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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转身,佯装喂鱼。
沐照寒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不说话。
他心虚的清咳了两声。
沐照寒靠在水缸旁,歪头盯着他的脸,忽的轻笑道:“多谢。”
血腥气逐渐在宴厅里散开,姑娘们害怕极了,牙齿都在打颤,站得近了,就能听到“咯咯”的响声。
陆憧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的三角眼又朝姑娘们看过来,姑娘们因此抖得更厉害,眼泪也簌簌掉下来。
她们的恐惧没有换来陆憧的怜悯,反倒让他产生了变/态的快意。他邪笑着,又抬起手指向一个姑娘:“来,你来,来给太傅大人敬酒。”
这次被指的姑娘叫莲儿,她惨白着一张脸,泪流满面,咬着下唇,不断地摇头。
陆憧则抬起长剑,用舌头舔了舔小鸾留在剑上的残血:“怎么,你不愿意?”
陆憧这副嗜血的模样吓坏了莲儿,她又看一眼神色泰然的陆清规,仅剩的理智很快做出了选择,信陆憧还不如求陆清规。
莲儿当即跑到陆清规跟前,跪下来拽住他的衣摆:“太傅大人,奴婢敬您一杯酒,求您求您了”
陆清规眸色晦暗,神情却依旧悠然,只敲打着膝盖的食指昭示着他在思考权衡。
陆憧却等不及想要继续这场屠戮的游戏,他邪笑着:“太傅大人还不愿饮酒吗?没关系,漂亮姑娘啊,有的是。”
莲儿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疯狂给陆清规磕着头:“大人!大人!求您喝了吧!求您怜惜奴婢啊大人!”
陆清规神色不变,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微动,似乎有了起势,然而下一刹,长剑便自上而下穿透了莲儿的背部,莲儿口吐鲜血,跪匐着死去。
“兄长这是做什么!”陆忧厉声道。
陆清规却看得明白,陆珏父子,这是在跟自己示威。
如今陛下年幼,陆清规辅政,总领国事。世家却并不服他,不只不服,而且瞧不起他。
他们认为陆清规是靠着进献美女丹药讨好先帝,才在灭族之祸后苟活下来,又跟太后不清不楚,不知用了多少腌臜下流的献媚手段,才得了太傅之位。
这样贪生怕死、背弃家族、又倚仗女子的小人,忝居高位,实在天理难容。而且陆家三族被灭,已经没有人了,他陆清规茕茕孑立,无势可依,有什么动不得杀不得。
于是世家之人渐如贪狼,盯着陆清规手中的权利,想要取而代之。放眼大盈境内所有高门大族,唯有之前同陆家有些交情的林氏愿意站在陆清规这边。
凡此种种,陆清规若想固权,游说世家与之联合,是必经之路。
而同样经历过先帝问罪而避世远走的陆家,自然成为了陆清规的首选,更何况,陆家还出了一个闻名列国的兰河公子。
陆清规料到陆珏有野心,应当会跟他谈些条件,但却没想到,他不只想跟他谈条件。
陆珏今日这出戏,目的就是让陆清规知道,陆家再怎么式微,也不是他陆清规予取予求的。陆家若倒向陆清规,也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合作可以,好处得给够,而且日后行事,要看他这陆家家主的脸色。
这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也不是多么深奥的心机,无非就是“丑化说在前头”罢了。
但偏偏陆珏的丑话说得太丑,已经是一种威胁。
陆清规本因方才那伎子的哭求有些心软,但看到陆珏父子的做派之后,心肠便彻底硬下来。
他此刻坐得极安稳,嘴角甚至噙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陆珏看陆清规这幅模样,讶然之外,不由怒从中来,他对陆憧使了眼色。
陆憧笑着看向若妍,声音都柔软了许多:“若妍啊,你来,你这样好看,太傅大人定会喜欢你。”
陆憧都想好了,待会儿陆清规若还是拒绝,陆珏就大发慈悲放若妍一马,换个伎子杀杀,等事后再对若妍坦露心迹,将她收入房中,生死一遭下来,她哪有不从的。
若妍哪里知道陆憧的心思,她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指甲在掌中恨不得掐出血来。
