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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然后慢慢接受了S级Al……
通讯结束, 蒙望闪电般解决掉一直缀在身后的两架追踪式轻量机甲。
驾驶员逃生舱被机甲甩出来，从高空坠向海平面。看到上面清晰的、隶属于一军的标志，常北肝颤。
不能说蒙望没手下留情——换克普的人在对面连驾驶逃生舱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但蒙望也的确够狠, 真下得去手。
常北沉下心辅助蒙望操作, 他们的飞船能力有限, 弹药库存也有限，估计要离开莱恩监控范围才能获得补给, 他们必须将现有资源利用到极致。
飞船遭受猛烈炮火袭击剧烈抖动，蒙望一边计算着飞向太空的路径，一边凭直觉分辨那些炮火中会对飞船造成致命伤害的袭击。他们的飞船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后仰角度斜飞出去, 有驾驶机甲经验的人会发现，蒙望在把飞船当机甲操作。
仅凭蒙望个人能力对抗秦显还是困难。
秦显有莱恩辅助，能自由调度一军和三军、以及不知道隐藏在哪儿的五军, 而且秦显也是个极其聪明的将领……
“欧文。”厉行微微叹了口气。
厉行不确定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甚至也不确定蒙望和秦显是不是真打算就此决裂。
秦显刚刚说的含糊——他和蒙望在莱德都没有亲人, 蒙望好歹有几个在二军认下的兄弟，秦显在五军一个朋友都没有。
秦显这会儿帮莱德追捕蒙望图什么？拿蒙望脑袋当投诚令, 图个光明仕途？
“你好，厉行。”
沉寂许久的欧文复活, 无孔不入的人工智能瞬息间获得飞船的辅助管理权限。飞船操作屏幕上出现几幅全新画面，其中一幅是欧文为蒙望计算出来的最佳逃生路线，正在随着双方的不断移动而随时调整。
“你好，蒙望。”欧文礼貌地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很高兴与你合作。”
欧文是堪比莱恩的人工智能，照比莱恩略有逊色但胜在是百分之百辅助蒙望, 作战又一直是蒙望最擅长的事情。有欧文传输的数据，蒙望操作顺畅许多，每一颗炮弹都能精准命中敌人。
尽管双方相差悬殊，但现在的情况是蒙望一心要走，而非跟秦显拼出胜负。所以，蒙望摆脱追兵只是时间问题。
在欧文的辅助下，他们飞跃云层，一秒不停地驶向浩瀚星河。
进入太空环境基本等同于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常北嘀咕：“是我的错觉吗？后来追兵的火力小了？”
“不是你的错觉，”欧文用指挥屏旁边隐藏音箱说，“我截取了部分未被莱恩控制的飞行器，结合我们飞船的轨迹，让他们看起来是因为操作失误和没能准确判断蒙望行动而不小心互相发生了碰撞。”
“不过他们没有补充追兵，火力确实在下降，”欧文说，“不排除秦显放弃抓捕的可能。”
紧张的逃亡环节结束，常北有时间问飞船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声音，“你谁啊！”
“很抱歉刚刚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欧文操作着显示屏右上角的监控器冲常北点头，“你好，常北，我是欧文。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声音，但我对你并不陌生，我是……”
欧文声音停了一下，“吴长申请与飞船建立卫星通讯，是否应答？”
“唔……不止吴长，你们收到了很多卫星通讯申请，是否应答？”
不懂人情世故的欧文把申请列表投放到显示屏当中，公开询问蒙望的同时，在耳机里给厉行念这些人的名字。
“吴长，林深，伊诺，应竹……”
厉行陷入一种难以启齿的情绪。
这次真打起来了，蒙望击落那么多机甲和飞行器，虽然蒙望主观上没下死手，但那么多驾驶舱掉进深海，难保全员无伤亡。
蒙望确实回不去了。
蒙望叛逃的消息大概很快就要传遍宇宙，接下来蒙望会登上通缉令，会有数不清的星际海盗、佣兵、星系掠夺者寻找他们的踪影。
同时还可能会有很多人联系蒙望，邀请蒙望加入他们的阵营……
厉行嘴角勉强地动了一下，蒙望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帮助”。
片刻，蒙望说：“拒绝，关闭通讯系统。”
“好的，”欧文说，“我们已经脱离首星引力范围，请重新选择目标坐标。”
蒙望沉默。
欧文说：“机体受损情况较为严重，不适合远距离跃迁；武器弹药不足，建议尽快寻找合适区域降落，或者更换飞船。”
在那漫长的安静当中，厉行忽然觉得蒙望是在等秦显的通讯申请。
而后又过了几秒钟，他想通了秦显的违和之处——秦显压根没想拦蒙望，秦显就是要放蒙望走。
