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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程铭又能拿她怎么办,只是笑着,“菲菲和别人也不在一个世界。”
他顺势拿一盒新鲜的刺身,“今天不说你了。以后不能穿这么少。”
盒子到半空,他觉着旁边还有个人也拿着,像在和他抢。
傅程铭转过头,正对上刑少爷的眼。三个人,皆是怔愣住。
第63章 经年,浴池和工作室
在僵持的氛围下,是傅程铭率先恢复如常,云淡风轻地松了手。
刑亦合握着覆满水珠的刺身盒,重重扔回冷冻柜里去。他实在看不惯眼前这男人一幅大度模样,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辈在向下兼容。
唐柏菲嗅到了火药味,即刻小跑几步横亘在他们中间。
她左看右看,顺势瞪了刑亦合一眼,“你来干什么。”
刑亦合笑了两声,抬手指一圈,“这是公共区域,我凭什么不能来。还有那盒东西,写他名字了?”
“那就让给你呗,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非要不可了。”
傅程铭懒得打嘴仗,只垂眼,饶有兴致地看她正挡在自己身前,摆出保护的架势。
她转身,挽上他的胳膊,将要离开。
刑亦合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近前来,“我找你有事儿谈。”
“我不想谈,”她急欲挣脱,“你和我能有什么事。”
“工作室,想要吗,”刑亦合抓得更紧,“我送给你,不要钱,就当”
背后传来一道沉冷阴郁的声音,打断了刑少爷的话。
“现在胆子这么大,敢在我眼前直接对她拉拉扯扯了?”
傅程铭慢走过去,牢牢抢回女孩子的手,他一摒方才不屑争吵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目光沉沉,眉宇间是风雨欲来的压迫。
“我在和唐小姐说话,在聊她感兴趣的事儿。”
“是么,”傅程铭憋出一个不客气的笑,“先说给我听。”
刑亦合一时哑然,似是被那眼神活生生压得矮了半截。
归根结底,他还是太年轻。
他知道,妈妈被审判和傅程铭、和那刚死不久的老太太脱不开干系。
但他想说却不能说,他自认心虚,如果当面叫嚣,只会对他不利。
父母的罪名是切实成立的,就算他不涉案,也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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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从前那样风光的生活了。
这些天他像个下水道的老鼠,东躲西藏,日子过得暗无天日。甚至不敢回家一趟,不敢接父亲同事所谓的“慰问”电话。
他唯一能做的,是马上离开北京,放弃现有的生活圈,去异国他乡,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干净独立地过完后半生。
尽管家里落败,企业查封,父母的资金被追缴收回,他仍是存了点自己做设计的积蓄,足够他出国安定下来。
只是去里斯本做老师前,他想把精心打理的工作室给了信任的人。
抛开感情那点事儿,唐柏菲有才华,又纯粹,不会让资本玷污了艺术。
在临别之际,在故事的尾声,人们总会忘掉过去的不愉快。
他忘了求爱不得,忘了和她纠结喜不喜欢那简单幼稚的四个字。
也忘了去年在陵园,他开车去接她,差点儿被情绪所控做出傻事。
他算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对拿起放下有了新的感悟。
唐柏菲好像看见他满面释怀,带了主动退出,自动放手的忧伤。
“明天我的助理会把合同送到你家门口,你签字按手印儿就得了。”
傅程铭执意和他划清界限,不需赠与,要全款收购。
当夜买完东西,看他拎着购物袋放进后备箱,面对挺拔的背影,她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花钱呢。他说了是因为我的人情才送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等上了车,他依旧避而不答。
傅程铭手持方向盘,斜眼看她指尖缠绕发梢,眼眸亮得恣意,显出天真的娇憨。
