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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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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阮卿已经下定决心,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坚定,江婉沁却认为她在强装镇定,冷笑道:“听到了吗,外面是禁军的脚步声,你和你的太子,这次都要完了。”

像是为了配合江婉沁的这句话,她话音一落,徐公公便带着圣旨和禁军来到东宫。

江婉沁十分得意,扬眉看向阮卿,只等着看她凄惨的下场。

然而见到徐公公的那一刻,阮卿却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来传旨的是徐公公,事情不算那么糟,一切极有可能是成德帝布下的局。

徐公公与往常不同,今日的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阮卿上前跪下接旨,其余人也都跪在她身后。

江婉沁虽然是来幸灾乐祸的,但如今圣旨到了,她也只能低眉顺眼地随着阮卿一同跪下。

不过最让她期待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了,徐公公手里的这道圣旨,定然是废太子的诏书,阮卿很快就要被贬为庶民,甚至说不定会被废太子连累,直接被陛下赐死。

那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她都高兴的压不住嘴角。

徐公公开始宣读圣旨,前半段自然是历数太子的罪行,江婉沁听得心中畅快,就等着那句昭告天下,废黜祁衍的储君之位了,然而圣旨的下一句却是——

“将太子幽禁于颐景轩,无召不得出……”

江婉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可是行刺啊,陛下就这般舍不得太子吗?

她艰难地控制自己,才没有失态地问出口,没关系的,就算陛下有所心软,太后和几大世家也不会任由祁衍继续待在储君的位子上。

何况太子犯了这么大的罪,阮卿也不会好过的。

江婉沁刚安慰好自己,却听徐公公念道:“太子妃阮氏,管理后宫有功,准其继续执掌凤印,太子所犯之事,不牵连太子妃及东宫上下,宫中各处不得怠慢,钦此。”

什么?

江婉沁猛地抬起头,看向徐公公的目光极其震惊,一时之间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假传了圣旨。

但那是圣旨,谁敢呢?

江婉沁快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卿接过圣旨。

怎会如此,明明太子都倒了,她的地位还是没有被撼动分毫。

陛下不是爱屋及乌才给了她太子妃之位吗?如今她最大的靠山都倚仗不上了,她竟还能继续踩在自己头上?

江婉沁崩溃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迎面甩了十几个巴掌。

另一边,徐公公宣读完圣旨,便对阮卿说:“陛下有命,即日起封锁东宫,进出之人皆要盘查,请太子妃约束好东宫上下,谨言慎行。”

阮卿:“儿臣遵旨。”

徐公公点点头,这才向阮卿介绍那位负责看守东宫的禁军将领。

“这是薛小将军,太子妃若有事,可先告知他,再由薛小将军禀报给陛下。”

阮卿颔首:“本宫明白,多谢徐公公,也劳烦这位将军了。”

徐公公临走之前看了眼大受打击的江婉沁,并未多言,与薛小将军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阮卿心里琢磨着这位薛小将军的立场,既然成德帝派他看守东宫,那他肯定不是江太后和荣王的人。

姓薛……

阮卿倒是想起一个人,前禁军统领薛怀年,这两人都姓薛,也许不是巧合。

那位薛统领极受成德帝信重,薛家也不与任何世家过多往来,是很坚定的保皇一派。

不过眼下不是猜来猜去的时候,还有个跳梁小丑需要尽快打发走。

阮卿转过身目光冷然地看向江婉沁,淡笑道:“徐公公都已经来传过陛下旨意了,荣王妃还要赖着不走吗?”

江婉沁像是才缓过神,她眼神仿若淬了毒似的盯着阮卿,显然还是不甘心。

阮卿毫不在意,语气轻飘飘地开口:“怎么,荣王妃难道想以下犯上吗?”

以下犯上!

是啊,不论如何,她依旧是太子妃!

莫非自己就真的奈何不了她了?

