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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能从中察觉到危机到来——直到一声“轰隆”巨响。
顾鸢的身体顺从惯性向前弹起,又被安全带紧紧抓着按在了后座之上。
再好的轿车在重卡面前也不过是小小的模型玩具,打着转儿从快速马路上飞下,一头栽进了路边的绿化荒地中。
顾鸢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
“司机”
他虚弱地轻声叫道,听见司机含糊地应了一声;轻轻松了一口气。
美丽的瓷器终于坠地。
有人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
哪怕最后只能收获一地惨烈的破碎瓷片。
哪怕美丽的白瓷再也不能拼捡回去。
那个人所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
可笑。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母亲。
顾鸢无力地闭上了眼。
第73章
透过救护车的车窗,顾鸢望了一眼翻在路边车子的破烂残骸。
他与司机着实幸运。虽说这个车祸现场任谁来看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两人却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重卡是从后面追尾上来的,车子飞出了公路,却没有侧翻或是撞停在什么东西上。司机最后稳住了方向盘,只是身上有些擦伤,以及被气囊撞松了一颗牙。
在后座的顾鸢,其实运气更好些。
重卡是没减速就撞了上来,直接把车挤得短了一截。
也是车骨架够争气,将将撑住了后车空间;加之又有安全带保护。顾鸢虽说连连咳了几口血,却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就连救护车上的医护和交警都说两人实在命大,几乎可以说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顾鸢闭上眼,救护车的担架床上虚弱地躺着,
他的胸前肺腑疼得要命,却也是顾鸢习惯又足以忍耐的疼痛。
他想:自己活了下来,却并不是因为母亲手下留情。是谁也预料不到的运气救了自己——穆含玉本是想让顾鸢死的。
想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声。
医护关切地看了他一眼,眼见着这位貌美青年苍白虚弱,面上还带着些半干的血迹;于是用纱布替他擦了擦脸。
对方抬起眼来,明显是极疼的;却还是对着他们尽力抿唇一笑。
医护愣了一下,眼见着青年垂下了脸,可怜脆弱到令人不禁心生怜意。只是当对方弯起的唇渐渐抿直后,又额外显出一种坚决锐利的神态来。
*
医生进病房来询问顾鸢,外面三个人哪个是他家属的时候。
饶是顾鸢心情不佳,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最吵的那个,”他轻声说,“最生气、最恨不得把另外两个掐死的那个。”
自然,郁朝云被医生放了进来。
他已经知道顾鸢伤得不重,可见着对方时,却另有一丝怨恨涌上心头。
当郁朝云得知对方之所以没什么事,是因为自己随手的小小举动时;他并不觉着庆幸,反倒是一股可怕惶恐涌上心头。
假如这车没那样好,直接翻了或者起火呢?
假如他下午没回家、没送顾鸢出来;又或者没想起来做那事呢?
其实今天顾鸢本会死的,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进入病房前,郁朝云已经知道了顾鸢的身世,以及这几个人默契地隐瞒了自己什么。
他本该恨穆含玉的无情狠毒;恨小叔和穆弘的隐瞒。
顾鸢也可恨万分!居然是穆含玉那个从不曾出现,却作为那个女人折磨他借口的私生子。
但郁朝云最恨的,还是顾鸢明知道!对方明明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却只是等待纵容这件事的发生。
难道他郁朝云没有服软吗!难道他没有反复请求顾鸢,不要将这些隐瞒吗?
“你想死,”郁朝云的眼中泛起血丝,“那就直接去寻死好了!干嘛还要等着穆含玉动手?”
那双漆色的眼平静地望了过来,几乎叫他五内俱焚。
“我还不至于痛苦到想要自杀的地步,”顾鸢轻声说,“只是没那样想活着。”
这是顾鸢第一次在郁朝云面前承认,自己其实活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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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他身上那层如琉璃般美丽脆弱、却无比锋锐;将爱着他的所有人都鲜血淋漓着推开的防护罩,第一次对郁朝云稍稍收敛起来。
“即使是2年前,”顾鸢说,“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也——”
郁朝云单膝跪在病床、跪在顾鸢面前。
他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哪怕抓疼了顾鸢,也再不愿意放手了。
“如果你死了,”郁朝云说,“我会恨你。我恨死你了!顾鸢!”
