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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一盆冰水扣在头顶,李沉璧踉跄了一下,只觉得从身到心都冷透了:“哪怕我这样,你也要离开我?!”
他从未觉得叶霁如此决绝,不可撼动。
他像是面对着一面无法翻越的墙,一条无法跨过的河,无法搬动的山。
他的所有手段,哭也好闹也好装可怜也好发疯也好吃醋也好,在叶霁面前全都无济于事。
李沉璧突然恐惧地意识到,多年来师兄对他的偏爱与纵容,原谅他数不清的每一件过错,不过是在容许他,是在让着他哄着他而已!
李沉璧苦苦维持的温顺可怜,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下土崩瓦解。
在叶霁看来,李沉璧脸上刹那出现的目眦尽裂,就像是恶鬼一把扯去了画皮,露出了底下的修罗本相。
李沉璧几乎是在怒吼:“师兄当真不知道是谁对我下咒么?!他夺舍钟燕星那时,就恨不得对我杀之后快!我不信师兄不知道他要杀我,你还说过……会拼死保护我……”
“我不要师兄拼死,可也不能容忍你负心到这个地步!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师兄会为我掉一滴泪么?!”
声声诘责在耳,叶霁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力气,被李沉璧狠狠抱着摔跌在床上。
李沉璧被滔天的绝望与怒火烧成了灰,盯着叶霁脆弱纤长的脖颈,又吓了一跳地飞快地移开视线。
他难以置信地想——我这是在恨他么?
李沉璧这辈子从未尝过如此深重激烈的恨,几乎和对叶霁的爱平分秋色。
他突然想起了和叶霁的初见。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郎,在云杉林的日光碎影里,撞入了他的眼中。
似乎是怕吓着他,少年将长剑回鞘,收在身后,两手空空地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暖干净的微笑。
少年的双眼甚至比他的笑容还要清澈,恍如没看见孩童身下堆成血肉小山的兽尸。他涓涓溪水般的清亮嗓音,流入了李沉璧的耳朵:“爬那么高,你不怕摔?下来吧,我接着你。”
他是李沉璧这辈子见到的除母亲外的第一个人。
他或许是个骗子、是个歹人,又或许是妖物勾勒的一张美丽画皮,正算计着怎么把他骗入腹中。
李沉璧成日面对的是性猛庞大、磨牙吮血的妖兽,身量纤长的少年看上去太洁白、太柔软,像是天边飘来的一片云絮,完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只要一扑就会流散不见。
——那就把他扑散,染脏。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沉璧从兽尸山上纵身一跃。
他像是一片未凿开的混沌,从血海地狱中脱身,怀着隐秘的恶意与向往,扑向了洁白无瑕的少年。
少年稳稳地接住了他。
他衣裳被染上了血泥,一把擒住了李沉璧脏兮兮挥来的小爪子。然后,慢慢将它搭在了自己肩上。
李沉璧听见他嘟囔了一句:“……没想到还挺沉。”
——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李沉璧一个恍惚回到现实,眼前的昔日少年又好像相隔千里万里。
两人在被褥间滚了一圈,藤蔓一拥而上,织出一张网把他们捆起,越收越紧。
叶霁的胸腔被挤压,充斥着酸胀的苦涩,越来越难以呼吸。藤蔓力度之大,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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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两人挤作同一团血肉——也许那样正契合了李沉璧的心。
“师兄怎么能不管我了?”
李沉璧身上的咒痕发着冷铁般的青光,已经蔓延到了脸颊,犹如狰狞刺青,“是你把我捡回来,是你把我养大的!我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和人睡觉,全都是你!我是你的,你永远也别想丢掉我!”
