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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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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十一月下旬的北京总体来说还算舒适,虽然温度偏低,但室内已经开始供暖,室外则总是阳光充足,晴朗干燥。

目之所及皆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倒计时的红绿灯以及在快节奏生活里不断加速的人群,与永川县连绵不断的暴雨、泥泞潮湿的地面,还有条件简陋的临时安置点仿佛位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戚许几乎没有休息,也没有调整,飞机落地之后很快进入了地震之前正常的工作状态。

之所以短短几年就能在国际上崭露头角,是因为戚许非常擅长用空间、留白、光影制造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精准把握人物或品牌特点,将艺术浓度与商业定制形成完美融合。他的灵感和创意似乎源源不断,且层出不穷,每一组作品都能令人反复研究,拍案叫绝。

而这次从永川县回来之后,结合闻卓阳新专辑的调整方向,戚许又有了点新的思路,决定在棚拍时也加入一定的纪实风格,突出故事性,强化瞬间感。

这对他来说是个新的尝试,拿着新做出来的Mood Bord跟闻卓阳团队进行沟通时,闻卓阳则毫不犹豫表示配合:“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你说怎么拍就怎么拍,我什么都不看,就听你指挥。”

“再说了,要不是咱俩这关系,我现在的咖位还够不上你给我拍照,”闻卓阳耸了耸肩膀,非常有自知之明:“我怎么可能还挑三拣四?”

闻卓阳说的是实话。

以戚许现如今在国际时尚商业摄影届的地位,他的镜头本质上就是一种奢侈品,拍摄门槛很高,普通艺人除非跟大牌或者一线杂志合作,否则根本没办法约到他的档期。

闻卓阳进入娱乐圈一年多时间,虽然如今算得上正当红,但跟真正的顶流差距依然不小。

于是,完全按照戚许的创意思路,今天一整天时间,他们在摄影棚内连续拍摄了将近七个小时。

低头看了眼时间,戚许终于收起相机:“ok,差不多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儿。”

闻卓阳快累瘫了,听见这句话整个人肩膀都塌下来,在原地狠狠蹦了两下:“哎呦我去,终于。”

而戚许脸上却仿佛看不见丝毫疲态,放下相机以后立刻回过头跟团队一起在大屏上监看刚才拍摄的一组粗片,同时用平板直接圈注需要调整或后期的区域。

即使闻卓阳早就知道他是个工作狂此刻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不过老实说,即使是未修图的半成品,视觉效果已经足够震撼,跟经纪人一起看过粗片之后闻卓阳由衷地向戚许竖起两个大拇指。

工作的事干完了,接下来自然得抓紧时间聊点儿私事。

要知道摄影棚内温度很高,戚许拍摄时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略显宽松的版型,举着相机按动快门时胳膊上绷起来的肌肉非常明显,但脖子上的痕迹更则更加显眼。

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了。

戚许脖子上那好几处暗红、青黄色的印迹,不是被人亲出来的就是被人咬出来的,反正肯定不是过敏,

而且单是露出来的脖颈上就这么多,天知道脖子以下是什么样子。

从今天进棚开始拍摄时闻卓阳早就注意到了,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这会儿好不容易空下来,他连衣服都顾不得换,直接把胳膊搭在戚许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快说快说,到底什么情况……好几天不见你居然玩这么激烈。”

在旁边站着的其他人闻言也都战术性咳嗽了一声。

唯一一个感觉自己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小乐连声不敢吭,头埋得低低的,戚许工作室的数码师、美术指导、灯光师等表面上是在审片,实则全部暗搓搓把耳朵竖起来等戚许回答。

毕竟连闻卓阳都注意到了,他们这些每天都跟着戚许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只不过戚许平时太冷淡了,几乎可以直接跟禁欲这两个字划上等号,工作室众人虽然活泼,但实在不敢轻易在他面前造次,私底下抓心挠腮好奇究竟是谁这么牛逼拿下了他们老大,表面上却全都非常默契地假装自己瞎了。

戚许一猜就知道闻卓阳在说什么,默然片刻把标注好的平板递给小乐。

他忍不住想,实际上远不止脖子上这些。

他晚上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过很多次,锁骨、胸前、后背还有很多。

只不过回北京四天,这些痕迹从最初的鲜红已经逐渐氧化,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

离开永川前的最后一晚,虞青砚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重新吻上来的时候,戚许在顷刻间就乱了呼吸。