*
郁朝云在哀求自己。
顾鸢心想。
他是挺喜欢对方,却没有办法为了郁朝云而努力地活下去。
顾鸢知道,这是爱一个人才能为之做出的努力;但与母亲一样,他的爱早就被其他东西取代了。
穆含玉的爱是快乐的。
但折磨他人也同样令人愉快;折磨自己喜欢、在意的人则尤其幸福快乐。所以她用折磨与虐待填充自己人生中需要爱的部分,这就是穆含玉自己选择的活法。
而对于顾鸢来说,爱就是痛苦。
父亲对母亲的爱使他痛苦;旁人对他的爱则几乎毁了顾鸢。
说起来,郁朝云难道不爱自己吗?对方此时此刻不痛苦吗?
顾鸢没法将爱从痛苦中挑拣找寻回来,没法用它来将失控的人生和自我拽回正轨。
他想开口拒绝,带着体温的水落在顾鸢手背,烫得他蜷缩了一下。
与母亲不同,顾鸢额外多了一些怜悯。
就连这些微怜悯都比爱更加珍重,足以让他开口与男人说:“我没有办法为了任何人而活下去。但你或许可以试着让我不那样痛苦。”
他在郁朝云那边的信用应当是用尽了。
哪怕顾鸢这样说,对方也切齿痛恨着不愿松手。
顾鸢叹了口气。
“我是不太在意自己,”他说,“但我也没有放过别人的习惯。你还记得吗,伤害我的下场。那几个人还是郁致让你去解决的。”
顾鸢垂眼望着,此时此刻的态度几乎算是纯然的高位者。
坦白了痛苦的同时,顾鸢也不再掩饰任何自我。
他有那么一点点温柔与怜悯,但也是最恶劣的坏心眼美人。
“也许,报复回去会让我开心些,”顾鸢弯起眼,笑着问对方,“郁朝云,你是要继续恨我吗?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为我鞍前马后,哄我开心呢?”
*
郁朝云立马就惹顾鸢不高兴了。
这人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恨,只是换成了恨小叔和郁致居然帮着顾鸢隐瞒自己。
对方虽然伤得不重,却也伤着了肋骨;此刻面带病容,若西子捧心。可郁朝云看着只觉心疼恼火。忍不住反反复复盘问前来查房的医生,被顾鸢轻轻踢了一脚。
站在窗边的郁朝云假装不知。
等医生走了,顾鸢轻声埋怨:“人家之前都把伤势说明白了,你还问干嘛?是故意让我听着,要我不开心吗?”
郁朝云知道对方性子里其实有点娇在,只还是将这句话当成了抱怨。顾鸢这下真是媚眼抛给傻子看,于是没好气地说:“你出去!把我男朋友叫进来。”
“男朋友?”郁朝云黑下脸,“你说谁?我不就是吗?”
显然在郁朝云心里,刚刚那番表白真心是理所当然的正宫待遇,但在吃了顾鸢一个白眼之后,他冷笑一声,说:“你拿这事气我也没用!你看会我生气吗?”
这人超级生气地走出了病房。
顾鸢转头看向窗外;弯月低垂,被重重阴云笼罩。穆弘推门进来时,深秋的夜风吹动着乌云将那月色完全遮掩。他听见穆弘轻声、绝望地问:“你选择了他,是吗?”
第74章
穆弘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话。
作为一位合格贴心的男友,顾鸢受了伤;他最关心也最应当问的,当然该是对方的身体状况。
这就是他输于郁朝云的地方吗?
即使已经想到此处,穆弘却还是要问。
“他究竟胜于我哪里?”
披着英俊贵公子外皮的恶鬼没法理解什么是正常的爱,只知道他在听闻顾鸢出事时内心的懊悔与恐慌,所忍受的痛苦与煎熬;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总是觉着所谓感情、所谓爱;都可以视作天秤上的筹码。他付出的并不比郁朝云少,为何就是赢不了这一局呢?
