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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买房这事,不是刚需,岑奕岩起初并不着急。前几年陆续看了一些房子,不是户型不好,就是位置不合适,后面也没特别上心,毕竟这和找对象一样,都得看机遇和运气。
许天殊回国那年,有中介在朋友圈推了这套橡湾的大一居。说这房子南北通透、带衣帽间,是最受附近大厂员工欢迎的房型。买下来哪怕不自己住,分分钟就会被抢着租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容易出租”这个优点打动了。甚至没线下看房,和中介聊了几句就定下了。
当时想的是,许天殊就住这个小区,万一哪天她换房,自己的房子被她租了呢?当然这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如此幼稚的设想。
房子装修完,晾了半年,岑奕岩还是自己住了进来。
他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许天殊有规律运动的习惯。所以刚搬过来的那几个月,总去健身房,确实如许天殊所说,男的多,汗味大,所以后来他也不爱去了。
见岑奕岩笑得莫名其妙,许天殊故意问:“你是合租还是整租?有几个室友?”
岑奕岩看了她一眼,说:“我自己住”。
“整租?”许天殊扬着下巴,眼神在他身上审视了一番:“你的工资水平确实能租得起”。
岑奕岩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买的。”
许天殊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酸酸地问:“还贷压力大吗?”
“挺大的”,岑奕岩点头,问:“你要和我一起还?”
“呵呵……真会开玩笑”,许天殊脸颊发烫,别过头不看他。正好电梯到楼层了,她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岑奕岩抬手想把人拉住,指尖刚碰到她的胳膊,觉得不妥,又立刻收了回来。
那缕温热短暂地停留了几秒,许天殊身形一僵,迟缓地转过身:“不早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职场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指纹一扫, 门锁发出一声低响,随即应声而开。
岑奕岩微微侧身,往里撑着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啪”地亮起,他抬手, 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天殊看到鞋柜旁有双黑色拖鞋, 犹豫着问:“要脱鞋吗?”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紧张, 明明上回去熊邺家看猫,都没这么局促。
“随你, 不介意的话凑合着穿一下”,他弯腰拉开柜门, 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黑色拖鞋出来。
这个码……对她来说, 显然过大了。不过穿上还蛮舒服的, 不影响走路。
许天殊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屋里, 低饱和度的灰黑主色调, 客厅大面积留白, 却不显空。棕灰色的窗帘搭配深色木地板, 透着一股沉稳低调的质感。
她没往里走,径自问道:“东西在哪?”
岑奕岩还在玄关处,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深灰T恤。隐隐能看到衣料下的肌肉线条,许天殊见状,胸口莫名烧得慌。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看向一侧的黑框磨砂玻璃门,里面貌似是卧室。
紧接着,岑奕岩就推开那扇门, 屋里的灯“啪”地一声亮起,将开放式金属架和衣柜照得明亮清晰。
他的衣服并不多,样式大多是基础款。大衣和外套占据了挂衣区不到一半的位置,中间的格柜和抽屉里叠着几件常穿的T恤,清一色的黑灰。洗衣机和烘干机嵌在一组原木色定制柜体中,上方设了一排收纳格,摆着洗衣液、柔顺剂、除菌喷雾……倒是有点儿生活气息。
整个衣帽间的利用率不到四分之一,有必要为了这么点衣物,专门设计一个衣帽间吗?改成次卧多好。许天殊不解,只在心里默默吐槽。
岑奕岩打开顶层收纳柜,从里面取出旧铁盒,放到许天殊面前:“是这个吗?”