虞青砚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看着他的眼睛勾起嘴角说要疼他。

当时戚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下一秒虞青砚再次吻上来,灵活柔韧的舌头像条蛊惑人心的蛇,不紧不慢地游过戚许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纠缠、搅动、舔舐、顶弄,用这种极尽温柔又缠绵的方式,步步蚕食戚许在虞青砚面前永远所剩不多的理智。

与此同时虞青砚的手也没闲着。

在戚许浑身僵硬,强忍着没有回应的时候,慢条斯理地掐住了戚许的腰身。

“早就想说了,”虞青砚隔着衣服用手指在戚许小腹上勾了一下,声音同样有些低哑,但嘴角挂着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宝贝儿,你现在的身材可比十几岁的时候性感太多了。”

“跟爸爸分享一下……怎么练的?”

要知道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往是汽油里丢了根火柴,还多了一种背德的禁忌感。

戚许的喘息声瞬间更重了。

那种刺激、渴望、兴奋的感觉跟压抑、痛苦、挣扎混合在一起,令他眼底的血丝更深,之前强行被按捺下去的冲动再次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于是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那头被关在笼子里饿了很久很久的野兽被放了出来。

当心跳声疯狂鼓噪,浑身血液都仿佛在沸腾燃烧的时候,自私和利己主义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戚许根本无法自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虞青砚说要心疼他。

他没有回答虞青砚的问题,而是一把抓住那人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重新反客为主,重重吻了上去。

虞青砚右手扭伤了不能乱动。

戚许只需要攥住他的左手就可以制住虞青砚。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他胡乱在虞青砚的嘴唇、耳侧或脖颈用力亲吻,啃咬,虞青砚在呼吸乱了节奏之后也不甘示弱地回应起来。

两个人都疯了。

像在比谁的吻技更好,或者谁亲吻的力道更重。

其实具体的细节戚许已经记不太清了,也不敢重复去想,总之虞青砚说要疼他,戚许却没有舍得。

他翻身将人重新按在身下之后,一边沉默而凶狠地亲吻虞青砚的嘴唇,一边把手伸了下去。

然后在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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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砚想把左手抽出来帮他的时候,戚许再次喘着粗气盯着他看了一眼,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紧紧贴着虞青砚的身体,自己给自己解决了问题。

封闭的帐篷里弥漫着某种暧昧至极的特殊味道,和他们旁边散落的几团卫生纸一样令人无法忽视。

当身体、心跳和呼吸逐渐平息,戚许才注意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雨,但不算很大,还有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他当时盯着帐篷里的某一点,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老实说,对于一个已经饥饿了很久很久的人来说,即使是自己动手,在贴着虞青砚并且和他湿吻的过程中,戚许都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和极致的快乐。

甚至生理上的都是其次,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当虞青砚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在他耳边放大,并且持续不断冲击他的耳膜,戚许简直要被那种刺激而满足的感觉给弄疯了。

某个瞬间,戚许甚至觉得地球在下一秒爆炸都没关系,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但与此同时,彻底回过神来的戚许又很想重重扇自己一个耳光。

因为这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他不应该放纵自己的欲望,不论是跟虞青砚拥抱、接吻,还是做其他亲密的事,这些都是不对的,是错误的,危险的。

然而在戚许沉默着起身拿湿巾帮虞青砚擦拭身上的痕迹时,虞青砚顺势用指腹在他手腕上勾了一下,“别皱眉。”

戚许动作一顿。

虞青砚莞尔,“关键是你这个表情特别像我刚才强迫了你。”

但实际上虞青砚根本就没动手。

虞青砚真的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在关系不远不近的外人面前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在戚许这里。

“好了宝贝儿,”虞青砚用左手在戚许肩膀上随便捏了两下:“压力没必要这么大。”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爸爸又没逼你,也什么都没问你,怕什么?”

“我……”戚许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折腾的时候动静太大,把虞青砚的衣服弄得很皱,还沾上了一些乱七八糟暧昧不明的痕迹,擦也擦不干净,味道也挥之不去,因此虞青砚起身去包里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过来换。

戚许在后面看着他。

虞青砚动作很自然也很随意,真的就像他说的一样——完全没有要给戚许压力,催他或者逼他的意思,好像他们之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需要放在心上,戚许根本没必要因此感到混乱或者为难。

不想说没关系,有秘密也无所谓。

反正这只是虞青砚心疼他的方式,进与退虞青砚都给戚许留了充足的余地。

最后也是虞青砚伸手关的灯,他笑着跟戚许说了晚安。

当时帐篷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当中,可之前那些黏腻暧昧到足可以溺死人的味道还没散,听着虞青砚近在咫尺的呼吸,戚许忽然就觉得非常非常难受。

