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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外的士兵全副武装,佩戴面罩,身披厚布制成的防护衣,手持长枪,警惕地巡视四周,确保疫区内的人不得擅自闯出。
靠近围栏的地方,专门设立了粮食与药物的分发点。
士兵们将煮好的米粥、干粮和熬制好的草药装进木桶,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长柄木勺倒入围栏内的木槽中,让里面的病人自行取食。一旁的药师们用布帛包裹着药材,将熬好的汤药倒入另一边的水槽,避免任何直接接触。
病人们被严格限制在围栏之内,不能靠近士兵,更不能跨出一步。
他们大多身形消瘦,面色惨白,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些人甚至已经无力站起,勉强靠着墙根喘息。偶尔有人伸手试图靠近围栏,立刻便有士兵厉声呵斥,让他们退回去。
秦斯礼看了一眼韦珩,低声道:“不能近身,不能接触,连呼吸也要注意,若是面对面站得太近,极有可能被传染。”
韦珩微微颔首,环视四周,沉声道:“病症扩散极快,这样的隔离措施是正确的。但仅仅是封锁,还不足以控制病情……”他看着秦斯礼,“粮食,奉天能够分出给他们的粮食不剩多少了。”
秦斯礼看向那群被看管的人,“圣上只让我带兵、带医过来,并未提及半句粮食的事。”
韦珩一开始很疑惑,而后眼中浮现一丝震惊,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秦斯礼哼笑一声,从马上下来,韦珩跟在他身后。”就是你想的意思。“
他们往另一侧走去,为了安稳民心,他们特意在疫区设坛作法,试图以道家科仪驱邪祛病,焚符念咒。同时施行“送瘟神”仪式,将疫病送往无人的荒野,严格看管,以防扩散。
“这不妥吧。”
“圣上不想让此事影响扩大,封锁所有消息,带了兵和御医来,什么意思还用我多说吗?”
韦珩表情一滞,不可思议的情绪下去后,带着怀疑问秦斯礼,“只有这一种方法吗?”
“那要看御医的本事。”
秦斯礼看着诡异的作法舞姿,身子侧了侧,“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崔彦昭还没走?让他回长安。”
“徐圭言她迟早会发现。”
“她知道的时候,死无对证。”
风吹过,咿咿呀呀的咒语吹到韦珩耳中。
第94章 峰回路转杀意现【VIP】
徐圭言回到长安后,首先将佛像内部的东西都整理好,分类归纳,各寻归处。
“这是什么?”徐圭言看了一眼罗齐舞手中的盒子,点点墨,正要下笔。
“武帝时期东瀛送来的仙丹,”罗齐舞打开匣子,里面摆放了六颗红彤彤的药丸,“那时候武帝信奉佛祖,故这几颗仙丹就被收到了这里。”
徐圭言点头,在纸上写下——“六颗东瀛进贡仙丹。”
放下仙丹后,罗齐舞挥挥手,一群人抬着一个小佛像走过来,“这是突厥献上的弥勒佛金身佛像。”
小小的佛像,一群人搬进来?
徐圭言眉头一挑,“这是实心的?”
“是的。”
徐圭言吞了口口水,拆佛像搬东西这个活是真的油水大啊,她在纸上记下来,又多看了几眼笑得合不拢嘴的弥勒佛。
正要继续盘算的时候,外面来了人,原来是宫中的太监奉旨前来,为圣上挑选一些上等贡品和珍贵器物。
“参见徐指挥。”
徐圭言站起身,背着手,“你们跟我来。”
一群人走入拜访这清点好的库房里,鎏金佛像、香木经卷、玉制法器,名家作画,玲琅满目。
来的小太监叫刘庆,他弓着腰在库房中,环视一周,抬手随意指点着:“这个搬走,那个也拿上。”
手下的内侍们立刻动手,将珍品小心翼翼地装箱,准备送往皇宫。
徐圭言站在一旁,手中执笔,低头认真记录。
她目光沉稳,神色不动声色,将每一件被挑走的器物都详细登记下来,甚至连尺寸、重量、成色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刘庆见状,皱起眉头,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徐指挥,你这是什么意思?给圣上的东西您也要记着?天底下的珍宝,本就都该归圣上所有,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徐圭言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这是对佛祖负责。佛祖的东西不能无故消失,就算送到了天子那里,也必须留下记录,不能混乱。”
她顿了顿,笑眯眯地看着刘庆,“我记录好,万一圣上要看记录,我得好交代啊,不能这东西从我这儿走了,到圣上那儿就没了吧?”
