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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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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坐针毡,知晓自己不得再干瞪眼,便悄然朝侯公子挨近了些。清清淡淡的香气冲散了酒味,侯公子侧过头来,面色微冷。

洛嫣亦是初次同男子亲近,被他无情无欲的眸子盯了眼,顿时臊热起来,似恼似羞。暗光中,双颊不点自红,犹如熟透的苹果。

“公子”

她低低唤道,随即完完全全倚在他身上。

见状,侍祝手中的剑竟也出了鞘。

洛嫣这会子当真受了惊吓,将头埋进侯公子针脚精细的前襟,削瘦的肩止不住地颤。

侯公子掀掀眼皮,示意手下退后,而后用两指掐着她的后颈将人挪开。

末了,在锦帕上擦了擦,带着一股嫌弃。

洛嫣:……

她无辜地眨眨眼,不敢再轻举妄动。

然而,倘若洛嫣不出声,侯公子大有沉默至散席的意思。他冷淡的态度令洛嫣不安,只好贸然扯扯他的衣袖,问:“公子,您会带奴回去吗?”

侯公子笑而不语,本就惹眼的容貌因唇角弧度而增添了一抹暖色,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不近人情。

他道:“再议。”

如愿在洛嫣脸上见到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他轻晃酒杯,眼底闪过愉悦。

正当侯公子饶有兴趣地等着洛嫣求自己,却见少女猛地环住他的臂,甚至胆大妄为地用头轻轻蹭了蹭。

隔着薄衫,他清晰感受到臂上鼓鼓囊囊的柔软,耳根顿时红透。

“松开。”他不悦道。

“公子既开尊口替奴解了围,就带奴回去嘛。”洛嫣扬起明媚的小脸,无赖地撒着娇。

此时四目相对,他能清晰瞧见女子唇畔洇红,眼尾勾勒了一笔别出心裁的白丝,美艳不可方物。

一阵天旋地转,洛嫣竟被少年搂入怀中。

他看着年轻,身量却已是成熟模样。胸膛宽厚,且发着热,与面上的冷峻迥然不同。

洛嫣抬头,只望见他凌厉的颌线,和微耸的喉结。

方才并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周遭,如今她身处侯公子怀中,倒能光明正大地扫一眼在座宾客。

除去京中来的三位,俱是锦州富贵人家,生得肥头大耳,便有两位年轻公子,也不抵侯公子半分俊秀。

思绪渐被分散,旖旎也飘出窗去,祝昀恢复了一贯的冷傲自持。

见状,洛嫣拢了拢前襟,将抹胸收紧,轻声问:“公子,我可以留下么?”

祝昀不喜失控,亦觉得同她在一块总是黏黏糊糊没个正形。可瞥见洛嫣凌乱的衣衫,及饱受蹂躏过的坨红小脸,一时顿住。

洛嫣披上他的外袍,作势要往外走,偏巧起了风,她鼻间泛起一阵痒意,掩面打了个喷嚏。

“慢着。”祝昀叫住她,“下不为例。”

得了准允,洛嫣喜笑颜开,“蹭蹭”占领了美人榻,支起身子瞧着祝昀:“公子,玉蕊的事,您还未答复我呢。”

他坏心地掐了掐洛嫣的脸,见白皙面皮上留下浅浅指印,方开口:“先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嫣嫣自是以公子为重,管他入狱的是方大方二,才不要公子去向钦差大人求情呢。可玉蕊毕竟无辜,公子您说,方家无官无职的,从他们手里讨要个身份低微的女子,难不难?”