她木然地往前挪了一步,双腿就像灌了铅水一般,喉头不自主地发出泣声。
陆憧听了,面露心疼:“若妍别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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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若妍听了这句,抽泣地更加厉害。
就在她走了几步之后,一只手蓦地从她身后伸过来,拉住了她的小臂。
若妍回头,是沐照寒。
沐照寒从容道:“我来。”
“沐照寒!”陆忧忍不住低呵一声。
陆清规也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送死”的女子。只看一眼,他便拧了眉。
她十七八岁年纪,容貌在这些伎子中并不出色,可是她的眼睛好熟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见过不止一次。而且为什么,为什么他胸中,竟泛起一些苦涩
陆憧觉得很有趣:“真是奇怪,竟还有人抢着送死的。好,你来就你来。好若妍,你再等一等。”
沐照寒没有惧色,也没有下跪,她径直走到陆清规跟前,用眼神示意酒盏:“大人,请满饮此杯。”
沐照寒这敬酒没有规矩,更没有诚意,众人都以为陆清规会发怒并且拒绝,可陆清规只直直地看着她。
沐照寒余光瞥见陆憧又要举剑,电光石火间,她飞快侧身,步到陆清规身侧,于此同时抬手摘下她发髻上的铃兰花簪,弹指一霎,簪子的尖头便抵在了陆清规的脖颈之上。
沐照寒的动作太快,众人都震惊不已,就连陆珏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陆清规却岿然不动,沐照寒也满面从容。
“大人,请饮酒。”沐照寒俯视着陆清规。
因她这番行事,陆清规对她的好奇与困惑全然散去,只剩杀意。
“陆家的伎子,竟有这样的身手。”陆清规冷笑:“这位姑娘,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沐照寒坦然一笑:“大人看见了,您不喝酒,我必死无疑,您若喝了,我或能有一线生机。这境况,我没得选。”
陆清规抬眸,看向沐照寒:“你叫什么名字?”
“沐照寒。”
“寒?”
“眼睛。”沐照寒道。
说着,陆清规的脖子上,发簪与皮肤的接触处,已经渗出一个小小的血珠。
“本官方才已然说了,若是饮酒,周身会起红疹”
“死不了。难受几天而已。”沐照寒笃定道。
强迫陆清规饮酒这事,沐照寒在长秦王宫已然做过许多次,确实死不了,她当时颇感遗憾。
沐照寒说得太过理所当然,陆清规不禁笑了:“你的意思是,本官堂堂太傅,要用身子数日不爽,换你一个伎子的性命?”
“我虽觉得太傅和伎子的性命没有太大区别,但大人若实在觉得不值,不妨想想,您换的可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您自己的。”
说罢,沐照寒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簪子几乎就要突破陆清规皮肤的防御。
对峙良久,陆清规终是举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敬酒终是成了,沐照寒将簪子戴回发髻上,姑娘们惧意尚在,若妍双手捧着心口,有些感激地望向沐照寒。
可陆憧脸上却有了怒意,他原本想用这招“你同别的女人不一样”来收服若妍,被沐照寒这么一搅和,白白让他错过了美人。
陆憧本就好色,如今醉意又上了头,今日都杀了两个伎子了,何妨再杀一个,打定主意,他提剑朝沐照寒砍去。
沐照寒感受到剑风,猝然回头,却来不及防备,正当长剑直击命门时,一只手在她背后拉了她一把,只见陆清规起身,将沐照寒护在身后,食指中指扼住陆憧的剑,稍加用力,长剑便碎做几段。
沐照寒劫后余生,刚想松一口气,可下一刻发生的事,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陆清规擒住陆憧,将他原本执剑的手狠狠按在了几案上。
陆憧吃痛,呲牙咧嘴。
陆珏不知道陆清规意欲何为,只觉焦躁:“大人这是做什么?!”