叶霁张口欲言,却迎接了滚烫的唇舌。
李沉璧与他哪里都贴在一处,叶霁被逼得唇齿大开,听见对面的心脏在腔中震耳欲聋。恍惚之间,还以为李沉璧要把那颗心呕吐出来,活跳跳地喂他吃下去——
作者有话说:[爆哭]
第144章 无路天涯 师兄是真的要杀了我么?……
两人在藤蔓海中, 起起落落了一天一夜。
叶霁从未经历过这样持久癫狂的色艳梦寐,到了最后,凡是他手掌能及, 附近的一切都被他扯破、抓破了。
他的指缝因此血迹斑斑,骨节发白颤抖, 被李沉璧察觉,召唤出数条纤小的藤蔓,连他的五指都细细缠绕了起来。
叶霁彻底无法,只能一遍又一遍闭眼仰头,李沉璧一面亲吻掉他脸上的汗泪,一面执拗地把他按入极乐的深渊里去。
李沉璧并没有折磨他。
凭心而论,叶霁觉得这不是一种折磨, 而是让他灵魂都被燃烧起来、飞旋入云端的前所未有的——快乐。
李沉璧几乎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和手段,想要扭转他的心意。
在这件事上, 李沉璧似乎有一种极强的天赋,当初他第一次对叶霁下手, 就能令这铁骨铮铮的剑侠折腰, 更何况如今身经百战。
曾有过那么一瞬间,两人同时飞上云霄,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到了一起,心里刹那划过同一个想法:若是就这样同死……
叶霁闭眼转头, 数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渗落, 借着这样的时刻畅肆流泪.
夜里寒风萧萧, 浓厚的树色就像一大群鬼魅,飘摇环饲着这座山居。世上的光亮,仿佛只有院窗内的一剪烛火,和天边的几颗稀淡的小星。
叶霁睡过了一个白天, 直到深夜还醒不过来。李沉璧帮他擦洗干净,换了衣服,又抱着他的身体梳理灵脉。
叶霁身体大损初愈,正是需要与炉鼎双修的时候,李沉璧不敢怠慢,认认真真梳理了几遍,感受到他体内灵力运转已几近恢复全盛,才无声地透了口气,露出一点点笑。
握着叶霁垂软的双腕,李沉璧脑中忽然闪动了一个念头。
如果,我废去他的修为,或折断他的手脚。
师兄是不是就能一辈子依靠我,哪里也去不了?
折断了师兄的手脚,我能照顾他一辈子。
同样的事,纪饮霜能做到么?
李沉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听见心中有一只被囚禁的恶兽在磨牙吮血,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离师兄太近了,只要一个恍惚,就能把他折断在自己怀里。
李沉璧立即离开床榻,冲出了门口。
冬夜的寒风一下掀起他的额发,李沉璧又大梦初醒地折回来,给叶霁仔细掖好被子,把他脖下压着的长发轻轻梳出来,摆在枕旁。
他又嫌灯焰太晃,遂弹灭了,把一颗光芒温柔的夜明珠,隔着帘子放在叶霁床边。
做完这些,李沉璧才一步一步地走出屋子,坐在了廊檐下。
四只小竹猫精神炯炯,轻轻呜叫着,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不断舔舐他垂在地上的手。
李沉璧很少摆弄这些灵巧古怪的猫儿,尽管它们喜欢贴他,把他的芥子盒当窝睡,偶尔在里面打得不可开交,李沉璧竟也耐着性子照料它们,纯粹是因为叶霁喜欢。
除了叶霁之外,李沉璧很少在这世上喜欢过什么。就算对什么东西产生了点特殊的偏爱,也是因为叶霁——譬如,如今李沉璧最喜欢的花,就是芍药。
明明是冷均池和元涯神女的后人,两条神异强大的血脉在同一个人身上汇聚,李沉璧却偏没有任何野心。
他从来不想为那些莫名奇妙的非,作那些没有意义的歹。
他只是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并希望那个人能同样的——甚至不必同样地爱自己。
这点不算野心的冀求,放在世间的痴情儿女身上,压根不算什么。
毫不过分,天情天理。
可偏偏不能如愿。
李沉璧在廊下风鸣声中坐到了天明。
其实还不算天明,天幕只是稍微亮了些,像是墨池里倒了些清水,把夜色掺淡了。
叶霁醒过来,就透窗看到了这样的天色,坐起来时,一条藤蔓如蛇一样游上来,绑在他脚踝上。
叶霁一路绊着这条“锁链”走到门口,李沉璧已经站在那里,把一件披风裹在他身上:“师兄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叶霁对他微微一笑:“我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有灵力护体,就不觉得冷了。”
李沉璧小声道:“是我的功劳。”
“是,”叶霁招手让他一起坐在阶下,清晨凉冷的空气浸着两个人,“当然是你的功劳。”
肩上一沉,李沉璧轻轻将头靠了上来。
“师兄为什么不要我了?”