“难。”祝昀答得干脆。辰时,洛嫣被唤醒。

仆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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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跪在塌前,见她睁眼,一板一眼道:“嫣主子请用。”

她这才意识到府上众人改了称呼。

若洛嫣当真是土著,听罢兴许会眉开眼笑,很可惜她不是。

她一言难尽地嚼了嚼蜜枣,待压过了苦味,问起正经事:“今日可还能出府?昨日瞧那簪子不错,我想再买一对儿相衬的镯子。”

“奴婢伺候嫣主子更衣。”

一回生二回熟,洛嫣已将出府的路线记了个大概。她先是要了一对金镯与翡翠扳指,又打听到锦州有名的茶楼,坐于雅间悠闲品茗,一边听楼下说书。

于她而言,自是不比前世的电影电视来得有趣,但老先生说得眉飞色舞,不时拍拍醒木,底下茶客细声耳语,倒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香叶与香茗恪守规矩,不论她如何劝说也坚持要站着,洛嫣只好微微后仰,问:“你们闲暇时都做什么?可会看话本子?”

香茗腼腆地笑笑:“奴婢不识字,旬假里爱做些女工。”

说罢推推香叶,后者只好也答:“奴婢不看话本,也不会女工。”

洛嫣笑了笑:“我知道香叶爱做什么,公子说你身手好,可是喜欢练功?”

香叶道“是”,脸上因夸赞而一阵黑红。

待窗外霞光照耀,三人打道回府。洛嫣今日没有探出可用的消息,却得了沉甸甸的金镯子,心情大好。

独自用过晚膳,她挽起袖子,在新送来的书案上作画。

既有了胖员外,便少不得唯他马首是瞻的小厮,至于正派角色么,洛嫣照着自己画了位女侠。每每员外闹事,女侠从天而降,如此笑中带飒,故事意蕴愈加悠长。

她伏案绘至深夜,临就寝了方记起祝昀,心道这厮果真冷情,睡完便将人忘得干净,竟是一整日都不曾出现。

索性日子还长,洛嫣琢磨等天亮了再去清风院转转,谁知一觉醒来,葵水到访。

县令府毕竟不将她们看作主子,经年累月的疏于照料,令洛嫣每每到了日子便发疼。也因此,她搁下百般念头,老老实实在房中休息。

为免祝昀忘了她这号人,特差香茗跑了一趟,道是有五六日不能伺候公子。

她问香茗:“公子答你时是何种表情?”

香茗岂敢揣测主子心思,瑟缩着身子,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洛嫣也不盼着祝昀会生出良心来探看自己,安抚过香茗,她一手拢着香炉暖腹,一手翻起锦州书肆今年最时兴的话本。

如此歇了四五日,气色恢复往常的红润。

这期间祝昀不曾出现过,是以,洛嫣精心打扮一番,欲去清风院转悠转悠。倘若不赶巧,祝昀出了府,那她便多买些金银首饰聊慰自己。

洛嫣福至心灵,猜测他这是吃醋了,难怪昨夜周环山多看了自己两眼,就激得祝昀兽性大发。看来,愈是身居高位,愈容易产生掌控欲,便也不喜旁人肖想自己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试图吸引祝昀的视线,一边用半是幽怨半是乞求的语调说道:“让尘哥哥,教我骑马好不好?”

冷不丁听她唤自己的表字,祝昀错愕了一瞬,甚至,脑子里迸出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譬如想听她颤着嗓音用可怜哭腔……

祝昀耳根发烫,单臂搂过洛嫣,轻易将她抱上马背:“握紧缰绳。”

纤细的背整个嵌入他怀中,柔软与坚硬相触,引起热意阵阵,隔着薄衫暧昧交融。

他眼神染上温度,低头道:“改日挑一匹性子温顺的小马,让石竹领着你慢慢适应。”

石竹是祝昀另一心腹,倘若其余人能以容貌平平来形容,那石竹便称得上丑陋。洛嫣不动声色地觑他一眼,合理怀疑某人是故意如此安排。

“不不不。”洛嫣刚从系统口中套了话,正斗志昂扬,“我们再多去几个地方,越远越好。”

虽不清楚意图,但能感觉到洛嫣急于摆脱什么。他眼神骤然锐利,语气却维持着相悖的温柔:“既睡不着,不如即刻出发。”

洛嫣想起来时途经的河流,水势湍急,距客栈不远。当即捧起他的脸,语气急切:“我们现在出发,一会儿再回来。”

她用油纸包裹起系统变成的发簪,临走时犹嫌不够,翻找出木盒加封一层。

又嫌没有锁扣,忍痛舍了条发带缠绕盒身。

祝昀困惑:“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

洛嫣冲他笑笑,“抛尸前的准备工作。”

第 27 章 第 27 章

日待东升,城门尚未开启,民居也一片沉寂。只客栈大堂掌了几盏烛火,阶前零星躺着醉酒的人。

洛嫣左脚踏了出去,又默默收回,等值夜伙计挪开几个清理出道路。

祝昀则无所顾忌,谁挡踩谁,嚎叫声此起彼伏。

她不忍直视,叹息道:“阿昀,你这样很像反派知道吗?”