许天殊怔了几秒,动作轻缓地将盒子打开。看到大学四年里收到的好友明信片、寒暑假往返家乡的纸质火车票,话剧、电影以及各种展览票根,都被完好保存着,心底泛起一股酸涩又温热的情绪。
随手拿起一张话剧票,凑近看,上面的字迹墨印淡得快要消失,隐约能辨认出是菊隐剧场的演出票,上面的日期残影已经模糊不清。
远去的学生时代的回忆袭来,她想起和室友们蹲点上人艺官网抢50一张的学生票,散场后赶着去地铁站,在学校澡堂关门前回宿舍,用十分钟快速冲澡洗头的日子。
“谢谢”,许天殊很真诚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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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奕岩半靠在柜门边,抱着手臂看她,目光审视:“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留着这些”,许天殊边说边在盒子里翻找,发现U盘也在,却唯独不见手串的影子。
她把盒子里的物件清空,反复翻找,发现手串真的不在,不禁皱起眉头。
眼看她耐心即将耗尽,岑奕岩终于吭声:“东西坏了”。
“所以你给扔了?”她抬头看他,眼角渗出一丝埋怨的意味。
岑奕岩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忽然耸肩一笑,起身进了隔间的卧室。许天殊跟上,未踏进门,就看到那张平整开阔的大床——灰色四件套铺得一丝不苟,床尾随意搭了条薄毯。
她脚步顿了顿,没再往里走。
卧室灯光很暗,许天殊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kindle——是某年元旦,自己送给他的新年礼物。这年头,电子产品一年一更新都算慢的,他居然还在用这个老古董,够节省的。她心里这样想,眼里却不自觉多了点亮晶晶的东西。
岑奕岩从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取了个巴掌大的绒布袋出来,扔到许天殊怀里。
隔着绒布,能摸到里面散落的珠子,她紧紧把布袋攥紧手里,同时松了口气,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岑奕岩看她,语气有几分不满:“你只会说这两个字?”
许天殊一愣,嘴里轻飘飘说着“改天请你吃饭”,手上则加快速度,把东西一股脑装回铁盒里。她抱起盒子,做出一副急着要走的架势:“这个点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改天再好好感谢你。”
不等她说完,岑奕岩快步走到门口,大力将推拉门一拽,磨砂玻璃门在轨道上快速滑动,随后撞上边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许天殊被吓得不轻,看着面前这人像堵墙似的立着,压迫感瞬间袭来。
她偏过头,语调略带讽刺:“你家门真经摔”。
“熊邺到底是谁?”
不提还好,一提熊邺,许天殊就想起他撞人家车的事。别人都是年纪越大越沉稳,而他呢,反而变得莽撞和情绪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真叫人费解。
“他是我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条件很好,人品不错,我们聊得挺好的,没准儿以后会在一起”,许天殊冷冷说完,也懒得避讳,费劲将人推开,拉开门就要出去。
听到“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岑奕岩觉得刺耳,可又听见“没准儿以后会在一起”,他面色一松,很配合地让开了。
认识这么久还没在一起,那就是没可能了。
看着许天殊在门口换鞋,岑奕岩忽然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你的会议反馈什么时候交?”
许天殊早忘了这茬,愣是头也没抬,理直气壮地拒绝:“我不交,没空写”。
“也行,到时候HR问起来,别怪我给你打低分。”
她立刻变了脸:“开玩笑,我早写完了,忘了发而已,等我回去改下格式…拜拜。”
***
运营人员的工作强度如何彰显,除了可量化的数据表现,还体现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汇报中。比如许天殊她们要做年度、季度、月度汇报,日常还得写周报和日报。
本来工作内容就繁琐,每天还要绞尽脑汁写日报,许天殊起初极度反感。后来被刘斐批评“太敷衍”,并再三强调:“你活可以干得不好,但日报必须写得好看”。
职场第一课,做好向上管理。于是工作两年多,许天殊在这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
然而,某天的日报给她捅娄子了。
刘斐当天没细看,后面她要做月度汇报的时候,去几位下属的日报里找灵感,发现许天殊竟然选了岑奕岩做导师,还被他喊去开会了。这两人怎么又扯到一块,她觉得极为不妥。
星期一上午开周会,刘斐提醒道:“咱们公司员工多,也不反对同事间谈恋爱,按理说彼此熟络是好事,但我还是想强调一下,职场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希望大伙分得清楚一点。”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和工作场合里的男人纠缠不清,否则霉运上身。过来人的忠告。”
乍一听这话,许天殊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周五,岑奕岩忽然发来一条消息:“我周末有空”。
她回了两个问号。
“不是要请我吃饭?我周末两天都有空,你选个时间”。
许天殊去商场的首饰柜台,好说歹说才让人帮忙把水晶手串修好。她摸着手腕上的小珠子,心想确实这顿饭确实该请,可周六阿然给她安排了相亲,周日又得出发去杭州,实在抽不出身。
她谨慎措辞,礼貌地回道:“岩总放心,我记着呢。不过最近有点忙,备战双十一大促,得去杭州出差。你看过段时间行吗?”
他问得直接:“你哪天去?”
许天殊想了想,这事不好撒谎,只能告诉他是周日。
他又问了:“周六呢?”
