秀才是把控全局那一个。

他随意往后一仰,轻轻一笑,他确实没有下毒,下了点好东西。

外头围满了他从宁洲带来的府兵,无人能进来,接下来,只等着赢秀受不住,崩溃地向他求饶——

赢秀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面颊,“咦?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他想了想,一脸抱歉,“看来我得赶紧回家了,暂时委屈一下你。”

郗谙:“……?”

你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亲眼看着一身金裳的少年叮呤当啷地往前,那张神秀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纤细指尖在他身上轻点两下,不知点了何处的穴位,骤然让他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赢秀一步步走下楼梯,单手提着红衣少年,径直路过据守在外的府兵,府兵侧眸看了一眼,眼睛陡然瞪大。

顾忌着自家少公子的安危,府兵只能步步退让,眼睁睁看着赢秀一拍少公子的后颈,少公子当即晕厥,被轻轻放在杌子上。

一群府兵当即一拥上前,围着郗谙小心查看,无人顾得上赢秀。

赢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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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走去,没走几步,脚步骤然一顿,四肢百骸似有热气上涌,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喝了两斤粗酿。

他钻进小巷,在无人处用轻功跃上屋檐,在檐栱上行走。

走了半刻钟,总算走到麓山客舍,赢秀立在乌檐上,已然有些眩晕,迷迷糊糊地想,郗谙到底下了什么药,他瞧得清楚,那杯酒分明没有任何毒性。

……只是,为何会如此晕?

少年由上往下看,总算在亭台楼榭中看见了白衣门客的身影,心中一喜,从天而降,径自扑进门客怀中。

天上似乎掉下个什么东西,朝他扑来,谢舟下意识娴熟地攥住怀中人的脖颈,伸手便要扭断,垂眉看清是赢秀,动作骤然一顿,猛然卸去力道。

疼!!!

赢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谢舟的力道竟然如此之大,要不是熟知谢舟的性情,他甚至怀疑对方想要折断他的脖子。

他红着眼眶,往门客怀里缩了缩,蜷缩着身子,薄薄的袖衫下,肌肤正在发烫,一股难耐之感慢慢攀上骨骼,让他忍不住仰起细颈,小幅度地蹭了蹭。

熟练地钳制住怀中少年的双手,门客蹙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雪白细腻的肌肤里透出潮热,像一弯融化的雪,由内至外,带着滚烫的温度。

……这是又风寒了?

看着不像。

小心地将这捧雪抱在怀里,门客朝外吩咐了一句,旋即抱着少年走进属于自己的静室。

察觉到门客正在走动,赢秀伸手环住青年笔挺的肩膀,双脚勾住他的劲瘦有力的腰身,双手双脚都挂在谢舟身上,恨不得挂一辈子。

少年的马尾一晃一晃,金绫荡漾出一圈微光,不时扫过谢舟的肩膀,缠在雪白袍裾上,轻轻一碰,随后荡开。

赢秀伸手去够谢舟的脖颈,指尖朝上,去触碰对方皎洁的领襟,指腹贴着上面暗色的绣纹,胆大包天地描了又描。

门客有点受不住他,疾步走到床榻前,将人从自己身上解下来,小心地放在床上。

身下的触感冷硬,冻得赢秀有一瞬间清醒,怎么会有人的床榻如此冰冷硌人,硬得像是睡在大石头上面。

他不可置信地翻了翻身,试图寻找到一个相对柔软温暖的地方,翻了三个身,脑袋险些磕到墙上,赢秀老实不动了。

御床上,纱幰晃动,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个衣裳凌乱的纤细少年,金裳铺了小半张床,漆黑如墨的长发瀑布般散乱,往下能瞧见细挑雪白的脚踝,隐在如雾的薄帏后。

御医只望了一眼,迅速低下头,恭敬地跪在地上,生怕触怒了立在一旁的陛下。

他战战兢兢道:“陛……主君,下官可悬丝诊脉,如此一来,便不必接触到小郎君。”

等了片刻,终于听到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暴君开口:“诊。”

短短一字,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他悬丝诊脉。

御医如蒙大赦,小心地从药箱里取出红绳,缓缓上前一步,正欲揭开纱幰,将红绳缠在那少年的手腕上。

“等等,”头顶再次传来皇帝温凉的声音,很轻的一声,却叫御医的手骤然一颤,险些拿不住一挑纤细红绳。

“这个,给寡人,”