陆清规袖中匕首滑至他的掌中,他眸底闪过寒光:“我陆清规生平,最恨受人威胁。”
话音刚落,匕首便直直插入陆憧的腕子,将他的手狠狠钉在了桌案上。
“呃啊啊啊!”陆憧剧痛嘶吼。
“陆清规!”陆珏怒道。
“陆珏。”陆清规气定神闲,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碰过陆憧的双手:“我乃当朝太傅,陛下也好,宰相也罢,都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区区一介江湖客卿,谁借你的熊肝凤胆,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你”陆珏额头有汗,但心中怒意未消:“你别忘了,是你有求于”
“大盈有的世家,我找你陆氏,不过是因为付出的代价最低罢了。此次不成,无非就是再多花些精力与钱财,同其他世家谈判,他们可比你聪明多了。陆珏,你唯一的筹码,是你的廉价,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陆珏没有想到,陆清规这般难缠。
“我废令郎一只手,方才的闹剧,我当没有发生过。不过陆珏,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再有下次,断的可就不是手了。”陆清规的脸颊已经起了零星红疹:“我饮了酒,身子不适,敢问陆家主,厢房备好了吗?”
陆珏气得双腮肉抖,陆憧疼得嗷嗷痛哭,唯有陆忧还算沉静,半晌,他出声道:“厢房在庭院东南,来人带路,请郎中,好生照顾太傅大人。”
几个小厮点头称是,陆清规却微微回首,睨向他身后的女子:“沐”
“寒。”沐照寒应道。
“你过来伺候。”
陆忧见状,刚想说“怕是不妥”。
可沐照寒更快一步:“噢。行。”
陆清规离开宴厅,沐照寒亦步亦趋,林载悠悠然跟在他们身后,经过陆憧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啧,你说你闲着没事惹他干嘛?”
胡荣听她问起此事,一脸尴尬的看向陆清规,半晌才难为情道:“我,我只有三个儿子,根本没什么女儿,我是自己瞧上他了,但用不好在大街上叫人知道我好这口儿。”
陆清规正为着离沐照寒近些,小心翼翼的挪着屁股,小拇指刚要碰到她的衣角,便听到了这番话,身子一僵,转头看向胡荣。
胡荣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贵人日后若是腻了,愿意出手,我定给您个好价钱。”
陆清规腾的起身,沐照寒慌忙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回座位上,轻拍着他的胸口耳语道:“侯爷息怒,您千金之躯同他计较岂不脏了您的手,我来,我来。”
胡荣已听赵典吏说了二人的关系,语重心长道:“贵人也太纵着他些了,充其量不过是个漂亮些的玩意儿,您……”
话未说完,沐照寒的剑尖便已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冷得吓人:“胡老爷,我们聊些别的吧。”
第 55 章 马脚
胡荣的冷汗登时打湿了后背,哆哆嗦嗦道:“是,是,都听贵人的。”
陆清规斜了他一眼,恶心的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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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照寒收了剑,问道:“胡老爷既好男风,为何还要买那么多姑娘做小妾呢?”
“肯定还是女人好啊,男人要顶顶漂亮的我才瞧得上。”胡荣说着,忍不住看了眼陆清规。
沐照寒将剑重重置于桌上,惊得他忙收回了目光,可没一会儿,又偷瞄起沐照寒来。
沐照寒第一次见到陆清规,是在大盛王朝新帝三年。
彼时与南疆历时五年的战火终于熄灭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又逢裴太后寿辰将至,帝诏大赦天下,天降飞雪,绵延三日而不绝,百姓皆称之吉兆。
即便是寒冷的飞雪大有不休之态,也无法浇灭大盛王朝的百姓对于胜利的热情,沐照寒则不然,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幽深无垠的山林间,早已是强弩之末,连呼吸间吐出的白气都少了两分温热。
甚至,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被饥寒与倦意齐齐吞噬,一跤便摔在了冰天雪地之间,人事不醒,只是朦朦胧胧地想到,沐照寒,你要死了。
她并不知道有人提着灯正踩过窸窸窣窣的枯枝,将她从大雪之中抱起,脊背挺直,缓缓而行,却是依稀间仍能感觉到一些温柔,连带着陷入的无边黑暗都带上了两分轻软。
那里头有光,还有凤尾琵琶轻声弹拨的过往。
却忽然如裂帛声起,沐府满门十九条性命自那过往中拼死挤来,梦中有人陡然扭曲了面容,厉声喝道,“阿寒!醒来!”