“那天我有约。”
岑奕岩没再说话。
晚上和同事一起下班,许天殊忽然想起刘斐开会时说的“别和工作场合里的男人纠缠不清”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没准儿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她前段时间为了撇清关系,非要退出S+级的项目,错失考核拿E的机会,现在又巴巴地找他当导师。这行为,确实有点拎不清的意味。
“保持边界,专注自我提升”,她在心里警示完自己,加入旁边同事的闲聊。
韩竺雯悠悠道:“你说斐姐周一说那话,是不是意有所指?我总觉得她应该是察觉到情况了,所以特地提醒咱们。”
“有可能”,蔡郁文神秘兮兮地放低了声音,“清妍的营销总监你们还记得不?”
“想不记住都难,他给咱们氪金冲榜,花了多少来着,是我见过最壕的品牌方。”
蔡郁文摇头:“别被表象迷惑了。和斐姐付出的惨痛代价相比,那才多少钱。”
“什么意思,他俩有情况?”韩竺雯两眼一亮,停下拉住蔡郁文的胳膊,急切地催她快说。
许天殊也愣住,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她周末去杭州,重点对接的商家里就有清妍。这会儿听蔡郁文提起来,不得不竖起耳朵打探清楚缘由。
原来刘斐和清妍的营销总监金松彬是前任关系。
谈恋爱的时候,两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当时她创业做MCN公司,孵化了一批美妆垂类KOL。彼时清妍还是个不起眼的二线美妆品牌,金松彬负责市场投放,是刘斐的内容团队联合旗下博主,帮着策划了一场场种草活动,才把销量带起飞,成了炙手可热的一线国货美妆。
后来不知道是被同行举报,还是内部人眼红,一封举报信发到了清妍总部,说金松彬和刘斐捆绑太深,存在利益输送关系。
金松彬为求自保,一句“仅有工作往来”,干净利落的撇清了干系。为了回应总部质询,他还倒打一耙,把锅甩到刘斐头上,说是她为谋取投放便利数次私下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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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甚至刻意压低KOL报价,虚报数据,用返点佣金来利诱自己。
清妍总部当即中止了与刘斐公司的全部合作,不但暂停尾款结算,还发了律师函要求核查过去两年的合作账单。
一夜之间,刘斐从“美妆种草垂类Top级幕后操盘手”变成了“贿赂甲方的黑幕代表”。好在她这边账目清晰,流程合规,扛过了商业不正当的调查。
只是经此风波,她的团队在业内风评受损,客户叫停合作,旗下达人纷纷解约……眼看短时间内无法翻身,刘斐果断从杭州来北京,换平台重新开始。
可笑的是,金松彬不仅全身而退,还在内部会议上得了个“处理得当、及时止损”的评价,如今竟升到了营销总监的职位。
韩竺雯感慨:“这世道,越是没道德底线的人,越能混得风生水起。难怪创作者大会那次他舍得砸钱,合着是心虚”。
“可不,凡事都得留个心眼,谁知道和你打交道的是人是鬼呢”,蔡郁文附和。
许天殊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下周要和这人打交道,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第25章 第 25 章 死男人只想干那事
鼓楼东大街附近有家胡同咖啡馆, 名字很特别,叫“你来晚了”。
阿然订了顶楼露台的位置,初秋的空气干爽微凉, 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阵桂花香。
许天殊到时,男方还没到。她先点了杯桂花拿铁, 坐在预定好的位置看风景。天色瓦蓝, 抬头望过去,胡同里高高低低的瓦房错落有序, 阳光撒下来像一层薄薄的蜜,将泛旧的青灰屋脊线染成浅金色。
胡同拐角处有株老槐树, 树干笔直粗壮向四处伸展,枝叶已过了盛夏的浓密, 细长的叶子边缘泛着黄意, 偶尔有几片打着旋慢悠悠地落到瓦缝上。
许天殊望着屋顶上的黄叶发呆, 忽然很好奇, 岑奕岩现在在做什么。
说起来这事都怪他, 要不是他那天忽然出现, 分散了自己的心思, 她也不至于冒然答应来相亲。
所以他到底有没听到自己和阿然的谈话?