江婉沁气得面色发青,目光恨不得化作刀子将阮卿当场凌迟。

她阮卿到底凭什么,谢容缜那样寡情的人会为她动心,太子爱她爱到痴狂,就连陛下也愿意厚待她。

今日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却依旧不能如愿将阮卿踩在脚下。

江婉沁忍得心口发痛,却也知道自己拿阮卿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先带着人离开。

她不能就这么放过阮卿,既然太子暂时无事,以她的身份压不过阮卿,但太后总可以的。

她不信江太后会任由阮卿把控后宫,一点都不想把后宫权力收回去。

江婉沁如此想着,离开东宫后便直接去建章宫求见太后。

而东宫这边,郑公公等人看阮卿这么轻易的让江婉沁走了,都有些憋屈。

阮卿猜到他们的心思,温声宽慰道:“不急,你们且等着看吧。”

东宫有阮卿坐镇,就算因为太子被幽禁的消息一时生乱,但也很快平静下来。

众人各司其职,上下一心,气氛比起往日似乎还要和睦一些。

赶走江婉沁之后,阮卿对薛小将军仍有些好奇,便让十二把云阙寻过来,问他是否知道。

云阙听说之后,平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太子妃,您说的是薛焕,他是前禁军统领薛怀年的侄子,在外人眼中,与卫辑一向是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但其实……”

云阙停顿一下才继续往下说:“他和卫统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薛焕一路顺风顺水,偏偏总是输给卫统领,他那人好面子,渐渐的嘴上就不承认卫统领这个朋友了。”

“嘴上?那也就是说他心里……”阮卿顿时听懂了云阙这话的意思。

云阙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东宫的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

阮卿安下心来,接着要解决的就是江婉沁。

她虽然没把江婉沁的那些挑衅放在眼里,但一只自以为是的苍蝇总在耳边嗡嗡,终究是很烦人的。

今日江婉沁没能如愿,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依照阮卿对她的了解,下一步她肯定会挑唆着江太后出手。

但江太后心思缜密,只要废太子的诏书一日没有下达,她就不会为难自己这个太子妃,所以江婉沁这一回注定讨不到好。

不过只是这样太便宜她了。

阮卿略一思索,先让廖嬷嬷重新帮自己上妆,然后让碧薇去把郑公公叫过来,郑公公一进来就看到阮卿捂着心口,气色不佳的样子,可把他给吓坏了。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阮卿连忙安抚:“没事,只是让廖嬷嬷帮我改了妆容。郑公公,本宫有事让你去办。”

郑公公立刻应下:“太子妃尽管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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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你马上去一趟太医院请张院判过来,就说本宫受了刺激,病得很重。另外再让小胜子想办法把今日荣王妃带人擅闯东宫,当众欺辱我的事传出去,不止在宫里,最好闹得整个燕京城都知道。”

“还有荣王以往的所作所为,江氏近年来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传闻……不管真假,都给我散播出去。”

郑公公迟疑了下,廖嬷嬷也皱起眉,他们都觉得阮卿这办法太冒险了些。

“若事情闹大了,您这可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脸,万一她……”

阮卿轻笑一声:“放心吧,如今最怕生出变故的人就是江太后。”

自打江太后回宫起,一直低调行事,费尽心思地让净尘入宫,再一步步慢慢控制成德帝,可见她只想四平八稳地让成德帝把皇位传给荣王。

甚至于是不是传给荣王也不重要,荣王只是她的一颗棋子,用着最趁手罢了。

阮卿其实也有一点不解,因为江太后行事谨慎过了头。

净尘的催眠之术如此厉害,她为何不一开始就让净尘操控成德帝废掉祁衍的储君

之位,反而那么有耐心地慢慢瓦解东宫的圣眷和势力。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手里的底牌并不多,经不起一点差错。

净尘,荣王,还有崔靖……

可如今崔靖已经掌控了禁军,说句难听的,他们直接逼宫造反不行吗?何必费这么大力气。

到底是真的那么顾忌名声,还是另有所忌惮。

阮卿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此次行事,于她而言既是让江婉沁付出代价,也是对江太后的一次试探。

如果江太后选择忍气吞声,重罚江婉沁,那就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那个真正的执棋者。有一个人藏在她背后,搅动着燕京乃至整个大启王朝的风云。

不过一日,阮卿的试探就有了结果。

与她预想的一样,流言传开后,江太后查到是东宫所为,却始终没对东宫下手。不仅如此,听说阮卿病了,她还派芳姑姑送了不少珍贵药材和补品过来。

芳姑姑代表江太后对阮卿嘘寒问暖,关心备至,阮卿自然也尽心尽力地扮了回可怜,很“懂事”的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其实是本宫的错,荣王妃来索要凤印册宝,也是想为本宫分忧,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她好歹也是太后娘娘母家的小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本宫实在不该……”

