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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日的人是一伙,她确定了。
瘦子知道自己被她的话术
骗到了她的圈套里,想到此处,他气得不打一处来,扬手就给了祝昭一巴掌。
祝昭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泛起清晰的红印,嘴角也渗出血丝。
祝昭冷冷地笑了笑,突然扬手将手中生锈的刀直直地扎向对方的心口,逼得那瘦子连连后退,一时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得手足无措。
她见状,立马迅速地爬起来往外面跑。
方才她在这间废农舍转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下硌得慌,后来就触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想来是废弃的农具。
这些时辰她看似沉默,实则一直暗中用刀摩擦麻绳,方才挨了一巴掌的时候才终于挣脱了捆绑。
从她现下套出的所有消息来看,一切都扑朔迷离,但是她知道他们在等袁琢,单枪匹马的袁琢。
既然他们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不如先试试能不能凫水逃出去,这样袁琢若真是傻到一个人来,他好歹还能放开手脚和他们大战一场。
她头也不回地外头跑,只是蜷缩在一个角落久了,跑起来难免一瘸一拐,胖子率先反应过来,低吼一声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将她拖了回来。
祝昭踉跄着摔倒在地,她来不及疼痛,咬着牙爬起来,不假思索地再次冲向门口,却又被赶上来的瘦子死死抓住手臂,粗糙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胳膊,指节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祝昭疼得浑身发抖,却仍拼命扭动身体,挥动着手中生锈的刀。
胖子见状,抬手就往她手背狠狠一劈,锈刀落地。
她不甘心地抬头,用尽力气朝着瘦子的手臂咬去,瘦子吃痛松手,她趁机连滚带爬冲向门口,刚摸到门框,头发就被胖子死死揪住。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被硬生生拽得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门槛上,喉头一阵腥甜。
那瘦子见她仍在挣扎,眼中凶光毕露,捡起墙角的短刀,朝着她的腰侧就狠狠刺了一刀。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稻草。
胖子见她不动了,稍稍松了手在旁边闲话嗤笑了几句,谁知祝昭竟然借着这瞬间的松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冲出了门,朝着水流声的方向踉跄跑去。
初冬的风卷着寒意,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祝昭忍着痛快步跑到河边,河水泛着冷冽的光,岸边的枯草上还结着薄薄的白霜。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回头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河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伤口在冷水的刺激下疼得更加厉害,自幼在水乡长大的她水性本就极好,纵然此刻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落水后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伸展四肢保持着漂浮的姿态。
冰冷的河水疯狂地侵蚀着她的体温,腰侧的伤口在水流冲击下疼得她几欲昏厥,可她仍咬紧牙关,奋力朝着河中心游去,试图远离岸边的危险。
两人追到河边见祝昭跳进了河里,顿时急红了眼,胖子撸起袖子就要往下跳,瘦子也紧随其后,嘴里还骂道:“小贱人,看你往哪儿跑!”
可他们刚要抬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袁琢带着一大队官府人马正疾驰而来,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说好单枪匹马的吗?
“先撤先撤!”瘦子立马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当真是不顾及四姑娘性命啊!”
祝昭还在奋力扑腾,只是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四肢也渐渐变得沉重,动作越来越迟缓,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不行,不能闭眼
不能
可是她快连划水的力气都快没了,眼前阵阵发黑。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失去力气的落叶,在水中随波逐流,求生的意志在寒冷与失血中一点点被消磨。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时,朦胧中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冲破水面,正朝着自己奋力游来。
那身影矫健有力,在冰凉河水中劈开一道水痕,越来越近。
祝昭的意识在昏沉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她想看清,可视线却愈发模糊,只能任由那道人影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那道人影很快就到了近前,他急切地伸出手臂,一把将祝昭失温的身体揽入怀中,她在他怀中轻轻一颤,意识依旧模糊,却像是本能般,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意识像是被浓雾笼罩,混沌中只觉得身体被人用力托起,冰冷的河水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促的颠簸感,像是被人抱在怀里快步移动。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是熟悉的声音,但从来没有这般焦灼过:“快!汝舟!披风!”