听他开口便是这句,叶霁眉峰一蹙,轻叹:“沉璧……”
李沉璧伤心又茫然地道:“别再惦记那恶贼了,好不好?他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不好,师父不会答应你和他在一起的。师兄要是嫌我做不了你的道侣,至少也比他要强,我宁愿杀死自己也不会伤害你。师兄把我拴在身边,当个炉鼎也罢,做个玩物也好,别去找他。我……我今后再也不烦师兄,再也不任性了。”
他轻轻地抽泣起来:“我想了很多事,我以前总是惹你生气,闹得不可开交……我还……总是强迫你。师兄并不真的爱我,情有可原,我不怪师兄骗了我。可我是真的很爱师兄。”
“我不能放你离开。”李沉璧说道,“我曾经问过师兄,情刀爱剑可以杀人,师兄手里就有这把剑,会不会用来杀我。现在,我还想再问师兄一遍——”
李沉璧将屋内的漱霖剑召来,拔出雪亮锋刃,推到他手中:“师兄是真的要杀了我么?”
叶霁被他带着握住剑柄,曾经的梦魇情境一下扑到眼前,寒风掠面般一抖。李沉璧立马感觉到了,眼中万千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刹那的震撼和悲辛过后,叶霁平静了心神。
“李沉璧,”叶霁摸了摸他眼角,似叹似怜,“我最不赞同你的一点,就是你总想把命交付到我手里,让我为你的一切事负责。为什么?你不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么?我自己的命,是从不肯交在别人手里的。”
李沉璧发着怔道:“因为我爱——”叶霁打断:“那也不该是理由。”
叶霁摸向脑后,勾出了那根连结二人的红线,绕在指上。
“你为了牵绊我,就这么把自己的命脉绑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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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沉璧惊愕的脸色,叶霁淡淡一笑,“真当师兄不通晓这些术法么?你从魂魄里扯出一缕,通连着你最深处的神识,沉璧,若我真对你起了歹心,只要在我这端燃起一星火花,就能一路通畅无阻地焚烧你的魂魄,把你的识海变成一片火海。”
李沉璧不断摇着头,说道:“师兄不会这样对我的。”
叶霁柔声道:“你这样做,不仅是因为我不会这样对你,更因为你把一切都压在了我身上,包括你自己的性命与安危。”
“你自幼在我身边,我名为你师兄,其实更是你的师父、你的兄长。我带你寒暑习武修道,对你关怀备至,凡我能给的、能教的,无一不倾注在你身上,即使最后你没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一代仙侠,至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若是到今日你依然无法自立,学不会悬崖勒马,不懂得好聚好散……那么我,已经尽力而为。”
叶霁又无声地透了一口气,错开了目光:“沉璧,我并不欠你什么,你明白么?”
