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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流星走入帐内,对着姬昭懿抱拳,行了给军礼,“殿下,军中人马已按计划在预设地点埋伏妥当,若有异动即刻便能做出反应,确保万无一失。”
太女微微颔首,神色不变,淡淡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向寒苏正欲退下,目光却被地毯上那个悠闲的身影吸引,只见姬昭禾不知何时摸出了几块精致的点心,吃得津津有味。
向寒苏嘴角抽动了下,转向姬昭禾:“我说你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不觉得无聊吗?”她语气里透着酸意,一开始自己还向姬昭禾炫耀自己在京城的逍遥自在,但没过多久,就领命去军营了,而姬昭禾,整日待在小院里,不是睡觉就是睡觉,她和太女每次去找她,都会被江德明拦下,说姬昭禾刚睡下。
太女甚至都想请太医来看看,姬昭禾是不是得了嗜睡症。
姬昭禾还没来得及反驳,一直专注于棋局的姬昭懿悠悠开口,“她整日睡觉都不嫌无聊,吃点东西算什么?”
姬昭禾被自家皇姐精准补刀,干巴巴地说了句,“唉,你整日下棋不无聊吗?”为什么上位者都爱下棋,不理解。
向寒苏跟姬昭懿站在了同一阵营:“下棋可是正经事,透过棋局见人心,你懂不懂?”
一人难辨两嘴,姬昭禾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回怼,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从怀中摸出一堆造型各异的瓶瓶罐罐,摆在虎皮地毯上。
“喏,可别说我吃白食不干活啊,”姬昭禾盘腿坐起,拿起小巧的琉璃瓶,介绍道:“这是高度提纯的酒精,消毒杀菌效果特别好,比烧酒强百倍,外伤清洗必备。”
又拿起一股青瓷圆盒,打开盖子,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这个,是我改良过的药膏,能解大部分常见毒物引起的初期症状,关键时刻能吊命。”
接着,她拿起一个白瓷罐,里面装的是药粉,“这个,是金疮药,撒上去能快速凝血生肌,效果一绝。”
在现代大部分中草药都不是真正的“药材”,相反在古代,因为医术有限,这里的中草药纯天然生长,效果比现代的更加显著。
介绍了一大堆药,姬昭禾在最后一个细颈瓷瓶上顿了下,有些犹豫要不要介绍,“这个也用不着”
向寒苏目光一直随着她的介绍移动,听到前面几种还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酒精消毒,解毒药,创伤药,在猎场上确实都是救命的宝贝。然而,当看到那个朱红小瓶,再听到姬昭禾支支吾吾的语气,她立刻好奇了起来,作势要拿。
姬昭禾眼疾手快地将药瓶塞到手心紧握,“这个嘛是迷.情散。”
向寒苏神情微微疑惑,“前面这些我都能理解,但这迷.情散是用来干嘛的?”
姬昭禾噎了下。挺直脖子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药多不压身!”而后又小声嘟囔了句,“万一用得上呢。”
向寒苏颇为无语,抢过那小瓶,拔掉了软木塞,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尖,激得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她连忙把瓶子盖住,再看向姬昭禾的眼神中充满了促狭,“也对,能理解,跟自家小夫郎分开那么久,确实需要这东西蜜里调油一番,好好慰藉相思之苦。”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小瓶塞回姬昭禾手里,
姬昭禾想要反驳,却反驳不出什么,只能道:“我是需要这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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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的人吗!!”
一直置身事外的太女也淡声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再磨蹭下去,该让人等急了。”她若有似无地扫过姬昭禾。
姬昭禾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塞入自己宽大衣袖内侧的口袋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没好气地嘟囔着:“就知道赶我走!”
第55章 温存小别胜新婚?
夜色深沉,姬昭禾根据太女给的巡夜侍卫的路线,避开巡逻,悄无声息地潜入沈清棠的营帐。
帐内还透着昏黄的灯光,姬昭禾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没睡?