阿寒!醒来!
她霎时间骇然而醒,慌乱地摸过冰冷的地面,仍能感觉到那凄厉的声音嘶吼逼近,令人胆寒。
“别怕,”陌生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带着一些浅淡的安抚,“是风声。”
竟已是身处在山洞之中。
沐照寒转过头,便一眼瞧见了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样式朴拙的玄衣,正随手捡着几根枯枝添进渐弱的火堆之中。火光模糊了他的面容,见她看过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陆清规,”见她面色惑然,男人耐心地重复道,“我叫陆清规。”
“沐照寒。”
陆清规点了点头,递过一个酒囊,“喝口酒,暖身。”
“多谢,”沐照寒双手捧过酒囊,浅浅饮了两口,便有一股暖意从喉头滚入四肢百骸,不由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连倦意都清减了两分。
她原本想告诉面前这个人,山下有许多官兵,她是一个逃犯。然而山野本就少有人迹,更何况漫山大雪,若说陆清规只是与她巧遇,她却是不信的。
便生了些犹豫,却还是问道,“你知道我是逃犯,却还要救我。”
男人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酒囊,一样饮了一口,方才笑了笑,淡声道,“逃犯又如何,我想要的人,天下不可阻。”
他取酒时离得她很近,能瞧见袖口金线织就的暗纹光泽涌动,晃过他的面容,如玉映雪,如春融寒,令她不由想到从前陵州雅集,曾见过璧玉之辉。
“沐照寒。”陆清规站起身,拂袖间有风势平地而生。
她抬起头,静静地瞧着他。
“新帝三年秋,陵州太守沐为清贪墨赈灾白银十万两,致死陵州百姓一万三千人,证据确凿,于三日前判满门抄斩,阖府主仆十九人无一幸免。”
沐照寒抿了抿唇,便听得他又道,“沐大人乃先帝崇武九年探花,为官十八载,官声清廉,颇得民心,听闻曾有乞儿不顾残疾病弱,从城北辗转至城南沐府门前一拜,只为一贺沐大人寿辰。”
她垂眼道,“那乞儿名唤三春,身有腿疾,自陵州城北至城南一路十余里,仍执意到门前一拜,沐大人感念其执着,将他留在府上做了小厮,一门十九人,也有这乞儿的一条性命”
话到此处,眼底已有泪光,她眨了眨眼,竭力稳声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陆清规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人,淡淡道,“跟我走吧。”
他的嗓音低沉,却如同带着蛊惑,“我带你到天子面前,亲口讲一讲这个乞儿的故事,如何?”
沐照寒仔细地瞧着眼前这个男人沉静的面容,缓缓点头,“好。”
陆清规唇角便含了两分笑意,“你不怕我诓你?”