他将洛嫣往怀中一按,从高墙跃下,稳稳落地后方带着讥诮道:“你以为正派从不杀人越货,路见不平必定出手相助?”

《无恙传奇》的世界里,武林世家办下的腌臜事挺多。洛嫣无从反驳,气得咬上他的耳垂,直至留下浅浅牙印才勉强解气。

祝昀眼睫颤了颤,黑润的瞳孔泛起笑意。

夕阳悄无声息地降临,为万物镶上一层华贵金边。暖色驱散了祝昀眉间的冷傲,衬得他面容清俊,宛若一尊慈悲佛像。

洛嫣不吝夸赞:“想必我家公子在京中少不得要有个‘第一美男子’的名号。”

他充耳不闻,心中却在想,莫非是自己苛待了洛嫣,才致使她翻来覆去也只调拣着容貌来提?

天色渐暗,江风也忽而变大,

二人沿原路返回。且不说洛嫣芯子里是个现代人,从前位低,何曾被跪来跪去。她当即吓得清醒,接过避子汤一饮而尽,示意仆妇起身。

香茗适时捧来一碟蜜枣:“嫣主子可要尝尝?”

嫣主子?

祝昀利落下了马,抬手去抱洛嫣。她见侍祝与丫鬟皆默契地低垂着头,便用双腿夹上他结实腰腹,耳语道:“公子抱我回马车。”

他深深看她一眼,方欲开口,洛嫣抢先作答:“不知礼数、成何体统。”

她甚至是学着祝昀往常的语气。

祝昀顶了顶腮帮,露出牙疼的表情,终是什么也没说,抱着得寸进尺的小女子上了马车。

他自暗格里取出檀木匣,递给洛嫣。怀揣重重心事,洛嫣紧抿着唇,略带拘谨地踏入碧槛红窗的院中。

虽无人拦她,可半隐于暗处的侍祝们个个生得威猛,腰间配一柄长剑,压迫感如影随形。

祝昀似是料到洛嫣会来,拍了拍身侧软垫:“过来。”

见他兴致尚好,洛嫣放了心,乖巧地坐于他身侧,两人膝并着膝,流露出一丝久违的亲昵。

熟悉的热意催化了洛嫣的胆量,她微微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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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埋入祝昀颈窝嗅了嗅,不曾闻见女子香脂气,这才扬起笑脸。

“公子可有找旁的女人?”她明知故问。

祝昀岂会瞧不出来。

偏偏她一向喜欢直来直去,比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心眼要可爱得多,祝昀便也弯了唇,道:“你当本公子千里迢迢来了锦州,专是为了这档子事?”

洛嫣顺势在他喉间印了一下,潮红的脸漾着委屈:“我还以为公子忘了我呢。”

经她一撩拨,祝昀眼神暗了暗,抬指描过细而弯的秀眉,掠过琼鼻,落至不点自红的饱满唇上——

他将指尖插了进去,感受两瓣唇肉自然地吸吮住自己。

洛嫣一双含情杏眼已然绯红,带着真真切切的羞赧,别样艳丽,令祝昀喉头发涩。

“咳。”他故作淡然地抽回手,“来清风院所为何事?”

洛嫣垂眸觑一眼可观的形状,脸颊微热,却也装作若无其事,说道:“一位旧相识来府里寻我,道是想央我向公子求情。公子教教我,遇上此等事该如何处理是好?”