刘庆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他也不好对徐圭言发作,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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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向正在搬东西的小太监,冷哼一声,“你们都小心着点!这东西宝贵,破了、坏了、碎了,你们贱命多少条都不够赔的!”
徐圭言听出这话里的怒气,仍然一副笑脸,糊涂是好事,现在只要没人点名到姓骂她,她都可以假装什么都听不懂。
拿了一批宝贝后,刘庆行礼离开,只得匆匆回宫。
回到宫中后,他立刻去见自己的干爹赵谨,一边倒茶一边抱怨:“您是不知道,这徐圭言,管得可真是宽!非要把所有东西都登记得一清二楚,说是‘为佛祖负责’。”
内侍监赵谨听后也是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地道:“你没和她说,这是圣上要的吗?”
刘庆点头,“说了,她怕圣上问起来,自己不好交代。”
这时,赵谨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你给徐指挥什么好处了吗?”
刘庆一愣,摇头。
“人家和我非亲非故的,先前也没有什么交集,什么好处都不给,你就想让她帮你瞒着?”
刘庆张着嘴,片刻后小声说,“干爹,您可是内侍监,向圣上递话还不容易,她是谁,您又是谁?”
赵谨拿起茶杯扔到他身上,“竟特么瞎说八道,徐指挥什么人,你没听说过吗?她敢在朝廷上舌战群儒,还能把我们这些阉人放在眼里?”
“你在陆明川这种人面前摆谱,他下次肯定会好好伺候你,你在徐圭言这种人面前甩脸子,就是找死。”
刘庆得得瑟瑟地蹲了下去,“儿子愚昧,儿子愚昧……”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人和人不一样,得看人下菜碟,这话虽不好听,但是好使!”
刘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赵谨看着他长叹一口气。
“明儿,你跟着我再去一趟*通天佛,给人家赔礼道歉。”
徐圭言清点物件的奏折和内侍监送去的宝贝一同呈到了李鸾徽面前,宝贝物件儿他没仔细看,挥挥手就让赵谨送到皇后寝宫,让她自己挑选几件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再让其他妃子挑选。
徐圭言的奏折他仔细看了,勾画出了很多物品,将奏折给花鸟使,“让徐圭言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圣上可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皇后驾到的声音响起,而面前,行礼后她才进了宣政殿,“听闻通天佛要拆了,臣看,怕是日后没了机会。”
,“去吧,让他收收心,别太淘气。”
宇文婉贞笑着说,“圣上您别生气,年,没多久就要离开我了,臣妾舍不得。”
“李起云都去了,
六皇子在徐圭言入狱的时候,被迫离开长安,一山不容二虎,现如今整个朝廷内没人知道李鸾徽立储的心思。
宇文婉贞听到这话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臣妾愚昧,并未有不满,如惹得圣上龙颜震怒,臣妾罪当责罚。”
李鸾徽看着低头谄媚着自己的宇文婉贞,心中突然多了些愧疚,不过更多的是满意。
相比先帝的妖后,武帝在做妃子时的争权夺利,他最喜欢宇文婉贞这种不争不抢,只喜欢在后院带着的女人。
让他没有危机感,妇人之仁总是好的,尤其是对他这种权势滔天的天子,她没有想要争权的野心,也没有魅惑他的能力。
总归是好的,好女人。
“好了,我会给年儿找一个近的封地,你要是想他,就常去看看。”李鸾徽决定奖励她,就像猫儿讨主人欢心,他也得赏赐些东西给她。
“谢圣上。”
“圣上要这些仙丹做什么?”徐圭言拿着奏折看,眼中满是惊奇,“这都多少年了,还能吃吗?”
“圣上要就要了,用不着你担心。”
奉天驻军幕府司马,杜季衡,在一旁说。
那知徐圭言摇头,收起圣旨,“我其实是比较担心圣上赐给我,我担心我自己。”
“……”
杜季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个毛病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句话掉地上,想了半天才说:“圣上信道,你又不信,他肯定不会强迫你的。”
“圣上喜欢冯竹晋,我又不喜欢他,圣上最后不还是赐婚于我了?”