仿佛是突然之间蓄满了力量,沐照寒瞧着那人用金线滚了一圈如意纹的襟口,面色是同样的平静,
“陆乃国姓。”
陆清规的眼中一瞬间泛起了亮色,以至于很久以后,沐照寒再想起今时今日的相遇,都无法忘记这样一双眼睛,仿佛是黑夜中倏而亮起的一抹烛火,在无尽的前路中照进了些许方向。
陆清规本是轻装简行,只带了护卫几人,一早便将山下的官兵清理了干净,领头的人叫晏十一,是他的心腹,道大雪封山,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可以返回玉州城。
马儿留在了山下,须得先下山。陆清规转过头,缓和了语调问道,“山路难行,你可能坚持。”
沐照寒点点头,站起身勉力走了两步,坚持道,“可以。”
他瞧她瘦弱,便自手边递过一盏小小的灯笼,笑道,“替我掌灯罢。”
她迟疑地接过,下一秒便腾空而起,被他横抱在了怀中,陆清规向护卫几人吩咐道,“走罢。”
晏十一等人低头跪道,“是。”
雪夜山路难行,陆清规却走得很稳,她伏在他怀中,小心地提着那盏灯,微微照亮了两人前行的道路。
玉州城与陵州靠的很近,陆清规骑马带着沐照寒一路往玉州,见她眉眼间有疲态,便放慢了一些速度,晏十一等人也一道跟在他们的身后。
天光亮起时,一行几人便到了城门口,连日来的疲惫早已透支了沐照寒的气力,抵挡不住愈发深重的困意,不知何时在陆清规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早已有一队人马在城门口相迎,陆清规抬了抬手,制止了手下的恭迎,只吩咐他们各自回去安置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他低下头,见怀中之人睡的很沉,神色已渐渐安宁,只余下睫毛垂下的翳影投在她的面上,显得脆弱又怜悯。
他想了想,便也未曾叫醒她,缓缓驰马,一路进了府邸。
大约是过了午时,沐照寒才堪堪转醒,倒是叫眼前雕画屏风,温香燃室的模样吓了一跳。
似是听见了她的动静,便有婢女进来伺候,净面洗手,又摆了膳食若干,想来是照顾她连日饥寒,身体虚弱,俱是些清淡的口味,瞧着却是精巧。
婢女名叫玉拂,又道府内有汤池,主人吩咐了准备热浴,待用过膳后,便可前去。
沐照寒一时间有些怔楞,问道,“是陆清规?”
玉拂恭顺地低下头去,“正是宣王殿下。”
原来是先帝皇三子。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玉拂便不再多话,行过礼,便退了下去。
其实沐照寒并不算太有胃口,即便这些粥点看起来十分精致可口,依然令她觉得有些反胃和难受,更何况一身风尘仆仆,令人更感不适。
玉拂一直候在门外,听闻沐照寒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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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前头引路。宣王府并不算很大,却造的格局精巧,怪石尤多,与林立的花木成呼应之势,似是暗合了兵家阵法。
玉拂话并不多,只是时常出声提点方向,沐照寒心道宣王府格局森严,府中下人亦沉静少言,想来是随了主人。
汤池是在王府东面单独辟出的一方小院,竟是一池天然的温泉,即便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依然舒张着令人向往的温暖。
沐照寒将整个人都浸在了水中,显得她原本便柔和的样貌愈发温和了一些,颈间系着一块小玉,色泽温润,并不曾雕刻出什么形状,同她的人一样浅淡。
“阮将军留步!”院外忽地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应是玉拂的声音,仿佛是在劝阻什么来客。
沐照寒匆忙起身,不待仔细擦干头发,便胡乱披了两件衣裳,也不知道外头来的是谁,竟是来势汹汹,人影未至,便已有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直贴着她的耳边,断了一缕湿发。
也不等人定下心魂,便听得一声冷哼,竟是个女子的声音,沐照寒抬眼望去,来人一身利落,将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英姿勃发,飒爽异常。
“阮将军,沐姑娘是殿下的客人,殿下曾吩咐玉拂好生照顾沐姑娘。”
玉拂将沐照寒挡在身后,恭敬地向来人行了一礼。
“就凭她!”阮红灵怒容磅礴,长剑直指,“带着你的客人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玉拂的面色有些为难,沐照寒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要紧,还请玉拂姑娘带我回去。”
又向阮红灵致意道,“叨扰了。”
那面色平静的模样倒是惹得阮红灵多瞧了她一眼,怒气还未减,先添两分轻蔑,“站住!”