如果知道她要来相亲,他不应该有点反应吗,熊邺不过是接个电话,他就冲动到撞人家的车,这明显是吃醋的意思吧…还是说他单纯不喜欢熊邺这个人,其实撞车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许天殊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岑奕岩了, 不知道是当局者迷,还是对方进化得世故老练,心思深沉, 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本就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现在又多了层微妙的暧昧,之后的相处该进还是退,许天殊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说服不了自己更主动一点,首先父母那关就过不去;其次,谁知道岑奕岩是不是真心想复合,如果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那她的一厢情愿岂不是很可笑;最后,刘斐说得很对,工作和私事要分开,她不想让私人情感影响到工作……
许天殊正想得入神,被对面的男士打断思绪:“您好,请问是许天殊女士吗?”
抬头一看,是位精致讲究的男士,灰蓝色羊毛混纺外套,内搭POLO衫,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鼻梁上架了副金属细边眼镜。这风格莫名让人联想到某些金融男博主,也是这幅打扮……
她愣了几秒才点头:“你是阿然介绍的?”
“梁开勉”,对方报上姓名,刚一坐下,忽然来了一句:“你26了?不像,看起来比同龄人有活力。”
二十六很老?这话让许天殊不适,不轻不重地回了句:“你看起来倒是蛮成熟的,有三十五六了吧?”
梁开勉自信一笑:“不对,给你个机会,猜一猜。”
这人听不懂好赖话啊,许天殊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接话。
梁开勉倒不介意,主动自我介绍起来,语气带点炫耀似的轻松:“我今年二十七,本地人,皇城根长大的孩子,从事投资行业……”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故意吊着话头,在等许天殊问细节。
许天殊却只是“嗯”了一声,没抬头,看着杯壁沾着的几颗干桂花出神。
梁开勉显然没打算放过展示自己的机会,自顾自地讲了一通项目操盘经历,说完见她反应冷淡,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过语气仍夹着笑意:“你挺特别的,和我以前见过的女生不一样。”
许天殊这才看向他,认真问:“哪儿不一样?”
他往她身上扫了一圈,眼神带点思考和审度的意味:“往常我一聊自己的工作,别的女孩甭管懂不懂,都会追问点细节,你不问,挺难得的。”
许天殊笑了,半开玩笑地说:“我只是觉得试探挺让人反感的,容易引发误会。比如你能分清一个女生是对你感兴趣,还是对你的职业感兴趣吗?”
她说“职业”的时候,举起双手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
梁开勉笑了,趁机问道:“咱先别管其他人,我比较好奇,你对什么感兴趣?”
许天殊往后靠了靠,轻轻一笑:“非要说一个的话,我觉得是人品。”
她说的是人品,梁开勉却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品”字,语气抬高了几分:“巧了,我也是。说白了,两个人有没有戏,其实见面第一眼的身体反应就知道。”
许天殊眉头动了一下,反问:“身体反应?”
“有点直白哈,其实话糙理不糙,就那意思。”
许天殊莫名犯恶心,端起咖啡放到鼻子前顿了顿,没喝。她放回杯子时下手有点重,里面溅起一层奶沫,在杯口晃了晃。
看着浅棕色的奶沫消下去,她忽然问:“那你对我什么反应?”
梁开勉一下愣住,有点没跟上她的节奏,片刻后才笑道:“既然你问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反正都是成年人,奔着正经找对象去的。”
他朝前坐了坐,放低声音:“我对你挺有感觉的”。
许天殊往后一靠,客气地笑道:“可惜了,我对你没感觉,那也别浪费时间了,祝你下回相亲顺利。”
说完拎起包,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第一次被人温柔开撕,梁开勉不怒反笑,回头看了眼许天殊的背影,心想这姑娘挺带劲的。
许天殊出了咖啡馆,给阿然发消息,报告相亲结果:“死男人只想干那种事,真下头!”
“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在哪呢?”
“已经结束,我回家了”。
阿然打来电话问具体情形,许天殊挑重点讲了一遍。听完阿然无可奈何,赔礼道歉道:“亲爱的别生气啦,下回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品包好的。”
“算啦,我现在不着急着找,你还是安抚客户去吧。”
“好,回头再聊。”
许天殊挂掉电话,打开微信,看到岑奕岩半个小时发来消息。她有些惊讶,点开对话框,是份加了批注的会议总结,后面跟了一句:“你哪天回?”
“什么哪天回?”问得没头没尾的,让人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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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杭州么,哪天回来?”
“周三四的样子,我还没订票”。
隔了大概有一分钟,岑奕岩没回话,许天殊补了句:“怎么,有事吗?”
