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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安脸色骤沉。
伴随着一声极轻的落地声,窗户被合上。
上官栩知道他翻窗进来了。
她取了一件外衣穿上,没回头地往房中另一侧走去。
身后,行进间衣料的细碎声跟随。
上官栩坐在了蒲团上。
徐卿安语气听不出好坏的:“娘娘就这么放心让臣进您的卧房?”
上官栩掀起眼帘,反问:“不是你自己不想站在外面的?”
说着上官栩突然意识到一个她可以利用到的点——
他不是说他喜欢她么,既然他今日来了,何不借此表表她的“心意”?
上官栩忽而莞尔柔声道:“其实我今夜就是在等徐卿来啊。”
“什么?”徐卿安眼眸中的暗光闪一下。
上官栩仍旧声音柔软:“不然你以为为何羽林卫巡逻间的那些漏洞那么轻易地就漏了出来?”她埋首掩唇轻笑一声,“或者,不说羽林卫,你就看我随身的宫人,今日时辰这么早,怎么院中就只有一个值守的宫人了呀?当然是为了让徐卿来往方便啊。”
“我猜……徐卿今夜要与我说的是江南水运相关的事对不对?”
禅房内,女郎目露狡黠,而郎君眉眼间却尽是阴郁。
其实要只说羽林卫故意漏出巡逻破绽徐卿安还不信,可是听到她说,她特意遣散宫人,亦点出他的来意,他便有些动摇了。
“真的?”
“嗯哼。”
徐卿安唇角抽搐,将笑不笑,字音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可是刚才臣还见到娘娘和苏大人相谈甚欢,娘娘既知臣要来又如何要让他跟来,万一他发现了臣的踪迹岂不是就不妙了?”
说来也是奇特,在上官栩和徐卿安还未合作前,便总有事情将二人绑在一起,故而二人单独相见也都有理由,但自二人开始合作后,许是为了避嫌,许是所谋之事太过胆大凶险,不想让旁人发现端倪,二人竟少有正大光明地单独见面。这些时日,纵是二人相见,不是在朝会上,就是在有需其它官员参与议事场所里。
而江南水运事关苏家,苏尚作为苏氏子弟,这件事情自然避着他做的。
上官栩没想到徐卿安还撞见她与苏尚一同回来的场景,她心下忐忑,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
可是她依旧伪装着,依旧装得真心实意。
上官栩故作回忆:“相谈甚欢?有么?”她坦然笑道,“徐卿看错了吧,除了最后临别时多说了几句话,我和苏大人并未有太多交流。”
“还是说徐卿来得时间太巧了?刚好就撞上了我与苏大人临别的那一阵。”
她在试探什么?
徐卿安隐在昏暗中,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他垂下眼,轻笑一声,也不管她话中因何试探,道:“来了有一阵了,从娘娘踏入这间院子前臣就在这儿了。”
“哦,难怪……”上官栩漫不经心道,“那时刚好是苏大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她手肘支在一旁的小几,手背支着腮:“你看,这不正是知道你要来,所以一到院中我就让他离开了么。至于他提议送我回来,念及他的身份,我确实难以回绝。”
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其它的,只要她自己清楚。
徐卿安暗恨。
他看着她,而比起她对苏尚的态度,更让他怨恨的是,她对他这样一个外臣的态度。
他真的……真的很想一下扑过去,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质问她到底有没有真心!她是不是可以为了她所求的利益让一切有用之人做她的入幕之宾!
他有时真的很想想杀了她。
可是她说:“所以啊徐卿,我今日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等候你的到来。”
只是两个字,她咬得比其他字重些。
徐卿安缓缓俯下身,将香炉放在了她手边的小几上,但他没有向另一个蒲团走去,而是在她身前就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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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平放,一脚支起,手搭在上面。
“所以呢娘娘,您等候臣的到来是要做什么呢?”
是要做什么?还是需要做什么?
上官栩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她微不可察地轻笑下,身子倾向他,抬手将他脖颈圈住。
在幽幽的注视下,她闭着眼,吻在了他的唇畔。
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而后她仰起脸似嗔怪道:“你看你,总不信。”
第34章
房间内,女郎揽着青年的脖颈,上身微倾,是一种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上官栩翘首歪着头,颇有几分依赖神态:“我发现好像自从礼部的苏大人回京之后,徐卿就对我们之间关系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徐卿安默了默,一手扶上她的腰,一手握上她的手臂,轻轻施力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他唇角勾起,重新露出笑:“哪里不一样?”