沐照寒停下脚步,便听得身后一声剑鸣,下意识地往一旁让了让,却不料汤池边缘地滑,险险将要摔入池中,恰有一双手从背后揽过,轻轻一带,便将沐照寒整个人圈进怀中,惊魂未定之下,便瞧见了陆清规线条流畅的下颌。
“玉拂,天气寒冷,为沐姑娘寻件披风过来。”沐照寒的长发尤未干透,在他手中留下了些许水迹,陆清规瞧了沐照寒一眼,见她神色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阮红灵收起长剑,容色收敛了许多,只依稀还残余些许怒气。
“红灵,”陆清规淡淡点了点头,竟似有两分歉意,“今日是我考虑不周。”
阮红灵不语,陆清规便不言,也不待玉拂取了披风回来,索性解下了自己的氅衣,将沐照寒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拦腰抱起,便往外走去。
沐照寒方才反应过来,既不敢看,也不敢动,被圈在男人怀中半晌才讷讷地开口,“陆清规。”
陆清规脚步未停,只淡淡回应道,“嗯?”
“你”沐照寒攥着身上的氅衣,半天方才说出一句,“你不冷么?”
“不冷。”
陆清规语气淡淡,眼底却忽地染上一抹笑意。
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知他忽的发什么疯,但知晓此刻不宜出声,遂乖乖的不再动弹。
管家没瞧见人影,以为是什么野猫野鸟,眼见一刻钟的时限快要到了,收回目光命人将麻袋尽数粗暴的塞入车中,赶着马匆匆往后门去了。
陆清规松了口气,在沐照寒要吃人的目光中讪讪放了手。
她无暇同他计较方才之事,抱着木箱利落站起,冷冷说了句:“跟着他们。”
陆清规忙随她起身,可方才那一下被硌得不轻,他刚迈了一步,便觉钻心的疼,下意识的伸手想捂,但那位置尴尬,抬眸又见沐照寒正回头看着自己,忙将手背了过去。
“怎么了?”沐照寒见他面色十分难看,蹙眉问道。
他着实难以启齿,犹豫片刻一咬牙,抬步走到她身边,强装镇定道:“无妨,我们快追吧。”
第 56 章 密道
沐照寒见马车已出了宅子,来不及细究,忙追了上去。
陆清规跟在她身后经过几处房顶,每次跃起落下都觉是场酷刑。
马车走了许久,终于在城郊的一处小巷停了下来。
沐照寒跃至一旁的巨树上,对着陆清规招了手。
他绝望的长叹一声,咬紧后槽牙跳了上去。
沐照寒此刻站在云端,俯瞰人间。
长秦的百姓正在朝挂在城门口的她的尸体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她合理怀疑,如果不是挂得足够高,她的尸体会被鞭笞砍剁泼粪水也未可知。
三天前,身为长秦公主的她在城墙上刎颈而死,以身殉国。
而她的父王和王兄,打开了宫城大门,跪迎了敌军将领。人间四月芳菲盛,桃花满园,姑娘们在院子里弹琴唱歌跳舞,足足闹腾了两个时辰,终于回了妆房。
“哎,你们听说了吗?下午有位大人物要来。”姑娘里有个穿着樱粉色衣裙的姑娘同大伙儿闲话,脸上掩饰不住兴奋。
“谁啊谁啊?若妍姐姐快说。”年纪小的几个围上来。
樱粉衣裙原叫若妍,她抬了抬下巴,朗声说出答案:“是太傅大人!”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众人炸开了锅:“太傅大人远在京城,怎么会来咱们小小虹州?”