“这个月不是还没1V1交流么,回来说一声,我去接你。”
看到1V1三个字,许天殊脸唰的一下红了,好在周围没熟人,她抬头看着胡同里的小巷子,忽然分不清去地铁站的方向了。打开地图导航,到了地铁站,才回了个:“再说吧”。
岑奕岩没说话了,直到晚上,许天殊登录播客账号后台,发现一个眼熟的ID:岑奕岩,系统自带的头像,没有粉丝,只有一个关注。
这是实名上网,不装了?
许天殊当时忙着上传新作品,直接忽略了。隔天上了高铁,又收到岑奕岩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出发。
看到消息,许天殊一愣,犹豫了半晌才回到:“我已经在动车上了,有事吗?”
聊天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天殊盯着那行字,看它灭了又闪,闪了又灭。到底要说什么…她攥着手机,心跟着提了起来。
结果一分钟过去,他只发来两个字:“没事”。
许天殊把手机扔到小桌板,动作略显粗鲁,把旁边的虞元垚吓了一跳,她下意识问到:“天殊姐,怎么了?”
“噢,没事”,许天殊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容易生气。她扭头看窗外,动车正飞速行驶在华北平原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她仍觉得气不过,拿起手机打字,问:“岩总很闲吗?”
这次岑奕岩回得很快,却惜字如金:“嗯”。
许天殊回呛:“太闲的话可以去公司加班(微笑表情包)”。
很快,岑奕岩回了张照片:“放心,在加”。
是张工作视角拍的办公桌照,电脑屏幕上黑不溜秋的爬满了代码。许天殊点开照片,发现电脑屏幕居然被打了码。呵呵,够谨慎的……
“不用打码,我看不懂”,她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塞回包里,不想和他闲扯些有的没的。
列车停靠在站台,许天殊看到远处半空中,悬着那块标志性的蓝底白字站牌——“栾城站”。
她盯着那几个字发了一会儿呆,思绪飘得老远。
***
当年皱君萍要去栾城打探岑家底细时,许敬阳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多此一举:“天殊提到那男孩,能说出一百样好来,她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她被骗。每次我问起对方家庭情况的时候,她都说得含含糊糊的,这里面绝对有事。再说了,这年头谁家嫁女儿不调查对方家庭的?咱就这一个孩子,不谨慎一点我不放心。”
许敬阳只好陪她跑了这一趟。
邹君萍早打听到岑奕岩老家大概的地址,下火车后,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借着点菜和老板闲聊,说来找一位姓岑的战友,只知道他有个儿子,成绩好很有出息。可惜这几年断了联系,也不知道老战友身体好不好,近况如何。
快餐店老板热情招呼着客人,一听这话,闲聊了几句。不过他忙着去后厨炒菜,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结账时,是他媳妇出来收的钱,看起来更麻利机灵。皱君萍便又要了两份炒面,说带走在路上吃,借机和她攀谈起来。
果然,老板娘对信息的敏感度更高,很快便帮着定位到了北岭岑家,加上邹君萍有意无意的引导,岑爸爸的事故就这样成了陌生人嘴里的谈资。
回程的出租车上,邹君萍和许敬阳心里都挂着事,谁也没说一句话。到了火车站,邹君萍突然开口:“老许,把票退了,我们回家。”
“不是要去北京,天殊还等着咱们呢。”
“你还有心思去北京?赶紧回家,把天殊也喊回来,由着她胡闹下去,以后不晓得有多麻烦。”
许敬阳沉思良久,才说:“咱们不拦,但得让她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当天许天殊就接到父母的电话,说许爸爸路上身体不适,他们已经折返回家了。
挂掉电话,邹君萍仍是没忍住,给许天殊编辑了一长串消息,分析岑奕岩家庭情况有多糟糕,让她早点看清情况,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比起邹君萍的直白,许敬阳就委婉客观多了:“他父亲偏瘫,母亲早就再婚另组家庭,还有对年迈的祖父母,这些不是他的错,但现实很残酷——他是这个家里最后能扛事的人。你嫁过去,就要和他一起分担这个重担,你有认真考虑过后果吗。”
“你现在年轻,觉得什么都能靠爱撑下去。但过日子讲的是细水长流,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一回事。你和小岑,谈恋爱可以,可要进行下一步,我和你妈妈是反对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说来说去,内容无非这些。在父母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中,许妈妈说了一句话,让许天殊最终决定分手——“你要是做不了决定,我去找他。家长出面反对,他总不至于还好意思缠着你。”