头顶覆盖下一道威严可怖的阴影,压迫感十足,年轻暴戾的皇帝朝他伸手,御医不敢直视天颜,小心翼翼地将红绳放在檀木案上,看着乔装成僮客的宫人将檀木案呈给陛下。

这座深掩于葳蕤草木的庭院,不起眼的僮客是禁宫内侍,无处不在的守卫是万一挑一的禁军宿卫,庭院的主人,是当今陛下。

一群凌驾于京师所有庞大士族之上的人,来到小小山野,伪装成这幅温顺无害的模样。

可怖危险的猛兽收敛獠牙,佯装无害,往往是为了捕获心仪的猎物。

年迈的御医跪在地上,望着御床上纱幰垂下的阴影,一句话也不敢问,一个字也不敢说。

赢秀睡得并不安稳,格外的热,从骨骼里逸散出的热,慢慢濡湿了白净匀亭的肌骨,衣裳湿漉,浮现出白馥的腰腱。

他轻轻颤动,细细地痉挛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一盏灯,从烛芯到灯面,都被烧化了,炼得湿漉漉,慢慢蜷成一团柔软的灰烬。

……天杀的郗谙。

竟然给他下了那种药。

门客伸手揭开纱幰,如同剥开一层溟濛雾气,雾后的花清晰地映入眼帘。

少年似乎在小声地嘀咕什么,张着唇,露出洁白的细齿,谢舟俯下身,低头去听。

“郗谙……郗谙……”赢秀抱着皱巴巴的被衾,小声道。

这个时候,他竟然在叫别人的名字。

门客静止不动,手中的红绳垂落下一截,不远不近地坠在少年铺散的漆发上。

——疼。

手腕骤然有点发疼,似乎有谁正在用铁钳似的手,钳住他的细腕,将青筋按得低陷。随后,细细的,长长的东西,被一圈一圈地绕在他的手腕。

赢秀在梦中蹙眉,怎么脖颈疼,手也疼?

第33章 第 33 章 请君看剑光

烛光幢幢, 长夜里灯影薄薄铺了一室,隔着帷帐看不得真切。

赢秀勉强睁开水光潋滟的眸瞳,视野中一片朦胧, 隐约能听见有谁在说话, 正欲细听, 帐外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手腕上传来轻微疼痛, 仿佛被什么勒住一般,赢秀抬起手, 低头一看, 纤细的手腕上勒着一根红绳,细细一挑, 压着青紫脉搏,压得脉管微陷,将近透明的白净肌肤上浮现出一道淡淡韫色。

甫一抬手,牵动了手腕上的红绳, 骤然响起一道玉铃空灵的脆响,赢秀被惊了一下, 下意识坐起身,想要解开红绳。

被衾滑落,漆黑的发霎时间披了满身。

赢秀这才后知后觉,他身上已经不是原来的金裳, 而是一件薄薄的雪白亵衣, 衿带没有系好,细细长长的两缕,垂落身前,连带着单薄亵衣也分成两片。

联想到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赢秀浑身一僵, 难不成……是谢舟把他抱到床上,还帮他脱了衣裳。

谢舟……会不会看见了他身上的疤痕,他会嫌弃吗……

赢秀面颊微红,索性一头钻进如云的被衾中,把脑袋埋在里面装死,只盼着谢舟看不见他。

“叮铃。”

清灵铃铛声再度响起。

红绳骤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牵力,拖着赢秀的手腕朝外滑,直接将他拉出被衾。

铃铛急响声中,牵绳那人陡然攥住赢秀的手,神色平静,与那张在被子里闷得微红的脸对视。

“你为何唤那个人的名字?”

门客嗓音低沉,分明是平和的语气,却无端让刺客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危险感。

以致于赢秀没顾得上质问为何手上多了一道红绳,下意识懵懂地回应:“哪个人?”

门客用审视的目光凝视赢秀,似乎在确认他究竟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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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谙。”

提起郗谙,赢秀不免来气,“他跟我说,一杯泯恩仇,我喝了……他竟然在酒里下了那种药。”

少年眼睑晕着韫色,眸瞳水洗一般的透亮,眸底的怒意不加掩饰,依稀可见几道漂亮的火星子。

原来,睡梦中唤郗谙的名字,是因为太生气了么?