帐中温暖的空气裹挟着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帐内陈设简洁,一盏琉璃灯放在角落的桌案上,火苗跳跃。
她脚步轻缓,绕过屏风缓缓走进床榻处,只见锦被下一个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姬昭禾翻身上床,隔着那层锦被,一把搂住那腰身,下巴顺势抵在对方微凉的后颈上,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笑意,“不许动,采花贼。”
怀中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后又转为细微的轻颤,脊背缓缓放松下来,瘫软进身后的怀抱中。
饶是他做好了被
吓一跳的准备,身体还是会应激般地颤抖。
自从凤君告诉他妻主也在这件事,他就开始频频走神,下午陪凤君聊天时也总是神游天外,满脑子都是姬昭禾。
回到帐中,他早早便屏退了所有侍从,连扶九也被他找借口支开了,然后仔细沐浴更衣,换上柔软的寝衣,躺在床榻上等待着。
此刻感受着那真实的怀抱,听着那熟悉的音调,数月来的担忧,委屈和故作坚强尽数化作了酸涩的暖流,汹涌地冲上眼眶。
他艰难地动了动,没有挣脱,反而往怀抱里更深地缩了缩,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无法言喻的依赖,轻轻挠在姬昭禾心尖:
“妻主”
姬昭禾低低地“嗯”了一声,数月未见,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并不是她刻意冷落沈清棠,而是被困在一个巨大沉思里,尘埃落定之后,她顶着三皇女的身份,到底要干什么?
首先,她需要好好适应下咸鱼的生活,从牛马的思维中脱离出来。
其次,当好咸鱼。
最后,死。
无论是当咸鱼还是当牛马最后都是要死的,她为什么要思考去干什么这个问题?
简直是闲得没事找事。
过了一阵难言的安静后,沈清棠终于忍不住,在姬昭禾怀中翻过身。昏黄的灯光下,他仰起脸,清澈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湿漉漉的,盛满了思念和依恋,毫无防备地撞进姬昭禾眼底。
他没有质问为何姬昭禾数月不来看他,哪怕像上次偷偷摸摸地来也好,只是仰起下巴,软着声说:“妻主我好想你。”
“我也是。”姬昭禾随口道,目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心底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或许是向寒苏的到来,让她开始不再畏惧待在这个世界,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看到沈清棠时就会去想,在这个以女子为尊的规则下,男子对妻主的爱恋,像是刻入血脉中的本能,又或是一种天性。
无论妻主是好是坏,这里的男子注定会爱上那个名分上的主宰者,就像原主无论多么荒诞,都会又前仆后继的男子迎上来。
那沈清棠呢?他此刻的温顺,迷恋,有多少是因为姬昭禾这个灵魂,还是三皇女这个身份,又或是不可违逆的妻主光环。
要是向寒苏在,肯定要说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这儿想这些,但这些疑问,确实是姬昭禾吃饱了没事干想的。
人一旦闲着,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想东想西的。
姬昭禾的平静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沈清棠重逢的喜悦,他心底泛着一丝难过,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轻轻蹭上前,唇瓣印上姬昭禾的唇,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然而,姬昭禾唇瓣紧闭,没有丝毫回应的迹象,沈清棠的舌尖只能在外面辗转徘徊,无法深入。
过了一会儿,他泄了力,缓缓从姬昭禾唇上移开,他不敢看姬昭禾的眼睛,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妻主是不是不喜欢棠儿了?”
他顿了顿,更深的恐惧蔓延至心底,难道是这数月里,有其他郎君相陪,把他给忘了?
姬昭禾看着他隐含质问又怯懦不敢直视她的眼神,默了会儿,指尖缠绕上他的发丝,轻声道:“棠棠,如果我不是三皇女,你该当如何?”
沈清棠微微侧头,有些疑惑,面前这人是妻主无疑,他定不会认错,可妻主为何要说这种话?
每次姬昭禾向他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时,他都会惴惴不安。
姬昭禾见他眼中透着茫然,心知此刻并非深谈的时机,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颊,语气放软了些,“罢了,等此事过后再说。”
说完,她竟直接松开他,翻身下床。
身体骤然失去温暖的怀抱,姬昭禾离开的动作快到让沈清棠猝不及防,巨大的恐慌缠绕心头,沈清棠猛地从床上惊坐起,以为姬昭禾要走。
却见姬昭禾只是走到屏风旁,将自己的外衣搭了上去,并无离开之意。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沈清棠又缓缓地躺了回去,将半张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偷偷望着姬昭禾的背影。
姬昭禾回到床上,下意识去捏沈清棠滑嫩的脸颊,指尖的触感让她眉头紧锁,颊肉凹陷,比记忆中少了许多,捏在手里都没多少分量。
这还不算完,她一只手探进被子里,精准地摸向他的腰间,记忆中那一小圈令她爱不释手的软肉也不见了,只剩下硌手的骨骼轮廓,她顺势在那还残留些许软肉的挺翘部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说要乖乖吃饭,怎么瘦成这样?”
