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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添新岁,恐蹉跎
海洲本就不大,做生意的人又难免应酬。阮春桂在酒局上时常被人隐晦问到婚事,她就搪塞:“1月20号不是好日子,找大师重新算了个良辰吉日。”
“新娘啊…到时你们就知道了,保密。”她说着就举起酒杯,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阮春桂这人多少有些记仇,下了酒桌又继续给林在堂张罗一个合适的对象。她想好了,她不执着门当户对了,最差就是办个婚礼,婚礼过后寻个由头一拍两散。
这个主意打定了,事情就好办了。这事儿她得跟那个老不死的商量下。
阮春桂去了一趟海洲医院。她跟林在堂一样,十分厌恶去医院。里面的药水味让她头晕心慌,再见着几个重症的,她能一下跌过去。进门前找出口罩,在上面洒点香水,迅速带上,也能应付一阵。
老不死的已经醒了,只是需要进流食。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发脾气,小护士也不理他,只当他是个疯子。见到阮春桂,林褚蓄哼一声:“你还知道来?”
“我不得来给你收尸?”阮春桂不情不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在堂的婚事的确不能儿戏,但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了。我准备给他找个“临时工”…”
“你这样就不儿戏了?”林褚蓄哼一声:“妇人之见!”
“我好好跟你说,你就给我好好听着!”阮春桂打断林褚蓄:“你懂什么?眼下林家多被动,海洲的商人多精明,这下你让人拿捏住了,往后还做生意吗?你就得摆出个什么都不怕的架势来…那孟家现在兴风作浪仗着什么?不就仗着掌握咱们的几个大客户关系,以为咱们不敢撕破脸么…”
阮春桂这人没什么人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连林显祖都曾说:要是阮春桂是亲女儿,那星光灯饰交给她是顺理成章的事。只可惜她是儿媳,在别人眼里终究是外人。她要这么说,自然也有道理。在海洲的生意场:人捧人高、人踩人低。这把失势了,那自然要被踩几年。
“那你说怎么办?”林褚蓄问。
“我说…”阮春桂还想说什么,扭头瞥见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姑娘穿着寒酸的长棉服,胳膊上戴着袖套,手背上红红的。她双手各拎一个袋子,里头装着餐盒,到了林褚蓄床前把餐盒一放,就说:“你的素面。”
“我不吃。”林褚蓄撇过脸去:“我不爱吃这破东西。”
“不吃你就饿着吧。”吴裳说。
阮春桂看她侧脸觉得好生熟悉,就问:“这位小姐是?”
“陪护。”吴裳说。她对阮春桂笑笑,一下就猜到了她是谁。吴裳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倘若说是林在堂的朋友,那自然要被盘问一番。那年林在堂曾说:哪怕一只母蚊子从我面前飞过,我妈都会逮住看看姿色、问问家事,今天吸血吸饱了么。
“哪人啊?”阮春桂又问。
“海洲人。”吴裳惦记着阮香玉的饭,就紧着向外走:“我还要送饭去,先走一步啦!”
她走了,阮春桂也抬腿跟上去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姑娘那张脸倒像在哪里见过。
吴裳进了病房,对阮香玉说:“姆妈,你的素面和清蒸黄鱼。”医生叮嘱阮香玉多吃些蛋白质,但医院里头订餐太贵,也不算好吃,吴裳就跑回老街面馆开了火给她做,顺带着给林褚蓄做一碗素面。
“我都说了吃个鸡蛋就行…现在想去厕所。”阮香玉翻个身想自己坐起来,但腰部实在是疼,吴裳忙上前帮她。她双臂抱着阮香玉,用尽力气将她提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找相对舒服的坐姿,再去为她找鞋。
每一步都疼,阮香玉疼出一身汗,吴裳很心疼,红着眼说:“明天就能好些,医生说一天比一天好。”
母女两个狼狈至极,这时听到有人喊:“阮香玉??”
阮香玉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春桂。她愣住了。
海洲有一个偏僻的渔村,叫“远村”。之所以叫远村,是因为它距离城市太远了,人迹罕至的远。远村里的人家都姓“阮”,世世代代都是捕鱼人。阮香玉在年幼时被送回远村去,一直到十几岁才出来。
两个来自于远村的阮姓女子在这里相遇了,一个是锦衣玉食、光鲜夺目的贵妇人,一个是生活拮据、刚做完手术狼狈不堪的可怜人。
阮春桂将阮香玉彻底打量,嘴一撇,切一声:“我以为你早当上凤凰了呢!”
