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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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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夏笑着说,是吗,那很有缘。

她想,既然他已经不记得了,她也没必要提起那段会让两人的关系陷入尴尬境地的往事。

对话到此停止。

轿车在路上行驶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目的地。薄夏住的地方不算近,通勤时间也用得久,只是她对此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站在潮湿水汽之中弯腰在车窗前向他告别。

人走得远了,车仍旧停在原地。

微凉的风透过窗口往里灌,让他想起先前遇见她的雨天。有时候缘分总是奇妙的东西,假如他没有因为那位可怜人患了和他母亲一样的病决定去帮助他,假如他今天没有来到医院,他们又怎么会见上一面。

也许轨迹的相交总写在命运的剧本里。

只是靳韫言这人倒是没有怜爱世人的品质,他只不过是从小受了母亲的影响所以接人待物都格外温和。用朋友的话来说,他这人实际上是个斯文败类。

倒是薄夏比他善良多了。

佳佳回南桉那天薄夏去送行,她没有嘱咐对方好好学习,她比谁都清楚她们那样性格的人都敏感又好胜,心里的压力比谁都大,她也没必去做那个为她施加压力的人。

薄夏给佳佳送了一个蝴蝶的吊坠,又买了些零食和礼物,让她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女孩反复回头,又看手中的吊坠。

也许姐姐是想告诉她——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薄夏看着远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内心希望她能够始终为自己而活。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薄夏更专注于工作。

那几天她跟房东闹得又有些不愉快,加上出租屋条件不是很好的原因她宁愿放弃押金也跟房东终止了合同。

只是她那段时间工作太忙,先前跟万盛那边的合作正式敲定,她每天不是在事务所开会就是画图、打电话跟施工队那边确认进度,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让她没时间看房子。

想到先前参与琴湾酒店的设计,她在琴湾还有入住优惠,她干脆到酒店暂住,想着这次租房要多看几家对比好,这样可以短期内不用再搬家。

幸好她来京市的时间并不长,简单收拾一下也就整理出来两个行李箱。

想当初毕业留在京市以后呆了两年多,她的东西多到怎么也搬不完,就像她当时留在京市的回忆,好像用再大的箱子也装不下。

如今东西这么少,反复提醒她她在重头再来。

提前订了房间,薄夏到了酒店登记入住以后服务生便过来帮她拿行李。同她说完一些注意事项以后,服务生便礼貌地退出房外为她轻轻地关上门。

她的房间刚好对着外面的江景,到了夜晚更是灯红酒绿,能将京市繁华的景色尽收眼底。

浴缸里放满了水,薄夏泡澡的时候欣赏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红色的酒杯放在旁边的台子上,猩红的液体里映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可惜难得惬意的时间被打扰,她沾了水珠的手拿起旁边响了很久的手机,看到同事给她发消息说甲方的一些要求跟他们的方案冲突,所以又做了一版给她看。

做这一行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应付甲方,有些业主因为是外行常常会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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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很离谱的要求,作为建筑师很多时候无法得罪他们只能耐心地交流。

原本是休息时间,薄夏抓紧时间了解了对方需求,她有宋岑的联系方式于是打电话给对方说希望能直接跟靳总谈谈,刚开始宋岑礼貌地表示假期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上司的行踪。

然而过了一会儿,宋岑突然给她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

“靳总的私人联系方式。”

她有些错愕,将那串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

等到存联系人名称的时候薄夏却为了难,打了好几次才打出他的全名,仿佛他的名字烫手一样。

这个时间点还不算晚,薄夏给靳韫言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以后听见他嗓音微哑地“嗯”了一声,语调是上扬的。

她听着男人悦耳性感的声音耳尖有些热,说项目上有些细节想跟他再沟通沟通,不知道方不方便。

靳韫言给她发了自己的地址,

说这两天都有空。

薄夏发现他居然和自己在同一个酒店,只是靳韫言在顶楼的总统套房。她整理好材料上楼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做有些太打扰他,似乎是因为靳韫言在她心里的形象总是太好说话,加上他们之前做过同学,她潜意识里觉得他脾气好,所以有些得寸进尺。