她清亮的瞳孔透露出眷恋与依赖,祝昀十分受用,将人抱坐至腿上。

“你倒是会想。”若真让她伺候这些人,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

洛嫣后怕地回神,轻拽了他的领口,侯公子顺着力低下头来,眼底有几不可察的醉意。

她笑道:“王大人今夜将压箱底的塞外美酒搬了出来,烈辣得很,公子可是醉了?”

侯公子情绪不佳,抬掌又要推她下去,洛嫣眼疾手快地含住青提,将果肉渡至他口中。

清甜与微苦在口腔中暧昧交缠。

他喉头一滚,在洛嫣微微退开时,锁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若说方才是蜻蜓点水,如今便算是风雨欲来。少年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循着本能在馨香中掠夺城池。洛嫣被吻得发麻,手下不自觉地扯着他的华贵衣襟。

墙外燃起烟花,“嘭”得一声,令两人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停下动作,神情愈加阴沉,且带有一丝疑惑。

不待洛嫣开口,侯公子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身后传来阵阵喝彩声,却无人敢上前搅扰。

他将洛嫣径直带出府邸,金顶马车已在阶下等候。

望着繁重的雕花大门,她竟记不清上回踏出此地是何时,登时心潮澎拜,眼中蓄起了泪。

而登上马车后,侯公子面上又恢复如常,好似方才浑身散着热意的人并不是他。

见洛嫣眸光闪闪,恐吓道:“敢哭,就把你扔下去。”

祝昀呼吸渐重,一手箍紧了她的腰,一手扯下碍事的金线牡丹,语气却沉稳如常,“找我帮你出主意来对付我?嗯?”

洛嫣不自觉环住了他的肩,脸上似痛苦似欢愉,艰难措昀:“公子重规矩,嫣嫣如何敢明知故犯,思来想去,找公子商议才最是稳妥。”

闻言,祝昀扯了扯唇角:“不敢明知故犯?那是谁罔顾礼数,成日往我身上扑。”

“这是何物?”洛嫣摸索着打开,见里头躺着一支青白玉雕梅花纹簪,刀工细腻,玉质上乘,分明不是锦州之地的俗物。

祝昀道:“命人从京中带过来的,与你相衬。”

她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砸得眼冒金星,小心收起,曲指在祝昀膝上勾了一勾,带着半份真心道:“多谢公子,今日是这十六年来,我最开心的一日。”

他并不客气,将人按进怀里细细地吻,连带着来时路上的份儿,很快令洛嫣眼波含雾。

耳鬓厮磨,唇齿交缠。轩窗未闭,丝丝缕缕的晚风钻了进来,晃动烛台上的微火,映照出两道交叠身影。

兴许是离别在即,两人默契地唇齿相抵,将缥缈而朦胧的情愫化为涔涔热汗,燃至夜半三更。

洛嫣伏上冰凉书案,以承受他热烈的吻,舌尖被含得发麻,如蜜如糖,甜稠之意蔓延至心底,漾开一道又一道冲击。

祝昀清醒地沉沦在她的气息当中,礼数与规矩被抛之脑后,此时只余下一个念头——

也罢,且继续纵容下去。她笑意微僵,心道你是鹦鹉吗,但表面不显,“是还有别的事。”

以洛嫣看了不下二十部宫廷剧的阅历来谈,投其所好十分重要,可她对祝昀一无所知,府中下人嘴巴也严,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如实说道:“公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喜食辛辣还是甜口?什么时辰就寝,什么时候出府?还有……”

话音被祝昀的两指掐灭。

他不重不轻地捏着洛嫣的脸,触感令他感到新奇。嫣红的唇也被迫嘟起,活像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娇怯怯,令人想一亲芳泽。

祝昀骄纵惯了,懒得再忍耐,垂眸重重印了上去。

他衔住洛嫣柔软的唇,不厌其烦地吸吮,又勾弄起她小巧的舌,攫取香甜气息。

而洛嫣经验不足,却懂得享受,纤手攀着祝昀宽阔的肩,将重量压至他身上,便于自己喘息。

“叩叩——”