随即有温暖厚重的东西裹住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
紧接着,有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力道带着急切,试图将她从无边的昏沉中拽回,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颤抖:“祝昭,祝昭,睁眼,看着我,别睡!”
她想回应,眼皮却重得似乎千钧,只能徒劳地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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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
颠簸感又来了,像是被放上了晃动的马车,身下的触感从坚硬变得柔软。
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咯噔声传入耳中,与车身的摇晃交织在一起。
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周围似乎有许多脚步声在来回穿梭,靴底踏在地面的声响急促而杂乱,伴着器皿碰撞的轻响。
那道始终萦绕在耳边的焦急声音未曾停歇,时而低低吩咐着什么,时而又轻声呼唤,将她摇摇欲坠的神智轻轻兜住。
祝昭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床顶,夕阳斜斜入户,这是先前落脚的客栈。
意识回笼的瞬间,浑身的酸痛便争先恐后地涌来。
腰侧缠着厚厚的布条,虽感受不到尖锐的疼痛,却有沉沉的坠痛感,稍一动弹便牵扯得皮肉发麻。
她试着抬手,手肘处传来一阵钝痛,想来是先前摔倒时磕伤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几道红痕尚未完全消退,手背的淤青泛着难看的紫青色,处处都是狼狈的印记。
周遭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窗外悠远的吆喝声。
祝昭偏过头扫了一圈,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
刚一动弹,腰侧的伤口便传来一阵牵扯的痛感,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腰侧,她定了定神,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动。
袁琢与知州在隔壁客房匆匆讨论了几句案情,送走了知州后,他推开了祝昭客房的木门。
西窗透进最后几缕霞光,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他回身关上了木门正要往前走,却见眼前的屏风上投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屏风后。
来不及多想,他大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身上的伤口。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间。
今日
最后的霞光斜斜照进屋内,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屏风上,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将她完全护在怀中,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渐暗的光线下仿佛融为一体。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他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直到那日在河边见她一跃入河,他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祝昭,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命门。
从前他总以为,这世间唯有阿翁值得他付出性命,可在空照寺听闻她被掳走时的心悸,此刻拥她入怀时的后怕,都在无声地告诉他,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亦能为她舍弃性命。
她早已成为了他的命门,只是直到生死关头,他才迟钝地骤然清明。
祝昭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裹住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腰侧的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疼,她却顾不上,只觉得抵着的胸膛温热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可这安心里又掺着几分让她心虚的慌乱。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尖泛白,先前瞒着他的那件绑架案的事像小石子般在心头滚来滚去,硌得她难受。
他是不生气了吗?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能任由他抱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干涩,低声道:“你抱我干嘛?”
身前的人动作一顿,手臂却没有松开,只是力道稍稍放轻了些。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执拗:“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抱?”
这话说得直白又坦荡,却让祝昭的心猛地一跳。
他们虽然成婚了,但都心知肚明这是权宜之计,他向来内敛,极少说这样近乎直白的话。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黄昏的光影里交织。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稳稳又轻轻地环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第65章 一苇以航(一)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撞在她的耳畔,也撞在她的心上。
过了许久,祝昭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开口:“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有话要跟你说。”
袁琢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没有松手,也没有抬头,只是将下巴松松地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和:“你说,我听着。”
祝昭被他环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橘香,混合着黄昏的暖意,让她心头那点因隐瞒而生的慌乱渐渐淡了。
只是这般被抱着实在太过亲近,尤其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那么严肃,她更是觉得不自在,便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身前的手臂不仅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不放。”
祝昭无奈,她眼珠一转,故意吸了口凉气,腰侧微微一动,配合着低低地“嘶”了一声。
这声轻响刚落,环着她的手臂瞬间就松了。
袁琢急忙扶着她的肩膀,眉头紧紧蹙起,眼中满是紧张,急切地问:“哪里疼了?是不是伤口牵扯到了?”