来都来了,薄夏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很快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靳韫言站在金碧辉煌的背景里朝她看来一眼。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白色睡袍,露出胸口结实的肌肉,原本禁欲的气质添了几分浪荡,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金丝边的眼镜,似乎刚刚还在办公。

也不知道是背后的灯光太暖,还是他的眼神太蛊惑,他垂着眼认真地看着她时,她差点忘记呼吸。那双眼睛深邃多情到她稍加不小心便会轻易沦陷在其中。

饶是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太深的想法,美色当前她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薄夏偏过眼,意识到自己太过打扰,说自己还是改天再来吧。

靳韫言也没想到她来得这样快,他给了地址以为她会这几天有空的时候过来,到时候可以在餐厅或大堂里聊,谁知道她转眼竟敲响了他的房门。

见她要走,靳韫言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叫住她:“怎么过来的,我开车送你一程。”

说着便准备进房间去换身衣服,门略微打开,透过缝隙能看见沙发旁放了电脑和未动的红酒。

薄夏连忙拒绝:“不用了,我的房间就在十楼。”

原来是这样,难怪来得这样快。

他眼尾藏着的情绪被压在镜片后,见她有些避之不及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垂着眼睑柔声问:“不进来坐坐吗?”

第44章 败类

薄夏余光瞥见他身后的灯光,只觉得那片区域像是一片引诱自己的禁区。她有一瞬间的错觉,面前温柔的人实则是一条缠绕在苹果树上的毒蛇,向她吐着信子。

只要她一踏入面前的区域便会被染着剧毒的尖牙咬上一口。

但她很快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想着现在自己进去是在趁人之危,若是没把持住做了什么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薄夏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同他说:“为了您的安全我还是不进去了。”

明明细胳膊细腿却说得好像能将他怎么样似的。

靳韫言将人送到门口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东西,便伸手将她的资料接了过来。

薄夏回去以后手机上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请。

她点开那小小的红色提醒,看见上面写着“我是靳韫言”几个字时有些恍然,一瞬间想起多年前时为了不动声色加他联系方式时的纠结心情。

多少年过去了,Q.Q逐渐荒废在历史洪流之中,微信已经变成大家交流的主要方式。

她仍旧对他存着几分好奇,在回复他的消息前先去看了他的朋友圈,看上去全是科技相关,没什么关于他自己的生活。

靳韫言给她发消息约好明天谈工作的时间,她应下。

只是第二天却出了点儿小意外,薄夏原本准备得很不错,在讲一半时有些讲不下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来之前,她刚刚来了月经,抱着点儿侥幸心理觉得不会痛,没想到这会儿已经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但她这人也不知道什么倔脾气,到这个程度了还想继续说完,靳韫言见她的模样就差流虚汗了,抬手将她面前的资料合上。

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需要去医院吗?”

她摇头。

靳韫言垂着眼看她,半晌后起了身,让她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薄夏有些难受,以至于没去关注他去做什么,过了会儿一条薄毯盖在她膝盖上,她心尖一颤,抬眼时瞧见他让人拿了碗姜茶过来,还有一盒止疼药。

她喝了两口觉得舒服不少,虽然知道痛经发作才吃药已经没用了,但为了缓解痛苦还是吃了一片布洛芬。

靳韫言在旁边瞧着她她虚弱的模样,和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见她准备继续,靳韫言笑了:“你还打算继续,需要给你颁个奖吗?”

小城出来的姑娘,好像天生就和能扎破冰冷建筑的植物一样坚韧。他倒是遗憾起了没挖她过来的那件事,有这样的下属哪个上司不觉得省心?

他伸手拿过她的资料放在一边,为了杜绝她的想法干脆说:“我有些累了,改天再谈。”

薄夏开口叫了他的名字,靳韫言还以为她要挽留,心道也不知道她上司给她开了多少工资能让她这样敬业。他垂眼看她,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舍不得?”