上官栩:“似乎怀疑多了些。”
徐卿安眸中闪烁。
他骤而轻嗤道:“臣有什么可怀疑的?娘娘又因何有这样的感觉?”
上官栩垂眼。
她因何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是觉得他莫名提起苏尚的次数太多了些。
可他的确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总不能担心她和苏尚私下联盟吧?
说起这个,还是她更担心他后面偏向苏氏那边,不然也不至于夜半时分还在这里和他虚与委蛇。
她便懒得解释了:“说不出来,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
她松开手,想慢慢坐起来,可是似乎被他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忽一用力,直接将她带倒在了坐榻上。
他伏身搂着她,唇贴在她耳侧,若有若无地从上擦过,又深深一嗅,用气音轻柔道:“娘娘,以后您可别再冤枉臣了啊。”
她微侧脸,纤纤玉指和气息同样抚在他的脸颊上:“当然。”
——
徐卿安将上官栩扶起后就起身去了一旁的蒲团上坐好,如今姿态倒是正派。
他说:“臣今夜来的确是为江南水运而来。”
“之前和娘娘商议此事的时候也谈到了我们此前已在政、兵两方面上削弱了苏相的势力,接下来就是钱了,然而如今世道,钱财所能为之事太多,就比如苏相一直加以培育的‘民心’就离不开他手中财力的支撑,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对他的钱路下手,其实就是在对他的多方面势力下手,如此一来,恐怕他会做出强力反击。”
“所以在江南的计划实施之前,臣以为我们需先找好退路,或者说找到能够帮我们挡住那一波反击的屏障。”
上官栩看过去,冷冷笑道:“徐卿今夜来找我应该不是让我
来做选择吧,应该……早就有了主意。”
徐卿安低头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他言辞正义却眉梢微挑,“臣子谋事自当万事为主君考虑好,哪能一遇到事情就询问主君如何解决呢?”
上官栩撇回头,她对搭他的官腔没兴趣。
徐卿安便自顾自道:“臣以为若寻退路实为迎难而退,只要有一天苏相查到了背后之人是谁他就一定会予以报复,诚然这时间可能比较长,长到那时娘娘已经无惧他的威胁,但怕的就是这时间太短,那娘娘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而且如今世道上都讲究一句话,‘己若难全便也勿让他人好过’,其中这个他人就是竞者。”
“苏相势力受损按理来说能受益的就是他朝堂上的那些对手,很不巧,纵然娘娘当下势力与他相差较大,但确实就是其中最能受益的那方。”
上官栩道:“所以你觉得纵然我们找好了退路,让他找不到我们下手的痕迹,他也会因为朝堂之争直接拉我共沉沦?”
徐卿安颔首:“正是,所以臣以为不仅要将我们下手的痕迹抹干净,还要提前找一个‘替罪羊’,把苏相的精力都吸引过去,这样就算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也比巨浪直接袭来的好。”
这一次他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前段时日因薛弘之事,军中诸多将领都对苏相颇有微词,再加上后续禁军内部各种调动,让许多有司要职的将军都去做了闲将更是引起了一阵哗动,臣便想这个替罪羊由他们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上官栩深以为然:“那群人以前跟着薛弘大摇大摆惯了,如今被一番整治想来心中定是愤恨不少,做出报复之事完全说得过去。”
徐卿安:“如此祸水东引,也可给他们一个把新仇旧恨算清楚的契机。”
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但徐卿安这话未免也说得太过轻描淡写、冠冕堂皇了。
不过上官栩也早已习惯他的秉性,一个对自己年少早逝的青梅都薄情的人,对旁人又能有多少慈悲呢。
上官栩将视线移去小几上的香炉:“你带着这个来做什么?”
香炉中应在最初就添了许多香,至今都还飘着缕缕香烟。
徐卿安不先答她,只道:“这里面的香臣调了许久才调出和娘娘平常所用的熏香相似的味道——带芍药花香,不浓不艳,疏淡绵长。”
“娘娘喜欢么?”
上官栩却奇怪道:“你好像并不用香。”
徐卿安点头。
“那你是怎么记住我所用的香的味道的?”