阮香玉没讲话,她知道阮春桂的性格:她从小就刻薄、要强。
“你这是怎么了?”阮春桂又问。
“做手术了。”
“你认识她吗?”吴裳问阮香玉,她察觉到了阮春桂来势汹汹。也对此很意外,因为阮香玉温和善良,从未树敌过。
“是老相识,很多年没见了。”阮香玉说着走进了卫生间,示意吴裳关上门。
阮春桂就在门外喊:“你不要以为关上门就是送客,我不走,我还要跟你叙旧呢!”她抱着肩膀靠在那,声音很大,过往的人忍不住看,她满不在乎:“看什么看?故人相见,别见过啊?”
林在堂很意外竟然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母亲阮春桂,他上前问:“你怎么在这?”
阮春桂指着关着的卫生间门问林在堂:“那对母女,你认识?”
“哪对?”林在堂问。
“小的给你爸送饭,老的做手术。”
“认识。怎么了?”
“你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你究竟有什么事?”林在堂察觉到阮春桂心思乱了。尽管她仍盛气凌人,但她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情绪。
阮春桂盯着那扇门,她倒要看看阮香玉能躲到什么时候!这些年想到阮香玉她就恨得牙痒痒,现在好了,人就在她面前,带着一副可怜相,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阮春桂准备用极尽恶毒的语言来羞辱阮香玉,让她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门开了,吴裳满头大汗地抱着阮香玉,轻声安抚:“没事没事,我背你到床上去。”
阮香玉疼得浑身是汗,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手紧紧扒着洗手池。林在堂忙上前去一把搀住阮香玉,把力气借给她。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到病床上。
身后的阮春桂被阮香玉这个样子吓到,恶毒的语言梗在那,她人也讷讷的。她曾想过她与阮香玉的重逢,两个人应当是旗鼓相当,各有所长,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狼狈困顿至此。
走廊里人来人往,病房里的味道直冲阮春桂的天灵盖,她一时没忍住,冲进卫生间,吐了。
吴裳一边为阮香玉擦汗,一边对林在堂说:“谢谢。”
“小事。”
“你来干什么?”吴裳问。
林在堂就向外走,她跟上去。到了走廊里,林在堂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递给吴裳。原是因为他忙完赶到医院,看到了林褚蓄桌子上的素面,知道吴裳一定在尽心尽力照顾他那个扶不上台面的阿斗爹。说好的日结,林在堂不想耽误,就来找吴裳结账。
吴裳只数出三百,剩下的给了林在堂:“你爸今天没对我造成精神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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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分钱也不要。
那头阮春桂在卫生间呕吐,他们俩“交易”完都沉默下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核心原因在于他们对两位老人的纠葛并不清楚,但都能看出她们的过往似乎不太愉快。
吴裳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妈刚手术完,不能生气,也受不得委屈。如果你妈要出言不逊,我肯定不客气!”
“你可真厉害。”林在堂说:“你跟我厉害什么?”
“那是你妈,我不跟你厉害我跟护士妹妹厉害吗?”
阮春桂已经出来了,神情气爽,仿佛没吐过,趾高气昂地走到阮香玉病床前,看着无比虚弱的阮香玉嘁了一声道:“你也有今天!”转身走了。经过吴裳的时候上下打量她,最后将目光落到吴裳的脸上。
这一细看,阮春桂的心里不无震动。她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阮香玉,眉目清婉,面庞圆润。是给一碗米汤喝就能痛快活下来的女子。
吴裳被她看得不自在,微微扭过脸去。林在堂则挡在吴裳面前问阮春桂:“你干嘛?别在这里闹啊。”林在堂太了解阮春桂了,她这个神情分别是暴风雨前兆,待会儿就能把屋顶给掀了。
阮春桂哼一声,走了。
林在堂怕她闹事,一直跟在她身后,母子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林褚蓄病房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
林褚蓄见阮春桂又回来了,很是不耐烦,扭身朝窗外躺着,懒得跟她说话。阮春桂也不说话,坐在小凳上剥橙子,怕脏了她的美甲,扯一张纸垫着。一边剥一边在想着什么,过会儿问林在堂:“你认识刚那姑娘多久了?”