飞船进入太空环境后开启为内循环，舱室中的空气带有一种独特的、经过处理的味道。那是厉行在实验室里闻了许多年、仍未适应的味道-
厉行微微叹气，他的行为引起蒙望注意，S级Alph的视线好似带着温度，令厉行难以忽视。
他在脑袋里搜刮好几遍，确认再找不到其它拒绝蒙望的理由，强迫自己启齿：“我们沟通一下。”
蒙望走过来抱起厉行回到休息舱，一路上蒙望都是很克制的单纯的抱，但当休息舱的金属门锁上之后，蒙望的拥抱一点点紧了起来。
厉行被蒙望勒得喘不过气，脖子也痒痒的不舒服，锤蒙望肩膀，“别闹，起来。”
蒙望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就是这样执着的亲密地抱着他，“我不想听你劝我冷静。”
“……”厉行心尖像是被烫了下，露出复杂的表情。
在那漫长的寂静之中，厉行轻轻拍了拍蒙望的肩膀。
蒙望静了下来，稍稍松一些力道。
又过一会儿，蒙望好像调整好了情绪，“我……”
但还是只说了这一个字。
厉行不时轻拍蒙望的肩膀，脑海中很突然地冒出了一个之前没出现过的想法：
他不应该放蒙望留在莱德，他应该早一点告诉蒙望他还活着，让蒙望知道他对莱德和怀疑。他不应该眼看着那些人欺骗蒙望，莱德指挥官的生活固然优渥舒适受人尊敬，可那建立在虚假与谎言之上。
他把蒙望养大，他是宇宙里最了解蒙望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蒙望想要的。
厉行感到自己辜负了蒙望的信任。忽然之间有一些害怕接下来摘下纱布的瞬间——他担心自己接不住蒙望眼里的情绪。
厉行又叹了一声气。
蒙望胳膊紧了一下，“接受我就那么难吗？”
“……”厉行无法回答，唯有叹气。
那几声叹息带起了蒙望心中疼痛与酸楚混杂的滋味，他试探地吻了吻厉行的脸颊，没被拒绝，他心里又泛起了说不清的滋味。
他重新把厉行抱得很紧，“还是说，你不能接受的，其实是你自己。”
厉行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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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刚被烫过的地方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刀，蒙望的话残忍又无情地撕开了厉行心里最惨痛的回忆。
蒙望说过许多“如果没分开，他肯定早就想标记厉行了”差不多意思的话，厉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思维飘散，确实想过如果没分开，他和蒙望的关系会是怎样的走向。
他经常会用“想多了没用，分开了就是分开了”这个理由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因为在那脑补出的场景中，和蒙望在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厉行不会因为自己是Bet而觉得他不能和蒙望在一起。
但会因为自己被人为变成Omeg后，觉得自己不适合和蒙望在一起。
厉行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种微妙的情绪变化，趁独处时剖析许久，才模糊地想明白：比起蒙望，厉行更不能接受的大约是他自己。
准确地说，是被变成Omeg的自己。
耳畔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厉行感觉蒙望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额头，一触即离。
“别想这件事了，厉行。”蒙望认真地凝视着厉行，即使厉行还什么都看不见，“不管是Omeg还是Bet，在我眼里你只是厉行。”
S级Alph的眼里闪烁着微光：“你只是厉行。”
他没有说在过去的十个小时里经历了怎样的打击——恩师不再是恩师，兄弟不再是兄弟；也没有强调他为厉行放弃了怎样的生活，未来要面对什么。他只是抱着厉行，对厉行说“在我眼里你只是厉行”。
你不是什么实验体，不是所谓的珍贵实验成果，你只是厉行。
插在心尖上的刀仿佛被蒙望的体温融化，如一股暖流融入心脏，随着心跳将暖流传遍全身。
冰冷的四肢慢慢有了温度，厉行恍惚回到了θ-64，他们那时的生活还不够稳定，蒙望也称不上强壮，不过说来奇怪，他们每天都是笑着的。
厉行以非常慢的速率抬起手，摸索着放在蒙望脸侧。
长出了一些胡茬，有些扎手，难怪蒙望抱他的时候，他会觉得痒。
他指尖细致地描绘着蒙望的轮廓，填补脑海中关于蒙望形象的空白。
然后慢慢接受了S级Alph暖烘烘的怀抱。
一个完整的拥抱。
第72章 第 72 章 厉行：“你又在激动什么……
【通缉令】