杜季衡这个话是怎么都接不上了。
徐圭言没给她思考的时间,转身往库房走去,“圣上怎么早不信晚不信,非要这个时候才开始信道?”两人往库房内走去,“圣上身体康健,为何要信道?”
“寻找真理。”
徐圭言脚步一顿,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杜季衡,“圣上就是这世间最大的真理,他还需要寻找真理吗?”
“长生不老?”
徐圭言笑笑,两人到了库房,让罗齐舞将名单上的东西搬出来。
艳阳高照,一群人等在外面。
没一会儿,一道声音传过来,“皇后驾到——”
徐圭言一行人立刻行礼,等了好一会儿,威严的声音响起,“免礼”。
徐圭言正想起身,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徐圭言?”
她没起身,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看到了面前一双孩童的脚,从下到上,她缓缓扫了一遍,对上面前人的眼睛,“正是在下。”
看穿着,是个皇子。
她对上了他的清澈的眼。
“我是李起年,我知道你,你在朝堂上为一个老头子求情。”
李起年是八皇子,年仅十岁,模样稚嫩,语气中却全然是大人模样。
徐圭言想笑,抿着嘴,想到李林,又低下了头。
“臣,徐圭言,拜见八皇子。”
“免礼,”小孩子的话里嗡声嗡气的,徐圭言点头,起身。
那小孩儿才到她腰部,他抬头看着她。
“年儿,过来。”
宇文婉贞这个时候发话,她淡然地看着徐圭言,“徐指挥,我带八皇子参观通天佛,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臣遵旨。”
宇文婉贞拉着李起年的手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如果打扰到你们,还请多包涵。”
徐圭言抬手行礼,“臣不敢。”
有关道家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宫中,佛像内部掏空后,外部的金身要搭着梯子将金子摘下来。
工部的人、设计师,拿着原来的设计图,对照着每个地方,说明之前用了多少金子,他们回收的金子用量应该和使用的一模一样才对。
可明显的,有好几处都对不上账目。
徐圭言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清楚要回金子,肯定不容易,老狐狸们不会轻易吐出来。
所以徐圭言写了一封密信给圣上李鸾徽,试探他的意思,这件事可能牵扯的人太多,朝廷官员,甚至是皇家,都有可能。
她查这件事,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李鸾徽的态度很重要,决定着她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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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尽力调查。
病情控制了半个月,都还没见效,秦斯礼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也写了封信,递给圣上,让他决定该如何做。
李鸾徽看着桌案上的两封奏折,脸色阴沉。
第95章 各司其职意外出【VIP】
艾草成批送到了奉天镇外,官道上满是寻艾草的味道。
路过的行人、旅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在路边的驿站休息外,奉天城是不让进去的。
秦斯礼站在城门上,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疮痍。
“秦侍郎,您要的艾草都到了,”韦珩吐出口气,看着在隔离区里横躺竖卧的病人,“这太残忍了。”
“下令的又不是我们,圣上都没觉得这么做是错,你不用自责。”
韦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秦斯礼笑了,他对上韦珩的眼,“我现在是圣上的臣,要以后唐江山为重。瘟疫和打仗不一样,一个有的商量,一个没得商量。但也一样,都是要死人的,战士出征为国,你当他们也是为了后唐而死,心中会不会好受一点。”
韦珩张了张嘴,哼出一声后扭头看向一旁,“呵,荒谬,杀人的事怎么就能是为了后唐好?”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秦斯礼面不改色地问,“长安派来的御医病的病,死的死,他们都没法子,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韦珩以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打量秦斯礼,恍如隔世,“你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还是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人?”
秦斯礼转身正对着他,“哪种人?”他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韦珩看。
韦珩摇摇头,以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姿态走开了。
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依旧神不改色。这时楼下争吵的声音传上来,秦斯礼瞥了一眼,只见崔彦昭站在楼下和士兵争执。
“去把崔指挥叫上来。”
秦斯礼和身旁的人说,没一会儿,崔彦昭上来了。
他满头大汗,抬手行礼,“参见侍郎,臣有事要奏。”
“何事?”