他笑着摇头,将真实原因掩在心里,毕竟不算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但这女孩子估计是高兴得太过,直到回家还念叨着。
吃了饭,她有模有样地坐在他书桌前,开始研究怎样打理一个品牌。
她不时问两句,问他有没有建议,问他的经验之谈,好取取经。
无论usin的设计理念或是风格,唐柏菲都很心水。
她坐到转椅最深处,两条小腿晃悠着,“其实你没必要花钱呀。”
“你不是把这些盈亏算得很清楚吗,怎么甘心当冤大头。”
一番激动兴奋的喜不择言,换来傅程铭意味深长的一眼。
她不知所措,抬起眉,以为自己又嘴快了。
“让菲菲失望了,”他语调微扬,声音不比平常那般中气十足,“那也没办法,谁叫我老了,思想不活泛,看不惯其他男人送你东西。”
说话间,傅程铭眼不在她身上,像是刻意回避着,坐在圈椅中,兀自倒了杯茶。他整个人端着无奈,仿佛变成一位上了岁数又失权的年长者,在极力掩饰醋意,让一切尽可能得体。
唐柏菲咬了咬嘴唇。
所以他出资,权当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她急吼吼地跳下椅子,踢踏着拖鞋扑到傅程铭身边。
双手撑住他的腿,她微俯身,极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她收起下巴,抬眼看他,“我没想到你还在乎这个呢。”
傅程铭揽住她的腰,看人坐进怀里,表情全是对他一人的关切。
“我本来想让你出去散心的,”她纠拽着他的衬衣纽扣,侧脸枕在他身上,“早知道这样就不去了。”
“不算坏事,”他笑笑,“起码我在你眼里算得上大度。”
他云开雨霁,复又变回原先的那副持重温雅,面容矜贵俊朗。
“你不生气了吗?”
“不要多想,”他递去一杯水,喂她喝了口,“我气性没那么大。”
唐小姐笑意盈盈,搂着他,“那你帮我看看怎么写招聘信息。”
“好,把水喝了,”傅程铭起身,“电脑拿来给我。”
她争分夺秒似的仰头喝光,从卧室把笔记本抱来,轻放在桌面。
傅程铭在转椅上坐了,打下几行字,“这么早就考虑这个了?”
“昂,我和毛晚栗忙不过来,今年秋天还想去趟米兰呢。多要点人手。”
一开始,她只靠着扶手,看他眉梢紧蹙,皮肤上覆着一层屏幕的光亮。
后来他问了很多,比如她未来五年的规划、用人标准、团队理念、预计的薪资待遇范畴、加班制度等等,一个接一个,问题多得密不透风,越问,他便越是严肃。
她得以管中窥豹,估计他平常工作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认真。
“你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定这么高,未免太好说话了点儿。”
他查不到工作室官网,亦没有财报,不知道先前怎么管理的。
“啊?为什么不能呢。”她凑近去看,“那你要改到多少?”
傅程铭敲数字,她差点叫出声,“太低啦,没人愿意来的。”
“加上年终奖还可以。”
“那,人家来面试的前提不是为了钱吗?你这样算什么。”
“工资半年一加,不算苛待,”他指了指,“能找来想长久工作的人,对你对他们都稳定。”
“按这个百分比逐年稳步递增的趋势,基本上每个月都在涨薪,到后期门槛提高,涨得慢,你再算算,这时候的月薪,是不是和你刚开始给出的一样。”
她拿出计算器,随意拨了几下,“这样是不是太损了。”
傅程铭抬眼,看她正皱眉,满脸写着良心未泯。
他的笑意不散,“只是我的一个建议,采不采纳随你。”
“不行,”她一言堂,轻快地斜一眼他,“还是按我的来。”
傅程铭又给她改回去。
末了合住电脑,他没从工作的状态走出来,还想提点她几句,“你面试的时候,最好不要每份简历都看,看格式,看他随意打印几张4纸应付,还是专门订了文件夹,前者直接淘汰。见面以后看穿着,太随便的不行。最后你不要和平时一样,别讲太多话,有点儿距离感,”
“诶呀好了好了,”她双手堵住耳朵,“你别再说了。”
她眼睛一瞥,已是不耐,“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才不会听你的。”
傅程铭交握起双手,靠在椅背上,含着笑看她,声音是淡淡的迁就,“是我管得太多,菲菲很有能力。”
他没了严厉,她终于松一口气,如大梦初醒般跌到他怀里。
这姑娘的样子像刚做了噩梦,浑身疲惫,心有余悸。
傅程铭看着她,目光柔和而认真,“怎么了。”