第26章 第 26 章 相亲怎么样
中午两点左右, 动车到站杭州。
MCN机构“燥点文化”的商务总监柯云亲自来接她们。许天殊让柯云先把虞元垚送到酒店休息,自己放下行李后,又跟着柯云出来喝下午茶了。
燥点文化是一家专做剧情类短视频的网红公司。
旗下孵化了近百位网络达人, 其中不乏粉丝破千万的超级网红。曾一度凭借视频贴片广告和商单植入,跻身行业最具商业价值的中小企业排行榜, 是平台方和广告主争相拉拢的对象。
可惜这几年市场风向突变, 商单数量锐减,商业化总监柯云眼看业绩增长进入停滞期, 不由得犯愁,内部讨论了一番后, 决定向市场妥协——转型做电商。
“壹拍”作为平台方,近两年盈利增长点也集中在电商卖货和直播打赏上, 近期为了刺激内容创作者转型带货, 专门推出了扶持项目——启播计划。
这次柯云主动联系, 是想抓住双十一的流量, 靠“启播计划”的推荐位, 促成旗下的头部达人开启直播带货首秀。
早在去年机构闭门会上, 她就和许天殊见过面, 后来承接商业项目、参与创作者生态计划等,陆续打过几次交道。柯云对许天殊的印象停留在:凌晨一点她还在群里给编导发语音,解释脚本改动的事……
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执行力强抗压性好,和她共事让人放心。
燥点文化旗下的头部达人——靠一人分饰多角而爆红的千万大V“李半夏”报名了启播计划,柯云约许天殊喝下午茶, 主要想和她搞好关系,看看能不能为开播争取更多的资源扶持。
“天殊,好久不见, 你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柯云一脸笑意,边说边起身抱了下许天殊,亲密得如同好久未见的姐妹一般。
许天殊对这番热情见怪不怪,闲聊寒暄过后,柯云把这次首秀达人的筛选情况细细讲了一遍,称“李半夏”很务实,身上一点大网红的架子也没有,而且带货意愿也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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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做好开播首秀,最近苦背话术,拉着运营和编导彩排了好几场……
这难道不是该做的?许天殊见的带货达人多了,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听她说完,不反驳也不评价。
“柯总,目前平台这边我申到了两个资源位,一个是开播当日开屏首页推荐,海报已经审核通过。还有一个是冷启动流量包,需要在直播进行的时候投流,具体操作明天开会细聊,另外和您确认一下目前待办……”
许天殊边说边用“文件传输助手”记录要点,其实ToDo list她提前写进电脑文档里了,本以为柯云找她不过是简单聊个框架,就没带电脑。不想一聊到工作就牵扯出一堆合作细节,她只好顺手理了遍清单。
“太好了,我们整个运营团队都听你调遣,这次你是总指挥”,柯云边说边竖大拇指,接着她话锋一转:“咱们这次主推商品是清妍家的气垫和口红,是不是品牌方也可以配合露个脸?”
“这得看对方的意愿了,你们有聊过这事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前两天刷到清妍的金总在隔壁一直播间出镜来着,挺有节目效果的。他要是愿意出面站台,可能对提高GMV有帮助。”
“金总?”许天殊关上手机,反应过来:“金松彬啊?”
“对,你和他熟不熟?他们不是在你们平台投放了挺多预算。”
许天殊笑而不语,摇头:“不熟,和他打交道不多”。
柯云诉起苦来:“害,你都不知道现在剧情赛道有多卷,我们原创的脚本,被人家照着一抄,播放数据比原创还好,你说气不气人。现在就指着直播打翻身战了……”
“柯总放轻松,不管结果如何,咱们干就完了”。
“是是是。今天先别聊工作了,把甜品吃完,我带你出去逛逛。”
柯云带许天殊到西湖边,两人沿着白堤走了一段,聊了聊行业动态,还算能说到一块去。晚饭顺道在湖边的楼外楼解决了。
饭后,柯云送许天殊回酒店,临下车前,她不知从哪拿了个纸袋:“这个送你,杭州本地产的丝巾,小东西,不值多少钱。”
“哎呦,那多不好意思”,许天殊看了眼包装,是普通不带logo的浅黄色纸袋,大概确实如柯云所说,只是小玩意儿而已。
“收下吧,是我的一份心意”,柯云极力把东西塞过来,一副你不收下我就不走的样子。
许天殊也没多想,道谢后,把丝巾带回了酒店。出电梯时,正好碰上出门来取外卖的虞元垚,顺口说了句:“姐,逛街去啦?”