阮卿一脸虚弱地说出这番话,靠在廖嬷嬷怀里,倒真像是个病重之人一般。

芳姑姑回去向江太后如实回禀,江太后此时正在闭目诵经念佛,听完之后敲打木鱼的动作顿时一停。

她睁开双目,平静的眼底好似酝酿起一场风暴,半响才沉声开口:“传哀家懿旨,荣王妃以下犯上,触犯宫规,让她去东宫跪求太子妃原谅,再罚她在静思殿抄写佛经百遍,不得有误。”

芳姑姑抽了口气:“娘娘,这罚的是不是重了些?”

江太后冷笑一声:“重?若非她出身江氏,哀家早就叫人暗中处置了她。不安分不听话的棋子,留着只会成为自己的把柄,若不是江氏没有其他合适的姑娘,哀家也不至于选了这么个蠢货。”

“如今哀家的计划离成功只差一步,决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搅乱,皇帝虽然被净尘的催眠术所控,但他时而还会清醒过来,越到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芳姑姑有所不解,问道:“可是娘娘,眼下禁军都已经掌握在您的手中,朝堂上也有谢大人的帮衬,陛下身边也安排了咱们的人,太子被圈禁,宫里只剩一个太子妃,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您何至于这般小心……”

江太后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芳姑姑微微一愣,扶着江太后起身,主仆二人从小佛堂走出来,江太后坐下后先饮了半盏茶,才幽幽一叹说道:“谢容缜此人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哀家信不过他。”

“且净尘擅长催眠一事,他也知晓,日后对哀家来说是个很大的隐患。只不过如今朝堂上还要仰仗于他,哀家一时动不得他,便只能等。”

等什么呢?剩下的话江太后不用说出口,芳姑姑也明白,等的自然是江太后能彻底掌控朝堂的那一日。

到时候谢容缜也就不该再存在了。

*

江婉沁接到太后懿旨,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不明白江太后为什么会罚她,不仅如此,还让她去东宫跪着给阮卿道歉。

怎会如此?明明太子倒了,荣王马上就要上位了,她这个荣王妃不久之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形势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太后娘娘却要她去给一个很快就要变成阶下囚的人低头认错。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也被阮卿灌了迷魂汤不成?

江婉沁满心不甘愿,可她却不敢违背太后懿旨,只能被芳姑姑催促着来到东宫,被迫屈辱地跪在门口。

今日的阳光很是刺眼,可来往宫人的目光却比阳光更毒更烈。

江婉沁才跪了一小会儿就忍受不了,问门口守着的禁军,能否进去通禀,请太子妃出来。

禁军做不得主,去问薛小将军,薛焕听闻此事,眯眼笑了笑,过来跟江婉沁耐心解释。

“王妃娘娘,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禁军了。是陛下有命,若无太子妃传召,咱们不能随便进入东宫后院。要不您再等两个时辰,晚膳的时候肯定会有人出来的,到时候再让人帮您问问,太子妃愿不愿意见您。”

薛焕脸上带笑好脾气地说出这番话,却把江婉沁气得差点当场吐血。之后无论她是威胁还是许以重利,都会被薛焕客客气气的用三两句话挡回来。

太后懿旨让她必须求得阮卿原谅,江婉沁别无他法,只能在东宫外又跪了两个时辰,才终于等到有人出来。

出来的是小胜子,他本来是想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菜,好拿回来让太子妃尝尝鲜。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江婉沁跪在门口,小胜子眼珠一转,就跟门口的禁军打探了一下,得知前因后果的他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这薛将军也忒损了,几句话把荣王妃诓得在这跪了两个时辰。

不过……

他转念一想,觉得两个时辰还是不太够,于是小胜子决定不去御膳房了,反正东宫后院有小厨房,饿不着太子妃,先替东宫出口恶气才是要紧。

他立刻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急冲冲地往外跑,跪得有些晕眩的江婉沁也终于发现东宫有人出来了,连忙吩咐身边的婢女嬷嬷上去拦住小胜子。

“快让你们太子妃出来,我们王妃都在这跪了两个时辰了。”

小胜子故作诧异地看了江婉沁一眼,“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婉沁愤怒道:“狗奴才,还不进去通禀太子妃,太后懿旨已晓谕六宫,她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刁难。”

小胜子连忙否认:“冤枉啊王妃,陛下已经下旨封锁东宫,也没人来咱们东宫传太后懿旨啊。再者说了,太子妃这两日一直病着,可什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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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啊!”