沈清棠被她捏着脸,又被拍了屁股,又羞又窘,颇为委屈,姬昭禾不在的那段日子正值夏季,天异常燥热,饭也难以入口,对食物根本提不上兴趣。
曾经没嫁给妻主时,他便是这个身材,只是后来被姬昭禾逼着多吃,才勉强长出肉来,为此他还苦恼了许久,胖了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但想是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妻主不在,棠儿吃不下饭。”
这话也并非奉承,姬昭禾吃饭时专心致志的模样确实看得人食欲大增,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
姬昭禾自觉理亏,便转移话题,“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她说着,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手臂上画着圈。
沈清棠目光有一瞬地闪躲,随即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轻轻摇头,声音温顺:“妻主不在,棠儿大部分时间都在沈府,自是没人能欺负我。”
魏渺那夜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但此刻他不想让姬昭禾因为这事分心,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里。
姬昭禾见他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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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那便好。你在沈府,我也能放心些。”
短暂的沉默后,沈清棠微微仰起脸,带着一丝讨好,软声道:“只是天已转凉,尚衣局新送来的那几身夏装,棠儿一次都未曾穿过,妻主都没来得及瞧见呢。”
姬昭禾心尖微动,尚衣局送来的衣物多数是由凤君亲自挑选后送来的,样式精致,没看见确实可惜,“没关系,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届时让人再给你做几身漂亮的冬装。”
温存了片刻,姬昭禾想起明日的计划,稍稍松开怀抱,捧起沈清棠的脸:
“明日围猎,场面必定混乱,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动静,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帐内,一步都不许踏出去,听到了吗?”
“若是母皇和父君召见呢?”沈清棠问。
“我把江德明留在这里,除非是江德明确认后来唤你,否则,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来叫你出去,都绝不可信。”
沈清棠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妻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不可再受伤了。”
“我知道。”她俯身在沈清棠额头上亲了下,心头微软。
反正明日的主角又不是我,不过是在暗处看戏罢了,能有什么事?
帐内温暖的空气与熟悉的檀香交织,一种久违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安逸感如同暖流般包裹着他,沈清棠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安心的弧度,脸颊更深地埋进姬昭禾的颈窝处。
姬昭禾一边思索着,一手在他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过了一会儿,她的手突然顿住。
掌下的这具身体,比起数月前实在单薄了太多,骨节都清晰可见。
想到此,花朝节临走前自己说过的话清晰地跳入脑海,姬昭禾低头凑近沈清棠,“棠棠。”
沈清棠正沉浸在这份安宁中,被她突然靠近的气息一惊。
姬昭禾的指尖在他腰间仅剩的那点软肉上轻轻一掐,提醒道:“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观察着沈清棠骤然僵住的嘴角和微微睁大茫然的眼睛。
“若是不好好吃饭就要找你算账。”
第56章 纸条妻主她……定是故意的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猎场中央的演武场上早已旌旗高悬,参与围猎的世家贵族,军中将领们皆已整装待发。
御座高台之上,姬钰身着金线龙纹的骑装,外罩一件明黄斗篷,端坐于龙椅上,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下方肃立的人群。
整个猎场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风声和马匹的响鼻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等待着那一声令下。
礼官上前一步,高声道:“吉时已到,开猎祭天——”
鼓乐齐鸣,低沉雄浑的鼓点声与悠长的号角声撕裂长空,声震四野,使得林间飞鸟具惊。
祭礼简洁庄重,礼官诵念祷文,祈求山神赐福,保佑狩猎顺利,姬钰接过内侍手中的御弓,缓缓起身,但她并未搭箭,只是将那柄镶金嵌玉的御弓拉至满月,空弦猛地一震。
一阵无形的气浪随着弓弦的震鸣扩散开来。
紧接着,姬钰的声音响彻全场,“围猎,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的脸庞,朗声道:“凡今日围猎,拔得头筹者——赏黄金千两,御马十匹,另赐玄铁宝弓一柄!”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沸腾,黄金千两已是泼天富贵,御马更是身份象征,而那玄铁宝弓,乃是皇家匠作秘法打造,有价无市!
喝彩声,欢呼声,马匹的撕裂声响彻一片——
“陛下万岁!”