林在堂不想跟阮春桂说实话,就含糊地答:“不久。”
阮春桂冷笑一声,将剥了一半的橙子放下,看着林在堂:“那你刚去人家病房干什么?”
“她帮忙照顾我爸,我去说声谢谢。”
阮春桂撇撇嘴,站起身,扔下一句让林褚蓄好好养病,别回头在酒桌上头一歪喝死了,径直走了。
她走了,林褚蓄这才将身体转过来,手指指着外面嚷嚷:“她翅膀算是硬了!当初要是没有我,她还在国营商场里给人擦皮鞋呢!”
林在堂压根不想听这些,就说:“你那会儿不也是在国营商场里卖灯泡吗?”
林褚蓄被他气得嗝了声,扭过头去。这两年他有些怕林在堂了,也不知怎了,这个儿子小时开朗活泼,长大了反倒愈发阴沉了。
林在堂坐了会儿,感觉到饿了。这一天他去了几个叔伯家谈了分家方案,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了。安顿了一下林褚蓄就准备出去找口吃的。在医院门口又碰到吴裳,她下楼给阮香玉买防滑拖鞋。
见到林在堂就随意打个招呼,林在堂却问她:“忙活一天,吃饭了吗?”
吴裳摇摇头。她从睁眼就开始楼上楼下跑,把吃饭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林在堂一问,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
“走吧,一起吃点。”
“吃什么?”
“都这么辛苦,好歹吃点好的。”
海洲医院去往老街的路上,有海洲第一家西餐,林在堂小时去过。可吴裳忙摇头:“没必要,我不吃。我要吃热乎乎的汤面。”
“罢了,我去给你煮一碗吧。”她接着又说。
这正合林在堂心意,刚林褚蓄床前那碗素面勾起了他的瘾头,他因为林褚蓄没吃放在那,将面泡烂了,心里也骂过他暴殄天物。他对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厌恶。
两个人各撑一把伞走进了湿漉漉的海洲。下了两天的绵绵阴雨,冷空气带着海上的潮气,将海洲笼了起来。人只要站在外面两分钟,头上就挂上了细细的小小的水珠。吴裳尽管撑着伞,也沾了这样的潮雾。她的睫毛也湿了,看起来像哭过。
林在堂看她一眼,发觉她的目光也雾蒙蒙的。
“你怎么了?”他问:“遇到什么难事了?”
吴裳摇摇头,笑了:“我在故作深沉呢!”她晃了晃伞,雨水四散,落在林在堂衣服上。笑了一声抬腿跑了,边跑边喊:“快点呀,要成饿死鬼啦!”
林在堂快步跟在她身后,他们绕过行人,走出林立的高楼,走进了老街。
拐进老街,就像拐进了另一个世界。撑着伞的南方姑娘在这样的雨天里,背影都带着忧愁。
香玉面馆上了锈的铁锁象征性地锁,吴裳钥匙捅进去,轻轻一拉,锁就开了。将两扇对开门打开,邀请林在堂进去。林在堂走进去,屋内灯光昏暗,吴裳找出一根用了一半的粗蜡烛点上,将烛泪滴在桌上,蜡烛按上去。火光在他们脸上跳动着,鼻翼的阴影在两边脸上不停切换。
吴裳举起双手假装露出獠牙的女鬼吓了林在堂一下,他真被吓到了,下意识向后闪,她笑了声说:“做饭去喽!”接着麻利地从冰柜里翻出上次剩下的小馄饨,还有两条冰冻黄鱼。
“将就吃吧。”吴裳说:“馄饨素面,清蒸黄鱼。我请你。”
“为什么?”
“因为今天护理你爸,不需要500那么多。你爸今天除了给我摆了两次脸色,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林在堂被她逗笑了。
坐在那里等饭的时候,收到阮春桂的消息,她说:“让那姑娘陪你结婚,怎么样?”