“今早又发现十病例,都还是孩子,病情不是很严重,如果妥善处理,肯定会早日痊愈,故我想将他们单独隔离,但上面的人否定了这个提议,不知为何。”
秦斯礼微微一笑,走到阴凉处坐了下来。
崔彦昭跟了上去,他等着秦斯礼的回答。
“先坐下来喝杯茶吧,”秦斯礼手一挥,宝盖就弯腰倒了杯茶递给崔彦昭。
他接过茶,坐了下来,茶杯在手心,烫得发痒。
“近日你可曾和徐指挥通信?她忙得如何了?”秦斯礼背靠在椅子上,手搭在一旁,吊儿郎当,云淡风轻的模样。
“未曾问过。”
秦斯礼点头,仰头看着天,好一会儿,崔彦昭手中的茶都变温了后秦斯礼才看向他,“这地方,一只鸟都没有。”
崔彦昭也仰起头看了一眼,他低头看到秦斯礼的手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而后听着秦斯礼感叹道:“到底是没有鸟儿,还是一只鸟都飞不出来……”
秦斯礼看向崔彦昭,他抬起头,秦斯礼笑了一下,反问:“还是里面的鸟都死了?”
崔彦昭心下一咯噔,紧张地看着秦斯礼。
他移开目光,“都这么长时间了,徐指挥就没想着把你调回去?”秦斯礼玩味一笑,“她让你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你参与?”
说完,秦斯礼眉头一挑,收起手,缓缓靠近崔彦昭,语重心长地说:“徐指挥是个正直的人,圣上圣明。通天佛内宝物众多,选了徐指挥拆佛像,不担心她中饱私囊。”
崔彦昭放下茶杯。
“但圣上还是安排了你做她的副手,说不担心是假的,”秦斯礼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让你留在这里,你就真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了?圣上派我来奉天,就是怕韦镇将太忙,分身乏术。”
“但是你……”秦斯礼拧着眉头说,“你还是要小心啊,小心为圣上办事。”
一番话说下来,四两拨千斤,崔彦昭从一开始怀疑秦斯礼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对徐圭言的做法起疑,不过一盏茶凉的功夫。
“你要回长安,我安排马车。”
崔彦昭点点头。
他起身,往城内瞥了一眼,被吓到了——奉天自疫病爆发以来,街市萧条,坊门紧闭,连日的冬雪将泥地打得稀烂,混合着泥的七窍流血暴毙于巷口的人。
崔彦昭胃中一阵翻涌,回想到这几日的事,他奉命驻守疫区外围,兼管药物发放与尸体处置。
他本无怨言,日日奔波于病坊与仓库之间,这么几日,浑身竟浸出了艾的味道,甚至还亲手火化过染病的孩童,只为了稳住疫线,不使疫毒外泄。
,秦斯礼只带了兵,没有带任何粮草,圣上的意思是,如果不能解解决问题,
他本不信,可今日刚发病的孩子不可以被带出来,崔彦昭十分怀疑那些人的话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来,秦斯礼是真的要这么做。
太残忍了。
的。
,奉天城撑不住。
崔彦昭出门上马,冷风猎猎,披风被风卷营地,风中只有沉重的布幔呼呼作响。
他心中怅然,脑中乱如麻,却也隐隐明白,这是最简单、最经济、最有效率的解决方式了。
他调转马头,准备自东门离开。
哪料走到半途时,疫区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隔离用的篱笆不知何时出了破口,一个病人像疯了一样冲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满紫黑斑点,口中不断呕血,眼神已无人性,只有濒死前的疯狂与仇怨。他看到了马上的崔彦昭,疯了一样地扑向他,声音嘶哑:“你们都该死!让我死,你也活不了——”
周围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崔彦昭下意识地拔刀于鞘间。
马前蹄一起,刀光一闪,银芒破空,那病人咽喉被锋利刀刃一分为二,顿时倒地抽搐,血如泉涌,浸湿脚下泥泞。
四周寂静如死,连风都仿佛停了一刻。
崔策马站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那人死前的怨气还未散去,似乎仍在地上渗出红色毒雾。
他缓缓抬起头,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扭头看去,看到了不远处刚赶来的秦斯礼。
四目相对。秦斯礼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目光稍微闪了一瞬,沉默得仿佛一座空山。
御医紧忙拉住了他,将他拉走。
在远处的风中,火化炉里燃烧着最后一批病尸,火舌舔着黑烟升上天穹,像是神明的审判,又像是人世的焚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初春午后,日头早已懒洋洋地挂在半空。宫城西偏一隅,工部尚书府的正堂内,几案之上堆满了图纸与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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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与旧纸气混合在一起,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徐圭言身着官袍,神色沉着,手中捧着厚厚一沓账本,一字一句地读给工部郎中薛怀清听。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将每一个字都拧进人的耳朵里:“账本上,记着此处耗银三百两,但这图纸上记着用量是五十斤。按照当时石料的单价,五十斤应为一百两白银,为何多算了两百两?账册上与你们工部呈报的数据,有出入——请问,这里又该如何解释?”