早已按捺不住的年轻贵族和将士在侍从和猎犬的簇拥下,猛地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猎区,马蹄声如滚雷般碾过大地。
一身银甲的姬昭懿策马经过同样整装待发地向寒苏旁边,勒住缰绳,对着向寒苏抱了抱拳,“向小将军手下留情啊,今日这头彩,孤也甚是眼热呢。”
向寒苏闻言朗声大笑,单手稳稳地抚过挂在马鞍旁的那张铁弓弓臂,对着姬昭懿回了一礼,姿态从容不破,“殿下说笑了,这玄铁宝弓,末将今日可是志在必得,驾!”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抖缰绳,□□黑马如闪电般蹿出,汇入前方奔腾的马流中。
高台上的陛下看到这一幕,甚是高兴,朝向姬景枫道:“枫儿,回去告诉你家妻主,若她此次围猎能拔得头筹,朕便私下许她一个愿望。”
侍立左右的文臣皆微微侧目,陛下私下许的恩典,可比明面上的赏赐分量更重。
姬景枫闻言,连忙躬身:“枫儿定将母皇厚恩传达妻主。”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声音轻柔地补充了一句,带着几分亲昵的调侃,“母皇如此厚爱妻主,若被皇姐知晓了,怕是要惹得她好一顿吃醋了。”
日头渐高,阳光驱散晨雾,到了晌午时分,已有不少人返回营帐中。
皇家围猎共设三天,以射中猎物的珍稀程度和数量累计计分。
晌午时营地内的气氛与清晨时的斗志昂扬截然不同,一些人垂头丧气,马背上空空如也或是只挂着几只山鸡野兔,兴致缺缺地回到帐内休息,一些人则红光满面,指挥者侍从将罕见的猎物卸下,引来阵阵羡慕和赞叹。
江德明尽职地守在沈清棠帐外,直到快接近晌午,帐内才隐约传出细微的动静。
帐内,沈清棠缓缓睁开眼皮,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涸,留下浅浅的痕迹。他刚想挪动身子,一阵酸麻的刺痛感从后腰蔓延至全身,让他忍不住抽了口气。
指尖下意识探向身边的位置,触手一片冰凉。
平日里素爱赖床,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身的妻主,今日难得起那么早,只为掩盖自己的行踪,想到这儿,沈清棠心底的那点失落瞬间被心疼取代……
他撑着仿佛散了架的腰肢,艰难地坐起身,喉咙干涩,他试着想唤人,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素了数月的妻主着实可怕,一直要个不停,花样百出,定是趁他不在时看了好些新鲜话本,直到天光微亮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将他拢在怀里小憩片刻。
“主子?”帐外传来扶九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沈清棠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勉强发出一点声音:“进。”
扶九连忙端着热水盆进来,一抬眼,目光触及沈清棠裸露在寝衣领口外的脖颈和锁骨,脸“腾”地透红,他慌忙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再乱瞟,声音细若蚊蚋:“殿下昨夜来过?”
沈清棠轻轻点头,拉高了寝衣领口,试图遮掩一二,“此事莫要外传。”
“奴明白!奴死也不会说的!”扶九连忙保证,他定了定神,想起正事:“主子,凤君那边派人传话,请您午膳时过去一同用膳,奴先伺候您梳洗更衣?”
沈清棠低低应了一声,扶着床沿起身,步履虚浮地走到铜镜前。
镜中人容颜清丽,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透着一股被过度采撷后的慵懒,他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触感确实比以前单薄了许多。
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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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再向下瞧,当清晰地看到镜中脖颈上那满片狼藉,根本无法用衣领遮掩的印记时,沈清棠的脸颊瞬间如同火烧,红了大半张脸。
妻主她定是故意的!
他猛地想起姬昭禾从前不止一次向他科普过:“亲吻脖颈要当心,尤其是颈动脉窦的位置,用力过猛压迫到了,轻则头晕目眩,重则昏厥抽搐,甚至危及性命”说得言之凿凿,仿佛那处多么的危险。
可昨夜,她偏偏故意在那片危险之处又吮又咬,留下这么多的印记。
显然,姬昭禾这样做,定是故意让他无法出门。
沈清棠又羞又恼,心底却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想到姬昭禾昨日嘱咐,沈清棠强压下脸上的热度,侧首对正为他整理衣裳的扶九确认道:“凤君相邀之事是江公公亲自确认过传话之人的?”