“没有,合作商送的小礼品”,她说完意识到不对,脚步一顿,当着虞元垚的面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说是杭州本地产的丝巾,你对丝绸有了解吗,帮我估算一下价格。”
虞元垚好奇接过盒子,帮着拆了包装,看到丝巾的配色和logo,眼神一动:“这好像是爱马仕的……”
“我去,柯云想害死我啊”,许天殊顿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思考了一会,想到处理办法——把丝巾放到虞元垚屋里,接着约了快递员来取件,又给柯云发文字消息:“柯总,丝巾你好像拿错了,我已经把东西寄还了,填的是你办公室的地址,改天记得查收哈。”
虞元垚不解:“天殊姐,收下了的东西还回去干嘛,你拿着不就行了。爱马仕的诶,要好几千吧。”
“不敢,公司廉政查得可严了,收礼金额都是有限制的,是200还是500来着,这丝巾明显超标了。”
虞元垚恍然:“那确实得谨慎点”。
把快递寄出后,许天殊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应酬的,她只想赶快洗漱完躺下睡觉。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顺手点开微信,看到在自己说了“不用打码,我看不懂”之后,岑奕岩解释:“顺手,不是防着你”,后面他重新发来一张桌面照,这次没有打码。
当时她没想好说什么,一直没回复。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也不是回消息的好时机,她索性不打算再回了。
手机界面依旧停在聊天框,她反复翻看着岑奕岩白天发来的消息,再看那句“回来说一声,我去接你”时,心莫名被戳了一下。当时还不觉得,此刻竟品出了几分别有用心的意味——这是在释放“主动靠近”的信号?
许天殊盯着这几个字,反复猜测和揣摩他说话时的语气。手指不小心点到岑奕岩的头像,一紧张抖了一下,屏幕轻微地震了震,弹出一行灰色的小字:“你拍了拍岑奕岩”。
完蛋,这玩意儿不能撤回吗…
许天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解释时,岑奕岩回了:“还没睡?”
“误触,请见谅”,她此地无银的澄清了一句。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用手背压了压发烫的脸颊,试图通过物理作用让皮肤快速降温。
岑奕岩问:“明天打算几点起?”
什么意思,和他有关系么…许天殊没吭声,继续用手背压脸颊,可似乎一点作用也不起。
说“晚安”太暧昧,说“我睡了”太生硬,聊别的又怕打扰她睡觉,屏幕那头的岑奕岩,见许天殊一声不吭,挣扎考量了一阵后,索性敞开了问:“那天相亲怎么样?”
许天殊彻底没了困意,本就发烫的脸颊持续升温,连带着耳朵也发红发热起来。她终是按耐不住了,拿起手机回到:
“七点。”
“还行。”
岑奕岩回得很快:“那早点睡吧”。
他没再说话了,像正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热水壶,突然被人拔掉插头,沸腾的内里瞬间沉寂,徒留一阵白烟消散进空气里。
许天殊怔住,脸颊的热度也随之降了下来——他果然听到了。
岑奕岩当然知道许天殊相亲的事,他又不是聋子,那一句脆生生的“好”,直直撞进他耳朵里,想不听见都难。但他做事求稳,习惯先观察清楚局势,再去把握行动的分寸。比起初恋时的打直球,这次要抽丝剥茧慢慢推进。
她不是说“身不由己”么,这是根源,他得弄清楚当初分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手机亮度一点点熄灭,岑奕岩再度打开微信,对许天殊说:
——等你回来咱们聊聊。
——晚安。
第27章 第 27 章 “怕被说闹脾气”
次日上午, 在燥点文化开完筹备会,柯云组织了饭局,说是增进团队成员的情感交流, 为项目蓄力。许天殊想起她昨天搞送礼那一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聚餐就不参加了。
谁知她不过去了个厕所, 回来正要推辞,发现虞元垚已经被柯云的手下带到餐厅去了。不好再把人叫走, 她只好跟了过去。
柯云等她,去餐厅的路上, 两人都没提丝巾的事,交流氛围明显不如昨天轻松自然了。
许天殊本来还想解释几句, 缓和关系, 可转念一想, 她们不过是合作关系, 哪怕交往中有真情实感, 那也是有限的、短暂的, 维持表面和谐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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