他不再看李沉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剑在手指上一割。
鲜血瞬间涌出,指上的灵魂红线混在一绺青丝之中,被一齐利落割断。
李沉璧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猝然睁大眼睛,双目失去神光,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恰好一缕寒风吹来,叶霁张开手掌,让那一团沾了血的丝发随风扬去了。
他横抱起瞬间断了意识的李沉璧,走入屋子。脚踝上的藤蔓消失了,叶霁步伐很大,走到床边把人轻轻放在褥中。
合上李沉璧双眼后,叶霁掌心放在他额前,以灵流涓涓安抚他的识海。
李沉璧不可方物的美丽面容,白透如寒冬月光,眉心始终无法舒展,仿佛藏着没有尽头的伤心。叶霁将他上身抱起,像小时候那样搂在自己怀中,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这么多年里,叶霁时常会想起那个半夜拿着蜡烛,悄悄溜入他屋中的小沉璧。
那一晚他睁开眼,看见了烛火里李沉璧皎洁如玉的脸,一瞬间想的是——这孩子的眼睛,可真亮真美啊。
那时,叶霁板着脸问:“为什么不睡觉跑过来?”
李沉璧诚实地回答他:“我半夜醒过来,忽然非常想师兄。”
于是马上就跑来了,又怕夜里看不清他,还带来了一根蜡烛。
虽然这根蜡烛,差点把叶霁的床烧掉,叶霁还是无法真正对他生气。
李沉璧是那么毫无保留地爱他。
——“李沉璧,我并不欠你什么,你明白么?”
叶霁想,其实他欠。
他欠李沉璧情。
是他张开了怀抱,纵容这棵叫李沉璧的藤蔓爬满了身上的每一寸,枝条扎进他的骨血里。这棵藤蔓已经依附他血肉而生,现在却被他亲手连根拔起。
他曾经接住了李沉璧比生命还贵重的情意,又把它丢下,这就是亏欠。
他只希望李沉璧笨一点,想不清楚这笔债.
苏清霭回到长风山时已是深夜。
山上的雪有些融化了,又腻又滑,她一边赶路一边想心事,竟然连摔了两跤。
第二次她一连滑下十几级石阶,湿淋淋坐在地上,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叶师兄还让我叮嘱大伙雪天走路小心,我自己还没进山门,倒是先摔得好看。
这一跌,将她想立即传讯全派的心思也跌得淡下去,反而记挂起病危的漱尘君来。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苏清霭决定先去看一眼师父,等到清晨,再知会全山门大师兄无恙的好消息。
苏清霭踏入深凉如水的山洞,守夜护法的弟子见是她来,有些动容地站起了身。
苏清霭问她:“师父的情况如何?”
守夜弟子揉着眼睛,告诉她:“苏师姐,掌门几个时辰前醒了过来。”
苏清霭一喜:“是么?!”
守夜弟子点点头:“我们赶快请了紫云真人过来,他们二位似乎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不让人听。紫云真人走后,掌门眼下依然又昏迷了。”
苏清霭的心落了回去,忧虑地握紧掌心,道:“你辛苦了。我进去看一眼师父。”
她向洞内走了十几步,脚下踩到了什么事物,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朵淡金色的花朵,和一些散落的金线。
苏清霭心中猛然一凛,攥着花冲进了最深的那个山洞。
片刻之后,她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
守夜弟子看见她的模样,愣得呼吸也忘了。
苏清霭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迅速而又严厉地道:“去鸣醒夜钟,师父不见了!”
第145章 为他一战 认命之前,至少要拼一次命。……
这是叶霁第三次进入关山境。
第一次漱尘君背着他, 关山境里大雾弥天,无边无际,不知身在何处, 前去何路。
第二次唐渺带他来,关山境被装点成了一座光怪陆离的牢笼, 将他罩在其中。
第三次,叶霁只身前往,这条路似乎在他脚下缩短了。他走过之处,雾流开道,坎坷变平,似乎有人为他捏出了一条最轻松便捷的大道,而那人正站在道路的尽头等候着他。
在路的尽头, 叶霁看到了一棵片叶不生的枯树。树干漆黑,枝桠扭曲着向天空散开, 像是浓雾中的一群恶鬼伸出的手。
一个孤峭的人影站在树下,长发垂地, 无风自动。
叶霁摸了摸腰间的长剑, 继续朝那人走去。
几日不见,纪饮霜的面目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加苍白了些,对他道:“你来了。”
叶霁在距离他三丈处止住了脚步。
纪饮霜并不生气, 微笑:“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么?”