由于刚才的薪资问题,她愁得抓乱了头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就跟被夺舍一样,每天面对你的人得多绝望。”
“是么,”他很老干部的问了一句,“什么叫夺舍。”
“就是变了一个人的感觉。”
“你现在就变回来了,”唐柏菲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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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坐姿,“保持这个样子啊。”-
一年后。
百毓胡同深处,金黄的银杏树叶落了满地,隐约显出古朴的石砖。
这片的四合院都是非遗,随便指一个至少得有百年的历史。
一座院落前,墙面上打了个钉子,挂着一块儿可擦木板。
板面上的字每天一换。
今天写的是:天气晴,毛女士值日,小马加班,菲菲审查工作。
屋内,唐柏菲画手稿,改了一遍又一遍,手边是小马递来的咖啡。
工作室统共招了五个人,三女两男,一个男士五十多岁,另一个就是年纪轻轻的小马。
当初拿上马泽宇简历的时候,傅程铭在一旁盯着直敛眉。
她还问怎么了,他敲打着纸面,半晌蹦出来几个字,太年轻了。
是,小马太年轻,比她还小半岁。她不信邪又问,年轻不好吗?
从人品到态度和能力,傅程铭没法儿挑拣,只说小马不能是单身。
这一番旁敲侧击,她当时没听出来,说人家想明年就结婚了呢。
傅程铭眼神飘了两下,又佯作无事,高高挂起,说他问问而已。
回想起,工作室的年轻人们总笑,唐小姐也跟住捂嘴。
小马习惯叫他傅董,叫得很亲,夸他防范意识很强,是好事儿。
她工作许久没喝点东西,小马问,“咖啡不好喝吗?”
揉揉酸困的眼睛,她这才注意到,端起来抿了口,“好难喝,哪家的呀。”
“啊,”小马摸摸后脑,蛮不好意思,“我自己手磨给你们带来的。”
毛晚栗笑得很嚣张,从对面门探出头,望来嘲笑的一眼。
唐柏菲又喝一口,改了评价,“仔细品品其实还不错。”
小马急欲调转话题,指指电视,“前几天我还在上面看见傅董了呢。”
“是啊,”她早已见怪不怪,“他上个月出差去了。”
按小马的话说,傅董大概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进大会堂参加会议的人。
傅程铭前些天又揽下新项目,还是市区人文建设方面,保护非遗建筑,提升周边的景区营收,完善内部的基本设施、达到足矣利民惠民的标准。但爸爸没有做原材料第一供应商,他说,不好总在一起,叫别人说闲话。
他回程时,还被记者追问到上次工艺园区的事故,究竟是不是人为。
因为是直播,她举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看,为他提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屏幕里是傅程铭那张冷肃的脸,他被一堆人护着,不看镜头,沉稳迈着大步,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解释。
——一切以官方信息为主。
她曲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笑出声,一贯是他的表达。
为此,她给他发了条语音,随意表示了关心。
话讲得很敷衍,你最近累不累呀,被那么多人围着,有没有挤到啊。
语音一经发出便退出聊天框,看了集最近热播的剧。
这一月来他们的消息来往还算频繁,她习誻膤團對獨鎵惯有事就和他叨叨两句。
今天太累了,咖啡太苦了,中午这家餐厅很好吃,有时买了新衣服,新睡裙也要对镜自拍,发他一张,问这是不是尺寸刚好。
当天傍晚,唐柏菲早早收工,和成姨吃过饭,简单洗漱后大喇喇躺在床上。
起初只想小憩一会儿,再醒来给他打个电话的。谁知道这一睡直接入了梦。
她睡得很沉,在梦中,被一双手死死抱进了怀里,弄得人呼吸不畅,她胡乱挥舞着胳膊,碰到了微微扎手的胡茬。
鼻端是熟悉的味道,她醒了大半,脸埋在结实的胸口挣扎。
“别动了,”她伸手敲打,眉心紧蹙,“我困。”
“不是很想我么,”傅程铭把她抱到身下,“怎么我回来了反倒不睁眼。”
她喃喃着,“也不是特别想。”
“那菲菲怎么发那么多消息,”他揉揉她的腰,“每天几十条。”
“我每天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在和你说话。忘了?”