“你别闹。”林在堂回。
阮春桂再没了动静。
林在堂看着吴裳在里面忙碌,香气很快就传了出来。令他意外的是,他听到了爆锅的声音。上前去看,吴裳正在爆炒一份小海鲜,见林在堂来看,就说:“犒劳一下自己,多吃点。”
“好。”
林在堂说着话就走了,等他回来时候,手里拎着一只烧鸡,要为他们再加个菜。吴裳的饭已经上桌,两个人就对坐吃了起来。
他们都很累,根本不想说话,只有喝汤的、吞咽的、咀嚼的细微声音。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心都得到了片刻歇息。
这天晚上,吴裳在医院等来了一个客人,是白天来过的阮春桂。她把吴裳叫到外面去,绕着吴裳走了三圈,将她身上身下打量个遍。吴裳对她这种行为十分抵触,两次要走,都被阮春桂拉了回来。
“咱们做个生意。”阮春桂说。她没用“交易”这个词,而是用了“生意”。
“我一无所有,没有生意可以做。我没有本钱。”
“你有啊。”阮春桂说:“我这人向来不爱费功夫,我就跟你直说了:我为林在堂选了一个良辰吉日结婚,婚期就在后天。雇你来做假新娘,预付款十万,婚礼结束再付十万。如果你愿意再演一段时间,那按月付酬。”
“为什么是我?”吴裳轻声问。
“为什么是你呢?”阮春桂吸了吸鼻子:“这天气真凉啊!为什么是你呢,因为林在堂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婚姻大事非儿戏,有钱的不能陪着演戏,愿意陪演戏的,说实话,都不如你。你知道吗?你的面相饱满,虽不至于惊艳,但有大富大贵之相。”
阮春桂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吴裳震惊。
最令她震惊的是阮春桂付的二十万,恰是她辛苦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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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那份工作的整年年薪。她感觉到讽刺。
“你不需要跟林在堂有任何瓜葛。”阮春桂又说:“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你母亲的身体这样,后面想必养家很费钱。你在海洲想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也需要时间,不如用这二十万换一个喘息。”
“家里没有积蓄是不行的,你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攒不到二十万吗?”
吴裳的头脑开始乱了。
阮春桂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困扰她的难题,之前林在堂说要跟她结婚的时候,她觉得受到了侮辱;今天阮春桂说要雇佣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并没有消退。但她心动了。
她也不过二十多岁,没有见过任何巨款。当她拿到二十万年薪的offer时,她喜不自胜,但当她开始计划20万年薪的生活时,发现那也仅仅是能够让日子不那么捉襟见肘,却再难扛任何风险。假如,假如家里再有人生一场大病,她们是没有任何积蓄的。
但如果她一笔拿到这笔钱,又不影响她去做其它工作,那么,她就有了应对风险的能力。
这是她当下能吃到嘴的最大一块蛋糕,天上掉下来的蛋糕。这并不光彩,但没有影响到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她站在那久久不语,年轻的眉眼里透露出了迷茫和挣扎,阮春桂凑近了看她。她把吴裳想象成十八岁的阮香玉,那时她多想看到阮香玉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你再想想。不着急哈。我也希望你行行好帮我个忙,你根本不知道星光灯饰现在乱成什么样。因为这件事,星光灯饰在海洲被人嘲笑。我实在是需要你。”阮春桂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一个号码给吴裳。“嘶啦”一声撕掉了纸,吴裳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
阮春桂把纸放到吴裳的棉服口袋里,故作可怜地说:“今晚十二点前,无论你什么决定都给我打个电话,倘若不可以,我明天就去找别人。我们必须在25号举行婚礼。”
“你同意的话,我先转款5万。婚礼当天一早转账15万,婚礼结束转账5万。我说话算话。”阮春桂说:“我也算帮同乡一个忙,唯一一点,你不要告诉你姆妈。你姆妈会难过。你可以说你跟林在堂有了感情,反正你姆妈也认识林在堂。”
说完拍拍吴裳的肩膀,款款走了。
阮春桂在商场上历练多年,林显祖自然也没有看错,她确有雷霆手段,唯一可惜的是她不姓林。她这样的人,摆弄二十出头的吴裳简直绰绰有余。
吴裳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她走回病房,阮香玉仍旧在睡着。母亲睡觉皱着眉,吴裳就用指尖轻轻地抚她眉上的褶皱。她鬓角斑白的头发在昏暗的灯下格外刺眼,吴裳一阵心酸,顺手关了灯。
隔床一直在小声说话,接着女儿开始哭泣。吴裳知道,今天医院通知补缴费用,他们拿不出钱了。最后吴裳听到他们说:“算了,出院吧…”
吴裳走到病房外,打给阮春桂,她还没开口,就听阮春桂说:“是吴裳吧?”