江婉沁看见小胜子这圆滑的样子就来气,可她又没有证据,只得把委屈咽下去,催促小胜子 :“既如此,你立刻去通禀太子妃,说我是来当面求她原谅的,请她出来见我一面。”

小胜子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脸上却浮现几分忧愁,“王妃,奴才还没来得及说,方才太子妃晕过去了,郑公公吩咐奴才去请太医,实在是不好耽误。”

“若不然这样,等奴才请来太医,将太子妃先救醒,再为您通禀?”

“你说什么?”江婉沁怒而起身,却因为跪的太久两条腿又麻又痛,支撑不住直直地往前扑到小胜子面前,毫无预兆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小胜子憋着笑闪到一旁,嘴里直说:“何至于此,您放心,奴才这就去太医院,这就去啊!”

做戏做全套,小胜子真的跑了一趟太医院,只可惜张院判今日不当值,因此他只能找那位新晋太医,也就是张院判的孙儿张奉来给阮卿诊治。

张奉年纪虽轻,医术却尽得张院判真传,是以他还未开始诊脉,只观察阮卿气色,就已经知道这位太子妃是在装病。

先前太子妃的病一直是由他祖父负责的,而祖父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太子妃作假,略微一想,张奉心里就有数了,因此也不多嘴,照着祖父留下的脉案继续为阮卿“治疗”就是。

诊治过后,小胜子送张奉出去,快要走出东宫时,他低声提醒:“张大人,等会儿荣王妃要是问您太子妃何时能醒过来……”

张奉微微挑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我知道该怎么说。”

小胜子点头,停在原地没再继续往外送,只见张奉出去后立刻就被拦住了。

因为离得很近,他能清楚的听见江婉沁和张奉的对话。

“太子妃醒了吗?她可说过何时会见我?”

“这……太子妃如今还在昏迷,臣已经尽力医治,开了药方并看着太子妃服下汤药,只不过那汤药若要起效,还需要一夜的时间。”

“你是说她明日才会醒?”

“应是如此。”

张奉回答完就走了,东宫外只剩下江婉沁跪在地上略显凄凉的身影。

小胜子没再看热闹,赶紧跑回去向阮卿禀报。

“荣王妃跪了多久了?”阮卿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问。

小胜子:“应该有三个时辰了。”

他答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阮卿的脸色,生怕主子怪罪他自作主张。

阮卿微微一笑:“别怕,你做得很好,去找郑公公领赏吧。”

其实早在芳姑姑离开东宫时,阮卿就算准了江太后会惩罚江婉沁,却没想到江太后做的这么绝,竟让江婉沁大丢颜面来跪求她的原谅。

无论江太后此举有何深意,既然江婉沁已经送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所以即便暗卫早就告知阮卿,江婉沁跪在外头,阮卿也不打算理睬。

而让她欣慰的是,那位薛小将军确实是向着东宫的,小胜子也足够机灵,帮她好好地做了一场戏。

这一夜,她定会睡得很香甜,不过有的人可就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云十二轻声唤醒阮卿,告诉她江婉沁晕倒了。

阮卿听完只淡淡开口:“哦,那就说本宫已经原谅她了,派两个人送她去静思殿抄经吧。”

经过此事,宫里宫外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太子处境危险,东宫依旧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地方,尤其是太子妃,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为妙。

第112章

阮卿又休养了几日,终于“病愈”,她特地去了一趟建章宫,感谢太后娘娘为她主持公道。

江太后自然是滴水不漏,还像从前一样态度温和。

“近日天气转凉,那颐景轩本就潮湿阴冷,哀家会与陛下说一声,让人给太子多送一些厚衣服和棉被,免得冻着他。”

阮卿心底冷笑,面上还是作出感动的模样,向江太后行礼谢恩。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臣妾除了感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江太后佯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衍儿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岂会不关心他。”

阮卿等的便是江太后这句话,她语气中带有几分怨怼地开口:“殿下是太后娘娘的孙儿,更是陛下的儿子啊,可是陛下怎能如此待他。”

此话一出,江太后顿时眯起眼眸,似在审视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般观察阮卿好一阵儿,江太后才低声斥责:“放肆!”