叶霁略一思考:“记得, 之前这树下摆了一张木榻, 还有一湾流水,现在看不到鲜花绿叶了。”
“没有鲜花绿叶,是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棵枯树。”纪饮霜道,“十年前林述尘以你为饵, 将我骗来关山境,我就是在这棵树下找到的你。”
叶霁仰头注目:“原来就是这一棵么?”
他原本没有这一段记忆,却从漱尘君的识海中窥来。身为记忆的外来者,叶霁旁观了那场惨烈的争斗,滋味真是比挖心还要难受。
“当年在这棵树下,为了把你从所谓的‘绝尘大结界’里剥出来,我几乎把自己灵海烧干,也是在这棵树下,林述尘趁机对我下手,毫不留情地把我踏在脚下,带着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饮霜伸手摩挲了一下树干:“最初几年,我被关到发疯,关山境的山石草木,几乎都被我毁坏夷平。唯独留下这棵树,是提醒我自己,再也不要犯当年那样的傻,永远不要忘记林述尘造成的痛。”
叶霁低声道:“所以师叔造下那些孽,是为了报复师父。”
纪饮霜道:“我做这些,自然是为了你。”
叶霁苦笑:“师叔聪明绝顶,要将我掠到身边,不止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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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偏偏选择了最残酷的手段。师父有守护天下之心,你却偏要毁掉他庇佑苍生的结界,若是我也折断了羽翼,落在师叔笼中——这简直是对师父最致命的打击。”
纪饮霜沉默一阵,不置可否:“事已至此,小霁怨恨我,也没有用。不如想想,怎么和我度过今后。”
他的目光徘徊在叶霁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并不慌,也没有胡思乱想,因为我确信你会回来。就算你最后没有回到关山境,我也有后手,你清楚得很。”
“但我却觉得很寂寞。”
纪饮霜道:“整整十年,我都没有感受到这样寂寞。”
他向叶霁伸出了手:“过来。”
叶霁却反而后退一步,摇了下头。纪饮霜眼中渐渐堆起阴云:“你又怎么了。”
叶霁道:“师叔,我想和你赌一场。”
纪饮霜盯住他双眼,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沉沉地说道:“你的确是个赌徒。你上一次赌,输得很惨,抵掉了我送你的金蝴蝶。这一次,你又要拿什么做抵押,若是输了,又能承受得住什么样的惩罚?”
叶霁道:“师叔不如先听听我要赌什么。”
“赌什么?”
“我想和师叔比试一场。”
叶霁缓缓道:“若我杀了师叔,算我赢。若是我被师叔所杀,就算我输。”
纪饮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惊异过后,便是阴鸷的怒火:“……好个与我打赌。”
“师叔肯不肯?”叶霁问。
“与人打赌,手里得有对方想要的筹码。”纪饮霜语气极凉极冷,“小霁莫非觉得,我对你的尸体感兴趣?”
叶霁如同恍然醒悟:“差点忘记了,师叔要的是活着的我。”
“不仅要活着的你,还要肯听话的你。”纪饮霜冷冷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口舌上的把戏,小霁就不要拿到师叔面前摆弄了。”
叶霁道:“好,那我便直说了。我确实爱沉璧,如果师叔没有出现,我应当会和他白头偕老。”
纪饮霜仿佛僵定住,神情变得异常苍白、可怖。他压抑着粗重的气息,寒声道:“可是我出现了。”
叶霁低柔地说道:“我还是想和他白头偕老。”
“你想激我杀了你?你们想同死?”