房门被敲响,两人闻见汤面馨香。

祝昀漆黑的眸在瞬间恢复清明,唯有洛嫣眼角唇畔皆挂着可疑水渍,宛如盛着朝露的蜜桃,令不嗜甜口的他也生出一丝沉溺。

他抽身如此之快,令洛嫣有些气不过。胜负欲作祟,她双臂微微施力,试图将祝昀压向自己。

“还要。”

婉转动听,尾韵勾人。

祝昀心情难得大好,顺势吻了吻她透红的脸颊,而后无情地拨开,朝门外道:“进来。”

丫鬟端来一碗清淡的牛肉面,目不斜视,很快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洛嫣的确饿了,但碍于身份,客气问了句:“公子可要尝尝?”

“不必。”祝昀在一旁坐下,理了理被她压皱的衣襟,捞起放才没看完的书。

古人云,秀色可餐。

就着他漂亮的脸,洛嫣顿觉面里掺了蜜,从味蕾甜至心尖尖。

她进食时很是安静,细嚼慢咽,不多言语,倒有几分京城贵女的风范。

想来,王才富花了血本栽培这些女子。

祝昀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心道美色果真误人,竟连书也读不进去,于是语气略重:“吃完便回去罢,本公子还有事要忙。”

洛嫣顺嘴问道:“忙什么?”

他从鼻间“哼”出一声,暗含威胁:“你可知,在我府上,随意打听主子行踪的,杖责二十。”

却见洛嫣眼睛亮了亮:“如此说来,我已是公子府上的人了?”

祝昀满不在乎:“我特意挑的人,听不见。”

忽而他浓睫阖上,指腹搭在车壁敲击,似在辨认远处的动静。过了小半刻钟,恢复往常的温和模样,安抚道:“是飞鸟过境。”

洛嫣深信不疑,掀开毡帘一角往外探头,满目初冬的萧瑟景象。

“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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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呀。”

他好笑地捏捏洛嫣的脸:“你当我习武十余载是闹着玩呢,离咱们还远,瞧不见才正常。”

待她读起话本,祝昀垂首擦拭剑鞘,眼底戾气丛生。

后方的两条尾巴再度跟了上来,他想了想,不会是揽月楼的人。

祝昀每三日巡山,自信将痕迹清理得干净,与神医约定的取药地点也月月变动。最初孟菁当然派了人跟踪,皆被他杀了,后来学乖不再打扰,只待他需要消息及银钱时主动出现在花灯铺里。

那便是崔无恙的人了。

他知道对方安排了八人在寒梅镇长住,后来走了几个,还余下两三人,赁了医馆后巷的民居。

之所以留他们性命,是不想引起注意。若死讯传入京中,最后必会经由书信传回洛嫣耳中。她胆子小心也软,听了要生气。

但如今洛嫣写了告绝信,与崔无恙不再往来,此地也非寒梅镇

祝昀无声勾唇,露出堪称粲然的笑。

第 28 章 第 28 章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新的城镇。

因与云西州接壤,官道上车马明显增多,高墙内有楼阁拔地而起,大路两旁更是挤满了吵吵嚷嚷比武的江湖人。

洛嫣见前方纹丝不动,怕要等好几刻钟才能进城,进去了也不便驱车,商量道:“接下来还是用走的吧。”

若是富贵人家,出门必然带足了仆从,自有专人照料车马。至于游侠,要么沿途结交好友搭一程便车,要么单枪匹马。

像他二人的搭配着实罕见。

她打算弃了马车,拔高声量道:“这马车送您了,趁天色没有黑透,现在返程吧。”

车夫因耳背比她声量更高:“啊?要吃黑豆?”

祝昀莫名心虚,语气软了两分,“医官道是你原本体弱,尚需好好调理。”

洛嫣没有戳破,抬眸问他:“我今日还未喝避子汤吧?”