傅程铭的责问,是诱哄,是带着情和欲的,催得她迷蒙地睁了眼。
她手腕放在耳边,眼睁睁看他落下吻,细密酥痒。
尤其是胡茬剐蹭着她,让她像是笼屉里的虾,随温度升高而越蒸越红,渐渐弓起背,上下皆是湿淋淋的。
“唔,”她神志不清,问他,“你怎么不刮胡子。”
“提前赶回来的,没顾上。”
她攥住他的领口,细细地想,原先既定确实是大后天下午回家的。
傅程铭伸手够东西,熟练地拿了一个,谁也没发现那是仅剩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想得太多,亦不会去看,是全凭本能在做下一步的动作。
他的一呼一吸和她熟睡时一般沉重,褪掉一层薄薄的料子,隔着橡胶,径直深抵进去时,唐薄菲听到了他微不可查的闷哼。
他那张严肃清冷的脸,因她而染上了世俗的神色。
难耐地啜沏过后,她发现傅程铭眼底布满血丝,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情念所致。
是到中途,她架在一半不上不下的,余光看他翻找什么。
她没反应出来,红着眼看傅程铭规规矩矩地克制着,“没有了。”
猛地熬过一阵眩晕感,他扭亮台灯,“我去洗个澡,你休息。”
他在心里怨怪自己,平常周到条理,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
原本要买一些的,忙一趟就忘了。
她的气息尚未平缓,只闹着要抱住他,“你可以不用的。”
快要入冬,浴室的池子水温要四十八度往上,暖风也得一直吹着。
她刚泡进去,很抵触这温度。
后来是傅程铭哄着,让她靠在自己身前。
女孩子勉强不再闹了,安安静静睡了半晌,恒温的浴池,始终往上冒白气。
她发顶抵住他下颌,指尖点了点内壁,“你来看呀。”
声音是哭过后,带了点有气无力。
傅程铭拢拢她的发丝,眼随所指看去。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水在这里,”她在说水位,“两个人就要这么高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进来,或许是刚刚那个决定,生出了别样的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一样了,感觉不一样,体验不一样。
去掉阻碍,比想象中更契合。
她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地被抱到池子里,和他边泡边聊。
傅程铭怕她后悔,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凡有一点惊慌焦虑,他都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妇科医生,怎么在不吃急效避孕药的情况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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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孕。
好在她情绪稳定,就是有点累,趴在他怀里断续地进入浅睡眠。
第64章 戒指,佩宁和验孕棒
因为水里躺得不舒服,胸腔总有股压抑感,唐柏菲再度醒来。
她缓缓睁了眼,朦胧地扬起头,“我睡了多长时间。”
傅程铭未答,垂眸看着她出了会儿神。
那张脸原本泛着异样的红,经这池子的水汽一蒸,更是久久不散,反而愈发厉害。
她身上的皮肤也同样,像是大片雪地里烧了些炭火,白中透着旺盛的红。
“在问你呢,”她又说,趴在浴缸边,“多久啊。”
他的手肘搭在另一端,“不到一个小时。”
“那你怎么不叫我。”说话间,她撑住池子起身,半跪着,头发吸满了水重重贴在后背,肩膀上的水珠顺着手臂慢慢淌落。
置物架上是她前几天买的浴球,很蓬松的一团粉色。
她伸手去够,因双腿和腰腹间猛然涌上的酸软乏力感,又重重跌回去。
这一跌,重新靠在了他怀里。唐柏菲懒洋洋的,向前一指。
“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傅程铭搂着她,“累就再歇会儿,不着急。”
两人挨在一起太热,她挪了挪,枕在他的手臂上。
“你把水温调得太烫了,”她轻声,“我有点喘不上气”
到冬天为了聚温,不走风漏气,浴池周围会挂一层防水纱帘。
他把帘子掀开一半,调低了三度,“这样,还可以?”