扶九连忙点头,语气笃定:“是,来传话的是凤君的贴身宫侍白墨,江公公与之相熟,定不会有错。”
“嗯,那便好。”沈清棠稍稍放下心。
颈间用脂粉涂抹掩盖,梳妆完毕后,沈清棠正待起身,帐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叩击声和一个恭敬的男音,“江公公,小的奉沈司空之命,给公子送些点心,主子说猎场饮食粗糙,怕公子吃不惯,让府里带来的厨子特意做的几样公子素日里爱吃的糕点,给公子当个零嘴。”
门外,江德明打开食盒扫了一眼,样式熟悉,确实是沈清棠爱吃的几种类型,也未见异常,他点点头,伸手接过,“有劳司空大人费心,交给我吧。”
扶九移至帐门,接过江德明手中的食盒。
“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我家主子马上便好。”
说罢,他回到帐内,将食盒放在沈清棠面前的案上。
沈清棠目光落在精致的食盒上,眉头微微蹙起。他指尖轻轻拂过食盒边缘,带着一丝疑惑低语:“母亲怎会突然间特意让人送糕点过来?”
沈司空向来忙于朝政,极少关心过他们的日常起居。
扶九一边为他整理碎发,一边笑着解释:“定是主君授意,您这些日子胃口本就不好,人清减了许多,主君看在眼底自是心疼,如今到了猎场,饮食不必家中精细,主君怕您更吃不进东西,才特意叮嘱沈司空派人送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主子,您早上还没一直在睡,还没吃饭,去到凤君那里,少不得要寒暄客套一番才能动筷,还要恪守礼仪不得进食过多。您这会儿先吃点垫垫肚子,免得一会儿难受。”
沈清棠闻言,心中疑虑稍减,扶九的话确实在理。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食盒内的糕点,指尖在一众糕点上方流连片刻,最终落在了那块海棠糕上。
他拿起糕点,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下
,那股熟悉地混合着蜂蜜和特制花酱的甜香钻入鼻腔,确实是他从小吃到大的,使得紧绷的心弦又放松了几分。
小口咬下,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露出里面饱满细腻的带着独特酸甜果香的内陷。然而,就在他准备咽下第二口时,动作却微微一顿。
他放下手中剩下的小半块糕点,语气平淡地吩咐着:“扶九,去给我沏盏茶来,这糕点有些干。”
“是。”
待扶九转深绕过屏风,快步走向帐内另一侧专门烹茶的桌案上,沈清棠迅速将口中还未咽下的那口糕点吐入手帕中。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强压下急促地呼吸,用筷子拨开那团湿润的糕点残渣,指尖微微颤抖。
果然,在馅料深处,藏着一小片被揉成细卷,几乎与馅料融为一体的纸片。
沈清棠极其小心地将那沾染了糕点油渍的纸卷拈了出来,顾不上脏,迅速在手帕上将其展开。
当纸上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沈清棠脑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开,他瞬间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第57章 生变“这配合程度,求生意识强到可怕……
沈清棠赶到时,午宴已然开始,主位上坐着姬钰和凤君,下首依次是几位皇女皇子。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步履平静地走入帐内,对着上首深深俯身行礼,“母皇,父君,清棠来迟了。”
凤君摆摆手,示意无妨:“快坐下吧。”
沈清棠依言落座,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身旁那个空着的席位,一股尖锐的酸涩强涌心尖,他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情绪。
姬钰今日心情颇佳,目光扫过下方几人,最后落在姬昭懿身上,“上午围猎,感觉如何?状态可还尚佳?”
姬昭懿放下筷子,神色沉稳,颔首道:“谢母皇关心,尚可。收获了几只獐子,一只火狐。”
姬钰点点头,目光又移至向寒苏身上,“枫儿,朕许给你妻主的那个愿望,可转达了?”
不等姬景枫答话,向寒苏便端起酒杯,对着姬钰的方向遥遥一举,声音清朗:“多谢母皇期待,孩儿定会不负所望。”
姬昭懿:“母皇这般厚赏向小将军,莫非是对孩儿不抱希望了?就这么不相信孩儿能拔得头筹?”
姬钰笑了声:“朕自是信你,但良才难得,朕自然也要给她机会,你们各凭本事,谁赢了朕都有厚赏!”