穆弘几乎不想再装下去了。
他久违地捡拾起某些阴暗幻想,想将顾鸢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小小一个房间穆弘自然是舍不得的,他可以买一处海岛,终年明媚温暖;足以他和顾鸢好好度过一生。
其他地方自然也是可以的,只要是他与顾鸢两人在一起就好。
穆弘浅淡的瞳孔颤动一下,因为这样的幻想兴奋起来。
他恨不得这世界上人都死光了,死得只剩下他与顾鸢才好。穆弘当然知道这想法偏执又病态,但哪又怎样?!
这世上有病的人又不少他一个!凭什么他就不可以得偿所愿?!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又需忍耐着,免得招致来了情人的嫌弃。
顾鸢将目光从窗外暗淡的月色上移回,轻飘飘地落在了穆弘身上。面对着他的陈情,对方依旧是置身之外的极冷淡眼神。
靠着枕头,又换上了病服;顾鸢看着便有几分令人心神浮动的虚弱姿态;只是那旁观着的无情态度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穆弘便更觉心动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脏;走到病床前,顺服地垂下了眼。
“发疯够了?”
顾鸢冷冷地问他。
穆弘窥探过情人对郁朝云的几分怜悯与温柔,便想将这些也窃到手中。
但顾鸢不给。
对方将他当狗,将一条不顺服的、需要时时管教的恶犬。
被这样骂了,穆弘本浮动不堪的心绪却反而平静下来。
“我一直是疯着的,”他轻笑着回答,“这可能是你唯一喜欢我的地方吧?”
*
顾鸢本打算等穆弘出去后,与郁致再交代几句;此时却改了主意。
养两条大狗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现在烦得很也累得很,有些狗放生就放生吧,作为前主人的顾鸢已经和对方没什么关系了。
“想把我关起来?”
他挑眉,“那选个人多点儿的地方吧。免得到时候我生病要死了,你找不见医生。”
狗是最听不得“死”这个字,听见了甚至连疯都不发了。
“我不会这样做。”
穆弘保证。
顾鸢轻轻扇了他一下,男人像做错一样低下头去。
“和郁朝云比什么,”顾鸢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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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一直就是玩玩罢了,别给自己徒增烦恼。”
他的精力也勉强只维持到此时,随着药物生效困意渐渐浮了上来。
“这次的事情和你无关,是我自己找死。”
顾鸢知道穆弘的性子,不说开了估计日后还有不少麻烦。可他话说到一半,便因着困倦而大脑空白;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穆弘轻轻笑了起来,凑到他脸边亲了一下。
“”
顾鸢努力回忆,却还是没想起自己下一句本来要说什么,于是只能抱怨道:“别亲我!医生今天不让我碰水,现在身上全是酒精和血的味道”
他又用那种咬字柔软,仿似在撒娇一般的语气同穆弘说话。
在大多数的相处时刻,两人都极清醒;所以穆弘分外珍惜这些少有的、模糊暧昧的时刻。
他又亲了一下顾鸢的脸颊,低声问:“没关系。明天给你带花。”
顾鸢确实被哄到了。
他勉强凝神,又说:“我睡着的时候,你别和郁朝云吵;也不许打架。不要胡思乱想郁朝云那个傻子哪里能想到这些,还不是要指望你?”
顾鸢对郁朝云的感情,自然是比穆弘要正式一些。
但这又不是顾鸢的错——难道不应该怪穆弘自己恶性难驯,无可救药吗?
他终归是很有责任心的主人,哪怕对着这样一条恶犬也是如此。
“干嘛非要求我怜悯你呢?”顾鸢说,“你一点也不可怜,穆弘。”
他闭上眼睡着时,穆弘的心头紧了一下,忽然而生一种将对方晃醒,确认对方还活着的冲动。
他盯着顾鸢的睡颜看了会儿,对方永远只会在醒着的时候笑。
如果梦是未来与过往,那么顾鸢便觉着那两段时光从未有过让他快乐的时候。
穆弘帮顾鸢将被子盖好,又把枕头压了压。
顾鸢乌黑似画的发散在枕头上,穆弘伸手撩起一缕攥在掌心,总感觉窃得了一丝他人不曾有过的碎片。
他不曾被顾鸢怜悯;但他所有的东西,别人难道就不曾渴望吗?