吴裳讷讷地说:“是…”
阮春桂并不问她的决定,而是说:“我给你转账,你把账号发给我。谢谢你吴裳,谢谢你帮我,合作愉快。”
吴裳站在那里,深呼吸数次,给阮春桂发短信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掌心全都是汗。她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新的汗水又冒出来。那条消息编辑了十几分钟,最后用指尖狠狠按了一下发送按钮。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又跟着抖了一下。
那头的阮春桂收到消息后嘴角撇了撇,但迅速给吴裳转了账。然后她对林在堂说:“新娘我给你找好了,25号举行婚礼,让我们过个好年。别把这些破事带到年后,不然过年时候宗亲们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林在堂看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下意识走向衣帽间去看那件婚纱。衣帽间里有一个下通到顶的衣柜,那是当初孟若星说要用来放她的婚纱、礼服。此刻婚纱就挂在那里。林在堂又想起那天她试穿婚纱的时候,他内心有着由衷的幸福和喜悦。现在这件婚纱将穿在别人身上了。
“你不问是谁吗?”阮春桂问。
“吴裳。”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钱,因为她缺钱。”
“那不是刚好?”
“是的,刚好。”
林在堂有一种无力感,对这件事也是悻悻的。他有点意外吴裳竟然答应了阮春桂的提议,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他和吴裳在医院见面了。
吴裳似乎把这件事已经抛在了脑后,他到的时候,她正看着护士给林褚蓄换药瓶。林褚蓄已经基本痊愈,但如今外面太烦躁,他赖着不出院躲清静,把烂摊子都交给林在堂和阮春桂母子。
“借一步说话吧。”林在堂对吴裳说。
“走啊。”吴裳欢快地跟在他身后,装作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以减轻对自己的问责。
话自然是不能在医院里谈,他们都隐约觉得这件事不光彩,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谈。于是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了香玉面馆。在那个昏暗的屋子里,吴裳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林在堂这才看清,蜡烛是白色的。
两个人都感觉透不过气,不约而同走向门口的位置,最后他坐在门这边,她坐在另一边。
“你要不要试试婚纱?”林在堂终于先开口:“是现成的婚纱,之前定制的。”
“你有尺寸吗?你觉得我能穿上吗?我记得孟小姐很瘦很瘦。”吴裳指了指自己:“我应该比她重10多斤。”
这时孟若星的样子在吴裳脑海中出现,包括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林在堂快速而拘谨地看了眼吴裳的胸部,说:“可能这里会紧一些。其它地方都还好。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邪念和冒犯,甚至带着退却。
“能穿上就行。紧就紧些吧。”吴裳说:“没事的。”
“你要先看看吗?”林在堂又问。
吴裳忙摆手:“后天一早不出意外我妈妈要办理出院,从这里折腾回千溪要两三个小时。回去还要弄一下床、枕头什么的,应该没时间特意去试婚纱了。”
林在堂的双肘支在膝盖上,人倾身坐在那,久久看着地面。
“后天我开车接你妈出院吧。”林在堂说:“你不用叫救护车送回去,进千溪的路不太好走,有一两个拐角救护车未必能进。”
“方便吗?”吴裳问。
“方便。”林在堂说:“有什么不方便呢?”
“那谢谢你了。咱们走吧?”吴裳不等林在堂回答,兀自起身去吹灭蜡烛,关了灯。
海洲又下起小雨,阴冷阴冷的。吴裳在棉服里面加了一件羽绒小背心,仍旧觉得心口那里不住地钻凉风。
到了病房门口,吴裳停了一下,换上满心欢喜的模样推开了门,走到阮香玉病床前。
“什么事这么开心?”阮香玉问她。
“姆妈,你觉得林在堂怎么样?”吴裳问。
“林在堂啊…很好啊。”
“那我跟他结婚好不好?”吴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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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去了假结婚这件事,她想着或许过段时间可以跟阮香玉说她跟林在堂不合适分开了。
“啊?我说他怎么总是来看我,你们恋爱啦?”