阮卿立刻起身跪在江太后面前,哭着说道:“是臣妾说错话了,只是殿下旧伤未愈,臣妾实在忧心,整日吃不下睡不着,故而才会如此失态。”

江太后摸不准她的意图,一时没有接她的话,阮卿见此哭得更凶,边用帕子抹眼泪边向江太后恳求:“太后娘娘,求您发发慈悲,向父皇求情,容臣妾去见殿下一面吧,臣妾最近噩梦连连,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生怕与殿下此生无缘再见了!”

阮卿来之前已经做足准备,找张奉要了刺激眼泪的药水抹在帕子上。她打定了主意,今日就算“哭死”在建章宫,她也要见到祁衍。

她哭得撕心裂肺,引得外面的宫人都频频向殿内张望,江太后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厌烦。

亏得她还以为这个阮氏有几分聪明,没想到也不过是个没了丈夫就活不下去的无用妇人。

“好了,你先起来。”江太后再三思索,认为阮卿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让她去见祁衍一面,影响不了如今的局势。

阮卿目光中露出一丝欣喜,激动地问:“太后娘娘,您答应了?”

江太后点头,叹息一声,“你且先回去,哀家会去与陛下求情的,定让你见到太子。”

“多谢太后娘娘!”

阮卿对着江太后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直到把江太后烦的脸色越来越冷,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建章宫。

第二日,芳姑姑便来告知阮卿,说是陛下同意让她去颐景轩看望祁衍了。

得知消息后,阮卿便吩咐宫人收拾出几件祁衍的衣物,又让小厨房做了几道祁衍爱吃的饭菜,而后叫碧薇和小胜子带上这些,随她一起去颐景轩。

这颐景轩是成德帝几年前命令内务府修建的一座小院,四周景色幽静,难见日光,在夏日里是绝佳的避暑之地,但如今已经快要入冬了,住在这里想必是十分难受的。

靠近颐景轩之后,就连四周的风都变得格外阴冷,阮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

负责看守颐景轩的是禁军副统领贺明远,他早已接到成德帝的口谕,见到阮卿主仆三人,只是例行检查了一下她带来的东西,便下令放行。

“殿下住在北边的小阁楼,还请太子妃独自一人进去。”贺明远提醒后,似乎担心阮卿不满,又补上一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阮卿不清楚他的底细,所以并未多言,吩咐碧薇和小胜子等在这里,她伸手欲接过两人带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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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远连忙抢先一步接到手中,赔笑道:“怎敢劳烦太子妃,臣来吧。”

这位禁军副统领好像有点过于热情了,阮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贺明远将阮卿送到北边的小阁楼,半句废话也没有,立刻就离开了。

阮卿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有些落拓的祁衍。

然而……

当她推开门后,先听到一阵起哄笑闹的声音。

“严勇,你输了,今日你来陪殿下练拳。”

“不要啊,我昨天才陪殿下练过,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再来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谁叫你猜拳又输了。”

“没办法,运气太差,要不咱们换一个比法,掰手腕怎么样?”

“不行不行,谁不知道你手劲大!”

隔着进门处的屏风,依稀能看到有几个侍卫正在玩猜拳,正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姿态很是散漫,对那几个互相推脱的侍卫笑骂:“啧,一群废物!”

阮卿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但却无端多了几分恼怒。

好啊,她担心的好几夜没有睡好,某位太子殿下日子过得倒是很潇洒。

更可气的是,她都推门进来了,那厮一向敏锐,竟然还没有发现,果真是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她板起脸,故意清了清嗓子,绕过屏风往里面走,声音微冷地开口:“真是热闹!”