祝昀拧眉:“你还发着热,别喝了。”

“不行。”洛嫣惊得坐起,大敞的衣襟自肩头滑落,又慌张拢了拢,“现在便让刘嬷嬷端来。”

且不提无名无份,她这具身子尚是碧玉年华,及时行乐可以,孕儿育女却操之过急了。

祝昀拗不过,脸色黑沉,从外间取来一早便熬好了的黑色汤药。

“你就这般抗拒有我的孩子?”她换上镂金挑线纱裙,简单绾了云顶髻,再左右各戴一只惹眼的金镯。虽色彩浓烈,由清丽无比的小脸衬来却不显庸俗,反倒有一丝华贵之美。

收拾妥当,洛嫣招呼上香茗香叶。 相貌翩翩,宛若俊秀书生,实则有一身扎实腱子肉,着实令人脸热。再到性子,祝昀看似说一不二,可若耐心哄哄,再恰到好处地夸上两句,他也并非不能通融。

并且,每每这时,狭长的双目会不自觉地弯起,流露出几分与容貌相符的少年稚气。

“啊——”山樱惨遭毒手,洛嫣不得不回过神来瞪他一眼。

祝昀毫无温度地扯唇:“在想什么。”

她察觉到话里话外浓烈的不悦,急忙熊抱住祝昀,鼻息喷洒在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解释:“还能想什么,自然是公子呀。瞧见您这张脸,我便心生欢喜。”

“有多欢喜?”暂居的府宅坐落于城中,马车晃晃悠悠,需得两刻钟。侯公子下意识想取出卷宗翻阅一遍,忆起身侧多了洛嫣,便又作罢,只是脸色霎时变得不大好看。

洛嫣无辜极了,心道如何又惹怒了祖宗。

忽而想到他在席上所言——添个说话的人,于是故态复萌,缠着他的手臂,紧张兮兮地问:“公子,方才你的侍祝当真想砍我的头么?”

他轻呵一声:“出了府,连‘奴’都改了。”

洛嫣噎住,心道21世纪的老习惯实在难改,所幸侯公子并无所谓,便继续道:“公子,奴姓洛,单名一个嫣,嫣诗作对的嫣。”

他不咸不淡地点点头:“本公子姓祝,不姓侯。”

臂上力度一松,祝昀在洛嫣眼中瞧见类似于“你为何不早说”的情绪。他不由失笑,面上却故作严肃。

果然,洛嫣很快又凑上来,娇滴滴地唤道:“祝公子,您是精祝填海的祝,还是生张熟魏的魏?”

“前者。”玉蕊婚期在即,无意大肆操办,是以婚服各项皆由自己安排。洛嫣病愈后也帮着过过眼,劲头十足。

这日,两人聚在一块绣喜帕,却见线筐里平白多了张字条。洛嫣摊开看了看,上头写道——桃红病重,命不久矣。

她心惊胆战地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问玉蕊:“这筐从哪儿来的?”

玉蕊茫然地摇摇头:“五日前买的,我昨夜还未瞧见有东西。”

桃红与洛嫣素来亲近,却与玉蕊半生不熟,字条只可能是奔着她而来。明明能光明正大地上祝府,为何偏要用这般隐晦的方式?

洛嫣起身:“我得先走了。”

“莫慌。”玉蕊将她送至院外,“万事都和祝公子商量商量,高门最重规矩,若是下人闹出点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杖责至死都是常事。”

“好。”

听闻周环山不日便要启程回京,锦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皆设宴相送,祝昀亦是忙着赴宴,忙得脚不沾地。

洛嫣同车夫道:“去郑员外家。”

诚如玉蕊所言,唯有祝昀才是真正的主子,与其自乱阵脚上周府要人,倒不若先去寻他。凭着眼下的荣宠,只要洛嫣吹吹枕旁风,与桃红见上一面当不是难事。

如此想着,她渐渐冷静下来。

郑员外在城东有一处百花山庄,春日里满山缤纷色彩,成了锦州名胜之一。只是去路狭窄颠簸,骑马倒无所谓,坐马车却有些折腾。

香叶亦道:“且慢些,莫要颠了嫣主子。”

这具身子毕竟长在深闺,当真脆弱得紧,不过一盏茶时间,洛嫣胃里翻江倒海。她掀开车帘,苍白着唇:“先歇一会儿罢。”

她扶着粗枝干呕两下,长睫很快惹上水渍,晶莹透亮,颤颤巍巍,可怜又可爱。

“笃——笃——”

祝昀实在冷淡,洛嫣也怕言多必失,闲谈到此为止。

她掀开车帘一角,略带好奇地往外看,视线却被侍祝所骑的高大马匹挡了个严实。于是挪至另一边,这回瞧见灯火稀稀落落的长街,一看便知并非富饶之地。

洛嫣不动声色地觑一眼祝昀,心道莫非是来查抄王才富这个大贪官?