在进来之前,穆弘有心要做一些更疯、更可怕的事情;但是顾鸢就这样轻飘飘地拉住了他。
那些恐怖血腥的冲动渐渐消散,穆弘现在唯一会做的事只有在顾鸢身边好好守着。
以及在那对叔侄进来前,告诉对方——
他才是顾鸢现在的男朋友,其他无关的人就不要出现在顾鸢眼前了。
*
顾鸢在医院里养了好几天。
穆弘就不说了,很纯粹的“恋爱脑”一人;完全不会在顾鸢养伤时提及任何其他旁的事。
而郁朝云又很传统。哪怕他其实有许多事要问,例如顾鸢的过往以及之后与穆含玉相关的事,但毕竟顾鸢受着伤,身体不好。
所以,他也忍了。
顾鸢的房间里每日放着鲜花,郁朝云曾问过顾鸢,拿这种没有用处的礼物示好,你真的会喜欢吗?
顾鸢当即让他滚。
郁朝云这人来陪床的第一天,带着笔记本顺便看了看工作邮件和项目进度;于是顾鸢让他带着笔记本电脑一起从这里滚出去。
他滚出去,又空手滚了回来。没说几句话,顾鸢又让他滚。
郁朝云真是有些想不通了。
即使受了伤需要好好养身体,顾鸢也吃得很少。每餐得需人盯着服侍着,才勉强能吃够正常的量。
他吃饭时,郁朝云就经常聊一些让他吃不下饭的话题。
比如今日,对方纠结了一会儿开口说:“护士都很好奇我和你,还有穆弘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这是来讨身份了。
“穆弘是我男朋友,”顾鸢故意气对方,“你是想复合却不能的前男友,下次就直接这么和她们说。”
郁朝云气得差点将手里的筷子给捏断了。
顾鸢翘着嘴角似笑非笑,连带着胃口都好了许多。他夹起小小一口米饭,慢条斯理地嚼了几分钟后才说:“出院之后,我打算去见见我母亲。”
他知道郁朝云不会同意,于是夹了一筷子菜往对方嘴里塞;懒洋洋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无非是觉着她很难对付,又是我的母亲。很让人难办的身份吧?”
郁朝云差点被顾鸢这一筷子噎死,皱眉咽下之后,还没开口;顾鸢又说:“那再去见我母亲之前,你陪我去见见我父亲吧。或许见过之后,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郁朝云知道顾鸢与父亲的往事并不愉快,更知道自己说话一定会惹顾鸢不开心;于是生硬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意你去见穆含玉。”
他先表明态度。
美人含怒瞪他。
郁朝云当做看不见,继续说:“至于去见你父亲,当然可以。对了,你不带穆弘?”