【蒙望, 前任莱德星系战场总指挥，S级Alph。黑发红眸，身高约195cm，体形魁梧。
补充信息：叛逃时身边有一A级Alph, 灰发黑瞳, 身高约190cm, 体形魁梧；以及一个Omeg，等级不明, 黑色头发，体型削瘦，无法独立行走……凡提供有价值线索, 可获得现金奖励……】
【紧急悬赏】
【前莱德星系指挥官蒙望，位置线索赏金三亿通用钞，人头赏金……】
厉行看了一会儿悬赏令和通缉令上的照片, 抬眼看蒙望。
蒙望被看得不自在, “怎么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悬赏令中央一张彩色证件照, 照片上的蒙望五官端正，眉目坚毅, 只是有一股假装严肃也藏不住的稚气。对于见过蒙望的人来说，很难把照片上的人和蒙望他本人联系到一起。
蒙望瞥了一眼, “刚进军校那阵吧，办学生证时候连恒给我们照的。”
他在收回视线时撞见厉行视线，不由得被厉行恢复光芒的眼瞳所吸引，停在那移不开了。
厉行短促地笑了一声，似是嘲弄，随后自己操作着轮椅走远。
这是一座常年有阳光，气候温和、最宜度假的星球。
厉行停在一家花店门口, 蒙望跟上来，“买花吗？”
厉行偏了下头，目光投向不远处喝咖啡闲聊的三个人。隔壁是家咖啡店，蒙望又问：“喝咖啡吗？”
厉行：“……”
蒙望站在原地一脸茫然，而后听到那三人闲聊的内容。
“……蒙望叛逃是因为他在莱德待不下去了，莱德这些年不止外斗，内斗也严重，蒙望这回就属于政斗失败，他不走也得走。”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响亮地嘬一口咖啡，“我早说他们这派从埃克斯死那会儿就不行了，蒙望当上指挥官勉强续一口，看吧，也就续到现在，仗不打了他马上下台。”
“他要是老老实实待着也就算了，他还能当指挥官，”男人喝完咖啡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吸一大口然后自以为潇洒地抖了抖烟灰，“结果他非跟莱卡作对。”
“莱卡是谁？莱卡的莱那可是莱德的莱，莱德最老牌的家族了，得罪莱卡还能有好？不打仗了随便寻个由头就能卸了他的职。”男人摇头叹息，“他就是看不清自己位置，太把他那级的评级当回事，莱卡哪儿是他能得罪的人。”
“不是吧，兄弟，”隔壁桌另一个红毛说，“我听说蒙望早就想走，王森不让。不打仗了王森还不让走，双方打一架彻底闹掰了才走成。”
中年男人轻哼一声，不屑道：“你知道什么。”
红毛：“我朋友当时就在周围，眼看驾驶员逃生舱跟下饺子似的往海里掉。据说追他的就是三军，结果全军覆没。”
中年男人面色微僵，“听你朋友吹，这军事机密也是他想看就能看的？”
“有内斗，也确实打了，”又一个老头子说，“不过根源是蒙望要取王森而代之，他前线指挥官当久了胃口越来越大……”
“真没想到蒙望这么年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看照片想象不到他杀过那么多人。”
厉行眼底浮现笑意，侧目看蒙望。
作为宇宙中最出名的S级Alph之一，蒙望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但知道他真实样貌的人却寥寥无几。
莱德公开宣布蒙望叛逃，带着蒙望照片的通缉令一发出来转瞬扩散至整个宇宙，成了当下最热的八卦话题。
按理说平日里蒙望听过的传言有比这离谱一百倍的，他从不放心上，听过只当一乐。今日当厉行面被这么说，蒙望发自内心地臊得慌，直想推厉行轮椅赶紧离开。
“又涨价了！”一年轻人惊呼，“线索悬赏涨到10亿！翻倍了！几乎和人头价格差不多，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悬赏令！”
红毛嗤笑他不懂：“你以为呢，那可是S级Alph。宇宙里各方势力那么多，有S级Alph的才几家，你以为剩下的是他们不想吗？是他们实在没有啊。”
老头子摸着胡子笑，“蒙望大概率不愿意加入，不过能结个善缘也是好的。蒙望至今未婚，应该还有很多人打这个主意……蒙望毕竟是Alph，是Alph就有需求。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成，光是‘有机会留个他的孩子’这个念头也足够让某些人为之疯狂了。”
厉行微微挑眉，一向平淡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揶揄。
“……”蒙望想解释，但不知道解释什么，就还是想推厉行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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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厉行没发话他不敢。
“……线索悬赏超过人头悬赏了！”年轻人持续刷新悬赏令界面，“之前为什么没人有这个想法？蒙望叛逃这些人一夜之间全出来了？”