薄夏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谢谢。”

靳韫言走后,她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柔。

可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给予了许多,却无关风月,所以那心底摇曳的火苗怎么也烧不起来。

薄夏回去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间听见耳边电话的铃声,按下接听键后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她顿时精神了起来:“靳韫言?”

那头笑了一声,这回倒是不用敬称了:“嗯……好些了吗?”

“好些了。”

“给你点了些吃食,待会儿记得给服务生开门。”

挂断电话后果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工作人员除了给她送了晚餐还告诉她给她升了总统套房,她有些意外。

只是酒店经常也会有高档房间太晚出售不出去干脆给客户升级房型的情况出现,再加上她本身就和酒店老板认识,也就没往别的方向想。

等人走了,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她想了想,给靳韫言礼貌地发了句谢谢,他也只是回了两个字:客气。

对于他们这种阶层来说,很多事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薄夏看着那疏离的两个字,借用静谧的环境让自己从他的关心里脱离出来,半晌后熄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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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她和靳韫言在工作上偶有交集,靳韫言并非事事亲自过问,更多时候她是在电视上看见他的采访和发布会的演讲。

屏幕上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面对主持人的疑问回复道:“初衷吗?刚开始是因为看到母亲生病很痛苦,所以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她……”

她一字一句看得认真,心里生出几分别样的情绪来。

这样的亲子关系对于她来说只存在童话故事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把她和母亲关在一起最后迟早有一个要进精神病院。

贫穷是罪吗?

贫穷不是罪,但贫穷的人总是吝啬的。他们为了钱奔波,于是带回家的往往是自己崩溃的情绪,无法再空出时间来想爱这件事。

薄夏有些羡慕靳韫言和母亲的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得到母亲的爱。可是她们都太像了,都拼命想从对方身上索取到爱,最后谁也得不到。

趁着那几天有空,薄夏找好了合适的房子,室友人看起来也不错。她仍旧忙碌于自己的生活,偶尔一次见到靳韫言还是在一次饭局中,他穿得比工作时随性许多,蓝色衬衫的袖子是固定往上卷的款式,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靳韫言被人簇拥着,她和他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倒是和先前见过的那位盛驰聊了起来。

更准确地来说是盛驰先找的她。

虽然说第一次见面有些许的不愉快,但旁人主动与她交谈她也不会拂对方的面子,盛驰说下次再搓一把,她客气地拒绝:“我技术一般,上次有新手光环加成,下次可就不一定能有了。”

“别谦虚了,怎么别人没有这光环就你有?”

聊了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莫名地往靳韫言身上引,薄夏对靳韫言的事儿也感冒,就任由他去说了。

只是盛驰越说越离谱,说高一的时候靳韫言打架差点被劝退,又说他平时没少坑过兄弟们,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她得提防这个斯文败类。

薄夏的世界里,靳韫言和“败类”两个字是没有关系的,她疑心面前的人是嫉妒自己的朋友才会说出这些诋毁的话。

于是她也没表态,到了最后才说:“盛总您说

笑了,靳总什么为人您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饭局结束后靳韫言喝了些酒,司机又刚好有急事,靳韫言好脾气地让对方走了。盛驰拉住身边想给靳韫言开车的人,说自己也喝醉了,让他帮自己开。

薄夏不懂他的良苦用心,注意力全在靳韫言身上。

过了半晌,她鬼使神差地站在他车前。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遥遥看过来,像是在询问她在做什么。

薄夏大大方方开口:“我送你回去。”

靳韫言唇角染上笑意,他身边想要奉承他的人太多,为了在他这儿得到一点儿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像这种帮他的举动他也见了多了。

可她偏偏不一样,好像这样的事儿对她来说只是日行一善而已。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什么私心也没有。成年人的世界都太复杂,情感往往和利益捆绑,可她却是少数知世故又不世故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靳韫言竟觉得有些受挫。

他看了她一会儿,索性接受了她的提议,将地址告知。

酒精的作用下,靳韫言头有些眩晕,他靠在皮椅上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没一会儿后在后座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车还开在路上,看向驾驶位认真专注的人,靳韫言觉得有趣。她没防备地送他回家,他也没什么防备地干脆在路上眯了会。

确实,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只是她一个姑娘,明明上次对他还有防备之心,这会儿见他需要帮忙二话不说便起了善心,也不怕被坏人有机可乘。

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还有些哑:“你对谁都是这样?”