几乎没有看见过他这副紧张不已的模样,祝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骗你的。”
袁琢一愣,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耳根却悄悄泛起微红。
随即,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紧张散去,染上几分温柔的笑意。
两人相视一笑,袁琢扶着她走到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拿了件披风给祝昭披上了,自己则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他顺手将桌上的茶壶提起,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现在可以说了?”
祝昭接过水杯握在手里,指尖传来温热的暖意。
她定了定神,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昨日我在马车上有事瞒你,你那般聪慧,定然猜出来了,我现在全都告知你。”
袁琢抬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专注:“你说。”
他没有追问隐瞒的缘由,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全然的信任。
祝昭深吸一口气,将四年前遇到的绑架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带着自己的疑虑也一并坦陈:“绑架我的人就是昨天我们在巷子里遇到的人,他们见过你。”
袁琢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听到此处却是无奈一笑:“那是前日的事情了,你睡了两天了。”
祝昭闻言一怔,眼中闪过几分茫然,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声音低了几分:“竟已过了两日……”
袁琢看着她略带怔忡的模样,语气放缓了些:“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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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等我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是不信我吗?”
祝昭猛地抬头,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觉得觉得你应当不想理我。”
袁琢看着她,心头的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今早我应当与你好好说话的。”
祝昭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她连忙道:“应当是我道歉,我不应该瞒你的。”
“你有权隐瞒。”袁琢语气诚恳,“这是你的私事,你本就可缄默不言,反倒是我,竟为此置气,实在是大错特错,好在苍天庇佑,及时将你救回,否则……”
他话语微顿,喉结轻轻滚动,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我真不知往后会生出多少憾事。”
袁琢见她不语,伸手将她放在桌案上的茶杯往她面前又推了推,轻声道:“喝口水。”
待她抿了几口温水,袁琢继续道:“前日在巷子中围追堵截我的那批人是为了采生折割案。”
祝昭点了点头:“我本也以为今日将我绑走的人也是为了采生折割案。”
袁琢闻言微微歪头。
祝昭捧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轻声道:“但是我认识他们两个人。”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袁琢:“他们先前是祝府的下人,他们甚至说出了濯陵绑架案的细节,他们知道青麦,所以他们俩也是参与其中的。”
袁琢与她对视:“所以他们是四年前没得手,如今再想痛下杀手?”
“可他们故意支走了赤华。”祝昭语气微微一顿,“他们大可以抓住赤华,但是他们没有,他们留下赤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你通风报信。”
袁琢沉默片刻:“听起来又像是冲我来的。”
祝昭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可是采生折割案才该冲你来,绑架案应当冲我来,他们却像是两个都冲,一箭双雕,这是为何?”
袁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缓缓道:“除非采生折割案和绑架案是一伙人做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祝昭接了他的话,“可是很荒谬不是吗?”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解释即便听起来荒谬,或许也最接近真相。”袁琢目光深邃,“先前我们在九松寺已经分析过了为何万邦来朝之时再无半纸有关孩童失踪的文书递入天策卫,你还记得吗?”
“自然,可能是犯罪的这些人已经转移阵地离开了元安了”说到此处,祝昭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嘴巴微张,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祝家就是那个时候被抄家的。”
所有的疑点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清明,只是这份清明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袁琢凝眉起身走到窗边,他推开半扇木窗,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眉头依旧微蹙。
片刻后,他转过身,缓步坐回书案旁:“可祝家人流放到西北时,我让天策卫的人暗中护卫了,除了你娘和你的阿弟阿妹在祝府就逃走了,其余人都安然到
了探州了,在瑕州作案的总不能是你娘吧?就算真是你娘采生折割,那为何你在濯陵的时候她要绑你,你怎么说也是她的亲骨肉啊?”
祝昭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讶:“你还派人在流放途中护卫我家人了?”