向寒苏也连忙说:“自家姐妹,分什么输赢。”
内侍为姬昭懿斟上一杯色泽金黄,香气浓烈的酒液,姬钰说:“这是西南边陲刚进贡来的‘烧春刀’,味道甘烈,寻常人一杯即倒。”
姬昭懿依言端起酒杯,凑近鼻端闻了闻,辛辣之气直冲脑门,她浅啜一口,灼热的火线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让她忍不住蹙了下眉,随即展颜赞道:“果然够烈!”她目光转向坐在姬景枫身旁、正饶有兴致盯着那酒的向寒苏,笑道:“向小将军定会喜欢。”
向寒苏眼睛一亮,正欲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尝尝,旁边侍立的内侍却上前一步,低声道:“向小将军且慢。您这杯,是特意为您准备的‘醉沙场’,比那‘烧春刀’还要烈上三分!”说着,为向寒苏换上了一杯看似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更凛冽气息的酒。
向寒苏大喜:“好!好一个‘醉沙场’!谢陛下赏赐!”她豪爽地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洪流在四肢百骸炸开,忍不住赞了一声:“痛快!”
用完午膳,男眷们回到自己的营帐小憩,女子们则重新回到猎场,进行下午的围猎。
姬昭懿追着一只罕见的银狐已有小半个时辰,那银狐狡猾异常,几次都险险逃脱,终于被姬昭懿逼入一个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已是强弩之末。
姬昭懿屏气凝神,稳稳拉开手中的弓,牢牢锁定那只因疲惫而稍作停顿的银狐。
就在她指尖即将松开的刹那,一股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后脑,眼前景物开始剧烈旋转,模糊,拉满的弓弦猛地脱力,羽箭“嗖”地一声歪斜射出,深深扎进一旁的树干!
姬昭懿闷哼一声,强烈的晕眩感让她无法在马背上坐稳,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诡异的晕眩,心中警铃大作。
这感觉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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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那杯酒,有问题!
然而,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凌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冠,灌木后爆射而出,动作迅捷,手中的劲弩连发,如同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射向摇摇欲坠的姬昭懿和身边的几名亲卫。
“保护殿下!”亲卫目眦欲裂,扬手挥刀砍断射向姬昭懿的几只箭,其他几名亲卫也迅速陷入苦战。
姬昭懿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亲卫的保护下狼狈翻身下马,躲在一棵巨树之后。
不愧是魏渺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
姬昭懿心中暗叹不妙,这波刺客人数众多,训练有素,攻势迅猛,显然是魏渺那边最强的人马。
她和向寒苏只把重点放在了护驾上,完全没想到魏渺会剑走偏锋,先来刺杀她。
一支刁钻的弩矢穿透了人墙的缝隙,“噗嗤”一声狠狠钉入她的左肩!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紧接着,数把淬毒的短刃径直向她周身要害袭来!尽管姬昭懿拼命格挡闪避,身上依旧添了数道伤口,鲜血迅速染红了明黄色的骑装。
姬玥背靠树干,剧烈喘息,拼尽全力从腰间摸出一个特制的响哨,用尽最后力气吹响。
尖锐凄厉的哨音响彻林间。
几乎是哨音响起的瞬间,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和向寒苏惊怒交加的暴喝:“殿下——!!!“”
向寒苏本就无心围猎,一直躲在距姬钰营帐不远的密林里,直到时间推移,营帐周围依旧毫无动静,她心中才咯噔一声,魏渺根本没想直捣黄龙,而是先去埋伏姬昭懿了!
姬昭禾已死,姬昭懿再被刺杀,那皇位就无人继承。
论血脉,身份来讲,魏渺能名正言顺地当上下一任皇位继承者,而姬钰,只需将她变得半身不残就好,这样既减少了皇位更替的血流,也无需篡改历史。
向寒苏赶到时,看到浑身浴血,几乎站不稳的太女时,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脑海中仅剩一句:这回是真的玩脱了!
“白雨!!”向寒苏对着紧随其后的1心腹吼道,“护住殿下,杀出去!送到三殿下那里!!”
白雨带着几名侍卫,在其他人的护送下,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姬昭懿身边,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姬昭懿,在向寒苏等人的断后下,朝着不远处姬昭禾的小院方向奔去。
“殿下!”