“我亲耳听到老爷同两位少爷说的,这还能有假?!”樱粉衣裙笃定道。
“真的吗若妍姐姐?我们真的要见到太傅大人了?!听说太傅大人是咱们盈国第一美男子,比二少爷还要英俊,我若是能瞧他一眼,死也无憾了。”小丫头们叽叽喳喳。
“休得吵闹。”一个年长而美丽的女子打断了他们,她也穿了同姑娘们一样形制的衣服,但看姑娘们的噤声,便可知她在这些人里有些威信。
方才还撺掇大家凑热闹的若妍走过来挽住女子的胳膊:“好了绿绮,别那么严肃嘛。大家也是因为要见到美男子了,高兴而已。”
承桑绿绮还是冷着一张脸。那一天很漫长,长秦王宫富贵恢弘,据说是开国之初两万匠人历时十四年建成。
可原来,这样浩大的宫城化作断壁残垣,也不过只需要一天时间。
那天的月亮很圆,星辉漫天。
然则这样好的天色,装点的却是长秦的亡国之日。
知道无力回天后,沐照寒站上了城墙。殉国,是公主最后的尊严。
她挥剑自刎,血溅七尺。
那疼痛刻骨铭心,可疼痛过后,是漫长的恍惚朦胧,沐照寒觉得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散去,身子也越来越轻。
当她从城墙坠落之时,她分明看见陆清规朝她伸过来一只手,他的眼睛那么红,而且似乎有泪。
陆清规,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拉住她?又为什么流泪?
她和他明明是刻骨相恨的仇人。
所以为什么
她靠着那横颈一剑,位列仙班。在天庭兢兢业业五百年,拿到神君之位成为了她的阶段性重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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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白金星总说她心有挂碍,修不得正果,说她离做神君总差三分通透。
沐照寒打小就争强好胜,十分不服气:“我差在哪里,我这么勤奋,每日天不亮我就去南天门打八段锦,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丰富精神,滋养内丹,放眼天庭,就连那个鸡”
“咳咳”
“就连那个司晨仙君都没我起得早。凭什么我成不了神君?!”
太白金星摸一把他的长胡子:“神仙之道,首修忘情。丫头,你忘了吗?”
“我”
沐照寒刚要呛声,却被太白金星打断:“你此时脑袋里,难道空无一人?”
沐照寒猛地怔住,忘情二字一出,她便不由自主想起了被她打得满身是血,却冲她冷笑的陆清规。
沐照寒垂下了眼眸:“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
太白金星拿起他的拂尘,搭到他的臂弯里,施施然走了。
云雾之中飘来一句话:“大道忘情,并非无情,丫头,你啊还早着呢。”
次日,她便去找了司命仙娥,去兑那还欠着的一世凡劫。
陆清规陆清规这一世,别再做仇人
“哎呀!”若妍嗔怪道:“知道了,二少爷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太傅什么也不是,行了吧!”
“你”承桑绿绮这才羞红了一张脸,直掐若妍腰上的软肉:“你胡说什么?!真讨厌。”
“哈哈,谁不知道咱们绿绮满心都是二少爷,二少爷心里也都是绿绮哎呀!”
若妍在妆房里同绿绮打闹着,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狠狠摔倒在地。
若妍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没穿鞋的白花花的玉腿。
“沐照寒!大白天的你睡觉回通铺睡,在妆房里扮什么女鬼!”
这时众人停止了欢声笑语,齐刷刷看向这个脱了鞋袜披散着头发躺在墙角睡觉的小姑娘。
她叫沐照寒,是半个月前在街上行乞时被二少爷捡回来的,被安排和姑娘们住在一起。
这里的姑娘都不难相处,但唯独和沐照寒有些合不来。
沐照寒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打扮,每天就穿一件白色的衣裙,唯一一件首饰就是后脑勺发髻上的铃兰发簪,那簪子上都有了锈迹了,可她也不换,不知道的以为家里的老爷少爷苛待她呢。
最可恨的是,二少爷来看她们的时候,他明明没有理她,她却主动上前,跟二少爷搭话,让二少爷将她流落在外的妹妹也带回来。
真是岂有此理,二少爷何其尊贵,轮得到她使唤?!