打闹的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祁衍已经身躯一震,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卿卿!”看见日思夜想的女子向自己走来,他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过当他看清楚女子脸上带着薄怒的神情,心里直呼不妙。

糟了,又被老皇帝给坑了。

“卿卿,你听孤解释!”祁衍大步上前,直接将女子搂入怀中,

似乎很怕她会负气离去。

侍卫们都看愣了,心想原来太子殿下还有这么窝囊的一面啊,这真的是连着几日来把他们折腾的叫苦不迭的那个煞星吗?

阮卿抬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冷淡了。

暗暗围观的侍卫们哪见过这场面,先前他们只听闻东宫的太子妃娘娘性子十分和善,待人温和有礼,却没想到她生气时这般可怕,没看见把太子吓得都慌神了嘛。

太子妃威武啊!

祁衍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回过头眼中带着寒芒扫过那些侍卫,“还不滚!”

冷厉的声音把侍卫们吓得一哆嗦,屁滚尿流的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祁衍才缓和了面上的冷意,温柔地揽着阮卿,让她坐在自己先前坐的那把太师椅上。

他在阮卿面前从容地半跪下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听我解释好不好?”祁衍抓住女子的手,眼神流露出一丝紧张。

阮卿这会儿其实已经消气了,却仍旧绷着一张小脸,目光瞥向一旁,仿若不满道:“你说吧。”

见她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祁衍稍微安心,就着这个姿势,从那日去太极殿开始讲起,没有半点隐瞒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阮卿。

阮卿听完不算震惊,事情大致上与她猜想的一样,行刺一事是成德帝的计划,卫辑也确实是带着任务被贬到平洲做守备的。

只是有几点她还没想明白,比如成德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祁衍又为何会与那些侍卫相处的还不错。

她陷入沉思,眉心紧蹙,贝齿轻咬着下唇,连男人与她说话都不曾注意。

祁衍轻叹着捏了一下女子的脸颊,不满道:“在想什么那般入神,有什么疑问你直接问就是了,我不会瞒你。”

阮卿揉揉脸,嗔怒地瞪着他,“还说不会瞒我,那怎么你把兵符交给卫辑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还有那一日的行刺,你真的不是早就和父皇串通好的?”

祁衍噎住,半响才摸摸鼻子,略显心虚地回答:“兵符的事是我不对,我以为钥匙给你保管,你很快就会知道,却没想到你当真没再去看过一眼。”

他发现自己说完阮卿的脸色更难看了,只好略过这件事不提,说起那日的行刺。

“那都是他的安排,我事先一点不知情,真的!”

阮卿疑惑地问:“方才那些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祁衍似乎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嗤笑道:“他们啊,都是老皇帝的人,还有外面那个禁军副统领,明面上是太后的亲信,但其实早就被老皇帝收拢了。”

“陛下是派他们来保护你的?”

“呵,监视还差不多!”

祁衍不愿多提,想想就郁闷。

被关进颐景轩的第二日,他先听到江婉沁去东宫闹的消息,后来又听说阮卿被气病了,哪里还坐得住,当夜就想偷溜出去,回东宫守着阮卿。

谁知成德帝早料到他的反应,又是给他设机关,又是安排侍卫严防死守,愣是把他困了一晚上。

第二日又派人来虚情假意的安抚他,说阮卿并无大碍,只要他再忍耐几日,一定让他见到人。

祁衍又多等了几日,算是把两辈子的耐心都用尽了,终于决定不不再配合。

成德帝不是要他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吗?那他偏不!

于是他故意跟侍卫们比试拳脚,弄出动静,引得外面的禁军注意,让贺明远这个禁军副统领也不好遮掩,不得不去向成德帝叫苦。

等成德帝再次派人过来,他顺势谈条件,老皇帝自然只能答应。

可惜棋差一招,老皇帝是答应让他见阮卿,可说好的是明日啊,怎么今日人就来了。

见到阮卿的那一刻,祁衍就知道自己被阴了,老皇帝定是知道阮卿今日要来,故意想看他笑话。

“总之一言难尽,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自然什么都明白。”

第113章

祁衍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可是他不是被幽禁了吗?难道还能随意出入?