叶霁道:“师叔应该不会杀我。”
纪饮霜:“你也打不过我。”
叶霁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放你离开几日,是为了让你做个了断,今后别再寻死觅活。不是让你回来后,继续和我发疯的。”
纪饮霜眼神阴晦不定,片刻后,道:“我明白了,小霁这是恃宠而骄。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来。”
叶霁道:“若我没能杀死师叔,就一辈子留在关山境。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师叔不要夺沉璧的舍,让他这一辈子平安度过。”
纪饮霜阴沉沉地道:“我答应你的好像有点多。”
叶霁笑了笑:“我答应师叔的也不算少。”
“所以这场赌局有什么意义?”纪饮霜道,“你既赢不了我,不如留点力气,与我做点更好、更快活有趣的事。”
叶霁道:“师叔,我这个人,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认输,一辈子也不会甘心的。在我认命之前,至少要拼一次命才行。”说完又是一笑,扬起了头。
即使希望如此的渺茫,可就是这渺茫的希望,他还是想要为之一搏,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那一瞬间,纪饮霜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那个意气勃发、风姿耀眼,即使身处绝境也不屈不怨的少年,微微出了神。
叶霁握紧长剑,锋芒出鞘,惊似泼雪。
他说道:“不管是输是赢,我都要为沉璧一战。”.
“李沉璧,现在可不是做梦的时候。”
唐渺用胳膊撑着脸,他刚在院子外的井水里洗了手,将手上冰凉的水珠,随意地弹洒在床帘里的那人脸上。
李沉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唐渺瞧着他嗤笑一声,摸出枚瓷瓶,倒出一些丹药放在他口中。
丹药入口旋化,流入喉中。
唐渺耐心地等着,直到李沉璧鼻息由低长变为浅促,眼皮下的眼珠颤动,才凑到他耳边,促狭道:“傻小子,师兄跟人跑啦。还要睡下去么?”
这一次,李沉璧的反应大了些,手指剧烈蜷缩了一下,似乎要努力抓住什么。
“着急也没用呀,小叶对你下手可没留情。”唐渺微笑,不紧不慢地道,“一时半会缓不过来的,你的神识被突然切断,就算现在能勉强感应到外界,要彻底恢复行动,至少得躺一个月,就算服了我给你的碧霄回转丹,何时能下床,也得看你造化。这期间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如何呢?”
冷风不断拍窗,呼呼啸啸声如呜咽,唐渺将窗纸弹破,沾雪的风一下子就钻了进来,李沉璧的长发拂在脸上,像一张斑驳面纱。
“……都是情种。”
唐渺盯着他不断滚动,好似在哽咽的喉结,感叹不已:“你们冷家人,个个都被情所困,恨不得为情而死。你爷爷是如此,父亲是如此,到了你自己——哦,说起父祖,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你的爷爷,我就不多说啦。他不够聪明,虽然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总之,他是得知自己妻子的死讯,骤然走火入魔而死的。可惜了,他一死,那三千傀儡就只好继续放在地宫里,白白耽搁了许多年才见天日。”
“至于你的父亲……我也说不上来他心里爱与恨究竟哪个更多,但谁说“恨”就不是一种情呢。”
唐渺哼笑一声,突然截住话头,语气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话说回来,你爹是谁,小叶对你提过么?还是只字不谈?”