他本想嘲讽一下穆弘作为现男友,却连被顾鸢带着见家长——哪怕是这种垃圾家长的资格都没有。
顾鸢瞥了他一眼,弯起眼的表情瞧起来坏心眼极了。
“他是我男朋友,见家长当然是默认会带啦。你是多余那个,所以才要特别通知的。”
第75章
顾鸢的家乡不是如南城一般的现代大都市。
这里小而宁静,带着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气质。郁朝云却并不能理解此处独有的羞怯风情,对着像是十年前的市中心皱起了眉头。
当然,他这也是迁怒。
他这些日子与顾鸢闹得很不愉快,大多都是因着穆含玉的缘故。
出事之后,郁朝云自然不会真就如嘴上说得那样,真把这些事情都放下,等顾鸢出院再好好计较。
他觉着穆弘废物,针对着穆含玉,居然还是让那个人得手了。
他也觉着自己可笑,明明盯着穆家那两个疯子,却还是让事态发酵至此,差点赔上了顾鸢的性命。
可当他查明白了穆含玉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却又忍不住心生恶寒。
对方完全不在乎任何来自于旁人的攻讦,只将手中仅能控制的那些势力用在顾鸢身上。
穆含玉用她所能有的全部去关注、“疼爱”自己唯一的亲子。
也同样,用来警告、杀死顾鸢。
意识到这点后,郁朝云难以抑制地涌起对这家人的仇恨之情。
他恨穆含玉这个冷森森的疯子,更恨对方为何不早早死在监狱,还要在这个时候给顾鸢的不幸再添柴加火。
郁朝云没法理解穆家那群疯子,只是隐约意识到对于穆含玉来说,顾鸢是她不会放手、得不到便要毁掉的“珍宝”。
他当然知道没有人能不爱顾鸢;但顾鸢并不需要这样姗姗来迟的扭曲母爱。
所以他不同意顾鸢见穆含玉。
不仅仅是见面,郁朝云也不愿意让顾鸢插手任何与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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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玉相关的事务。当然,他会让伤害顾鸢的人付出代价,但负责追讨的只有他与小叔或许还会加上穆弘。
但郁朝云不想让顾鸢再加入其中了。
于是两人在医院时就经常争吵,或是顾鸢与他单方面赌气。闹得就连医护都知道郁朝云当真是很会惹美人生气的木头,也难怪会变成求复合而不得的前男友。
直到陪顾鸢回到家乡小城,郁朝云的心意依旧不曾更改——也不觉着见了顾鸢父亲之后,自己会变了想法。
只是,他也知道那位“父亲”待顾鸢并不好。
他想问问顾鸢的心思,顾鸢却不搭理他。对方圈着男友的胳膊,走在前方;郁朝云黑气沉沉地跟在他们两人之后,心想:之前顾鸢有过在外与自己这么亲密的时刻吗?
好似是有过,但好似又没有与穆弘那样多。
他越计较越呕血,越呕血便越沉默。
于是一路上顾鸢与穆弘亲密地笑着说了许多话,有人便一言不发地沉着脸。直到他们到了一处挺新的高档小区——是那种在小城中都显得有些突兀的住宅区,郁朝云这才开口询问。
“你以前住这里?”
“不是,”顾鸢勾起唇,“我很讨厌以前的家,很讨厌与它相关的所有。所以,我把它卖掉了。”
穆弘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眼顾鸢。
美人挑眉,恶劣且狡黠地笑了。
他挽着穆弘推门而入,扑面而来便是种古怪的、仿似久病之人肌肤腐烂的味道。
顾鸢嫌弃地捂住了鼻,将脸埋在贵公子的肩上。听见响动,屋内有人急急忙忙走了出来,是一位高大健壮、看着脾气便很差的中年男人。
对方本在屋内辱骂着某人,此时见着顾鸢上门,立刻便换上了一张谄媚的脸,语气讨好着问:“顾先生!你怎么来了?哎呀,您要上门干嘛不提前和我说?我去接您呀?”
“没必要,”顾鸢淡淡道,“我只是带人来见见我爸。”
他看向穆弘:“我男朋友。”
又看向郁朝云:“他也不算外人。”
中年男人对雇主的复杂情史一点好奇也无,穆弘看着对方穿着着好换洗的纯色衣物与围裙,袖子揽在手肘之上,双手明显有过度清洗到发白的痕迹,笑了一下。
“是我父亲的护工。”
顾鸢说,“你们坐吧。你去去把窗户开了,透透气。”
说是要带他们来见父亲,顾鸢却只是坐在客厅,对卧室里传来的低低哀鸣漠不关心。
此刻已经到了初冬,南方冷得很;哪怕全屋都开着空调,湿冷的风从屋外吹进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更别提屋内躺着的病人了。
顾鸢本很怕冷,却是四人中表现得最无所谓的那一个。
冷风吹散了屋内的久病之气,护工热络地给顾鸢擦桌倒茶,给三人端上零食瓜果,同样也不关心需要自己照看的病人。
“我爸最近怎么样了?”
