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查账（1 / 1）
碧波潭上空，哪吒悬停云端，火尖枪斜指，星目如电，扫视着下方。看小说就来他只是奉旨前来协助陈光蕊，对碧波潭这场戏码，暂时只做壁上观。 万圣老龙王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哪吒三太子的赫赫威名与那漫天金甲天兵，像两 那少年缓步穿行于兜率宫外院，脚踏青玉阶，身侧古铜灯柱林立，每根灯柱顶端燃着一簇不灭的幽蓝火焰，乃是取自八卦炉余温所养的“灵火种”。风过处，火光摇曳，映得他竹笠下的面容忽明忽暗。他行走极稳，步伐轻如落叶，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天地节律之上，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也为之凝滞片刻。 他并未直奔丙丁火房登记，而是绕道东侧偏廊，那里是堆放废弃丹渣与炉灰之所。寻常杂役避之不及，唯恐沾染毒火残息，但他却驻足良久，蹲下身来，指尖轻轻拂过一堆灰烬。 灰中尚存一丝温热，且纹理奇特??并非普通焚烧后的碎末，而是呈螺旋状凝结，似曾被某种强大意志强行压缩过。更诡异的是，其中夹杂着几缕暗金色的丝线，触之即化为飞烟，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二十年前那一夜……果然有人动过手脚。”少年低声呢喃，眼神微沉。 这正是陈光蕊。此刻他已收敛全身气息，以烧火童子转世之魂执令而入，外表看似平凡杂役，实则五感通玄，心神早已铺展至整座兜率宫。他能感知到每一缕火脉的跳动，能听见炉底深处传来的低语??那是三昧真火在呼唤同类。 忽然，一阵沙沙声从后方传来。 一位佝偻老者拄着扫帚缓缓走来，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焦痕，左眼浑浊如死灰，右眼却精光隐现。他手中也握着一把旧扫帚，柄上刻满细密符文，竟与陈光蕊腰间令牌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新来的？”老者声音干涩，像枯木摩擦，“不去登记，倒先来看灰？” 陈光蕊缓缓起身，低头施礼：“回前辈，我看这灰不对劲。它不是自然冷却的，是被人用禁制封印过的。” 老者瞳孔骤缩，四周空气瞬间凝固。远处一盏灵火种“啪”地熄灭，随即又诡异地复燃。 “你……知道些什么？”老者压低声音，右手紧握扫帚柄，指节发白。 “我知道二十年前那一夜，有个孩子从八卦炉中逃出。”陈光蕊直视对方双眼，“你也看见了，对吧？你是唯一活下来的见证者。” 老者浑身一震，嘴角抽搐，似欲开口，却又猛然闭紧。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窥探后，才颤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晓此事？此乃天庭禁忌，泄露者魂魄永镇轮回井！” “我是谁不重要。”陈光蕊取出那枚青铜令符，轻轻放在掌心，“但这个，你应该认得。” 老者盯着令牌，脸色剧变，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丙……丙丁房第七代执役令？这不可能！当年那场大火之后，所有相关名册都被焚毁，连魂牌都不剩！你怎么会有？！” “因为我就是那个本该死在炉火中的孩子。”陈光蕊平静道，“或者说，我曾是他的一部分。” 老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骇与难以置信：“不可能！那孩子……那孩子明明是个婴儿，被老君亲手投入炉中炼化七七四十九日，结果反噬炉火，破炉而出，化作一团赤焰遁走！后来听说落在西方火焰山，被铁扇公主收养……可你……你分明是人形转世！” “所以我说，我只是他的一部分。”陈光蕊收回令牌，语气低沉，“那一夜，八卦炉爆炸，并非因为炼化失败，而是因为炉中诞生了两种意识??一种是纯粹的火焰之灵，代表‘火性’；另一种，则是承载记忆与因果的灵魂碎片，代表‘人性’。老君将前者驱逐，以为彻底清除隐患，却不知后者悄然转生为人，带着前世烙印归来。” 老者呼吸急促，额头渗出冷汗：“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复仇？