阮卿满腹疑问,跟着祁衍来到西边的书房门口,祁衍没有直接带她进去,而是先敲了几下房门。

就在阮卿猜想里面的人会不会是成德帝时,门打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样貌平凡,眼神却十分锐利,身上透着一股精明强干的气质,看起来与云阙他们有些像。

“他是凌岸,云阙的师兄,陛下身边的暗卫首领。”

祁衍说出凌岸的身份后,凌岸对着阮卿躬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此人看起来与云阙年纪相仿,却已经是成德帝身边的暗卫首领,着实令人惊讶。

阮卿压下心中多余的思绪,朝凌岸轻轻点头。

凌岸目光转向祁衍,问了一句:“殿下终于想通了?”

祁衍冷嗤:“一切不都在他的算计中嘛,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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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重要吗?”

凌岸为难地看向阮卿,似乎想求她解围。

阮卿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听祁衍那怨怼的语气,只怕是又与成德帝赌气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能由着他闹,思及此,阮卿连忙抓住祁衍的手晃了晃,“你还没说要带我去哪?”

谁知她话音落下,祁衍的脸色骤然一变,凌岸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既如此,二位殿下请随我来。”

祁衍冷哼:“孤只是不想让太子妃担心,可没说要同意他的计划。”

凌岸不置可否,身体避到一旁,请他们进入书房。

等他们进去,凌岸关上门之后走到正对着门的那面书架前,转动架子上的一个花瓶,书架便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动,露出了一个宽窄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眼前暗道通向哪里,已经无需多问。

凌岸进入暗道,拿起一盏灯走在前面替他们引路,祁衍拉着阮卿的手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回过头提醒阮卿小心脚下,别摔倒了。

暗道的距离不算远,没多久就来到尽头,凌岸伸手往暗门上敲了三下,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徐公公满面笑容地站在暗道门口,“老奴给二位殿下请安,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暗道的另一边正是成德帝的寝殿。

徐公公带两人来到内殿时,成德帝正倚靠在罗汉床上,盯着面前袅袅升起的茶烟出神,徐公公出声提醒,他才转头看向两人。

“来了,不必拘礼,都过来坐吧。”成德帝面色如常,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祁衍眉心拧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阮卿掐了一下手臂,那力气不痛不痒,却让他瞬间没了脾气。任由阮卿将他拉过去,坐在成德帝下首,始终没有再反驳一个字。

成德帝看得想笑,也只能努力憋住,维持着面无表情,生怕引起儿子的叛逆之心。

徐公公过来给两人沏茶,而后就很有眼色的退下了,内殿里只剩下这世上最尊贵的一家人。

成德帝先看向祁衍,还未来得及开口,祁衍已经满脸不悦地侧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朕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这般……”成德帝无奈地叹了声气。

阮卿担心这父子俩又吵起来,只好开口从中调和,“父皇,您近来身体如何?我们得知净尘对您用了催眠术,都很担心。尤其是殿下,那日若非儿臣拦着,他就提着剑去找净尘了。”

成德帝微微一愣,不敢相信地盯着祁衍看。

不用回头,祁衍都能想象到老皇帝此时脸上的表情。顶着身后那道灼灼目光,他神色不自然地否认:“孤没有!”

“哦……”成德帝拖长声音,难掩失望之色。

阮卿给了祁衍一个责怪的眼神,安慰道:“父皇,您别听他的,那日他有多着急,儿臣可是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听了阮卿的话,成德帝又高兴起来,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祁衍听着两人和乐融洽的对话,颇觉无语,而且刚刚被阮卿戳破他其实很关心老皇帝的事实,也让他分外尴尬。

“咳咳,有完没完,不是有正事要说?”他身体转过去,看似一脸冷硬,但其实一双泛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他至亲的父亲,一个是他挚爱的妻子,而这两个恰恰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们默契的决定不戳穿他。

成德帝收敛笑意,“嗯,说正事。”

“其实此次太后回宫,朕早有所料,也事先准备了应对之法。”

说完他发现两人都看着他,似有疑惑。

祁衍:“颐景轩是六年前修建的,在那

之后宫里没再大肆动工过,为了避人耳目,密道只能在修建颐景轩的同时悄悄派人挖凿,难道您六年前就算到有今日这一遭了?”

成德帝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朕当初只是觉得有这个密道,去颐景轩避暑更为方便,尤其是夜里不想惊动人的时候。”

“再有就是,因为当年……朕想着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他把第二个理由含糊过去,祁衍却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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