顾鸢询问护工。
郁朝云在旁听着,这才知道顾鸢的父亲在一年多前——与顾鸢生了同样的病。被他抛弃的儿子知道这个消息,并没有置自己的父亲不顾,分外积极地回来给父亲治病。
——或许有些太积极了。
他在一旁听着,知道顾鸢父亲在一年半内做了三场大手术,最后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得亏顾鸢要求无论如何都要抢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许放弃,这才靠钱与高超的医术抢回了一条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人在第一次手术之后,就因为并发症瘫在了床上。
顾鸢将老房子卖了,换置了这处几乎没有什么人入住的新小区。替父亲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男性护工,来24小时照顾对方。
只是护工也没法让瘫子再好起来,只能让这屎尿都无法自理的病人勉强躺在床上喘气。
郁朝云听护工说,病人躺太久了,所以背上褥疮烂到流水。这没什么办法,他也真的是尽心尽力——瘫了1年的人得褥疮很正常,已经比其他人好上太多啦!
顾鸢当然不会追究。
护工又说,前段时间带病人去医院看了。专家说这手术能做,只是做了不一定能改善多少。是场挺遭罪的大手术,而且很花钱。
现在的顾鸢,难道还能缺钱?
或许是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屋内病人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
郁朝云听不出来,倒是顾鸢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歪头同两人说:“他在骂我是裱子养的,说我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浮现起愉快、残忍的光芒。
“第一次手术时,因为脑出血的缘故,我爸爸瘫了,人也迷糊了,总以为还是十年前我还小的时候。”
“他可能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法站起来打儿子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吩咐护工:“我给你开了这么高的工资,是要你好好照顾我爸爸,不是让他躺在床上生褥疮的,你懂吗?”
护工连声诺诺回应。
顾鸢又说:“如果他死了,你还能再找到这么轻松的工作吗?我很信任你,一年在外面可能就只回来一两次。换成其他雇主,会对你这么放心吗?”
护工又连连摇头。
他看着雇主那张极端丽的脸,仿似看着什么精怪故事里的可怕艳鬼,情不自禁地露出又畏又怕的神情。
顾鸢挥了挥手,示意护工离开,不要再打扰他们说话。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后拧了眉,嫌弃道:“这里的水也一股子臭味儿!”
顾鸢那继承于父亲的人性,在父亲长年累月的折磨与虐待中,在被对方抛弃的那一刻时彻底剥落。
他回忆不起幼年时的自己是如何对父亲怀抱着爱与期待,又一次次失望的。
他甚至没法逃离——他只有父亲这一位亲人,逃得最远也不过是坐车去了隔壁城市,被送回来的那一天,顾鸢几乎以为他要被爸爸给打死了。
他喜欢打扮自己,也喜欢漂亮艳丽的花与珠宝。
其实好看精致的食物,顾鸢同样也是喜欢的。但他只爱放在一旁看着,吃进嘴里的时候,顾鸢难免想起幼年时吃到的那些酸臭、软烂的口感。
小小的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被父亲看见了,顾鸢就会被踹,也会被打。对方骂他:“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不给你吃了,放了几天就不能吃了?”
被打、被骂其实不算什么。
起码不用再吃这些东西了。
因为顾鸢吃,会被打;不吃——其实也是会被打的。
这些回忆对顾鸢来说已然很模糊。他不再觉着痛苦,只能想起对方一次次被推进手术室又推出来时,他那难以抑制的快乐心情。
复仇本就是很快乐的事情,不是吗?