如何记不住?从你开始用香起我便伴在你身边,十余载的相识,两年的朝夕相伴,那些丝丝缕缕萦绕鼻息,我如何忘得掉?
又如何舍得忘?
徐卿安没把最后这句话在心头想出来。
他道:“娘娘可还记得春猎前日,于皇家林苑中曾送了臣一张帕子?”
送?上官栩腹诽,她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真是好一个没皮没脸的人。
不过那帕子他已用过,她自也不会再要回来,便也懒得去争那话头。
徐卿安继续道:“那帕子是娘娘常年的随身携带之物,衣料香薰、室内熏香,放在娘娘身边久了,纵是清洗之后也留香不减,所以臣便嗅着那帕子调得这炉中的香。”
上官栩听了这么多还没得到她最初所问的答案,不由得蹙起眉:“可你还是没说为何要带着这香炉到这里来,又为何要费那劳什子劲调我所用的香?”
徐卿安挑眉,轻飘飘道:“因为家中神医说,臣身上多了一股芍药花香的味道。”
“你身上有芍药花香的味道?”上官栩惊诧道,“你又不用香,你何来……”
她突然缄口,意识到了什么。
上官栩抬眼,见徐卿安也正望着她,院落中灯柱的光散射进来,星星点点地落入他眼中,让他本晦暗不明的眼神多了几重含义。
上官栩意识到他应该也想到了她想的那处。
她便弱下声来:“不至于吧,就那一阵时间,不至于让你身上沾的香留香这么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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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安道,“是不至于,而且我那位神医闻到的其实是那方帕子的味道,再加上他嗅觉敏于常人,所以才能察觉到了臣身上气味的细微变化。”
“但是也确实因此给臣提了个醒。”
徐卿安目光尽数落在上官栩的脸颊上。
二人独处时她不喜光线太亮,就连月色她也想阻隔在外,但他其实是很想这样近距离看她的,看肌肤纹理,看面部走向,看光线朦胧下她神态的一切细微变化,又加上今夜院落中点了灯,一切更加明显,不像在行宫时为防被人发现两人都隐于暗处,只能借着月色相看彼此。
比起在行宫,今夜这样,他实在喜欢。
他说:“以后臣和娘娘谋事难保会如现下这般私下单独相处,这时间待得久了,气味互通,或许还真有可能有朝一日臣的身上也有了娘娘的香味。”
“什么我的香味,那是芍药花的香味。”上官栩当即反驳道。
徐卿安唇角勾了勾,恍若未闻地继续道:“所以臣如今也是未雨绸缪,提前给自己造一个‘花香’的环境,不过也因这熏香是娘娘所爱,所以臣便在调配好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拿到娘娘面前请娘娘品鉴。”
上官栩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担心二人独处的时间太久,他会染上她的熏香气,进而被其他人发现二人之间的端倪,所以他便先将自己置于能够熏到芍药花香的环境中,以后若旁人问起,他也有借口搪塞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解决办法。
可是上官栩又道:“芍药花香多是女香,你用这香岂不让人觉得违和?旁人细想起来反而有几分欲盖弥彰之嫌。”
她沉吟一瞬,有了主意:“不如这样吧,改日我寻机会送你适合男子所用的香,你熏在屋中,配在身上都可。”
“可臣不爱用香。”徐卿安凝眸,似拒非拒道。
啊……但他是有用香的习惯的。
上官栩不管徐卿安的话:“那就把这种习惯养起来,不然你不配香却又整日鼓捣调香,也说不过去。”
徐卿安幽声:“那娘娘要送哪种男香给臣?”
上官栩并不多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
一切事情聊毕,徐卿安起身准备离开。
许是暗夜独处让人有了几分温存的感觉,徐卿安行至窗边时驻足停下,转身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娘娘打算几时回宫?”
上官栩诧异他此问,嗤笑一声:“自然是等到江南事毕之后,不然徐卿以为我为何不定下归程?”