袁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耳根悄悄泛起薄红,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略显不自然地解释道:“流放途中向来艰险,那些押解的差役向来不把流放之人当回事,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那好像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啊。”祝昭小声嘟囔。
袁琢顿了顿,目光诚恳:“我知你与家人素来不睦,他们待你也算不上好,可终究是你的亲人,若真在途中有个三长两短,纵然你心中对他们怨怼,但日后想起难免会留遗憾,我不想你日后想起此事,心里抱憾,我护着他们,不过是想让你往后能安心些。”
听着他低沉的话语,祝昭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暖意,每一句都带着沉甸甸的真诚,落在她心上,漾起圈圈涟漪。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他之前总是执着于不让她留遗憾了。
他自小只有阿翁一个亲人。
他不曾像她一样拥有过这么多家人,所以他格外珍视血脉羁绊。
先前总劝她与父亲相见诀别,让她临走前与二姐姐好好道别,并非无理取闹,只是他见她有亲人在侧,看她与亲人好好道别,便觉得能让她多几分圆满。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悄悄爬上心头,像是初春的嫩芽破土而出,欢喜里却又夹杂着隐隐的心痛。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尝试了好几次她才故作轻松转移话题:“我娘没逃走。”
袁琢蹙眉:“那逃走的是谁?”
祝昭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沈姨娘。”
她回忆起那日祝家被抄家的情形,虽然当时混乱,但她清楚地记得被找到并且遍体鳞伤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裴姨娘,而不是沈姨娘。
也就是说沈姨娘和祝松祝鹤都不见了。
原本她是觉得此事与她无关,或者说祝家的事她都不想管,所以在袁琢蒙眼射钗救下她后,她也没再去管逃走的是谁,也没有追问裴姨娘是怎么受伤的,毕竟从日常看来裴姨娘和沈姨娘的关系可不算不好。
但如今真的剖析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自己不得不管了。
祝松和祝鹤是十一二岁的小孩,沈姨娘带走他们什么目的?
在采生折割案中,沈姨娘扮演了什么样的角儿?
“难怪。”袁琢豁然开朗,“难怪她一直想杀你,因为你见过她的脸,她怕你认出她,徒生事端,后来许是听说在巷中我一直护着你,想到了可以用你引出我。”
祝昭目光灼灼,语气笃定:“这或许就是最终答案了。”
“平康公主将遇难孩童的画像给我了,我等会就让汝舟将前六幅送回元安。”袁琢将心中的盘算说给她听,“若那六个孩童有人来认,那我们的猜测就没错了。”
祝昭点了点头,她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听完袁琢的打算,只觉得心头的迷雾渐渐散去,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些许。
只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说话间仍带着几分虚弱的气息。
第66章 一苇以航(二)
袁琢见她眉宇间染上倦色,便不再多谈案情,见天色已晚,他点燃了烛台,又伸手将将要滑下去的披风往她身上拢了拢,语气放轻:“我今日在空照寺,恰巧碰到了平康公主。”
祝昭闻言微怔,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殿下?她怎会在寺庙?”
“殿下将空照寺与九松寺同待,亦在此间辟了处清净院落充作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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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学童不分贵贱,不论男女,殿下说你学贯古今,应擅训诂之道,特此相邀,望祝夫子能为这些蒙童开蒙启智。”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粥送来了。”
袁琢扬声应道:“进来。”
小二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食盘,食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旁边还有一小碟酱菜和一碟酥饼,他将食盘轻放在桌上,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祝昭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不由出神。
袁琢拿起勺子搅动着粥,将热气慢慢散去,轻声道:“我本来算着你这会才该醒透了,所以让小二这个时辰送来的,粥熬得久,软糯些,你刚好能入口。”
他将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把勺子递到她手中:“慢点喝,小心烫。”
祝昭接过勺子,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缓缓送入口中。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她抬眸看向袁琢,见他正安静地看着自己,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祝昭舀粥的动作顿了顿,道:“替我谢过殿下的好意吧,这空照寺的夫子之位,我怕是应不了。”
袁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问道:“是有什么顾虑?”