门客缓缓卸去力道,俯身解去赢秀手腕上的红绳,温声解释:“方才医师为你悬丝诊脉,故而在你手上绑了红绳。”

赢秀毫不怀疑,懵懂地点头,盘腿坐在乱作一团的被浪中,一身亵衣,散着瀑发,任由对方为自己解绳。

他在某些方面迟钝得很,想不明白郗谙为何会给他下药,也想不明白谢舟是如何为他解药的。

门客俯身低眉,用雪绫束缚的发丝散落在薄肩上,贴得很近,目光专注地解着他手腕上的红绳。

近距离看着门客这张清冷漂亮的脸,赢秀突然起了坏心思,他低下头,轻轻啄了一下对方的手背。

少年迅速抬头,佯装若无其事,目光在静室内飘来飘去。

门客的手骤然顿住了,指尖还攥着那挑红绳,停滞了片刻,平静地继续解绳。

赢秀莫名有点失望,目光无意落在门客耳尖上,那里泛着一点薄薄的红。

少年顿时笑了,眉眼弯弯,带着狡黠。

赢秀毫不掩饰的笑意让谢舟的指尖又是一顿,他轻轻剥开最后一个绳结,红绳散落,委落在柔软地衣上。

没了红绳遮掩,赢秀手腕上的红痕显得更加明显,两道红痕咬着细白的肉,鲜明刺眼,透着无端的色气。

赢秀虽是刺客出身,却最受不得疼,肌肤轻轻一碰便会泛起红痕,他低下头,试图抹掉那道勒痕。

一泓漆发泼墨似地倾泄在臂弯里,掩盖微敞的亵衣,发丝凌乱垂落,虚虚遮住一片雪白。

谢舟静静看着,目光极度平静,似乎有些难言的压抑。

氛围骤然黏腻沉闷。

赢秀骤然开口:“等我见了郗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少年声音不大,眼底的怒意很浅,显然他并不真的要教训郗谙,纯粹是没话找话,有意驱散古怪的气氛。

“不必。”谢舟轻声道。

气氛变得愈发诡谲,赢秀总觉得谢舟话外有话,狐疑地打量他两眼,没有从谢舟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谢舟轻声道:“以后亥时一刻之前回来,别让我担心。”

亥时一刻,也不算很早,赢秀点了点头,答应了。

即使有事错过时间,依谢舟的好脾气,他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与此同时。

郗氏私邸一片死寂,阖府的府兵低眉垂首跪在地上,无人敢对擅闯之人置喙一句。

中堂下跪着一道双手被反剪的红衣身影,正是高平郗氏那位恣意妄为的少公子,此刻面色惨白,脖颈低垂。

身着玄色官服的商危君双腿交叠,姿态散漫地坐在首位上,眉眼带笑,“你用哪只手碰了赢秀?”

纵使骄纵如郗谙,也知道对方绝非车夫那么简单,那个坐在马车上不曾露面的青年更是深不可测,慌忙辩解:

“本公子根本没有碰过他!我是高平郗氏的嫡系血脉,是郗太常唯一的孙子!你们不能伤我!否则我阿翁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高坐在首位上的男子始终没有理会他,以手支颐,笑眯眯地端详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听说,永宁十年,你曾经亲自对赢秀施过鞭刑,是不是?”

那是经年的旧事了,除了琅琊王氏的人和赢秀,还有谁知道?

“那又如何?”郗谙浑然不惧,他笃定纵使这群人再怎么胆大包天,想来也不敢动他性命,等他回到宁洲,非得求阿翁把这些人全部解决不可。

商危君轻轻一笑,感叹道:“郗太常的独孙,竟然是这么一个货色,真是青黄不接。”

他垂下眼帘,不再看座下的红衣少年,“割去手脚,尸首送回宁洲,就当是全了陛下与郗太常君臣一场的情谊。”

郗谙骤然瞪大了眼睛,什么陛下,这个车夫究竟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

就因为当年他对赢秀施了一场鞭刑,这群人就要了他的性命?!甚至还要他死得如此凄惨!

冬日凄寒朔风刮过,淹没了恐怖扭曲的惨叫声。

府兵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把头低得死死的,谁也不敢开口为郗谙求情,生怕惹怒了首位上那位姿容俊秀的笑面虎。

郗谙死了。

赢秀从王守真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免有些惊诧。

据说郗谙是失足跌进河里溺毙的,然而郗谙身有跛足,出行必乘人辇,除非四个轿夫路过河堤,又不约而同地跌进水中,否则郗谙绝无可能溺毙河中。

此事听起来太过蹊跷,幕后之人甚至连稍稍掩饰的心思也没有。

更出奇的是,此事应当传到了宁洲,但是宁洲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有关郗谙的音讯。就连一向溺爱郗谙的高平郗氏都没有任何动静。