靳韫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知怎么地笑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浪荡。他一双眼睛似乎被雾笼着,让人看不清:“盛驰没告诉你——”

薄夏只单纯地看着他:“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用那些朋友的话来说,靳温言这人表面温柔绅士,其实骨子里是个败类。

她自然不是对谁都是没有警惕心的,只是因为对方是靳韫言而已,她当然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坏事。

“您不是别人,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你好像很了解我?”

她不认为自己了解他,她并不知道他的家庭、他的过去、他内心的一切,但是她十分确定他是个温柔的好人。

眼见着进了别墅区,薄夏进了之后将车停在车库里:“到了。”

她照样没有进去坐的想法,就好像从头到尾她也只不过是路过他的人间,虽然对他还算热情友好,但也没有打算真的进入他的世界。

就像上次站在总统套房前的时刻。

靳韫言心底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也看不清她。他让她把车开回去,薄夏说自己可以打车。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总不能让她做了好事以后还不去顾及她的安全问题,“到时候把停车地点发给我,明天让司机去开回来就好。”

她想了想这样也确实比较合适,于是应了下来。

薄夏将车开回去后一段时间,她收到了靳韫言的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她的心脏漏了一拍。

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她不由想起学生时代时那个未打通的电话,含着苦涩“喂”了一声。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遥远,问她安全到家了吗?

“嗯,我回来了,你的车也没事。”

靳韫言不由有些无奈,随手解开衬衫上的扣子靠在沙发上,酒精尚未失效,他眼底因此蒙着一层不清明的雾:“你觉得我担心的是那辆车吗?”

第45章 一角

他的嗓音慵懒,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缱绻,薄夏薄夏怔愣片刻,有些缓不过神:“嗯……那车也可以担心一下,不便宜。”

靳韫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传来轻微的笑声。

薄夏听着耳热,也没说话,可偏偏两个人沉默的这段时间似乎比刚刚靳韫言说的那句话还要暧昧。她觉察到哪儿不对,尝试着给这通电话收尾:“您喝了酒的话早点休息,头疼可以泡点蜂蜜水。”

“好,”他的尾音里夹着微弱的鼻息,“你也早点休息。”

薄夏在客厅里倒了杯温水,室友经过时刚好听见她打完电话于是随口问她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吗,她摇头,说只是朋友。

“是只是朋友还是暂时只是朋友?”室友靠近了她一点儿,指着她脸上的绯色,“打个电话热成这样。”

她没说话,在被调侃以后进浴室洗漱的时候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比以前成熟太多,可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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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地在自己的脸上窥探出十几岁少女才有的神情。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始终对他做不到完全没有感觉,是因为曾经那段暗恋的岁月太过于深刻,所以她还关注他、仰慕他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这几次相处下来,她发觉自己还是被他吸引。

心里那些埋藏太久的念头隐隐又有重见天日的趋势,就好像她对靳韫言的喜欢已经成了某种习惯,即便压制也无法抗拒这种下意识的举动。

她洗了个澡,脱衣服的时候隐约还能闻到上面沾染的他身上的气息。

热水冲刷着她疲惫的身体,借着这段时间她想搞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可到穿上睡衣的时候她仍旧理不清。

外面室友问她好了没有,她匆匆走了出来。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有时候人生也没必要事事都想清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也就足够了。

在京市通勤总是很麻烦的事儿。

沾了靳韫言的光,薄夏开他的车去公司方便了许多,走出停车场时她打开手机将详细地址发给靳韫言。

那辆高调的车格外显眼,同事撞见了跟上她,问起那辆车的缘由,她解释昨天送客户回家,小周有些失望地说了声:“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薄夏知道她口直心快没有坏心思,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

“以为你跟靳总有一腿呀,”小周一边跟她走一边开着玩笑话,“又有涵养又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有钱,要是我肯定会借此机会跟他发展发展。”

薄夏哑然失笑:“那我给你介绍?”