“你看我如今这样子,怕是连教孩子们读书的力气都没有,这是其一。其二,采生案几乎已然柳暗花明,沈姨娘不是总要灭我口吗,我便以此为由头假死脱身,早日回濯陵。”
“好。”
袁琢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头却瞬间涌上的闷堵,轻轻扎在他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她会离开的,他知道她一定会离开的,他早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
“欸?赤华呢?”
“我让她跟着汝舟了,我怕有人朝她动手,汝舟在她旁边也好护着她。”
“话说赤华下楼拿的那个故人旧物是什么?”祝昭脑中思绪翻飞,想到了此处便问了出来。
“啊?”袁琢微微怔愣,半晌才问,“什么故人旧物?”
“嗯?”祝昭比他还意外,“那赤华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不见了。”
祝昭望着他,示意他接下去说。
“然后我就马上到州衙调人了,汝舟追上了我告诉了我绑匪留了地方,我就领着他们赶来了。”
祝昭心里发笑,这般说来,他定是听赤华和赵楫说话只听了一句,就匆匆上马扬鞭了,这样也好,他没看到木盒里留的字条,也没有受到威胁单枪匹马前来。
三日后,祝昭的身子恢复得不错,刚用过早膳,赤华便同她说平康公主在瑕州大街的寻复阁设了宴,邀袁琢和祝昭过去一聚。
“这,殿下在我养伤期间送来了不少名贵药材,我还没来得及答谢她呢,她怎么反倒设了宴?”祝昭叹了口气,“中郎将怎么说?”
“中郎将说看你,你想去,他就陪着,你不想去,他就拒了。”
祝昭思来想去,在她看来,袁琢和平康公主的关系岌岌可危,她也不愿袁琢得罪平康公主。
平康公主既设宴,她倒不如趁此机会送些答谢之礼。
二人登上寻复阁二楼雅间时,平康公主已凭栏等候。
雅间宽敞明亮,临窗摆放着一张梨花木圆桌,桌上已布好了精致的菜肴,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水汽。
“可算来了。”平康公主转身笑迎,目光落在祝昭身上,关切道,“瞧着气色好了许多,看来前几日的调养颇有成效。”
祝昭屈膝行礼:“劳殿下挂心,已无大碍。”
三人分宾主坐下,平康公主全程只与祝昭搭话,问她身子恢复得如何,喜欢吃些什么口味的菜肴,对袁琢则视若无睹。
袁琢也乐得清闲,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谈话,随意地往窗外看了看。
刚寒暄两句,湖面水台上忽然传来悠扬的琵琶声,琴音乍起,如珠落玉盘。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
祝昭循声望去,但见水面一方青玉台上,烟水氤氲间立着个妙人,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一袭天水碧的广袖留仙裙,外罩轻若烟霞的胭脂红绡纱,腰间束着月白丝绦,面上覆着半幅红绡,只露出一双秋水为神的眸子,眼尾用金粉描着细长的飞霞妆,顾盼间似有星光流转。
她云鬟高绾成惊鸿髻,斜簪一支珍珠步摇,随着她翩跹起舞,珠光摇曳,耳畔一对明月珰,映着雪肤更添三分清艳。
只是不知天寒地冻,她如此衣衫单薄,可受得住?
平康公主浅啜一口清茶,笑着介绍:“寻复阁东家为赏歌舞之乐,特命能工巧匠于碧波之上筑此水台。临窗设席,宾客凭栏而坐,但见水天一色,烟波浩渺。那舞姬皎娘,乃是寻复阁中一等一的人物,市井中有言,皎娘一舞,价值千金。便是不解风雅的粗人见了,也要驻足忘返。”
说话间,门外便传来店小二恭敬的声音:“客官,您点的热菜来啦。”
“进。”
只见一排店小二端着一个红漆食盘推门而入,食盘上整齐地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他们手脚麻利地将菜端上桌摆菜,摆好最后一道菜躬身行礼:“客官慢用,有需要再喊小的们。”
平康公主见饭菜已然摆好,笑着举杯:“良辰美景,配上好歌好舞,我们也该喝一杯。”
饮过一杯酒,平康公主这才讲了今日对袁琢的第一句话:“我见你身边的那个校尉也来了,不妨叫他进来一同入席。”
说完不等袁琢回话,又转向祝昭:“你的侍女也一直候在外面,也让她进来一同入席吧。”
见祝昭有些迟疑,平康公主又笑着补充:“我这儿的侍女也跟着忙了半日,正好一起上桌吃饭,人多热闹些,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袁琢闻言便扬声唤来赵楫和赤华。
平康公主见状,朝一旁的鸣兰得意地挑了挑眉,示意她入座。
平康公主亲自为三人加了碗筷,豪气笑着说:“今日宴席之上,不必拘泥主仆之礼,但请诸位开怀畅饮!”