是。

虞青砚心疼他,所以告诉他无所谓,没关系。

可戚许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在沉默了近十分钟之后,戚许没忍住还是叫了一声“小叔叔”。

虞青砚显然也没睡着,“嗯”了一声,懒洋洋侧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在冲动、烦躁、压抑和自厌等重重情绪之下,戚许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虞青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你,”戚许在心里艰难地组织了下语言,非常缓慢地说:“这件事我一直都不愿意提,更不想让你知道。但在你面前我可能永远都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所以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听完他的话虞青砚静了片刻,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忽然笑了一声,直接在黑暗中抬手搂住了戚许,在他背上用力搓了两下。

戚许说需要时间,虞青砚就给他时间。

回到北京之后,两人甚至都没见过面,虞青砚用一种非常妥帖和周到的方式,给戚许留了充足的酝酿空间。

但他们的联系却始终都没断过。

每天戚许都能收到虞青砚发过来的微信,知道虞青砚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在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戚许不自觉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以往他工作的时候都是把手机交给小乐,最近却始终都贴身放在自己身上。

但今天有点奇怪,虞青砚到现在还没联系过他,对话框始终没有未读消息。

就在戚许垂眸用拇指在手机金属边框上摩挲一下,想着要不要给虞青砚发条消息的时候,手机突然嗡嗡嗡震动起来。

完全陌生的号码。

戚许还没来得及接起来,抬眸就看到有个穿黄色马甲的外卖员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探头探脑地走进来,非常显眼地吸引了拍摄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你好,请问戚许戚先生在吗?”

“这里有您的花。”

第192章 (营养液加更)

那束花在摄影棚里实在是太打眼了。

粗略判断大概有九十九朵,用黑色的包装纸扎在一起,每一朵都红艳欲滴,非常灼热耀眼。

于是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齐刷刷转向戚许。

戚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走过去说:“是我。”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打您电话没接通,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外卖员核对过手机号后把花递给戚许,有些小心翼翼看了看这里面阵仗很大的拍摄环境:“主要是这单要求本人亲自签收……没打扰到你们工作吧?”

“当然没有了!我们还得感谢您辛苦跑一趟呢,”闻卓阳立刻接话:“阿奇快快快,给大哥拿瓶饮料!”

外卖员嘿嘿一笑。

等人走了以后,闻卓阳“啧”了一声,在一众好奇而八卦的眼神中故意眨了眨眼,语气非常暧昧地模仿外卖员刚才说过的话:“你好,请问戚许戚先生在吗?”

“这里有您的花。”

戚许:“……”

神经。

其他人也纷纷用眼神快速交流起来。

数码师:我靠,花都送到摄影棚里来了!

美术指导:目测九十九朵红玫瑰!

灯光师:老大的女朋友好浪漫啊!

修图师:你们怎么知道是女朋友?说不定是追求者。

制片:你傻啊,摄影棚是我们租的,除非老大亲口说,否则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老大是那种会跟追求者闲聊的人吗?

上午刚刚收到过虞老板微信的小乐:……

闻卓阳一眼就看到玫瑰花里还有卡片,眼疾手快就要去拿,戚许挡住他的动作,自己把卡片抽了出来。

是虞青砚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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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跟他本人一样潇洒利落,在很久以前曾经作为家长替戚许签过很多次名,连戚许的班主任都曾夸过虞青砚的字很有特点,戚许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此刻,卡片上洋洋洒洒写了两行字——

虽然答应了给你时间,但突然想起来到现在还没送过花。

所以别人有的,我儿子当然也不能少。

垂眸拿着卡片反复看了几遍,戚许甚至能想象到虞青砚在写这两句话时的表情以及他可能会用的语气。

分明只比他大了十二岁,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占他便宜。

虽然虞青砚这么说也不算过分吧。

“我靠,”闻卓阳一直盯着戚许看,没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刚才是笑了吗?我天,少爷居然笑了。”

他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小乐拽过来,力证刚才不是自己眼花:“你看见了没有,你们老大刚才是不是笑了?”

戚许再次无言以对。

从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觉得闻卓阳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没想到当了明星症状反而更严重了。

小乐则冲闻卓阳挤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脸:“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点到为止:“……老大在虞老板面前就是很经常笑啊。”

“那能一样吗我天,”闻卓阳不知道小乐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要知道他这会儿恨不得找把起子直接把戚许的嘴给撬开:“咱们俩还是不是最好的兄弟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神秘对象到底是谁啊。”

戚许顿了下。

在确认不会伤到花瓣以后,把卡片重新合上插进花里,然后望向闻卓阳,他是戚许这几年来少有的朋友。

“没有神秘对象。”

戚许说:“送花的是我小叔叔。”

闻卓阳:“?”