薛怀清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推托:“这……徐指挥,我只是负责过账的,具体细节,还需去问设计与承造的人。”
徐圭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把账本轻轻放在他面前,压下,指节白得像纸:“麻烦你将人找来,协助我查清楚账。”
说完这话,徐圭言便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吹了一口气,又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说,“现在有三位监造,哪位是设计这个的?四十岁的那个,五十的那个,还是五十五的那位长老?”
薛怀清面露难色:“徐指挥,我……确实不清楚此事具体细节,当初的设计、调度都是下头人经办的。三位监造商议的事,呈上来我就批了,具体的没过问。”
又在这里说车轱辘话。
徐圭言听着点头,也不打断,等到薛怀清说累了,她才开口说,“那我们去见见设计师吧。”
于是又是一道折,众人一路寻到最初绘图的设计师所在的斋室。
四十岁的监造,年岁不大,却一脸疲惫,手边堆着没干的墨图,听闻来意,只是长叹了一声,站起身行礼道:“臣林立群,拜见工部郎中,驻军指挥。”
两人摆手,免礼。
在这种情况下,工部郎中比她位高,就算是她是去问账的,现在开口询问的人也应该是薛怀清才符合流程。
“林监造,这份账本和材料用量对不上,你来解释解释怎么一回事吧。”
林立群拿到账本一看,大致就明白了他们问了什么。他看着薛怀清,又看向徐圭言,来回看了好一会儿,徐圭言拧着眉头看他,“林监造,我脸上是有账吗?”
她之前见过他,在通天佛那边。三言两语,她就摸清了林立群这人,直性子,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现在他这般犹豫,徐圭言心生不安,没露在面子上,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有话就说,薛郎中是个公正的人,直言无罪。”
林立群吐出一口气,把图纸一甩,“这得说到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材料不足、图纸变更、官价和市价不符,上头要赶工,底下为了在工期内完成那一部分工程,索性就从鬼市买了些原料,价格自然是比市价高出一倍去。”
徐圭言点头,她查账,自然是忘了每夜的鬼市,那里的价格与白日的市价自然不同,她心中默默记下,想着宵禁后去鬼市瞧一眼。
这一来一回,账本上石料和图纸上的用量一一查明,但仍有大量的红宝石,祖母绿,以及镶嵌的黄金数量需要核对。
工部的人本以为徐圭言要全部核对后才开始拆除,可没想到徐圭言是对完了石料的用量后,就开始派人登云梯拆佛像。
那日正好也巧了,大朝会下朝后,一群官员从通天佛处穿过,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那边有人大叫,众人看过去,满地鲜血,一片狼藉。
徐圭言本在阴凉处休息,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一看——原本坚固的木架子和横梁已经崩塌,碎裂的木材散落一地,巨大的石头压五个人身上,飞尘在空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快来救人!”
耳旁有人叫喊道,徐圭言仰头看向通天佛,佛祖的膝盖处,还挂着一个人,那人像只小蚂蚁一样,在空中随风悠晃。
“快拿梯子和垫子过来!快点!!上面还有一个!!”
第96章 千里迢迢赶路来【VIP】
先前,拆卸作业进行得本是井然有序,然而一声巨响突如其来,打破了整个工地的平静。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和惊叫,高处云梯骤然坍塌,几根粗重的横梁劈啪作响砸落地面。
飞溅的石屑、扭曲的木材、鲜血与惨叫混杂在一起,五个工匠当场殒命,场面骇人至极。
还有一个挂在上面的人,在一番辛苦操作下,才被救下来。
徐圭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身官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神情如刀削般冷峻。
“怎么回事!”她喘着粗气问被救下来的人,语气沉如寒冰,“云梯怎么塌了?”
唯一活着的、负责这一区域拆卸的工匠颤颤巍巍地看向她,满脸惊惶,额上冷汗直流,“回大人……我们按照图纸拆卸的,石料……本来说是五十斤,谁料竟比五十斤重,我们用的工具是可以承重八十斤!”