她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好多了。”
各自相安无事泡了几分钟,傅程铭枕着浴枕,问起她的工作室。
“最近忙不忙。”
“没有你忙,”唐柏菲捎带埋怨,拖长音,“你再多走几天,回来我就不认识你这个人了。”
历经一场激烈的运动,她精神不高亢,出口的话软绵绵。
特别是配上这种直白的想念,哪怕有一份气在,他也是难以招架。
感知到心脏漏跳了一拍,傅程铭闭了片刻的眼。
他佯作无事,柔和地解释,“年底就难免忙一点儿,明年开工了大概不会这么累。”
她专门背对了他,“原来你管这个叫‘一点儿’啊。”
来北京三年多,唐柏菲还是不会说儿化音,学起他念这个字时,总透着股淡淡的滑稽。关键她根本觉不出毛病,讲的时候又很自信。
他久居这里,所以常听常笑。
不过傅程铭的笑是收敛的,不夸张,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含着无限的宠溺。
“还是没学会怎么说?”
她回头,不满地蹙眉,“你又在笑。”
“菲菲转过来,”傅程铭指尖抬了抬,“我教教你。”
且不说这有什么好教的,再者,浴池里能学下什么。
先警惕地看了他半晌,她又照做,倾身而去,离得他近了。
提前加了调制好的药包,奶白色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随着时间加长,这颜色就越深。
傅程铭炽热的鼻息喷薄在她脸上,抱着她落下吻。
她猝不及防,扑腾两下,水从浴池边溅出去,打在帘子上。
外面虽有地暖,却仍是比不上池子的温度。烟雾缭绕的把他们圈在方寸之间。
他的吻分了轻重缓急。
轻时如羽毛那样细密,重时,舌尖长驱直入,不留她换气的空档。
唐柏菲的背抵在池子内壁,她仰头配合着,眼前是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中心挂有暖灯,光影恍惚,一圈圈变大,又缩小。
与上面同频一般,他动得深匀。
她迫切地想抓住什么东西,以此借力作支点,手在周边摸索一遍,刚碰上扶手,一打滑,胳膊又跌回水中去了。
哗啦呼啦的水声在整个浴室响起。
一贴得紧了,她鼻端便充斥着一阵阵木质檀香,是傅程铭用来熏衣裳的味道。
久而久之,这香气刻在他身上似的,成了一种标志。
显出他那份昭彰的成熟沉稳。
她每每闻到,心跳都要加速,和此刻两人的呼吸一样,像湍急的水流。
最后忘了几点,傅程铭裹上浴袍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前刮胡子,也权当冷静冷静,舒缓心里的躁动。
总不能无休止的闹下去,否则明天也出不了那道门。
如果是分开洗,效率会很高,统共用不了两小时。
但要和女孩子一起,他会难以克制,所有时间观念都抛在脑后了。
傅程铭刮了一侧,耳边突然回荡着她刚才难耐微弱的叫声。
电动剃须刀停了片刻,差点划伤皮肤。
他关掉,将它扔在一边,双手撑住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因为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他们比从前哪次都更暴戾。
他半中间哑着声问了句,还能不能吃得住。
她眼尾猩红,逞强地点了点头,不成腔调的声音从齿间溢出来。
当时动静比较大,除了四溅的水花,纱帘也在浮动。
他走的前一秒还皱着眉梢,合上眼,等刺激感离开神经末端。
唐柏菲正在池子里,拖着疲倦的四肢磨磨蹭蹭地清洗。放了原先的水,又蓄满,这回没泡药包,水变得清澈,低头就能看见他留有的渍迹,她脸颊发热,闻着空气中隐约的海水腥味,拉过花洒一一冲掉。
都洗干净了,她穿好新睡衣,如脱力般躺回床上。
眼皮愈发沉重,困极累极,将睡去时被一道声音弄醒。
他一手搭在额前,一手拍拍中间空出的地方,“往过一点,小心摔下去。”
屋内开了盏小夜灯,傅程铭侧眼看去,她只守着一条边。
她无声地摇头,又挪了挪,连被子都不盖。
傅程铭笑,瞧她那样子赌气似的,“突然就认生了?”