揭发？还是……想重新点燃那团不该存在的火？” “我想知道真相。”陈光蕊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八卦炉塔，“红孩儿真的是我吗？如果是，为何他会成为牛魔王之子？铁扇公主又为何拥有芭蕉扇？若不是，为何我们的火焰会产生共鸣？还有……那一晚，到底是谁把那个婴儿投入炉中？真的是太上老君，还是另有其人？” 老者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有些事，我本不该说。可既然你能持令而来，或许……便是命中注定。” 他缓缓站起，指向西北角一座荒废的小屋：“那里，是我住的地方。每夜子时，炉火会自动翻腾三次，那是他在呼唤。你要的答案，藏在炉灰写的字里。” “炉灰写字？” “不错。”老者点头，“每逢月圆之夜，炉中残魂便会借灰成文，记录那一夜的真相。但我看不懂，因那些字是用‘先天火篆’写成的，唯有真正掌控三昧真火之人方可解读。” 陈光蕊目光一凝：“今晚便是月圆。” 老者苦笑：“那你最好快些准备。一旦被巡天神将发现你在窥探禁地，哪怕有令符护体，也会当场格杀。” …… 当夜，子时初刻。 一轮血月悬挂天穹，照得兜率宫琉璃瓦泛起猩红光泽。陈光蕊潜伏于废屋之中，透过窗缝紧盯八卦炉方向。老扫帚精盘坐门前，口中默念古老咒语，手中扫帚轻划地面，布下一道隐秘阵法。 片刻后，炉顶轰然一震，八条金链绷直，锁扣发出刺耳摩擦声。紧接着，一股灼热气流冲天而起，卷起漫天炉灰，在空中盘旋凝聚，竟真的形成一行行扭曲文字！ 陈光蕊双目骤睁，运转前世残存之力，强行开启“火瞳通”，终于看清那些符文含义： “吾名玄焰，生于混沌炉心，承女娲遗火，炼太上法诀。非妖非仙，乃人元三昧之始。 老君欲夺吾火，炼九转金丹，囚吾于炉四十九日。 吾怒而焚炉，裂天而出，堕于南赡部洲火焰山。 铁扇拾吾残躯，以芭蕉扇镇魂，育吾为子，赐名红孩。 然彼非吾母，亦非自愿。彼受胁迫，交出扇钥，换子命存。 扇中藏图，通向‘焚天窟’??昔年女娲补天所遗火源之地。 若双火重聚，焚天窟开，乾坤逆转，诸神皆灭。” 文字至此戛然而止，炉灰散落如雨。 陈光蕊怔立原地，心头狂震。 原来如此！ 红孩儿确实是那团从炉中逃出的火焰之灵，是“火性”的化身；而自己，则是“人性”的转世。两人本为一体，分裂后各自成长，如今因控火符印牵引，产生共鸣。 铁扇公主并非真心养育红孩儿，而是被迫代养。她手中的芭蕉扇，根本不是法宝，而是通往远古火源的钥匙！而她之所以只肯交给太上老君或牛魔王，是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如何使用这把钥匙??一个掌握炼火之术，一个掌握妖族血脉契约。 更可怕的是，若自己与红孩儿再度融合，将会开启“焚天窟”，释放出足以毁灭三界的原始火能！ “难怪铁扇公主见到我会恐惧。”陈光蕊喃喃，“她怕的不是副帅身份，而是怕我找回记忆，唤醒真正的红孩儿……从而引发浩劫。” 老扫帚精喘息着爬进屋内，面色惨白：“你看懂了？”
陈光蕊点头：“所以当年那场爆炸，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反抗。玄焰??也就是最初的我们??拒绝被炼化，选择了自我觉醒。” “可你知道后果吗？”老者嘶声道，“老君事后封锁一切，销毁记录，甚至抹去了‘玄焰’这个名字。他害怕的不是力量失控，而是怕别人发现，他曾试图窃取不属于他的火源！那火，本属于女娲，而非道教炼丹体系！” 陈光蕊猛然醒悟：“所以兜率宫的三昧真火，其实是偷来的？！” “不错。”老者冷笑，“太上老君借补天遗迹炼炉，暗中截留一线本源，才得以创出八卦炉火。但他不敢承认，只能编造‘天罡地煞人元’之说，掩盖真相。而你和红孩儿，正是那一线本源孕育出的双生灵体。” 屋外忽然风起云涌，乌云蔽月。 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直射废屋上方！ “不好！”老扫帚精大叫，“巡天镜发现了异常火息波动！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两名披甲神将踏云而至，手持雷火锁链，厉声喝道： “何人擅闯禁地，窥探炉秘？！速速束手就擒，否则当场诛杀！” 陈光蕊眼神一寒，袖中符印微闪。 但他并未出手，反而转身扶住老扫帚精：“前辈，帮我拖住他们半炷香时间。” “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人。”