当然得不到回应。唐渺点着头,自顾自说道:“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因为你一旦知道了,是一定、一定不会高兴的。”
“我知道他是谁……”李沉璧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极低微沙哑的声音。
通过灵海识桥,他的红线随着叶霁一起浸入了漱尘君的识海,虽然只是护航,无法像叶霁那样清晰地听见看见,但依然捕捉到了许多只言片语。
师兄不愿告诉他,他便不会选择开口,让这个双方都知道的秘密,在彼此心里守口如瓶。
“能说话了?”唐渺露出惊异的神色,莞尔,“看来我这丹药,效果不错嘛。”
“纪饮霜……要对师兄……做什么……”李沉璧的声音断断续续,眼中射出冷箭一样的光。
唐渺笑眯眯的:“他为了得到小叶,不惜在修仙界搅出一场大风雨,隐忍十年骤然得手,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他不经意在床帘上擦手,挽袖想要去拍拍李沉璧那张殊无人色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揣回了膝盖上。
“小叶是自愿去关山境与他的心上人厮守终身,连和你的情分也能说割就割舍。明明是修仙界最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却甘愿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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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恩义,抛弃风光无限的名声,去那寂寞无边的地方,过辩不清是梦是真的日子。这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做得了什么?”
李沉璧的手指紧紧攀着床沿,视线平平地盯着天顶,大口喘息着。只听得“喀嚓”一声脆响,坚实的黄花梨木竟被他掰碎下来一大块,木刺深扎进手掌肉里。
唐渺盯着从他掌内滴落的鲜血,微微一笑。便见李沉璧朝他侧过头,喉中艰难地挤出一句嘶哑的气音——
“师兄不是自愿……”
唐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他将脸埋在手中,肩膀一耸一耸:“李沉璧呀,李沉璧,你真是……哈哈哈……哈哈……”
他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笑意盈盈的眼睛:“李沉璧,你明白就好。”
“之前在乘寿山,我告诉了你关于你身世的秘密,虽然我得到的不是感谢,而是喊打喊杀,但我还是不计前嫌,告诉你第二个秘密——”
他抓住李沉璧僵硬的手臂,将他袖子一把推上去。只见那臂上铁青色纹路攀爬缠绕,犹如一片被诅咒的墓碑。
“小叶已经得知,他打进你身体里的那道符咒,是纪饮霜用来灭你魂魄、夺你躯壳的至高禁术。无可解,无可救。被种下这种咒的人,只能日日焚香求神拜佛,奢求符咒主人一辈子也别催动它。”
李沉璧不发一声,缓缓睁大了眼睛。
唐渺坐近他床头,语气变得平易与恳切,像个谆谆关切的老朋友:
“小叶是漂星楼出身,一看就明白。他太清楚魂流归墟符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要保住你唯有一个办法。所以,他只能去稳住纪饮霜。”
他干笑一声:“稳住纪饮霜,可没那么简单。他本就是最冷酷无情、最纵心所欲的那类人,被一关十年,早就变成了无法形容的疯子。就算他对小叶有执念,也不可能如你这般将道侣放在口中含着,小叶未必能在他手中好过。但为了保护你,你师兄只好赔上原本风光自由的一生,与这个疯子在关山境里永无止尽地蹉跎下去了。”
李沉璧无知无觉地握着木刺,手掌都要被扎穿,唐渺叹了口气,耐心地将那些刺屑一点点拔出来,和血扔在地上:“你绝不可能罢休的,对不对?”
李沉璧道:“我该怎么做?”声音里也像扎进了木刺。
唐渺露出满意之色,轻呼一口气:“与我结盟。”
李沉璧将眼珠慢慢转向他:“……结盟?”