“之前是不敢啊，”老头子意味深长地笑，“你当莱德的帝国之星是摆设？”
听到这句蒙望再也受不了，双手推着厉行椅背飞似的走到了无人的僻静处。
厉行扭过头，蒙望的位置逆光，而这座星球虽然气候温和阳光不刺眼，对于刚刚恢复视力的厉行来说还是有些刺眼。
他微眯起眼睛，下一秒，眼前被阴影笼罩。
蒙望替他遮住了阳光。
对上蒙望的红瞳，厉行想起什么，脸上笑意非常明显：“帝国之星？”
蒙望抬手堵厉行的嘴，“没有，他们瞎说。”
厉行指尖搭上蒙望手腕，前任莱德战场指挥官的胳膊就跟棉花似的被一根素白的指尖轻松推走，“我听他们也不全是瞎说。”
蒙望语气坚决不容置疑：“这事儿上绝对是瞎说。”
“这么笃定？看来确有其事。”厉行脸上带着笑，语气却从容不迫。
他这张脸不常笑，偶尔笑起来就会让人非常心动。蒙望脑袋一热，半跪下来微仰头盯着厉行，“你很高兴吗？”
他一蹲下就没人替厉行遮光了，厉行条件反射地眨了几下眼睛，黑白分明的黑眼珠在长而翘的睫毛间闪动。
厉行停顿半秒，抬手摸摸蒙望的脑袋，“开个玩笑，别闹。”
厉行苍白的皮肤在金色阳光照射下显得温润，蒙望感觉他的信息素又在蠢蠢欲动，又在濒临失控的极限。
陪着厉行闲逛到太阳落山，阳光亮得晃眼，蒙望监督厉行戴上眼罩，一块儿回到欧文临时为他们布置的住处。常北凑过来汇报今日份重大事项：“四哥，您的悬赏一涨再涨，今天追加的资金主要源于莱德。”
“谁啊？”蒙望尚未意识到常北给他挖了个坑，只知道他白天确实在街头听到了他的悬赏一直在涨，“伊诺干的？”
常北偷瞄蒙望，最后决定废话少说：“不知道。”
同一时间，厉行在耳机里通过欧文获得了常北汇报内容的完整版。
吃过晚饭，蒙望推厉行到阳台。
厉行摘下纱布后进入了一种什么都想看看的状态，医生和欧文都让他少用眼睛，但厉行觉得就算过度使用也能治，这属于可修复伤，便不放在心上，除了睡觉剩下时候都睁着眼睛。
白天出门看街景看游人看大海，晚上在阳台上看星星看月亮看霓虹灯闪烁。
蒙望陪厉行站了一会儿，今夜云层厚，晚风也比前几日凉，似是要下雨。又等一会儿还不见厉行有回卧室休息的想法，只好主动说：“今天风大，早点休息吧。”
他第一次说类似这种话时的感觉很奇妙，对照顾厉行这件事有切身体会。责任感陡然而生，愈发把欧文交代的注意事项放心上，致力于圆满完成每一条。
殊不知那之所以成为欧文的注意事项，是因为厉行对欧文的劝告充耳不闻——欧文没办法，才成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蒙望生平第一次在他与厉行的关系中扮演承担责任、主动照顾人的角色，很紧张，事事提防，生怕哪里没照顾到惹厉行不高兴。
而厉行讨厌被管，一次两次他觉得新奇，次数多了便不耐烦。他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一碰就碎，多吹会儿风罢了能有多大事儿。
他以前身体也不好，吹冷风会咳嗽，那会儿可没见蒙望冬天抢他被子时手软。
他没理蒙望，睁着眼睛看夜幕之间的云层。他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边缘模糊的云层嵌在夜幕中像黯淡的银河。
蒙望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今天没什么好看的，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欧文说你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厉行给蒙望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和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静了几秒钟说：“嗯，是不如帝国之星好看。”
“……”蒙望脑子里有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黑夜漫无边际，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来自天上的光芒，绚丽的霓虹灯不时造访，为厉行精致的五官染上奇异色彩。
厉行唇角弧度呈现出明显的嘲弄，蒙望不确定厉行又在讽刺他什么，不过他想起了厉行白天的笑容，以及他没得到的回答。
——厉行对这件事很高兴？
他在高兴什么？
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蒙望的五官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更为深刻，宽松的常服下是精悍的肌肉，还有一堆凶险的伤疤。
被这张属于S级Alph的英俊面容注视，厉行莫名心悸。和什么都看不见时被注视的感觉很不一样……厉行镇定地回看蒙望。