郗谙虽然死得蹊跷,但他死了,便不会再有人来寻赢秀的麻烦了,也不会有人阻碍琅琊王氏占据江州漕运。

换言之,这是好事一桩。

莫名的,赢秀心情有点沉重,昨日才见过的人,今日死了,纵使尊贵如郗谙,性命也如蜉蝣一般,朝生夕死。

似乎是看出他心情不佳,王守真有意开解:“三十六道船闸,已有十道在某手中,剩下那二十六道,那群豪强不肯松手,甚至还登门找了江州牧。”

“江州牧称病许久,闭门不出,没有理会他们。此人在江州为官三十载,官极二品,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门外,僮客小心地叩门,“长公子,我们管辖的船闸,出事了。”

王守真和赢秀不约而同地侧眸望向门外,僮客疾步走进书房,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江州河道高低错落,船闸本是为了平衡水位,以便船舶平安出行。

然而,由王誉管辖的十道船闸中,有一道出了岔子,在往来的船舶进入闸室后,本应向闸室内注水,等到水位齐平,再行打开陡门。

水位还未齐平,陡门便已经开启,困在闸室内的四五艘船舶险些被迎头打来的巨浪冲得翻了船,差点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当日管理船闸的渠长不知所踪,船舶上的人吵着闹着要个说法,若是一般百姓也就罢了。

问题是,那是朝廷市舶司。

王守真脸色微变,从前江州豪族意图决堤淹死百姓也就罢了,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市舶司上!

“……长公子,不仅如此,市舶使也在那艘船舶上。”僮客小心翼翼道。

市舶使,掌枢海内外贸易事,由当今天子提举。

事到如今,王守真不得不承认,此计虽险,对于江州剩下那些豪族来说,胜算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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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备马,某亲自去拜见那位市舶使。”王守真起身便要往外走。

赢秀跟着起身,“这样斗来斗去,侨姓和吴姓都落不着好,百姓更是遭殃,倒不如设法和解。”

王守真逆着光,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被日光遮掩,看不真切,“如何和解?”

“请人从中斡旋,劝说吴姓与我们共治沅水。”赢秀道。

“你不明白,只要我们赢了,才有资格提出和谈。”王守真道,“何况中原侨姓与江东吴姓本无仇怨,又如何和谈?”

在政客眼中,没有恩怨,只有利益。

吴姓敌视过江的侨姓,只不过是因为侨姓占据了他们的田地佃奴,分割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势。

“另外,某有事要你帮忙。”王守真道。

赢秀静静听完,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一个刺客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他可能要晚点回家了。

想来……谢舟也不会怪他。

事不宜迟,赢秀换上刺客专属的黑衣,先化上易容,随后戴上银白覆面,带上问心剑,最后将斗笠压低了些。

……

戍时,坞堡内升起一轮幽暗的上弦月,华庭里乌灯黑火。

用完膳的豪绅醉醺醺地往卧房里走,打开槅门,坐在黑暗中,倒头便要睡,骤然察觉些许不妥。

正要叫人点灯,眼前骤然一亮,一道清冷月光忽至,森寒摄人,豪绅定睛一看,猛然一哆嗦。

这……这哪是什么月光,分明是剑光!

第34章 第 34 章 晚归

剑光粲然, 剑势犹如流风回雪,骤然停下,直指豪强颈间。

反出的光泽照得几乎融入黑暗的刺客领襟如雪, 一道摄目的清辉。

豪强浑身哆嗦, 近乎瘫软, 险些连如何开口都忘记了, “你,你是何人?”

一身黑衣的刺客自房梁上轻捷落下, 剑尖还抵着他的脖颈, 一寸不离,低声道:“我来向您取一物。”

“……什, 什么?”豪强先是一愣,旋即战战兢兢地说了个地方,只盼着对方快些移开剑尖。

黑衣刺客看上去相当年轻,身形纤瘦颀长, 漂亮得像一道秀剑,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危险。

他并没有立即搜寻, 反而将剑尖逼近一寸,尖端抵着对方跳动的脉搏,只需轻轻一刺,磅礴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豪强满脸惊恐, 张口便要喊人, 下一刻,迎面而来一道疾风,后颈剧痛,他牙关上下剧烈一碰,骤然昏倒。

赢秀在他说的那个地方仔细搜寻, 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没有气馁,随手将豪强拍醒,将这个过程继续重复了一遍,如愿取得想要的物什,赢秀再次将对方拍醒,礼貌问道:“其他坞主和行主一般住在何处?”

还有没有天理了,打劫了他还不够,还要打劫其他豪绅!

豪强求之不得,迫不及待地将其他人的住处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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