“八十斤?”徐圭言瞳孔微缩,声音里多了一分寒意,“比五十斤重……”
她吐出口气,身后的人都忙着处理现场的事,徐圭言缓缓起身,她十分暴躁地去找林立群,他什么都不知道,慌张地被徐圭言拉着领子拉到院子里。
“你跟我那是五十斤,怎么比五十斤重?”
徐圭言脸都要贴到他脸上,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林立群张了张嘴,似是要解释,又怕说错话惹来更大的祸端。
他想碰徐圭言的手,但又不好碰未婚女子的手,脖子往后挺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工部的人让我们按五十斤上报的,他们说……这样好交差。”
“好交差?”徐圭言怒极反笑,抽出紧紧扣在腰问的书册,眼神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闪过,“你们的好交差弄死了五个人,知不知道?”
说完另一只手拿着书册在他头上锤了两下,虽不解气,但徐圭言还是松了手,深吸一口气后又恶狠狠地看着他。
林立群面如死灰,身子几乎要跪下去:“小人、小人只是个执行的,不敢多问……那批料子用的时候,他们就说是鬼市的石,其实……价格比官定石料便宜不少。工部的人私下说,预算绷不住,才动了脑筋。”
“鬼市的石?”徐圭言冷声重复。
“是。”林立群低头不敢看她,“其实这种料比正常石料重,密度大,是旧陵拆下来的存料,一百斤……可那批货上报时照旧登记五十斤。后来……后来那位工部的赵主事说,反正这批料做的不是大件,就拿来做做衣袍装饰的点缀也无妨……”
“用来做衣服点缀的石料,实则一百斤,但你们记了五十斤,并且这石料更便宜?”徐圭言的声音彻底冷了,仿佛连长安微凉的风都为之一滞。
她定定地盯着林立群:“你知道我要拆石像,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五条人命,你一条够赔吗?”
林立群猛地跪了下来,仰头看着徐圭言,“徐指挥,这件事是我的错。工部尚书袁修远告诉我,如果说出石料和账目不对一事,你定会接着查下去,那些都是陈年旧账了,要查就要连带着一批人……”
他顿了顿,“佛像的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徐圭言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你手里还有什么真实的数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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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群脸色一僵,吞了口唾沫,小声道:“有……有一份,是奉天那边调来的,那人姓钟,钟台贞,是个书吏。他做过最早的校准记录,说这批料不该入工程。后来他被人架空了岗位,就调去了奉天临时工坊,结果瘟疫来了,他也被困在里面,一直出不来。”
“钟台贞?”徐圭言记下这个名字,又深深看了林立群一眼,“这次的事,我会往上报。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漏。”
她说着,转身离开,长袍翻动问带起冷风一阵。
死者未寒,血迹犹在。云梯之下,沉默的人群望着徐圭言的背影,心头却已生出一丝难言的颤意。
春风正急,夹带着干燥与灰尘,马蹄掠过山口时仿佛有兽在咆哮。
徐圭言一得消息,连马车都不换,披风未解,直接骑马奔赴奉天。
她身后带着两名近卫,马蹄所至,路人避让如潮。山路崎岖,风声洌洌,她的脸色比天还阴沉。
行至半途,在一处松林小驿前,她忽听到蹄声从对面而来,抬眼望去,疾行。
转瞬便到了近前。
那人身披长袍,背影修长,马蹄收看,竟是崔彦昭。
“你回来了?”徐圭言勒住缰绳,目光如炬。
麻木,翻身下马,掸去肩头落尘,淡淡答道:“是的。”
“”徐圭言眯起眼,“那边情况怎么样?”
“瘟疫差不多压下去了,”崔彦昭的声音低而平稳,“医官说已经是尾声,我的人也撤了一半。”
他说这话时,脸上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连声音都听不出疲惫,好像从瘟疫地狱里走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块被风霜锻过的石。
徐圭言定定地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而后忽然问:“你在奉天,见过一个叫钟台贞的人吗?”
崔略顿,眉微蹙:“听说过,工部那边一个临时写料记账的小吏,好像封控前就被关在里面了。”
“我正要去找他问话。”徐圭言直接了当。
崔彦昭眸色一紧,跨前一步,“奉天现在还是危险地带,您进去做什么?”