更可恨的是,不过两天,二少爷还真将她妹妹带回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沐照寒睡眼惺忪,忍不住搓了搓眼眶:“你们好吵。”
“你”
若妍恨得要同她厮打,被承桑绿绮拦了下来。
沐照寒也彻底醒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妆房外头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回了头,声音还透着困倦的糯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承桑绿绮,我日行一善,劝你一句,莫要对你那二少爷存什么非分之想,会失望的。”
“小贱人你说什么呢?!”承桑绿绮没说什么,倒是若妍冲上来同她争吵:“我看你就是嫉妒二少爷同我们绿绮亲近,眼红死你了是不是?!”
沐照寒笑笑:“我眼红什么?我不过是世家公子豢养的家伎,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
沐照寒笑起来其实十分可爱,但也挡不住言语的锋利,这份锋利削弱了所有姑娘的士气,就连清冷孤傲的承桑绿绮也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这里是虹州第一世家陆家的家宅,在如今群雄逐鹿的乱世里,世家往往会豢养一些人,文人称之为门客,武夫称之为部曲,还有年轻女子便是家伎。
她们容貌出众,才色双全,往往会被主人家在重大的宴会上拿出来装点门面,运气“好”的,会被当做礼物送给宾客,成为妾室。但有更多运气“不好”的,或被当做玩物侮辱,或在宅子里无声衰老,容颜褪色后,被赏赐给府里那些形色各异的下人。
一旁的司命仙娥看到沐照寒满目的苍凉,颇为不忍:“你死都死了,也因为心怀高义位列仙班了,何苦回头来这里,看这些伤心事?”
“陆清规呢?他死了吗?”沐照寒没有回应司命仙娥的疑问,反倒问了她一个问题。
司命仙娥如实道:“死了,两天前。先受了鞭刑,到第一百零七道鞭子时,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被分尸,喂了狗。”
沐照寒听到这里,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减缓情绪得波澜。
“他是”司命仙娥猜测:“你的情郎?可太上老君给我的命格册子上分明写了,他是个宦官。”
沐照寒强压住喉头的哽痛:“他怎么会是我的情郎呢?我跟他是一辈子的仇人。整个长秦王宫,很长的年岁里,我最恨他,他也最恨我。”
“那他如今这样的下场,你也算是得偿所愿。”司命仙娥不疑有他。
沐照寒默然半晌:“他也会成仙吗?”
司命仙娥这才有些瞪大了眼睛:“你当咱们天庭什么人都收啊?这人一身的邪骨,杀欲权欲都重得不得了,造的孽也不少,成不了仙的。还要做五世恶人,再偿还十世功德,才能重新判定仙缘。”
沐照寒点头:“南斗星君说,我虽位列仙班,但如今只能得司酒这样的闲职,若想更进一步,还要历一道凡世劫对吗?”
“嗯。”司命仙娥应道。
沐照寒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那陆清规,我陪你一世吧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沐照寒不擅用刀,一番打斗下来,虽杀了两人,可自己也开始体力不支,猝不及防间手背处被刀刃划伤,更是险些握不住兵器。
她此刻若逃跑,应是还能跑得掉,可看了眼地上的几个女子,又绝了这个念头。
她握紧刀柄,看向已跑到林子旁的管家,眼下只能搏一搏挟持他了。
沐照寒转身踢开一个扑上来的护院,不顾劈砍下来的刀刃,正欲冲向管家,却见一道剑光擦着自己身侧掠过,将旁边的护院的头砍了下来。
愣神间,一支手扯着后襟将她拉开,又是两道剑光闪过,身旁剩下的两个护院也倒在了地上。
沐照寒回过头,看清来人,惊讶道:“轩云道长?”
第 57 章 劫后重逢
沐照寒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见管家和剩下的护院要跑,抬脚便要去追。
轩云道长提小鸡崽子般将她拽到一旁:“我昨日刚从黑熊嘴里救下个樵夫,好容易攒了点功德,今个儿为保你小命儿,又沾了人命,全搭进去了,你追过去再死了,我整个儿一血本无归。”
他说着,又看向她身上的伤,“你自己跑过来的?”
沐照寒点头。
“那臭小子知道吗?”
她怔了下,意识到他在说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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