下一秒，厉行被从轮椅里拎出来，天旋地转，他被重重按在柔软的床铺中。
S级Alph的身体压在他身上，目光灼灼，气息也烫得吓人，哑的和他难分伯仲，“你到底在笑什么？”
厉行又想笑，考虑到被这个S级Alph压着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强忍着笑意说：“没什么，别闹了。”
听到厉行宛如哄孩子般的语气，还有明显憋笑的语气，蒙望脑子里的弦噼里啪啦地断成了烟花。
而厉行还没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只当是他的阴阳怪气又把这头恶狼气炸毛了，像之前一样随便捋捋理顺了就行。
他照常摸摸蒙望的脑袋，姿势原因拇指擦过蒙望额角暴起的血管。
厉行觉得蒙望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沙哑地问：“你又在激动什么？”
第73章 第 73 章 ——这是他第二个家。……
显然蒙望也说不明白真正令他激动的点是什么。
——厉行高兴、厉行肯笑, 他也应该高兴才对，所以他在气什么？
恋人之间应如何相处，蒙望不知道，他没接触过正常的Omeg, 也没在正常状态下接触过Omeg。常年在前线, 看见的要么是Alph, 要么是冰冷机体，再要么就是怀有特殊目的靠近他的Omeg。
厉行也没想过, 他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别人对他的想法，但他没想过回应。即便是申良隐藏在一台又一台手术下隐秘却不收敛的追求，厉行也从未考虑过利用申良的这份丑陋感情换取生机。
想不明白的蒙望没有章法地在厉行身上乱蹭, 问又问不出答案，一身澎湃信息素憋到爆炸也不敢放出一丝一毫，就怕又被厉行说他是因为信息素上头才产生了冲动。
慢慢看明白的厉行半推半躲地忍了一会儿, 在发情与被烦之间选择了让蒙望滚。
伏在厉行身上的蒙望：“……”
厉行这个人, 说话口不对心, 不是熟悉到一定程度的话根本不知道厉行的真实想法。根据蒙望对厉行的了解，现在的厉行确实烦, 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他滚。
这个认知让蒙望心跳变得滞涩，随着震动的余波, 一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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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意泛了开。
蒙望缺乏拒绝厉行的能力，撑起上半身看厉行的表情。
厉行这张脸也是极其冷漠的，像完美的雕塑，通常看不到任何感情。偶尔有一些表情，也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表情——讽刺地笑。
蒙望忽然觉得厉行的笑容嘲讽含量不足50%，他好像就是在笑，应该是因为他的某个行为而笑。那股酸意中好像又多了一些甜, 混合着一块儿折磨蒙望。
蒙望定定看了一会儿，试探着把厉行抱在怀里，见厉行没拒绝，心中酸意压过了甜，“你到底在笑什么？”
厉行看明白是看明白，让他说却也是说不明白，比如具体笑什么。他就是觉得蒙望这样挺有意思，这真没什么好说的。
“厉行？”蒙望轻声喊。
“……”厉行没有刻意压自己嘴角弧度，他们视线交汇，呼吸纠缠，厉行的体温在蒙望的影响下一路攀升。
耳机里传来欧文不掺感情的机械说：“厉行，你的体温已超过正常范围，你要注意一些，再这样下去会有发情风险。”
同时也在耳机里对蒙望说：“厉行体温偏高，这对他身体不好……”
蒙望掌心贴在厉行额头，神情有几分无措。
厉行转瞬意识到蒙望也收到了欧文的提醒，沙哑地笑出声，问蒙望：“怎么办？”
蒙望愣愣，厉行的笑容和这双眼睛搭配起来好像有一种神秘的魔力，把他的意识拖拽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他的手鬼使神差地往下移动，盖住了厉行的眼睛。
“厉行，我……”蒙望勇气好像回来了一些，唇角贴着厉行，一点点的，像他们攀升的体温一样，从脸颊滑向厉行的唇。
厉行的唇有些凉，蒙望心想难怪厉行总是能说出那么多冷冰冰的话。
他轻轻吻着厉行的唇，想着要让这双唇也热起来，心里的甜意终于又盖过了那股酸。
很难想象蒙指挥官会这样温柔的浅吻，被蒙望控制不住力道的动作欺负久了的厉行忽地不适应起来。
他没有再拒绝蒙望，等到蒙望从这个吻中抽离，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说：“我的体温还很高。”
蒙望表情显得有些慌张，“我没释放信息素。”