纵然此行主要还是为昭帝诵经祈福而来,但上官栩却也的确揣了其它的心思。
徐卿安提到的苏望会反击一事,上官栩早已考量过,所以她便想借着来大安国寺诵经,将自己提前摘出去。
因她来此之前便说了,她要专心为昭帝诵经做佛事,所以在此期间朝中一应事务她全部不参与,只交由三省定夺,如此大的让渡,旁人当是很难怀疑她别有用心。
而上官栩也承认,相别多年,与当年相比,她早已不再纯粹,就如现在她对他的事都加以了利用。
但是她想,九天之上,他定然是能理解她的。
而徐卿安站在窗边,外面昏沉的光照在窗牖上,投下一片阴翳,将他罩在其中。
他拳头握紧,一动不动。
她果然是没有心的。
所有人事于她而言都可利用,对他,便是他生前不够,“死”了,她也还不放过他。
真是可笑。
枉他以为她到大安国寺起码会心中不安生有一丝愧疚或怜悯,然而也不过一如既往,全是利用罢了。
她当真是没有心的。
光线昏暗,上官栩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还以为是他没有想到她来大安国寺的意图,更没有找到把自己摘去的退路。
她上前几步,想看清他神态地低声问:“莫不是徐卿也想来这儿避一避?”她点点头思忖几瞬,“其
实你若想来也不是不可以,随意找个理由让九寺六部各抽调一人来为先帝诵经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你调来了。”
徐卿安冷笑,声音古怪道:“我来给先帝诵经?”
“怎么了?”她不解他反应怎么这么大,语气带上讥讽,“难道为先帝诵经追福不是你为人臣之幸么?”
他气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在语气控制得正常:“还是娘娘的清净更重要些,臣就不担此幸了。”
说完,他就打开窗,只身翻越,扬长而去。
第35章
四月,江南进入梅雨季,降雨量大增,阴雨绵绵,水运受阻。
然而祸不单行,在连下几日雨后,一艘当地最大船商的货船竟在运货过程中翻了船,而其上货物散落,这才发现它运送的货物数量和重量远超官府对该大小货船的标准。
江南最大的船商竟在走私。
无独有偶,此事发生之后不久,又有其它两艘货船因货物超过货船承重量而在大雨下翻船。
接连走私情况的发生,当地负责水运的衙门连夜盘查出港商船,这才发现江南的那几家大船商竟都存在着瞒报货物走私的情况,更令人咂舌的是,这其中走私的货物正是江南当下最难求的丝绸和砖瓦竹木。
江南地界盛产绣品,无论成衣还是饰品,都早已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其中关乎了众多人的生计,或是绣娘以此赚钱为生的,或就是衣裳短缺,需要购置的。
然而今年倒春寒,致使蚕桑的生长受到影响,丝绸产量大幅下降,如今江南布市对丝织品正是紧缺。
至于砖瓦竹木,实则也是每年这个时节江南多雨,诸多民舍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房顶漏水或者其它地方破漏发霉的问题,所以就急需用新砖瓦竹木修整。
可是今年这几样东西江南市场上都缺,进而都溢价不少。
但江南民众原以为今年这几样必用品紧缺是因为供应丝绸的蚕桑和制瓦的黏土出了问题,可万没想到那几家船商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积压了这么多货物,或者说本可供应正常的商品,因为他们的积压造成了大幅的溢价。
江南的丝好,京城的达官贵人又多,故而纵然当下江南更缺丝,船商们也为了利益将丝织品尽可能多地往京城运。
至于砖瓦,也是这次之后才知道,那几家船商尽还有砖窑的生意,砖窑制了砖瓦,他们便直接收下,等到梅雨季,房屋被数日雨浸后再拿出来卖出去。
而梅雨季,雨幕难停,这期间难得有一两日雨歇时间,许多住户为了不让房屋受损更加严重或者加固屋顶围墙,便只能在那两日高价买下船商抛售出的砖瓦竹木。
纵然商人逐利是自古以来人们都知道的事,但是背地里那些动作被揭露到明面上时,对此利益遭受损害的百姓还是免不了一阵愤恨。
更令人咂舌的是,就这些船商积压货物的背后,还发现了那位海内贤相苏望苏氏家族的身影。
原来苏氏捐赠的那些东西是从这些手段中谋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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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么?本就该属于百姓的用品,被刻意积压,在哄抬物价高价卖出后,把其中所夺的利益分出极小的一部分再还给百姓,这就是对百姓的恩赐么?