赵楫本就爽朗,闻言,连忙撩袖举杯,眉眼含笑,大大方方地道:“承蒙殿下盛情,在下先饮为敬!”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雅间里彻底热闹起来,平康公主又说起些京城里的趣闻轶事,言语间大开大合,说得众人忍俊不禁。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忽闻琴声转急,但见水台上人广袖一展,恍若白鹤振翅欲飞,纤腰轻折,裙裾扫过台畔,溅起细碎水花,而后回眸一笑,虽隔着红绡,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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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韵渐缓,她忽作飞天之势,左足尖轻点台面,右腿后抬,裙摆若初绽昙花,臂间披帛随风飘举,当真如敦煌飞天。
看客们不觉屏息,唯恐惊扰了这谪仙般的舞姿。
忽而一阵清风过处,那覆面红绡微微掀起一角,隐约见得朱唇如樱。
赵楫见之,眉梢微挑。
歌姬清丽婉转的嗓音透过雕花木窗传到二楼,温婉缠绵:“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平康公主执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望着楼下翻飞的水袖,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
“殿下?”祝昭见她望着楼下出神,轻声唤了一句。
平康公主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清甜,却压不住心头那点涩意:“今日本想在公主府宴请你们,只是我那驸马恰好也正在府中宴请宾客,乌泱泱的人多嘈杂,我实在懒得回去应付,便带你们来此处了。”
她摇摇头,笑着岔开话题:“不说这扫兴的人了,你们快尝尝这,寻复阁的招牌菜,酸甜适口,最是开胃。”
湖上歌声渐渐歇了,雅间里的酒也添了好几轮,众人脸上都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添了几分迷离。
祝昭身上还有伤,又不胜酒力,只浅尝辄止,此刻正支着下巴听平康公主说话,脸颊透着浅浅的粉色。
平康公主已喝得兴起,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把玩着酒杯,忽然眼睛一亮,看向祝昭笑得狡黠:“说起来还有件趣事,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祝昭见她神色促狭,不由得好奇:“殿下请讲。”
平康公主瞥了眼身旁安静听赵楫讲话的袁琢,故意拖长了语调:“当初我刚见着他时,还觉得这男人模样周正,气质清冽,性子沉稳,倒不如……”
她故意停顿片刻,见袁琢皱着眉望向她,才拍着桌子笑出声,“倒不如收来做个面首,平日里陪我下下棋解解闷也好。”
这话一出,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楫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连忙低头咳嗽掩饰。
袁琢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公主,眼底没什么波澜。
第67章 一苇以航(三)
祝昭也没想到平康公主会突然说起这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平康公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凑近祝昭压低声音:“不过后来我才发现,这人看着闷葫芦似的,实则就是个木头,别说解闷了,多说两句话都费劲,哪里配做面首,我可跟你说啊,我去诏狱里找了他好几次,他每次就就这样,我做给你看啊,就这么撑着脸然后用这种眼神望着我,说,殿下,半月了,陛下为此日日提审我,我已将死,能否给一个痛快!”