“君子不夺人所爱,下次遇到富二代再给我介绍吧,”她补充,“丑的不要,我怕我下不去嘴。”

薄夏忍笑,倒是没表达什么看法,毕竟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有人向往爱情、有人只要名利,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各自甘愿就好。

她也开了玩笑回去,只是说完才忘记否认“夺人所爱”那四个字。

进了办公楼,两人也没空再说笑。

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仿佛一工作转眼时钟便走了大半圈。半个小时前,薄夏收到靳韫言问车具体位置的信息,刚发了张图片过去。

这会儿拿起手机才发现,他发了消息说到了地儿,没找到车的位置。

不是说让司机过来开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她怕靳韫言等太久,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后,她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喘:“您在哪儿?刚太忙没看消息……”

楼下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映着她担心的面容,被鲨鱼夹固定的头发也有些散乱,隔着几步距离靳韫言遥遥地看她:“回头。”

薄夏不明所以,转过身时看见隔着一块玻璃坐在里面的人。

正值初秋,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薄风衣,平添几分禁欲气息,走到她跟前后垂眼看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

“急什么,怎么跑得这么快?”

他含着点儿笑意,想她以为自己还会傻傻地在原地等上半小时?

薄夏听见他说走吧,有一瞬间生出几分错觉,好像他是等待她下班等了很久的恋人,两人并肩走着 ,准备去某个地方约会。

心里生了不该有的幻想,许多东西也就来不及思考。比如明明那么好找的位置,靳韫言竟找不到自己的车。

薄夏只当他是不熟悉停车场所以才没找到地儿,更何况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平日里总是有人帮他开车或者停车的。

薄夏径直走向自己停车的区域,远远的那辆豪车即便外表再低调在这儿仍旧格外显眼。

“在这儿。”

薄夏站在跟前,用眼神示意靳韫言上车,她处理完这件事也可以早点回家。

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副驾驶的座位被打开,靳韫言靠她靠得很近,身上裹着淡淡的木香,仔细闻还有不明显的烟草味,但半点儿不难闻:“上车,为了表达感谢总得请你吃顿饭。”

他总是温和的,身上带着的侵袭欲也是温和的,像是一片让人毫无防备的雨,顷刻间入侵你的所有领域。

于是薄夏没对他有任何防备,脑海里一片空白,最后推脱两句还是不知道怎么地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安全带有问题还是因为她有些紧张,坐上后薄夏没卡进去,试了两次仍旧如此。

“别动。”

靳韫言侧着身子靠她近了些,抬起手重新拉出安全带,调整片刻后耳边轻微的“咔哒”一声。

她一垂眼就能看见他的喉结,心神也跟着像是被风搅动的水面一样,压根来不及思考究竟是自己操作失当还是别的问题。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堵得厉害,远远地看去车水马龙,一眼望不着尽头。

眼见着暮色即将四合,两边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将前路照得清明。远处的尽头晕染着一片明晃晃的黄色晚霞,美得有些震撼。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夕阳,上一次见还是在南桉。

南桉只是个靠旅游业发展的小城,所以天气很好,好到几乎有段时间每天都有漂亮的晚霞。奇怪的是,离开那座城市太久她竟然会有那么一丝的怀念。

怀念回南天里的潮湿,也怀念雨后的火烧云。

对比柔软的南桉,京市好像总是冷硬的,冷硬到她也跟着少了许多潮湿的眼泪。

经过一片江水,绚烂的霞光铺在江面上摇摇晃晃。薄夏不愿独享这片风景,偏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叫靳韫言的名字:“你看,外面很漂亮。”