一时间,江南对苏氏的流言四起。
消息传回京城那日,苏尚就来向上官栩辞别。
上官栩惋惜道:“竟然遇上这样的事……还是家里的事更重要,便快回去吧。”
苏尚点头:“具体是何情况尚且还不清楚,只能先回去问过阿爹之后才知道,只是家里的事还有阿爹和五兄,你这里……”
“我这里也有青禾和阿筝陪我。”上官栩露出轻松的笑。
苏尚轻叹:“但以往几年,你来大安国寺都是我陪着你的。”
上官栩垂眸,轻摇着头笑了笑:“按理说,来大安国寺这样的事不至于让你这样一个礼部侍郎来陪同,你随行几年其实反倒容易让外界生出不好的话。”
苏尚张了张口,又蓦地将话咽下。
他想说他不在乎,可是又想到或许她的意思是传出二人关系上的谣言。
当然,他对那些话同样也不在乎,但只怕她在乎。
苏尚便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才“嗯”一声,道:“我便先走了,期间若有事派人来寻我即可。”
上官栩轻声应了好。
望着苏尚离去的背影,她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
苏尚回了府里,听苏然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苏尚转着手中的茶盏沉吟道:“如今江南的那些流言不过只是因为我们苏氏给出去的捐修之物和船商手中积压的货物一致而引发出我们和那些船商有合作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但货物一致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从那些船商中购置货品了?而且我们苏氏全族在长安,自然也难知道那些船商刻意哄抬物价之事,只不过和有他们合作,这才一直买着他们的东西,再者我们也是按市价购买,从不经手那些货物而只将其用于需要的地方,如此凭何说我们参与了船商积囤货物一事?”
苏然听后锤掌道:“对啊,江南那群人现在不就抓着‘货出同源’来说我们和那群船商有勾结,那我们也宣称是他们的买家不就行了?反正江南也就那几家大点的商家,不找他们还能找谁?而且七郎这种说法不仅将我们和他们的界限划清了,也说明我们是按市价购买的买家,便也是那哄抬物价之后的受害者。”
苏尚仍旧垂着眸:“其实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去证明,只需能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其余的,若还有人不信就该由那些怀疑的人拿出证据,而不是非要我们面面俱到,为了洗清自己把什么细节都透露出去,那样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说还会画蛇添足,说多错多。”
苏然颔首:“对,无需自证,若还有人怀疑就应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说着,他望向上首位置的苏望,“叔父觉得呢?”
苏望闭眼沉声道:“江南之事难题不在这里,而在苏氏所失的民心,七郎的法子的确对划清和船商的界限有用,但这事发生之后许多人心里便已对我苏氏所为有了怀疑,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损失。”
苏尚道:“事情既出,这样的损失便是难免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一切事情也都只是为了止损,民心难育而易失,阿爹若想维护江南的民心,不如致信给那几家船商的家主,让他们向江南民众忏悔道歉,再将积压之物低价售出去以作补偿。”
苏然觉得不妥:“这样亏本的事,他们会愿意么?”
“他们当然不愿意。”苏尚抬眼,平声静气道,“可他们有选择么?近几年五哥和他们来往不少吧,送的孝敬得也多,他们应该也听你的,”
“叔父不收那些。”苏然指出他话中之意道,“都让他们转去了它处。”
“道理都差不多,反正由京城递出去的话他们总是要听的。”苏尚说得漫不经心,“其实由五哥出面正好,既代表我苏氏的立场和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也不至于说让一朝相公因此事出马,显得以公谋私,而五哥也可以借此机会攒名誉,重掌御史台。”
“其它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就不用太操心了,阿爹在江南培育民心多年,总有些人是心向阿爹、始终愿意相信阿爹的,故而到时江南之事只要苏氏做了表态,自有那些人为阿爹和苏氏说项。”
苏望沉吟:“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五郎,”他抬眸看向苏然,“你先依刚才七郎说的那样去办,然后再去查一查为何他们这一次犯了这么大疏忽,之前一再提醒过他们贪多不得,怎么这次偏要多运那么货物,致使货船被雨打翻。”
苏然起身,拱手接令道:“侄儿这就去处理。”
待苏然走后,房间独留下父子俩,苏望问道:“你一会儿还要去大安国寺么?”