她长叹一声:“那时的袁听之啊,还是有几分傲骨在的。”
祝昭闻言,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涩的说不上来的滋味,平康公主拽了拽她的衣袖想要继续和她说话,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望向一旁的袁琢。
袁琢假装没有听见,只是抬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恰是酒过三巡,烛影摇曳之际,袁琢再次执杯欲饮,忽觉一道目光盈盈相照,抬眸间正对上了祝昭,心头忽然一震。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最终却只是微微朝她安抚一笑。
赵楫见状,脑中转得飞快,他连忙对着平康公主拱手笑道:“哎哟公主殿下,您可饶了中郎将罢!他这块榆木疙瘩让他当面首?怕是能把您闷出个好歹来!若论趣事,臣倒想起自家的家宅琐事——”
平康公主拽祝昭衣袖的手微微一顿,来了兴趣:“哦?我倒要听听何等稀奇事。”
“本不该为外人道也,既是殿下要听,那臣就如实招来!”赵楫笑嘻嘻,说得绘声绘色,“我家本是普通农户,家境不算好,按常理是断断不会娶妾的,偏生我爹当年不知着了甚么魔障,非要抬个小夫人进门,我娘当场就掀了饭桌,菜汤子浇了爹满头!”
平康公主眼睛亮了,身子往前倾了倾,手肘支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追问:“然后呢?”
“那几年家里热闹得紧!”他模仿者自己的两位母亲不对头的样子,逗得平康公主哈哈大笑:“我那两位娘亲见了面就瞪眼睛,就跟斗鸡似的,就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要隔地最远。”
话锋一转,他笑道:“欸殿下,您说怪不怪,臣十岁时,家父蹬腿儿走了,这斗了两三年的二人反倒不斗了。”
平康公主听得入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楫却忽然正经起来:“夫婿死后,新妇难以再嫁,于是我小娘就同我大娘一同抚养我这个赵家独苗长大成人,之后我出门在外,她俩也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家里里外外打理得妥妥帖帖,竟然再无龃龉,经年累月的情谊,竟比金坚玉润,或许早已越过当年对先夫的那
点执念。”
平康公主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慨。
昔年二女为情所困,如堕雾中,皆为那薄幸郎君蒙了心智,及至夫君亡故,方如大梦初醒,从此相携相依,竟成生死至交。
如今二人同住一院,每日晨起对镜理妆,铜镜中映照的,再不是当年争妍斗艳的朱颜。
“你鬓边又添白发了。”一个执起木梳,为另一个挽发。
“横竖都这般年岁了,还计较这些。”另一个笑着递过发簪。
日子如檐下水滴,静静流过,那盏共用的粗陶茶壶见证了千百个晨昏,在炉上日复一日地温着,也见证着这份晚来相伴的情谊。
思及此处,平康公主不由感叹:“可笑男子总以为能令女子相争,却不知女儿家的情谊,一旦真心相待,反倒比男女之情更为恒久。”
她忽而转首,眸光落在身旁的鸣兰身上,唇边漾起一抹浅笑:“说来,鸣兰原不是本宫府上的人。”
众人皆露探询之色,凝神静听。
“我原是尚书府的丫鬟,趁主子不在时偷偷翻看了书架上的诗集,就被发现安上‘偷窃斯文’的罪名,处以杖刑,正巧殿下那日去尚书府赴宴,听见后院哭喊声,进去一看才知是这么回事,便向尚书夫人讨了我带回府。”鸣兰解释道。
祝昭眸光微动:“此前倒从未听过因读书受罚”
“世人常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然则民间多少聪慧女子,因出身微寒而不得读书明理,如今鸣兰跟着我读书写字,打理府中事务井井有条,比许多男子都能干呢。”平康公主说着轻抚身旁鸣兰的手背,鸣兰闻言,眼眶倏然泛红,却不敢抬手去拭,只深深低下头去,公主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当年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其实我不过是做了能做的事,略尽绵力罢了。”平康公主望着窗外还在翩翩起舞的皎娘,语气沉了沉,“女子在世,本就诸多身不由己。即便是金枝玉叶,亦有身不由己之时。我虽贵为公主,看似风光,却也深知其中艰难,就像这皎娘,众人只惊叹她舞姿曼妙,可如今天寒地冻,她衣衫单薄,谁又能想到问她一句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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