“和我不熟,”他顿住,“还是不高兴在发脾气。”
支支吾吾的,她说,“我不敢过去呀,怕一晚上睡不了了。”
“你只管过来,我不动。”
唐柏菲有所迟疑,“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他笑意不减,反之更甚,“我说的。”
她借着光线,看他眼神和刚才不同,是清醒的,这才放下心。
双腿还在发软,她扭动着身体,朝他一寸寸靠近,依在他怀里。
他果真是一动不动,成了坐怀不乱柳下惠,手只轻轻揽在她的肩头。
唐柏菲抬头,看他安稳地闭着眼,睫毛纤长,暖黄的光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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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梯形阴影,有棱角的眉骨上是浓密的眉,五官很是端正大方。
她食指指腹挨上他的下巴,小幅度滑动着,感受那些虽短却还有些粗粝的胡茬。
傅程铭握住作怪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她怎么都挣不开。
“现在看看,到底是谁不老实。”
她窘,小声道,“我不动了。”他松了手,把人抱紧了。
他扭灭台灯,给她盖严被子。冬天的棉被松软,随他们交错的气息,散发出干燥的温热。这姑娘前半夜的睡姿还算规整,后半夜就开始扯被角,傅程铭不和她抢,都让给她,自己则将搂未搂地,把她圈在一个可控范围内,任凭她怎么辗转。
黑暗中看着她熟睡的脸,听她沉重的呼吸,油然生出归属感。
这样类似的夜晚日复一日,每天在上演。
第二天早晨,她通常会揉揉惺忪的眼,瞥一眼窗帘缝隙的光。
再看向他站床边穿衣,她带着鼻音发问,“我昨天没有和你抢被子吧。”
傅程铭声音清清淡淡的,说没有。
她又问,“没把你挤到一边吧。”
“没有。”
“那就好,”她踢掉被子,整个人呈大字型,“我睡觉一直很不老实。”
其实二者都存在,只是他习惯了,习惯了有她闹腾着依旧能睡着。
她目送他出门,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发丝散乱地起了静电。
到了一个月后的某天,傅程铭一定要约束她,不让她再大幅度地动。
那天北京迎来新的寒潮,空气降至零下。
夜幕低垂,灰蒙蒙的天压在半空,独属于冬季的萧索感袭来。
她和毛晚栗手挽手,跟另一位女同事姜涵出了工作室那条胡同。今天她们在班,接一些品牌商的合作电话,决定去不去秀场参观。
姜涵说她不去,今年要回老家直到元宵节,时间太少。
毛晚栗看唐小姐,“而且你也不该去吧。”
一路上,她脑袋懵懵的,特别沉,没听清她们聊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近一直不舒服,就别去了,明年再说呗,不差这一会儿的。”
由于难受,她高跟鞋都没穿,“也行吧,那我去买个感冒药。”
两个人送她到药店门口,朝她摆摆手,说先走一步。姜涵和毛晚栗顺路,每天赶那一班地铁,倒跟她是彻底的反方向,平时出了院子,三人同行不了多久。
拾阶而上,她推门进去,柜台前站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店员。
她闭了一阵眼睛,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困倦,“帮我拿一盒感冒药。”
店员走近,观察她,“是普通感冒?”