穆弘应当已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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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猜到了些什么,所以回国之后才没有再多关注顾鸢与父亲的纠葛。
至于郁朝云。
他当时刚刚才意识到顾鸢是如何同态复仇,忍不住想握住对方的手安慰,却被穆弘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郁朝云的额角跳了跳,只是因着此时此刻的情景,便勉强忍着没有发作。
“向血亲复仇并不痛苦。”
顾鸢说。
“别安慰我。我只觉着很痛快。”
他垂着眼,乌黑浓密的长睫似是微微湿润、但神色却是冷而凝的。
他的确觉着痛快。
正是因为幼时的顾鸢对父亲还有那么一丝模糊的、渴求着的爱;这才让复仇的滋味品尝起来更加浓烈美味。
爱是痛苦,也是仇恨。是一切不甘心、不曾得到、得到后又饱受折磨的感情的总和。
“郁朝云,你已经看到了。复仇只会让我很快乐。”
顾鸢抬起眼帘,眸中不曾含泪。
“你与我是完全不同的。我的痛苦、我的快乐;你永远不会理解。但没关系,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
郁朝云最终退让了。
他依旧觉着穆含玉很危险,也依旧没法当一条对顾鸢言听计从的狗。
算了,顾鸢也不需要这些。
穆弘不就给顾鸢当狗当得很好吗?好到让郁朝云想起就忍不住冷笑。
他只是太难讨好顾鸢,太难将那些痛苦过往从对方身边驱散。
那天顾鸢去见他的父亲,三人只在客厅待了十几分钟便离开了,顾鸢也不曾真的走进卧室里去看上一眼。
换了房子,就连父子俩也面目全非,再非往日模样。
可那些事真的已经过去了吗?顾鸢究竟是不再痛苦,还是没法再感觉到痛苦呢?
郁朝云没法判断。
“穆含玉不好对付。”
从小城回来之后,郁朝云不知道多少次与顾鸢说这句话。
顾鸢听腻也听烦了,甚至都懒得对他摆脸色。
“我知道。这人是个疯子,她的私生子也是个讨厌鬼,疯子。”
他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同郁朝云翻起旧账:“你可讨厌那个私生子了,恨不得这个人早早死掉,对不对?”
说这些话的时候,郁朝云可不知道穆含玉是顾鸢的亲生母亲,更不知道对方会是穆含玉的私生子。
认真说来,顾鸢身上穆家人的特征其实极鲜明。
可郁朝云太喜欢顾鸢,又太讨厌那家人了。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底总是觉着对方可怜、可爱——自然不会将顾鸢与那家人相提并论。
于是便就这样灯下黑了。
“起码我说她的那些话没错。”
郁朝云继续嘴硬。
顾鸢养好了身子,已经到了深冬时节;虽然屋内开着地暖,他依旧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明天你去监狱,一定小心些。”郁朝云又要叮嘱。
顾鸢拿东西砸他,假装气恼道:“你再烦我,我明日就不要你陪了!”
他缩在沙发上,因着身体不好,在屋内也穿着宽松浅色的针织线衣外套,瞧着便毛绒绒的。
郁朝云先是觉着可爱,想到那衣服是穆弘买的,又心生不爽。
这人买东西送礼物是真的远不如穆弘——只会挑着奢派里又贵销量又好的买。
丑就算了,不合适也算了;甚至这种贵且丑衣服还能让顾鸢在出去玩的时候,与旁人撞衫。
郁朝云还敢问顾鸢,撞衫又怎么了?!
这人和工作过一辈子去吧!
这话一出,顾鸢被郁朝云这块工作狂木头气得半死,直到今日才勉强和好。
他去见穆含玉那天,郁朝云陪着,却只有顾鸢一人能进亲属会面室。
顾鸢倒不觉着很紧张,只当作寻常一日;将要走进去时陪在他身边的男人倒显得比他纠结许多,闹得顾鸢笑着问:“怎么?她难道还能吃人不成?在这种地方把我杀了?”
郁朝云当然知道穆含玉今日是绝做不了任何事的,可他总不愿顾鸢再受任何伤害。
他牵着顾鸢的手,抵着顾鸢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总是叹气,老得可快了!”顾鸢垫脚亲了他一下,“本来就比我大那么多,别到时候死得太早,我可不会给你守寡。”
顾鸢笑着又抱了一下郁朝云。
走进会面室时,屋子里面已经提前坐了一人。
对方与顾鸢有几分相似,但不像的地方更多;顾鸢那含情婆娑的美人面并不继承于父母,而那女人温柔地叫他“宝宝”。
“宝宝,”穆含玉笑着说,“其实你比照片里还要漂亮得多,我的好宝宝。”
她的目光落在顾鸢美而冷持的样貌之上,只是因着红唇雪肤,又在欢场之中磋磨许久;所以难免带着勾人心魄的烂漫情态。
穆含玉心想:所以她的“宝宝”,其实长了一副倾城的薄命美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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