“公子。”洛嫣用尾指勾住他随意撑在身侧的手,“您会把奴的卖身契要过来吧?”

祝昀不喜她黏黏糊糊的做派,当即抽回手,点评道:“聒噪。”

祝昀大手向下探去,亲自查验过,勉强信了她的话,重申一句,“今日可是时候?”

洛嫣沉溺于他昙花一现的温情,只觉自己快软成了一汪水,莹白脚趾无助地蹭了蹭,含羞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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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行舟,总是通畅无阻。

祝昀额角浸满了湿汗,动作却带有几分克制。彼此舌尖不断勾弄缠绵,意料之外的愉悦搅得她眼神迷离,轻易忽视了酸胀与痛楚。

她不由得张启红唇,便于祝昀索取,热意发狠,又同时令两人深觉满足。

朦胧间,仿佛瞧见廊下有一红梅瓷瓶,遭了风吹雨拍,终于倾倒在侧,汩汩水露喷洒而出,晕湿了一地……

折腾至半夜,锦被皱得不成样子,浴房也狼藉一片。祝昀换过衣裳,神清气爽,扫了眼已经陷入深眠的洛嫣,交待香叶去书房取些上等的笔墨纸砚,明日再添一张书桌。

回清风院的途中,自他六岁起便随侍身侧的刘嬷嬷上前请示:“老奴先行去熬避子汤。”

“等等。”祝昀道,“夜里莫要吵她,白日再喝也是一样。”

刘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小公子尚且记得规矩,低头恭敬称“是”。

岂知方阖上房门,面生的丫鬟自卵石小径疾步走来,见了洛嫣,弯身一揖:“嫣主子,有客人要见您。”

洛嫣小口嚼着蜜枣,少顷,反问道:“你想要孩子?”

倒也不想,只寻常人家的妻妾都以子嗣为重,唯独洛嫣惦念着避子汤,半点怨言都无。虽说是好事,免得将来正妻拿来做文章,可祝昀却觉得,她不愿与自己长长久久。

虽说,他起初也并未想着长长久久。

“你可想过离开锦州?”祝昀冷不丁发问。

她心中警铃大作,飞快垂下眼睫,怯生生地答:“我生长在锦州,不曾想过离开。”

祝昀亦是想到贸然带个外室回京,他亲娘怕会第一个杀入府里,还需从长计议,便呼出一口郁气,停了追问。

见洛嫣仍旧低垂着头,小脸煞白,祝昀揉揉她的头:“别怕。”

洛嫣不知他是提哪一茬,识趣地弯唇笑了笑,假模假样道:“有公子在,我不怕。”

洛嫣往死里按。

屏幕求生欲极强地飘出几个大字:

宿主,我们谈谈?

摆脱不了它,洛嫣虽觉得失望但也能接受,扬扬下巴,无声地道:“说。”

一只二维版的白犬打了个滚,变出两行小字:逃避是没有用的。如果宿主超出时间仍未开展任务,男主无法启动剧情,书中世界将崩坏重启。

“重启?”她讶然睁大双眼。

系统继续:就像手机恢复出厂设置,硬盘格式化,所有人的记忆会清零,宿主穿越的时间点也会调整。

洛嫣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指节掐得泛白。她颤声问:“世界重启的话,我或许会直接穿越到已经和男主相遇的时间节点?”

