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2 / 2)
下一秒,季一南的手隔着他的手握住缰绳,很流畅地翻身坐在他后面。
马鞭轻轻扬起,这匹马冲出了马厩。
季一南身上很烫,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脚下的路并不颠簸,马匹有节奏地起伏着,李不凡的脊背抵着季一南的胸膛,偶尔能感受到季一南衣料下的肌肉。
寒风穿透衣服,但李不凡没有觉得冷。
季一南掌着缰绳,他就分心去看天上晃荡的月亮,鼻间满是空气中漂浮的青草味道,有些醉意的身体随着马踏声颠簸,像沉在海里。
走时李不凡还清醒着,这会儿又恍惚了。
他们没有离开多远,马在一片草地上停下来,眼前是一片深绿的湖泊。
“这片湖和河流相连,雪山的水融化以后,就流进这里,”马缓慢地踱步,季一南贴着李不凡的后背,慢慢和他说话,“这里经常下雨,今晚难得天气好。”
“你不怕说完这句话这里就开始下雨了吗?”李不凡笑了声。
“不会,”季一南抬头,“有月亮呢。”
李不凡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周围没有乌云的遮挡。
等马站稳,季一南先翻身下马,站在马匹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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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李不凡要下马的时候,他打开手臂,在李不凡身后呈保护的姿势。
但李不凡没有注意,自己抓着缰绳,很快下来了。
好在月光足够明亮,即使他们手中只有一盏亮着昏黄光线的灯,也能看清前路。
“感觉你今天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季一南问,“在想什么?”
他们朝湖边走,李不凡没想到季一南能看出来,就说:“在想小塔。”
他停下脚步,举起了手里的灯,想看清季一南的脸。
“在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意外。”
这恰好是一个季一南早有答案的问题,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为了这个答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来才明白它的残忍。
“为了让人和人分离。”
季一南抬起眼,昏暗的黄色光线里,他像一本旧书,装满过去和现在。
李不凡安静了一会儿,微风中他们就这样对视。
很久之后,他才轻声说:“季一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难受。”
季一南几乎能记得每一次李不凡和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也能记得他听到时的心情。
毕竟李不凡是一个很少说“难受”的人,和季一南说难受,就等同于和季一南说“我需要你”。
“我们再去兜一圈好吗?”季一南问。
“这段路你熟悉吗?”李不凡有点担心。
“熟悉,而且马比我们更熟悉。”季一南说。
他们只在湖边站了片刻,就重新上了马。
树林之间有一条泥泞的小路,马蹄踏过土地,带着他们在月光下穿梭。
李不凡朝风中喊:“季一南你抓紧绳子——”
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他打开双手,闭上眼,于是眼前的树木和草地,都成为幻想中的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李不凡觉得自己也是一缕风,他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拥有了翅膀,很有劲头地飘着、飞着,是全世界最快乐、最轻松的存在。
而当他想要落地时——
当他想要落地时,他就睁开眼,重新握住手里的那段缰绳,再落入身后的温暖怀抱。
颠簸的失重让李不凡罕见地回到兴奋的状态里,他偏过脸,单手捏住季一南的下巴,热切地吻上去。
周围是山也好海也好,都与他无关,他只在乎这一刻对季一南的喜欢。
季一南的回应来得很快也很烈,他的手从没离开过缰绳,就那样把李不凡环抱在怀里。
马穿出树林,跑到湖水的另外一侧。季一南分神拉紧缰绳,马的前蹄微微抬起,等平稳后,李不凡跳下马,朝湖边奔跑。
季一南跟在他身后,李不凡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他的影子像天上一片乌云。
这一刻,季一南窥见命运的一角——就算拥有再次重来的机会,李不凡也还是李不凡。
是那个会去冒险抓住风的人。
湖水安静地躺在草地中央,李不凡的脚尖快要碰到水边,季一南吓得清醒多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回来。
“要干什么?”他没控制住语气。
但李不凡却笑了,他问季一南:“你为什么喜欢我?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季一南错愕地恢复了神色。
“那天在大厅里,外面在下雨,你穿着雨衣,一身黑,特别神秘,”李不凡弯着唇角,这一刻好像真的是幸福的,“你很帅,但你又很奇怪,你做什么事好像和普通的人逻辑不一样,比如你对我很好,虽然最开始对我的那些好都让我很防备。
李不凡停顿了片刻,后面的话似乎难以这样直白地表达,讲出口时,又夹杂着难以捕捉的情绪:“你让我产生一种感觉,好像和一个人在一起,首先想到的不是在一起的快乐,而是分开的痛苦。好像确定了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应该首先考虑的不是合不合适喜不喜欢,而是能不能接受相互失去。”
“坦白地讲,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季一南你很特别。”
他忽然抓住了季一南的衣领,又吻上去,几乎算得上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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