苏尚微微笑道:“不急,待此事结束之后再去不迟
,虽然您和五哥筹谋的那些我从不参与,但如今事关苏氏一族,我身为您的儿子能做的自然也会做,阿爹不必担心。”
苏望轻叹,目露欣慰:“不参与好,你只需专心担好你的朝臣之责,以后你便一定是名望远超于我、远超于你大伯父的大晋贤相。”
苏尚轻笑一声,端起茶盏饮下前轻声道:“那些都不重要。”
他求的也不是那些。
茶香沁鼻,提神,苏尚将茶盏放下,想到了心中真正所求,眼尾不觉带上了笑意。
——
江南之事几日后,沈恒去了趟徐卿安的府宅。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说话。
沈恒汇报道:“江南那边几大船商近几日纷纷低价售卖囤货,还对之前高价买过他们商品的人发了补偿,以此希望能挽回百姓的信任。”
徐卿安手中捻着棋子,冷笑道:“不是他们想要挽回百姓的信任,而是他们背后之人需要借他们的手重揽民心。”
沈恒跟着轻笑道:“也真舍得,这些东西抛出去,他们几大船商的账目今年都要画赤字了。”
徐卿安正色道:“你让你的人看着些,别让其他人趁这个机会钻了空子。”
沈恒颔首道:“嗯,郎君放心,那些东西都会流到需要的人手上,不会让人趁着这个机会去发财。”
囤货低价售出自是能解民生之急,但也要防止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再囤货发财。
“但是不得不说苏氏这次反应还真快,事情不过发生几日,他们便能将局面控制住。”沈恒叹道。
“该影响的始终会被影响,说到底也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徐卿安看着棋盘,伸手落了一子上去,“此事一出,苏望在江南的声名定然受损,包括他精心扶持地那几大船商……”
沈恒饶有兴致地接言道:“那几大船商既要失了在江南的地位,也要得罪京城的那些商铺掌柜了。”
早在春猎时,徐卿安就让顾筹趁着调至金吾卫提前回京帮他收集了一些情报——
京中哪些商铺和那几家船商有供应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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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顾筹把今年江南缺丝的事扩散至那些商铺中,致使京中诸多和那几大船商有交易的商铺同时间向其进丝,进而将几大船商刻意积压的囤货全部诱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翻船的事故。
徐卿安面色平静如水地轻抬了下下巴:“该你了。”
沈恒看着棋盘观察棋局后落子道:“对了,说到那几家船商,江南那边飞鸽传书过来,说那几家家主全部启程往京城来了,可能这次真的大出血了,便都来找苏氏要说法了。”
“往京城来了……”徐卿安抬眼望过去重复道,“这倒是没想到。”
他思忖道:“那或许可以借此加快取代他们在江南水运上地位的进程了。”
一颗棋子按下,徐卿安笑了笑,看来得再挑时间去见她一面。
第36章
大安国寺内,上官栩已在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数日,这几日青禾和阿筝也陪着她,她这边自是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宫里小皇帝那边需要时不时地让人回去看一看。
阿筝功夫好,大安国寺和太极宫之间骑马来回跑一趟于她而言甚为轻松,故而今日便由她回宫一趟,看一看小皇帝的近况。
临别时,寺中的和尚捧了东西到上官栩跟前:“太后殿下,这是之前苏大人走后打扫他房间时发现的玉佩,您看可是那位苏大人的?”
上官栩仔细看了几眼,轻嗯道:“是他的,想来是他不慎落下了。”
和尚:“那您看……”
上官栩了然,大安国寺是皇家寺院,寻常少有外来者,而寺内的和尚每日也都有功课要做并不常出寺,故而这玉佩……
“改日我差人给他送去吧。”上官栩将玉佩拿到手中。
阿筝在旁道:“不如就让奴婢去送吧?今日奴婢回太极宫,刚好能顺路。”
上官栩侧头向阿筝看去,颔首道:“也好,这玉佩是他阿娘给的,他一直看重且随身带着,如今落到这里几日都未曾见他来取想来是因家中之事繁忙未注意到,或者他一时没想起落在何处,也正急着四处找呢,便先给他送去吧。”
——
阿筝回太极宫前先去苏府,她本想将东西交给苏府的家仆之后就离开,却被苏尚请了过去,她便只好自己亲手把玉佩还给他。
“有劳阿筝跑这一趟了。”苏尚将玉佩放置于手心看着,含笑谢道。
阿筝莞尔:“娘娘说这玉佩是苏大人的珍视之物,故而一寻到之后就给苏大人送过来了。”
“是吗?”苏尚眉梢扬起,眼眸清冽,“便替我好好谢过殿下了。”
旋即,他又问:“对了,近几日殿下那边可还顺利?”