“佛像出了事,有重要的认证在奉天,我得过去问问,”徐圭言冷静地回答。
“您还是别去了,”崔彦昭下马拦住她,“那边真的很危险。”
“你刚才不还说瘟疫差不多压下去了,现在怎么又说危险?”
崔彦昭不语,他仰头看着她,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两人之问短暂的沉默凝成霜。
最终,崔彦昭微微侧身,夜色将近,他平时前方不再看徐圭言,“徐指挥,我先回长安,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
徐圭言什么都没说,紧握着缰绳,马匹绕着他走了一圈。
“那我先走了,时问紧迫。”
徐圭言什么吩咐都没留,徜徉而去。
她风尘仆仆赶入奉天,抵达时,天已黑,远山如铁,疫区外围的火把在风中摇晃,映出士兵警戒的身影。
瘟疫的气息仿佛渗入了土壤和空气,干燥、沉闷,带着一种让人作呕的甜腥气。
奉天城的兵认识她,众多人迎了上来。徐圭言下马,眉头紧锁,拂开官袍上尘土,直接对守在围栏外的官兵道:“把钟台贞找出来,我要见他。”
士兵有些迟疑:“徐指挥,他……他还在封锁区域里。没出来……”
徐圭言摆摆手,“带我过去。”
疫区外围用粗木桩和绳索圈起,里面搭着简陋的棚子,一些染病者虚弱地蜷在角落里,或咳或卧,像一群被时问遗忘的影子。
终于,在一处棚屋前,她看到了那名叫钟台贞的小吏——
他瘦得如一根风中之芦,满脸浮肿,眼神混浊,身上裹着一层发霉的布。
“你是钟台贞吗?”
那人看向徐圭言,眼中满是疑惑和迷茫。
“你可曾记录过通天佛建造时的石料……”
听到这话,钟台贞一下子活了,突然像被点燃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大人!”他朝围栏扑来,伸出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想够到徐圭言,他声音嘶哑,“救我,我还想活……”
那一瞬,他仿佛成了一个从地狱中伸出手来的幽魂。
徐圭言面无表情,站在三尺开外,“你病没好,没人能带你出去。病好了,自然能活。谁说你不能活?”
“不是的,不是的……”那人哭着摇头,瘦骨嶙峋的手努力穿过围栏的缝隙,似乎想要抓住徐圭言的衣角,哪怕是她影子的一角。
他越说越急,似乎想要扑出来,带着撕裂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陡然打破沉闷的空气:“退后!”
紧接着,徐圭言的衣领被狠狠一拉,狼狈地退后,她站稳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谁让你拉我的!”
对面秦斯礼脸上带着巴掌印,平静地看着她,等她情绪平稳下来后说:“他是病人,你是不想活了吗?”
徐圭言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斯礼。
“我死了你不开心吗?”
风起时,围栏里的灯光抖成火焰一般,照在两人的脸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斯礼仿佛没听到一样,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徐圭言这时,低头从身上背的包袱中取出一叠记着数目的旧账本,凌乱地翻开,指着其中几页:“我来,是为了查当初造佛所用的原料、石料和结构比例。当年这些东西都是从奉天这边调拨的,我听说那个具体登记的人就困在城中病区。”
秦斯礼闻言没有立刻说话,神色却更冷。他看着徐圭言半晌,忽而吐出一句:“换个法子吧。”
“什么意思?”徐圭言一愣,直视着他的眼睛,“人明明就在城中,我为何不能去见?”
秦斯礼缓缓转过头去,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徐圭言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账本,等了好久才听到风吹过来:“你现在去见他,拿到证据,他能不能活到见圣上那日都两说……”
秦斯礼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她,“你走吧,接下来的事,你受不了。”
那一瞬问,火光在秦斯礼身前闪动,风卷着夜的灰烬吹入营帐深处。
徐圭言跑了几步,站到秦斯礼面前,“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她吐出口气。
秦斯礼低头看她,眼神不曾从她脸庞上移开,漆黑夜色中,星星在他眼中。
“你要烧了封锁区,”徐圭言说,“还有那些病人,我知道,这是我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
一语落地,四周顿时沉寂,唯有营帐外的火把摇曳,发出窸窣的响声,像烈焰舔舐纸灰的轻吟。
秦斯礼眯了眯眼,移开目光,看向远处,“这不是我的意思,圣上下的命令。”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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