他只看了一眼,可那一眼里壮丽的夕阳沦为了她的背景。靳韫言只看到她被霞光染上颜色的侧脸,她的眼睛总是亮的,带着某种坚韧,好像带有某种不可忽视的生命力。

车在路上绕了很久,刚开始薄夏还打趣说他这是打算把自己卖了,等到达目的地,她抬眼瞥见饭店的名字才发现他带她来吃的是南桉的家常菜。

“感觉这家会对你口味。”

那家餐厅虽然位置偏,但做的东西确实地道,甚至比薄夏先前在南桉某些景区吃到的还要正宗。

她太久没吃到这些,尝了口鱼,见靳韫言不动筷子,担心他在迁就自己。问了以后才知道他不爱吃鱼,因为小的时候被鱼刺卡过。

是了,他不喜欢吃鱼不喜欢雨季,有时候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去南桉。

薄夏出身鱼米之乡,从小吃鱼,自然也有同样的经历,她撑着腮帮跟他讲起从前的趣事,讲自己被鱼刺卡了以后被大人逼着喝了很多的醋,酸倒是酸到了,鱼刺半点没有下去的迹象。

可后来还是爱吃鱼。

只是靳韫言没有跟着笑。

他只觉得荒唐,被鱼刺卡住不去医院反而喝醋,是没有常识还是不够关心?

靳韫言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帮她弄好鱼肉,然后夹到她碗里:“慢点吃。”

薄夏怔了半晌,最后还当他和孟叙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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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地照顾别人,没有再多想。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再像个小女孩一样总是期待着别人的感情,理性清醒也成了她的代名词。

吃完饭靳韫言顺道带她去兜风,她开着玩笑说昨天代驾做得不吃亏,豪车也开了豪车也坐了,只是开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而已。

他回想她昨天晚上的表情,感觉不出来半点提心吊胆,只觉得她像是开惯了一样,好像做什么事都不会怯场。

薄夏坦然道:“如果我说我那是故作镇定呢?”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伪装,这是她的生存之道,要想去往更高的地方,她必须成为一个克服心里的恐惧成为一个强者。

无法做下去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想象成某个人,想象着自己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而想的最多的,是靳韫言。

她记得第一次在讲台上讲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连她自己也听不清。而现在,她已然可以从容地面对所有人。

人总是需要锻炼,如果不去尝试着面对更多的人,她的脊背不会更加挺直,性格不会变得更加自信和大胆。

这是她为适应工作和社会付出的代价,对于她而言是变好,只是很多时候那些在别人面前伪装的自己并不是真实的她罢了。

车停在路边,靳韫言抬起那双多情的眼,隔着茫茫烟雾想要看清她。可她偏偏撕开了自己的一角后便不再向他敞开,留着他一个人存下对她的好奇。

薄夏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曾经的他对于自己的意义,可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月亮上的光何尝不是她投射上去的光,她喜欢的那个人何尝不是她自己。有遗憾吗?未尝没有,可如今好像能站到他面前已然够了。

她成为他的那一部分早就代替他陪在自己身边。

她不敢再奢望,也不愿意再奢望。

渴求爱的结局好像总是狼狈不堪,好比将最尖锐的刀子放到最爱的人手里,堵他敢不敢用那把刀捅自己,她已然无法像过去那样将自己置于那样的场景。

于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好像很不想展露自己的另一面。

那样复杂深沉的眼神仿佛夹杂着漫长时光,只是很长时间以后靳韫言才真正读懂里面的故事。

第46章 黄粱

初秋的风有些大,靳韫言清瘦指节从烟盒里慢条斯理地抽出根烟,打火机在指尖摩挲,半晌后想到什么将烟取了下来。

原本他特意跟她隔了点儿距离,抬眼却见薄夏走了过来。

她顺手将他打火机接过,说要帮他,他笑着将烟叼在唇间却故意没有伸手去挡风,眼睁睁看着她眼底映出一片火光接着再熄灭。

他们靠得有些近,近到呼吸到同一片空气。

转瞬即逝的火焰似乎让皮肤也灼热起来,她伸手准备再点的时候指尖传来轻微的触感,是靳韫言拿走了银色的火机,他垂眼笑着看她,似乎在笑她透着点儿傻气。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周到吗?”他突然问她。