陈光蕊咬牙，“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赤影，直扑兜率宫最深处??丹房禁阁。 那里，平日严禁任何人进入，唯有太上老君亲信方可通行。但陈光蕊知道，有一处隐秘通道，连接着外院焚灰池与内殿密室??那是当年烧火童子清理残渣时留下的逃生暗道。 他沿着狭窄甬道疾行，耳边尽是火焰燃烧的呼啸声。越往深处，温度越高，墙壁上浮现出无数扭曲面孔，皆是曾被投入炉中炼化的亡魂，在无声哀嚎。 终于，他抵达尽头。 推开石门，眼前是一座圆形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古棺，棺盖刻着八卦图案，边缘缠绕九条火龙锁链。而在棺旁，赫然站着一人??身着素白道袍，须发皆银，手持拂尘，背对而立。 “你来了。”那人缓缓转身，竟是太上老君！ 但陈光蕊却冷笑：“你不是老君。” 对方微微一笑，面容竟如水波般晃动，转瞬化作一名青年模样，眉心一点朱砂痣，眼神冰冷无情。 “你说得对，我不是他。”青年淡声道，“我是他的影子，代行职责的‘分身’。真正的太上老君，早在百年前便已闭关冲击混元境界，再未现身。” “那你为何拦我？”陈光蕊冷冷问。 “因为你不能继续查下去。”青年步步逼近，“一旦双火合一，焚天窟开启，整个天道秩序都将崩塌。你以为这是正义的觉醒？不，这是灭世的开端。” “那你们囚禁我、分裂我、制造谎言，就是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陈光蕊怒极反笑，“你们偷走女娲火源，炼制私器，还敢谈秩序？” “力量从来不属于个人。”青年冷声道，“它属于体系。你可以愤怒，可以质疑，但你必须停止。否则，我不介意再次将你打入轮回，让你永世不得觉醒。” 陈光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全新的符印??不再是控火符，而是一片莲叶形状的印记，散发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你知道吗？”他轻声道，“刚才在炉灰中，我还看到了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 “‘唯有母血，可启扇门’。”陈光蕊盯着对方，“铁扇公主不是红孩儿的生母，但她为何能用芭蕉扇镇压其魂？因为她献出了自己的精血，做了‘伪母’。而真正的母亲……是你不敢提及的存在。” 青年脸色终于变了。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我也梦见了。”陈光蕊闭上眼，“梦里有个女子，站在补天台上，手持莲叶，将一团火焰分成两半，一边投入人间，一边托付给某个凡人女子……她说：‘待双火归一，吾子归来，天地重燃。’” 他睁开眼，目光如炬：“她是女娲的最后一点残念，而我和红孩儿，是她留在世间的孩子。” 青年退后一步，手中拂尘猛然挥出，一道紫雷劈向陈光蕊！ 但陈光蕊早有准备，身形一闪，避开攻击的同时，将那片莲叶印记拍入青铜棺椁！ 轰！！！ 整座密室剧烈震动，九条火龙锁链寸寸断裂，棺盖掀开一角，露出里面一团跳动的赤焰??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原始三昧火核！ “你疯了！”青年怒吼，“你会毁了一切！” “不。”陈光蕊站在火焰中央，声音平静，“我只是让真相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翠云山，黄风怪正潜伏在火云洞外。 他亲眼看见铁扇公主抱着红孩儿坐在石台前，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当唱到“吾儿归兮，火中生莲”时，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角滑下一滴泪。 那一瞬，黄风怪明白了。 她不是演戏。 她是真的爱这个孩子。 哪怕他是实验产物，哪怕他是灾厄化身，她仍愿以血肉之躯，替他承受天罚。 “陈光蕊……”黄风怪仰望苍穹，低声呢喃，“你若执意唤醒真相，请记住??有些人，宁愿世界毁灭，也不愿失去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