唐渺的脸上又露出了一贯的微笑,那微笑曾经让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但他很快收敛了回去。因为知道,面对李沉璧这样的人,这笑容非但毫无作用,且很要命。
他于是换了一幅沉静的面孔,从容又诚恳地道:“实话实说,此时得从长计议……你先冷静些,从长不是坏事。”
“漂星楼的典籍中,记录过许多强大的禁术,一旦在江湖出现,足矣让整个世道颠覆过来。若是有人能掌握那些禁术,而不被反噬而死,那么他就能操纵天下,位临人皇——”
唐渺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精光,似乎沉浸在他心中的景象中,被李沉璧的眼刀一割,将话题一收:“你的本事,胜过纪饮霜许多。你有这样不世出的血脉天资,几乎任何事对你而言都轻而易举,纪饮霜想夺你的舍就是这个原因。但他被执念之人牵住,不敢对你动手,正是你我从长计议,从漂星楼浩如烟海的典籍秘术中,寻找杀他之法的机会。”
他微笑着站起来,背过身面对着院子,看着外面摇晃的树梢,心里的波浪也随之摇晃。他自然不会让李沉璧看见自己内心的沟壑和脸上的神情,语气平缓随意,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打造第二把星玉短剑嘛……”
李沉璧冷不丁道:“你想要复起漂星楼。”
他的语气并不是问询,唐渺肩膀微微一僵,随即笑道:“没什么不好承认,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明白交易的道理。”
他说完,一直等候良久,久到他后背发僵,手心渗汗,才听见李沉璧轻轻说了一句。
“多谢你,唐渺。”
唐渺顿时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过身微笑:“你能想通就好……”
突然一道深青色的影子,飞快地掠过他的咽喉。他只来得及感到一股腥甜,接着便是血汩汩从喉管中喷涌的窒息。
唐渺这一生中,见过许多迅疾凌厉的杀招。
但真正称得上快,快得让人连躲一躲的心都没来得及诞生的杀招,他只见识过寥寥几次。
一次是叶霁的剑锋。
还有一次,就是这眨眼咬断他喉咙的东西。
血越流越多,唐渺无措地伸手去堵,去袖中摸丹药,却转眼倒在了地上。
唐渺曾经想过,他会死在叶霁这样的正道之子剑下,或是死在纪饮霜的失控暴怒中,每一步计谋失算,他都会旋即就死。但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凭借自己漫长一生的经验与才智,无数次从死地中逃得生天,他相信自己还会逃过一次又一次。
他从未想到,有一日会在一座平凡无奇的深山村院里,被一只幼猫般的小东西咬断了咽喉。
他咳得双眼都开始充血,视线一阵阵发白,依稀见到那只幼猫蹿上了李沉璧的肩头。李沉璧已经站了起来,将长剑挂在腰上,才走到他身侧,低头看着他。
“与你合作,帮你重建漂星楼……将来就算能再见他,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多谢你,让我明白师兄执意离开的原因。”李沉璧道,“你本该被千刀万剐,现在你可以痛快地死了。”
第146章 咫尺万里 他的爱人将烟消云散。
叶霁这一生中, 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第一眼见到他们时,并没有想过会与他们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譬如他小时候,第一次在漂星楼遇见纪饮霜, 绝想不到自己将会与这乖张桀骜的年轻人产生横跨十余年的复杂纠葛,并在有朝一日, 与此人展开这辈子最为艰难、也最盛大精彩的生死之战。
关山境狂风呼啸,叶霁手中长剑变成了一把通体明彻的冰刃,随着他手腕流水般抖动,剑气凝结的万千霜刀犹如如一场风中暴雨,尽数朝着纪饮霜倾斜打去!
他们已经过了近千次招,纪饮霜手中的神兵幻化万千,长戟、弯刀、双锤、判官笔、铁鞭, 甚至是伞、扇、琴、笛,无一不在他手中运用自如。
起初, 纪饮霜还有余闲在流水般的交锋中,趁势挑一挑叶霁的衣摆, 弹一弹他头顶的发冠, 说些“我看你身法进步不小”“这一招很漂亮,是自己悟透的么”一类的闲话,仿佛两人依然在长风山凉风习习的后林里,孜孜不倦地拆招。
但渐渐的, 纪饮霜的话便少了, 就连脸上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也烟消云散。
叶霁的打法,让纪饮霜如芒在背。
关山境的云雾早已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削骨如泥的冰霜暴雨, 随叶霁剑风所指,海潮般呼啸来去。
纪饮霜并不怕被削成骨泥,令他烦躁焦虑的是,他深知关山境有多广多阔,而在这样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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