除小乐之外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没太反应过来。

但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戚许没再过多解释什么,跟其他人交代完剩下的工作之后,抱着虞青砚送他的花率先离开影棚。

晚上八点,虽然已经过了晚高峰时间,但路上的行人跟车流还是很多,整座城市霓虹闪烁,到处都灯火通明,看起来非常热闹。

戚许不常在国内,这次回来开的是闻卓阳的大G,这会儿花被放在副驾驶上。

九十九朵玫瑰算不上很多,但也绝对不少,因此相对狭小的车厢里充满了馥郁的花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戚许鼻尖。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想也知道是谁在轰炸他,因此戚许没立刻去看。

这些年来,他每次回国都会住在外公外婆家里,这次也是一样。

外公外婆很疼他,每次回来都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生怕他在国外吃不好喝不好。

用外公的话来说就是:外国人吃的那些玩意儿,简直不是给正常人吃的。

每次想到这里戚许都有些想笑。

但外公外婆很支持他的事业,也一直为他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甚至会专门托人去买他们看不懂的国外杂志,然后把戚许拍摄的封面好好保存下来。

他们唯一操心的就是戚许的性格,实在太闷了,话少、不爱笑,一天到晚跟个假人似的,从大学到现在身边竟然连一个女孩儿都没有,整天独来独往。

“你这孩子,”外婆总是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姑娘把婚一结,我跟外公还能帮你带带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戚许都不说话,只是笑。

因为外公外婆没别的意思,无非是关心他,心疼他,盼着他能早点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孩子正是发展事业的时候,”外公在旁边接了话,“再说了,青砚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也没结婚没孩子吗。”

“说的跟你不操心似的!”外婆说不过他,只能重重在外公胳膊上一拍,然后转头进厨房忙活去了。

因为戚许说需要时间,所以虞青砚并没有跟他一起回家吃饭。

从永川回来的第一天,外婆专门在门口弄了一个火盆让戚许跨过去,寓意死里逃生,大吉大利。

见虞青砚没有跟着一块儿回来,外婆还操心了半天,专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直到虞青砚在电话里承诺自己也一定找个火盆跨一跨,好好去去身上的晦气她才放心。

事实上,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些年以心换心地相处下来,外公外婆也早就把虞青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

想到这里,戚许单手捏了捏鼻梁,缓缓踩下刹车,在一个拥堵的红绿灯前停下。

“想什么呢,”江珩啧啧两声,拉开椅子坐到虞青砚面前,目光在他脖子上转了两圈。

从永川回来的第二天江珩就发现虞青砚脖子上这些痕迹了,当时直接看呆了,全是红印,这他妈得是多激烈才能玩成这样啊。

怕虞青砚不肯承认,于是江珩绕着弯子在虞青砚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摸着自己的脖子意有所指道:“哎呦,这个天气,咱们这家店暖气是不是开太大了?我怎么觉得有蚊子呢……我这个脖子怎么这么痒啊。”

店里几个员工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在旁边捂着嘴偷笑不敢出声。

虞青砚则扔下一句“脖子痒就去上吊”,然后头也不抬抬腿直接从江珩旁边走过去。

只剩下江珩一个人在原地“哎”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相当不满。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几天江珩一见到虞青砚,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打量他的脖子,心道虞青砚实在太不够意思——

自己哪一任小女朋友没介绍给他认识,偏偏到了虞青砚这儿居然藏着掖着。

总不至于是太漂亮了,怕他会挖墙脚吧?

江珩扪心自问:他有那么帅吗?帅到都能对虞青砚产生威胁了?