“……”厉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年的蒙望是个傻憨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点儿长进，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凶、在外名声也很凶，本质还是个傻憨憨。
“我知道，”厉行敛了些笑意，开口问，“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蒙望心里没底，一点点起身，放开厉行时短暂地抓了一下厉行的手。
这让厉行觉得蒙望很可怜，但比起发情他更想要理智，好不容易在蒙望信息素的帮助下稳住了隔三岔五搞事情的后颈，厉行希望把后颈下次捣乱的时间推到最远，他只能拒绝蒙望。
蒙望又一点点蹭着走向门口，关门之前还要再说一声“有事让欧文喊他，他一直在”。
关了门，蒙望站在门外迟迟没走。
——跟厉行在一起时他没有理智，跟厉行分开了理智就会一点点回来。他忽然想到，他明明没释放信息素，厉行的体温却还是在升温的状态。
这意味着厉行是对他的动作产生了反应，虽然还是没弄明白厉行在笑什么，但升温这件事的答案很简单：厉行在害羞。
从厉行撵他走的这个举动也能看出来。
蒙望心脏跳得飞快。他是莱德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机甲驾驶员，也是埃克斯钦定的二军继承人，他拥有一颗经过无数模拟考试和真实战争验证过的、非常强大的心脏和冷静的大脑。
但与厉行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轻易被厉行挑起情绪波动。
蒙望的喉结滑动，片刻，他重新拧开厉行房间门的把手，推开门。
厉行躺在床上，声音沙哑而慵懒：“还有什么事？”
蒙望没说话。
“说吧，什么事。”厉行用一种，在蒙望听来可能会有些鼓励成分的语气说。
“……”蒙望喉结又滚了滚，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以至于说话费劲，他只好再清一下嗓子，然后用低于蒙指挥官平时的音量说：“……我想在这儿睡。”
“……”
厉行大脑好像化作了空气，他不太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可能说了一声好，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再回过神时，蒙望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
他感觉到自己又被蒙望拉进怀里，这次他被蒙望按在蒙望的颈窝里，他能嗅到蒙望身上的味道。也许是失明太久的缘故，他总是下意识先用气味“看”人。
比在θ-64时好闻很多很多。
可惜他闻不到蒙望的信息素。
……
厉行乱七八糟地想着，困意慢慢袭来，他朦胧地想着或许闻不到是件好事，战场硝烟，想象不出来那味道得多难闻。
肯定比在θ-64时要难闻，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在θ-64待的时间太长，才分化出这么个鬼味道……厉行在欧文数据库里见过父母的研究资料，生长环境是信息素味道的影响因素之一。
θ-64的生活环境太糟糕了，即使他们天天洗澡，也洗不掉那股混合了多种物质的复杂腥气。
……
厉行倏地睁开眼睛，见蒙望也闭上了眼睛，推蒙望：“等等，你先别睡。”
蒙望睁眼，暗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去洗澡，”厉行简明扼要，“没洗澡不准上床。”
蒙望：“……”
面对蒙望的错愕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厉行恍然觉得，如果明天早上被蒙望用掀被子的方式喊醒，他不会觉得意外。
——他当年也是这么督促蒙望的。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把“干净整洁”四个字刻进在脏乱差环境里长大的蒙望心里。
但蒙望完全不这么想。
他的理智和自制力差点儿被厉行这句话烧成灰。
他让他去洗澡！没洗澡不准上床！！厉行默许他睡这儿了！！！
他能名正言顺地抱着厉行睡觉了！！！！
刹那间蒙望别说信息素，血液都要沸腾了，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厉行房间里的浴室洗冷水澡，赶在崩盘坏事之前稳住状态。
他站在接近零度的淋浴下，不断深呼吸，对自己说收好信息素，你是S级，别像个没本事控制自己的低级Alph。
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还用风筒吹了几下他没多长的头发，确认没有湿意才走出浴室。