“应该是吧风寒?”她一指,“再拿一包口罩。”
“我看你不咳嗽,说话没有鼻音,不算很严重,给你拿个温和的。”
她扒着玻璃,向前倾身,“我想好的快一点。”
“那有副作用的,你还有没有喝的其他药,我看看能不能一起。”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来,“啊,对了,我还要黄-体-酮。”
“是月经不调吗。”
她点头,声音弱下去,“可以一起喝吗。”
对面的中年女人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摆出个验孕棒,“回家先试试这个,是阴性再喝药,我不敢随便开。”
她呆愣在原地,结结巴巴的,似是意识到什么。
店员看她的样子,八-九不离十了,顺手给她结了三种药的账。
唐柏菲怀着何以复杂的心情回了家,成姨对她笑,她嘴角咧得僵硬。
“太太怎么了,”成姨关切,垂下眼,“一个人去药店了?”
“嗯。”
成姨一脸夸张的表情,“那我和先生说一声,让他叫常主任来。”
往常生病,傅程铭就让她待在家,请医生护士,各种药也是送到床边。自从来了北京,她就没在药店买过东西,今天是头一回。
“我随便买点的,感冒药而已,”她拦下,“不是大病。”
“那你注意休息啊。”
她心不在焉地应付两句,回了卧室,进洗手间里反锁上门。
怎么用这个,她一点经验没有,之前更是没铺垫好心理准备。
等两条红杠出现的时候,对照说明书一看,是强阳,板上钉钉的怀孕。
她把验孕棒放进洗手台的抽屉里,慢悠悠走出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吊灯发呆。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耳边是咚咚咚的响声,她说不清此时的感受,激动,或者不知所措,只知道没有后悔和难过。
直到傅程铭推开门,她始终在措辞,在想怎么告诉他。
他合拢门,满室的寂静,又看她大喇喇躺着,双脚点地,像是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近再看,明明睁着大眼睛,呆愣愣地望他。
要给了平时,他一回家,她总会莽莽撞撞地冲上来。
傅程铭觉出一点反常,边摘腕表边问,“怎么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看床头柜上表盘的金属光泽,“我想和你说个事。”
他脱大衣,不以为意地,“好,你说。”
酝酿了好半天,听见傅程铭换上拖鞋,脚步声变轻了。他进洗手间洗手,水柱冲击着池子,她的心高高提上来,生怕他翻找。
好在他没有,只是踱步出来,淡淡地笑问她,“要说什么。”
鼓足勇气,她撑床坐起身,一口气刚吊到嘴边,他口袋里手机响了。
傅程铭屏幕贴面,指尖点了点,“我接个电话。”
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猛地踢掉了勾在脚尖的拖鞋。
他一手斜插进裤子口袋,站在窗边。
电话那端,是手工切割钻石的老匠人,傅程铭前些天联系过的。
他是想在明年春天办婚礼,钻戒肯定要新买一对,不能是商店里的,太普遍,略俗气,不特别。为此,他要来谭连庆结婚时司仪的号码,还有策划团队,他也在找合适的。
唐柏菲又是等,等他结束通话,慢条斯理地开了大灯,“你说。”
间隔太久,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已经泄了。
她脚腕在床外,晃了晃脚尖,“你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
她向来快言快语,今天是罕见的犹豫、眼神飘忽。
傅程铭眼底爬上疑惑,到她身前,掌心抚上她的头发,“什么事儿。”
他掌心细腻,温热干燥,她侧脸凑上去主动贴了下。
“今天这么乖,”他敛眉,眼中有笑,“犯错了,想主动承认一下?”
她吸一口凉气,乍然仰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能闯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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