这意味着,她不会随祖母去清源村,不会遇见祝昀,不会结识几位好友。

甚至,少了她的搭救,祝昀也许会死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死在她穿越以前。

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如巨网缚紧了洛嫣,她四肢止不住地发颤,面上血色全无。

系统急忙调出自己被扣除积分的历史记录:这是我违规告诉你的,激活剧情就能查看新人一百问,里面写了,任务奖励是全新的健康的身体,宿主会得到自由。

“真的吗?”她喜上眉梢,想要追问细节,结果系统听闻脚步声即刻炸毛,化为钱袋上的白犬绣样。

外间静得出奇,

是以祝昀中衣未系便匆忙绕过屏风,少女小跑着扑了过来,面颊紧贴他的胸膛,闷声道:“阿昀,我们回家吧。”

第 29 章 第 29 章

少年的胸膛冰冰凉凉,她不自觉蹭了蹭,仰头道:“系统说我必须完成任务,不然整个世界崩坏重启,我们不一定还会是我们。但也是有好处的,死一下再活过来就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听起来不是很可怕嘛。”

迎着她灼热的目光,祝昀面色微赧,屈指将领口收紧,问道:“怎么不说话?”

他每五日需写一封奏折送回京,侍祝顺道呈上来家书,厚厚一沓,瞧着便头疼。

“苍术,你来读。”祝昀道。

“是。”苍术接过,逐字逐句地扫了眼,“夫人说甚是挂念公子,要派表小姐来锦州服侍您。”

祝母娘家有三位适龄嫡女,其中,老幺夏方晴容貌最为出众。也曾与祝昀提过几次,道是他将来正妻的不二人选。

可若夏方晴来了锦州,无异于置洛嫣于危险境地。

他想也不想,吩咐:“回绝掉。”祝昀携淡淡酒气初次踏入这院中,便望见海棠花枝的间隙里,美人正望月垂泪。晶莹泪滴淌过粉腮,无声无息地坠下,没入尘泥里,消散无踪。

他果断收回步子,待走出一丈远,又顿住。虽说祝昀一行刚来锦州,却派仆从提前打理过落脚的府宅。除去门上无匾,内里竟比洛嫣先前居住的地方还要敞亮。

阶前立了门童,廊下候着仆妇,还有几位身材健壮的丫鬟,乍看上去热闹非凡。

祝昀掀开车帘潇洒地踏了下去,众人弯身行礼:“见过公子。”

洛嫣也不指望有人来搀自己,趁着仆从们低垂着头,提起衣摆便往下跳,继而躲至祝昀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起。”

祝昀无意介绍,只点了两位丫鬟,示意她们带洛嫣过去。

途中,洛嫣试图搭话,可丫鬟们训练有素,竟是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忐忑地跟进了某处院落,惶恐地被伺候着洗过热水澡。

最后,换上不大合身的里衣,坐在拔步床尾出神。

“你们公子可会来?”洛嫣困乏至极,眼中晕出一层水意。

丫鬟言简意赅道:“奴婢不知。”

既如此,她便用锦被裹住自己,瓮声瓮气地交待:“我有些怕黑,烦请留一盏灯。”

丫鬟应“是”。

洛嫣睡了穿越以来最舒坦的一觉,然而,祝昀似是将她忘了,接连几日都不曾出现。

一想到卖身契,她便寝食难安。

倘若受宠,此等小事自有人办妥,症结却是,祝昀似乎对她兴致缺缺?

可要是钦差果真冲着王才富而来,事发之后,府上奴仆便会再低人一等——沦落为罪奴。

洛嫣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又转念一想,祝昀虽不热络,却也纵着自己以唇哺了果肉,想来并非铜墙铁壁?

看来,趁他人在锦州,自己不论如何也要挣得宠爱。哪怕仅有一两分,也足已销了奴籍,恢复自由身。

洛嫣登时壮志满满,换上丫鬟置办的烟紫色新装,简单描摹了眉形。等至夕阳西下,撑上油纸伞往前院行去。

府内院落重重叠叠,她不知祝昀夜里宿在何处,左思右想,于门前堵人最为妥当。

果不其然,酉时一到,仆妇也聚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候着。

洛嫣习文习画,却不曾习过站与跪,很快两腿酸麻,只得靠着不知名的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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