阿筝:“嗯,一切顺利。”
苏尚:“可有说过几时回宫?”
阿筝摇头:“还未定下来。这一次娘娘和方丈多安排了几场佛事,也就一直没将回宫的日期敲定下来。”
“这样……”苏尚神色恹恹一瞬又立马扬起笑道,“那倒是麻烦阿筝你在大安国寺和太极宫之间来回跑了。”
阿筝浅笑道:“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而且许是以前常有习武的习惯,现如今啊若是哪日不活动活动,婢子还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苏尚跟着笑几声,连连摇头说着你呀你呀,又静下来关切道:“你到殿下身边也快四年了吧?以往的记忆还是记不起来么?”
苏尚常关注着上官栩,自然对她的身边人的事也有所耳闻。
阿筝眉眼漏出遗憾:“偶尔有些零星的碎片吧,但都不真切,不过近两年确实脑海闪现以往场景的次数要多些了。”
苏尚宽慰道:“那便快了,相信终有日你会全部想起来的。而且你一身功夫,说不准还是哪家的将门娘子呢。”
阿筝:“苏大人就莫要打趣我了。”
二人一起埋首失笑。
“郎君,人都到了。”话语停歇间,苏府的家仆来向苏尚轻声道。
苏尚便往院中看去,阿筝也跟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然而眼神却滞了一瞬。
是江南几大船商的家主来了。
而二人站在廊下,那几位家主一进来就看见了苏尚的身影,便纷纷驻足拱手向他行礼。
苏尚面向他们轻轻颔首以作回礼,然而话却是对身旁的阿筝说的:“看来今日不能和阿筝相叙了。”
他转过身面向她。
阿筝从善如流:“苏大人的正事要紧。”
苏尚温声:“替我向殿下问安。”
阿筝沿着走廊离去,又在途中看了几眼刚才院中的几人,期间还与人对视上了两眼,心中生的迟疑莫名更多。
阿筝走后,苏尚没有立马就转身向议事厅方向去,而是抬起手,对着掌心的玉佩无奈地叹一口,又笑了笑。
怎么就给我送回来了呢?又得找其它理由去见你了。
——
夜间稍晚些时候,阿筝从太极宫回了大安国寺,她向上官栩汇报了小皇帝的近况。
“陛下一切都好,功课也都未曾耽误,让娘娘不必担心他,他还说娘娘在寺内吃住从简,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上官栩欣慰:“都好就行。”
说完,她又见阿筝目有难色,似有话想说。
“怎么了阿筝?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阿筝抬眼:“今日……奴婢在苏府内见到了一行人。”
上官栩想起近日得到的消息:“是江南来的那几家船商的家主?”
阿筝:“应该是,奴婢那时怕打草惊蛇、耽误娘娘计划便并没有向苏大人多问,只是……其中有一个人,奴婢见到他时觉得甚为熟悉,甚至一时间脑海里还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上官栩提起精神:“他是你的故人?”
阿筝怅然:“不知道,但那一瞬间,我脑中确是有他举杯与人对饮时的画面,但他到底是谁,我……我想了一整日都想不起来。”
阿筝眉头紧蹙,无
比懊恼。
上官栩双手搭上她的太阳穴,为她轻揉:“不急,如今你能想起一些已是极好的消息,其余的慢慢来就可以,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今日见到的那个让你想起往事的人或许真的是你的故人,若有可能,今后他将是助你恢复记忆的关键之人。”
阿筝轻嗯,又沉默,眉头紧锁,努力让自己静下心。
——
当夜,上官栩做了个梦,她又梦回了春三月,上巳日。
曲江池畔,花鸟剪纸铺张高悬,光影绰绰,水波粼粼。
她被他牵着手腕,慢跑于江边步道。
青春少女,一袭春装,绚丽明亮。
她望着身前人的后背,目泛甜意,沿岸华灯初上,眼前少年身侧围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温雅,她被他拉着,跟着他跑了许久也不觉累。
晚风拂面,触意温煦,她享受与他相处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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