薄夏微微抬眼时对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能真切感受到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和少年时完全不同。她别开眼,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明明是她应该问他的。

他是不是在其他人身边也会驻足?也会总伸出援手让别人念念不忘?

可这个问题怎么问到她这儿了?

薄夏突然哑然失笑,错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和他有几分相像了,她说自己对于甲方或者领导都这样周到。

这样坦诚的回答倒让靳韫言不知道作何反应。

只是薄夏没有说的是,他总是例外的。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儿,不需要做任何事,哪怕时过境迁哪怕他们再无交集,他也是无可比拟的。

她只是含蓄地看着他,让他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没过几日便是中秋节,自从上次一别后薄夏和靳韫言鲜少联系,她那样的人并不殷勤,非要别人主动请她客,她又火急火燎跟欠了人钱似的去还人情,如此才跟别人有来往。

事务所发了些礼盒做员工福利,薄夏不吃甜食都寄了回去。她没回复家里人

催她回去的信息,只觉得这个传统中代表着团圆的日子并没有意义。

这些年来节日气息越来越淡,家人之间也越来越生疏,别说中秋节,便是春节也没再觉得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令她意外的是,几个同事也没什么安排,几个人组织了一场饭局,一起涮了火锅。

吃完饭无聊大家玩了几局狼人杀,薄夏以前并不精通这游戏,后来尝试玩过几次,锻炼了以后技术也还过得去。

皎洁的一轮月亮挂在深色的夜幕上,旁边点缀着一颗孤独的星子。行人们也只是匆匆看过一眼,再少有像从前那样整夜赏月的人了。

靳韫言难得回了祖母那边吃饭,只是这样的节日一家人吃得各怀鬼胎、并不安生。

他的那位弟弟想继续发难,却被旁边的人拉住:“阿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要学着敬重兄长。”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谁是你亲儿子?”

坐在主位的白发妇人淡淡道:“够了,下次再吵就别回来了。好好的团圆的日子,一家人这样合适吗?”

屋子里再也没人敢吱声。

这些年靳韫言没有继承家业反而把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比到泥土里了,靳行舟自然心生不满。只是他再如何挑衅靳韫言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着手,再不像多年前肆无忌惮地当着长辈的面笑着给他一拳,可气场却强了不止半点。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望其项背。

他这位哥哥即便高中时期被“发配”到小城,仍旧以优异成绩申请上知名学府,而他只能花钱去国外镀金。等靳韫言已经开始创业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时候,他英语都说不利索。

靳韫言似乎总是在告诉他——

你所拥有的珍贵的东西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偌大的别墅里几个人坐在一起仍旧显得这儿冷冷清清,靳韫言无心跟他们进行没有无意义的交流,他始终在回复工作上的信息。

处理完后看见朋友圈有红点,他随手点了进去。

第一条是薄夏发的朋友圈,照片里她拿着啤酒发呆——

“再也不骗人了,由于信誉值告急只能被迫当上帝ob。”

他鲜少见她这样随性的一面,马尾利落地扎起,素颜朝天,不像平日里见他时总是穿着职业装,带着干净利落的气势。

也不知道好友给她评论了什么,她回复了一句:“那你不会玩一定很容易被骗吧?”

靳韫言看着那行熟悉的话语有些出神。

算起来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面,他那样的人很少被世俗里的琐事绊住,也很难随便将人放在心上,却在某一瞬间突然起好奇她的近况。

下过一场雨,京市的秋天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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