厉行陷在柔软的床品中，阖着眼，像是睡了。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蒙望屏息站在原地，闪过了回自己房间睡觉的念头——厉行睡觉轻，这时候过去躺下99%吵醒厉行。
百种滋味在蒙望心里流淌，他不发出声音地靠近一些，虽然他视力很好，但还是想更近些看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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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眼尾动了一动。
蒙望心脏乱跳，抱着“既然已经吵的了那就直接跳上去当无事发生”的想法正准备跳上床，就听厉行沙哑又冷淡地说：“你身上太冷。”
蒙望：“……？！”
厉行闭着眼睛，白天怎么劝都不闭的眼睛这会儿闭相当严实，“用不着这种方式帮我降温，谢谢。”
蒙望没能准确捕捉到这句话中蕴含的重要信息，而是跑偏地想这才是厉行说谢谢的正确打开方式-
翌日。
厉行睁眼睛看到枕边还有一张脸，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两拍。
他对蒙望的脸不陌生。
在把蒙望捡回家时，他脑子里就大概想过这个小孩儿未来会长得很好；在θ-64时，欧文根据蒙望的面部数据模拟过蒙望成年后的样子，从十八到八十……离开实验室之后，厉行也在欧文构建的数据世界里看到过蒙望的样子。
他知道蒙望很英俊，睁眼之前有一些好奇，不多。
但真当解开纱布，睁眼见到的第一张脸就是蒙望那被造物主偏爱、如完美艺术品般挑不出任何瑕疵，透着一种精雕细琢过的硬朗和野性。
厉行还是有霎那的失声。
他把那巧妙地掩饰成了重见光明后的失态，缓了几秒才神色如常地说他想去外面看看。
厉行看着晨光下的蒙望，某种微妙情绪在他心里抽枝长叶。
——这是他第二个家。
找回来了。
第74章 第 74 章 厉行回头，眼底带着促狭……
蒙望睁开眼睛。
在与蒙望视线相对的那一秒, 厉行蓦然感到他当瞎子时的可取之处——纵有百种不便，但能让他假装看不懂蒙望眼里的情绪。
晨光下厉行颈间、领口、手腕……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细碎的金光，蒙望像被蛊惑了似的贴近厉行，“厉行, 我……”
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前, 蒙望澎湃的信息素无声消散, 生硬住口——他没说出来的几个字是“想标记你”。
对上厉行似笑非笑的表情，蒙望顿觉被看穿, 骨子里属于Alph的骄傲这一刻忽然冒出来找存在感，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他动了想标记厉行念头，随便从脑子里扯出来个借口：“我想帮你报仇。”
厉行怔了一下, 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笑话，蹙眉：“你在说什么。”
“我想帮你报仇。”蒙望第一次说是找理由隐藏冲动，第二次重复时是内心真这么想。
“王森说你你的父母是信息素专家, 厉氏夫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会乱说——我大概知道这件事。”
厉行眼神微变。
蒙望低声解释：“我到莱德之后才大概明白你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以及欧文的稀有性。我想找你，和秦显几乎查遍了全宇宙跟‘厉’字有关的势力。洛斯星系的厉家是我们最早怀疑的势力之一。”
“但一个孩子怎么从洛斯星系飞到θ-64, 以及在我们能查到的资料里厉家没有孩子……我们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蒙望避开了这事件中最残忍的真相，话锋一转道, “我知道你想报仇。”
厉行没说话。
“你以前总睡不好，欧文说你思虑过重，我都记得，”蒙望有一些急躁地说，“你是想报仇的，一个人不好办，我可以帮你, 我想帮你……”
“蒙望，”厉行轻轻道，“一个人不好办，两个人也不见得会好办多少。这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
蒙望又打断厉行，眼底暗红如血，“你不是一个人，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
厉行愣了一下。
蒙望沉默少时，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厉行？”
厉行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常北在敲隔壁门喊蒙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