正在院中整理药物的姬昭禾闻声抬头,待看清被架进来的人时,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药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姬昭懿脸色惨白,嘴唇乌紫,左肩插着一支弩箭,身上数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几乎浸透了半边身体,那身象征储君身份的明黄骑装,此刻却成了颜色鲜艳的血衣。
“怎么回事?!”姬昭禾的声音都变了调,一个箭步冲上前,和白雨一起将姬昭懿小心地安置在临时铺好的软榻上。
她迅速检查伤口,看到那弩箭的样式和伤口流出的暗黑色血液,以及姬玥明显异常的呼吸和涣散的瞳孔,心猛地沉到谷底,这是毒药!
“魏王”白雨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将军本埋伏在陛下不远处的密林里守着,却没想到魏王将刀剑转向太女,竟安排了一众精卫,还有强弩毒箭!而且”她看向姬昭懿,声音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殿下可能被人下了药!”
姬昭禾倒吸一口气,这叫什么,对方预算到了你的预算?
魏渺不愧是原书女主,天选之子,不管配角再诸多谋划,也能避开这一切。
就在姬昭禾被这残酷现实冲击得一时失语的瞬间——
软榻上气息微弱的姬昭懿竟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眸虽然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强烈的恨意。
她死死抓住姬昭禾正在为她按压伤口止血的手腕,力道之大,完全不似重伤垂死之人。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想了玥儿,”她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赶紧解毒,这是混合毒药”还没说完,姬昭懿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但抓住姬昭禾手腕的手指,却依旧死死扣紧。
姬昭禾咬咬牙,见姬昭懿已经昏迷,一把抓住桌上早已备好的酒精,对着箭矢周围渗着黑紫色血液的皮肉一股脑地倒了下去。
昏迷中的姬昭懿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般弹动了下,随即又软倒戏曲,陷入更深的昏迷。
姬昭禾不敢耽搁,从怀中摸出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掰开姬昭懿的牙关,将药丸塞了进去,取过清水一点点喂入,待看到姬昭懿喉头滚动了下,药丸咽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配合程度,求生意识强到可怕。”姬昭禾小声嘟囔。
她接过白雨递来的用火烧过刃口,又在酒中浸透过的匕首,以及一把消毒过的镊子,仔细地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污禾尘土,露出完整的创口。
姬昭禾按压着箭刺入的深度和倒钩方向,随后将一块干净的厚棉布折叠好,递给身旁的白雨,“按住这里。”
白雨依言按压伤口周围的血管和肌肉,试图减少出血。姬昭禾左手用一块浸透烈酒的棉布紧紧握住箭杆暴露的部分,稳住箭身,右手则握紧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她手腕极其稳定地发力,匕首的寒光精准地沿着箭杆与皮肉的缝隙切入,果断迅速地做了一个环形切割,将紧紧箍住箭杆的皮肉组织小心地分离扩大,形成一个足以让箭镞顺利退出的通道。
瞬间,鲜血涌出更多,白雨死死按压的指缝间渗出暗红。
紧接着,姬昭禾丢掉匕首,右手抄起那把带钩的镊子,尖端探入刚刚扩开的创口,凭着之前探查的感觉,精准地夹住了箭镞与木杆连接的根部。
她屏住呼吸,左手牢牢固定箭杆末端,右手镊子则夹紧箭镞,沿着箭矢射入的直线方向,用一股稳定,不容中断的力量,缓缓地将整支箭向外抽拔。
“噗嗤……”
伴随着黏腻的声响,带着大量暗红甚至发黑血液的箭矢,终于被完整地拔了出来。姬昭禾将染血的箭矢连同镊子一起扔进旁边的铜盆里,心缓缓落入胸腔中,松了口气。
看向铜盆里箭矢上的黑紫血液,姬昭禾才恍然意识到,魏渺比她想的还要心狠。
第58章 局势没办法,我这个人就这么仇富仇权……
为姬昭懿包扎好伤口,确认她呼吸虽弱但尚且平稳后,姬昭禾目光才重新落回被扔进铜盆里那支染血的毒箭上,她扯过一块干净的棉布包裹住箭杆,将其拿起凑到眼前。
“这毒”她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搜索着在现代接触过的毒药,但寥寥无几。
古代的毒药不受限制,且传播广泛,还是要交给这里的人去辨别是何种类型。
时间紧迫,不容她深究,姬昭禾立刻对守在一旁的白雨和青雀下令,“白雨,青雀,你们带着一批人马先护送皇姐回宫,路上小心颠簸,务必确保皇姐安全,然后,”她将包裹着毒箭的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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