但其实真不是虞青砚刻意瞒着江珩。

江珩是他最好的兄弟,虞青砚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他,况且他跟戚许实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他不怕让人知道,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或者私底下怎么议论。

之所以没有告诉江珩,一个原因是戚许说他需要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完全确定,而另一个原因……

在打发了江珩之后,虞青砚起身走到休息室的镜子面前,歪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脖子,同时抬起手来摸了摸一处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吻痕。

小兔崽子下嘴是真的很重。

那天晚上好几次虞青砚被咬的倒吸一口气凉气,然后又不受控制扬起脖颈好让戚许能吻得更重,因为那种又疼又爽的感觉实在让人上头,非常刺激,也特别带劲。

然而闭上眼睛陷入睡眠之后,虞青砚却在梦境里见到了很多纷乱复杂、变幻扭曲的画面。

——画面里有他,有戚许。

他们同样在混乱当中接吻、在黑暗中喘息和拥抱。

但眨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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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到戚许发红的双眼,以及崩溃而绝望的脸。

虞青砚下意识想要走到他身边,眼前看到的画面又陡然旋转变幻。

他无法从支离破碎的画面中拼凑出完整的梦境,只觉得自己在梦里看到的情形好像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他感觉自己胸口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非常压抑,无法喘息。

甚至于连鼻尖都充斥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一开始虞青砚觉得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仅仅只是做梦而已。

人是无法操控梦境的,梦到什么都有可能,就算是噩梦也无所谓,反正醒过来就忘了。

然而从永川回到北京之后,他却连续几天都做了跟那天晚上相同的梦。

虞青砚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道他特么是中邪了吗?

这件事虞青砚没告诉戚许。

他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没必要给戚许添堵。

更何况戚许现在心思太重了,十几岁的时候就早熟,现在更是不得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虞青砚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爹当的还真是挺到位的。

之前哄着小时候的戚许玩,后来无微不至给他当爹,生怕孩子长歪了,现在又准备转型给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兔崽子当男朋友。

男朋友。

虞青砚默默咂摸着这三个字,又想到他今天送出去的那束花,没忍住冲着镜子乐了半天。

不知道这会儿戚许收到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忙完了没有,但虞青砚没有打扰的意思。

在永川时他听小乐说过,他们每次拍摄一拍就是一天,因为明星还是他们团队的档期都很珍贵,对成片要求也高,所以有时候争分夺秒拍到凌晨都是常有的事。

看了看时间还早,虞青砚索性去了公司的攀岩室,反正过去一个多星期,手已经好全了。

公司在他们当年开的第一家酒吧楼上,核心商务区,寸土寸金的位置。当时主要是为了方便,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虞青砚跟江珩索性不再租赁,直接买了两层楼用来办公。

将近五千平的面积,实际上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于是除了健身房、茶水间、休息室、母婴室之外,虞青砚又单独修了一个攀岩室。

最开始主要是因为戚许喜欢,省得老往俱乐部跑费劲,而且戚许当时在虞青砚开的俱乐部很出名,长相太招眼了,总有小姑娘在底下看他。

后来戚许出国,虞青砚时不时也会过来玩一会儿。

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因为全神贯注往上攀爬,最终在达到极限时从高处下降的过程,能让他感觉身体被掏空,躺在垫子上大汗淋漓进入一种完全放空,什么都不用去想的空白状态。

非常解压。

也非常有助于调整情绪。

于是当戚许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虞青砚系着安全绳在攀岩墙上往上攀的背影。

从戚许的角度来看,几年不见,虞青砚攀岩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分明选的是难度最大的一条线路,在悬垂岩壁上依然能利用身体摆动的惯性,像钟摆一样甩到目标位置,紧紧抓握住远处的岩点。

在发力的状态下,手臂拉伸至极限,背肌如同展开的翅膀,手臂肌肉看起来也非常流畅漂亮,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都像一张拉满的弓。

露出来的脖子上有跟他差不太多的暧昧痕迹。

因此戚许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晚上虞青砚曾经仰起头,在他面前浑身肌肉紧绷又放松的样子,脚步蓦地一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没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做之前,他本应该跟虞青砚保持不见面的默契,偶尔用微信或电话联系。

这样他才能更清醒,更理智。

但或许是那束玫瑰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一如虞青砚这个人。

总之等戚许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虞青砚公司楼下。

他不止一次发现,他在虞青砚面前几乎是没有自制力的。

永远有想按捺却按捺不住的冲动,永远有想克制却克制不了的渴求。

看不见会想,碰不到会觉得难受。

直到这次永川地震他才知道,原来过去那五年,一千八百多天,并不是他戒断了,而是他强迫自己麻木了。

听见动静的虞青砚从高处陡坡上回头,看见突然出现的戚许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直接松手,让下降器拉着他匀速下降。

“收到花了?”攀岩毕竟是个需要很强爆发力的运动,饶是这两年虞青砚玩得次数不少,此刻依然有些气喘吁吁,走到旁边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之后方才转过头笑眯眯地问戚许:“喜欢吗?”

戚许无法违背内心,只得“嗯”了一声。

虞青砚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眯着眼睛走过来,用汗湿的手在戚许下巴上勾了勾,像调戏人一样低声说:“喜欢爸爸天天给你买。”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被虞青砚碰过的地方不受控制变得很热。

戚许沉默了一会儿,黑沉沉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

虞青砚便任由他看,笑得坦坦荡荡的。

毕竟虞老板知道自己长相好,就算三十多岁不算特别年轻了,可现在的他又比年轻时多了一点别的味道,虽然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坏事。

只不过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戚许先顶不住了。

他轻吸了口气偏开头。

虞青砚则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哎”了一声,挑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纯情?”

戚许:“……”

他哪里是纯情?不过是因为心里那些压抑的、沉默的、黑暗的事情太多,导致他没办法心无旁骛地注视虞青砚。如果看得太久,他害怕心里那些如同藤蔓般疯长的占有欲和情感会控制不住倾巢而出,在这里跟虞青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一身汗,我去休息室洗个澡换身衣服,”虞青砚根本没问戚许想没想好的事,也没问戚许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他,直接把喝空的矿泉水瓶扔到垃圾桶里:“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

戚许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他当然不可能跟虞青砚打个照面就走。

虞青砚洗澡的速度很快。

其实就是简单冲了一下,大概用了十分钟不到,很快就换了身干净衣服带着一身潮湿水汽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给闻卓阳拍了一天照片饿不饿?”虞青砚问。

“还好。”戚许晚上在摄影棚里吃了外卖,虽然没吃几口。

“刚运动完,我倒是有点饿了。”虞青砚胳膊搭在戚许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外走,“陪我吃个宵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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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

于是他们一起在楼下吃了点东西,餐厅老板跟虞青砚很熟,看到他进来立刻迎上来打招呼,发现跟虞青砚一块儿过来的不是江珩还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本来按照虞青砚的习惯,应该脱口而出“这是我儿子”,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一时间竟然有点犹豫。

“我叫戚许,”戚许直接把这话接了下去,跟餐厅老板握了个手,“您好。”

老板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跟戚许握完手后竖起大拇指夸他:“小伙子真帅,长得跟明星似的。”

“可不嘛,”这下虞青砚笑了,侧过头与有荣焉:“网上粉丝可多了。”

老板吃惊:“真是明星?”

戚许:“……”

他有些头疼地看了虞青砚一眼,虞青砚没忍住又笑了半天,解释:“不是,摄影师。”

老板这才点了点头,又看了戚许一眼:“我就说嘛,真要是明星,长成这样我不可能不认识。”

“你俩站在一起可太养眼了,”老板啧了一声,“我感觉我这店里瞬间都变亮堂了。”

于是,站门口聊了几句天之后,看在这两位颜值的份上,老板在去忙活之前吩咐服务员给他们额外送了一壶新出的梅子酒。

酒是自酿的,度数并不算高,而且口感很清爽。

戚许要开车没喝,虞青砚倒是很喜欢,一个人直接把一壶都包圆了。

边吃边喝,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虞青砚伸了个懒腰,非常不客气地让戚许送他回家,戚许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到了地下车库,虞青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愣了一下,笑着回头望向戚许:“花还要系安全带啊?”

戚许:“……”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越过虞青砚过去把副驾驶上的安全带解了,然后把花拿出来,走到后面,把花放在后排座椅上。

放好以后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再次拉了安全带。

虞青砚看着他的动作,很轻地笑了一声,忽然就觉得心头软软和和的。

系安全带的原因很好猜。

无非是因为扎好的花束头重脚轻,如果不用安全带固定一下,在刹车时很容易把花带倒。

他没想到戚许会这么重视这束花。

用这么珍惜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对待,好像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宝贝。

但其实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只要戚许想要,虞青砚完全可以一天一束,从年头送到年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间断。

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之后,虞青砚又回头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后排右位的玫瑰花。

要知道有领导在的时候,这个位置通常都是老板位。

有点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

戚许被他笑得有点尴尬。

但空气中弥漫更多的却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且难以言喻的暧昧感。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沉沦,却又不敢沉沦,只能在这个过程中被反复拉扯。

虞青砚忽然注意到某个细节,勾起嘴角望向戚许:“花是在这儿了,我亲手写给你的那张卡片呢?”

“不会丢了吧?”

“……”戚许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直到汇入大街上的车流中才开口道:“没有。”

“我收起来了。”

“放哪儿了,给我看看。”虞青砚故意逗戚许,四处看了看,注意到同样放在后排的背包,伸手就把背包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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