吴裳点点头。
“他妈妈能同意吗?”阮香玉说:“他妈妈呀…”
“他妈妈同意的。”
阮香玉看着吴裳,她想,儿女的事呢,就让儿女自己做主。她是知道吴裳真心喜欢濮君阳的,可是濮君阳已经结婚了,而林在堂似乎也不差。阮香玉对林在堂的印象就是很有教养、风度翩翩、相貌很好的男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阮香玉问她。
“就好几年前啊,她租了肖奶奶的房子,我给他当导游。”
“哦哦,这件事我隐约记得。原来是他。”
“可不!”
吴裳将阮香玉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姆妈,我挺喜欢林在堂呢。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啊!他还会赚钱!人也很好…”她极力列举十几个林在堂的优点,以向阮香玉证明自己跟他“结婚”是很快乐的。阮香玉安静听她说着,最后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隐隐发烫,要有眼泪流出来了似的,只得翻过身去,背对着吴裳,摆摆手说:“好啦好啦,妈妈知道你开心了!什么时候结婚呢?”
“他们家人着急,说是过几天就想办事。”
阮香玉什么都懂了,但她什么都没再问,只是说:“妈妈这样,没法出席婚礼呀…”
“没事啊,只是吃个饭。后面我们回千溪办一场,那才是真正的出嫁呢!”
吴裳心中五味杂陈,在她不断自责的过程中,她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人其实是很懂自我宽慰的。她已经不愿去想这件事的对与错了,而是在想以后的事。二十万在手,她或许真的可以从容些了。她也因此明白,每一件商品,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都确有其价格。
阮香玉出院那天林在堂真的一早就来了。
他前一晚一直在开会,跟财务团队、律师团队过各种分股、分家的细节,到最后除了工厂和少的可怜的流动资金外,星光灯饰所剩无几了。
他好像都没有吴裳富有了。
他站在阮香玉床前,礼貌地叫:“阿姨,我来接您出院。”
“辛苦你啦。”阮香玉看向林在堂,这孩子其实不坏的,也没有他母亲身上的那股气焰。他沉稳内敛,温文尔雅,像极了他的爷爷。
再看吴裳,放心站在他旁边,任由他推过轮椅,将阮香玉扶到轮椅上坐稳,表现得倒有几分恩爱。林在堂也很有心,排了很久队把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打开车门她们才看到,林在堂将副驾调到了很舒服的位置,还铺了一个软垫,以便阮香玉坐的舒适。
阮香玉不太说话,她因为洞悉了一切,所以觉得此时的自己是女儿身上一件很重的无用的行李。她也不能贸然问起,因为她知道女儿的自尊一定已经经历了一轮拷问。她想,命运果然是有轮回,三十年前她在远村与阮春桂分别,三十年后阮春桂又把她生拉硬拽回身边。
叶曼文就在千溪的村口等着他们,她瘦瘦的身影站成了一幅画。当这三代女人站在一起,好像讲述了一个完整的千溪故事。
林在堂有一种恍惚感,他觉得自己也被扯进了故事之中。
离开前他偷偷把婚纱抱到了吴裳楼上,并跟她说下一天一早,会有车来接她。如果婚纱哪里不合适,她可以随意剪裁。他一直小声说着这些,避免老人听到,这是对吴裳最大的共情了。
吴裳点头,但那婚纱放在那,她并没有去看。
1月25日凌晨三点,吴裳睁开了眼,爬起来洗漱后打开了那件婚纱。倘若这一切与吴裳无关,那么她一定会为这件婚纱心动。这真是一件美丽的婚纱,这是林在堂和孟若星相爱过的证据。
吴裳开始往身上套婚纱。婚纱真的很美,但确实不属于吴裳。胸部、腰身都略紧,勒得吴裳透不过气。她有些气馁地跺脚,听到动静的叶曼文走了进来,站在那看着她。老人的目光很清明,老人的心也很清亮,她什么都懂,但她也什么都没问。因为她在吴裳惊慌的动作和红着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挣扎。
她没有能力干涉吴裳,也没有权利指责她投机取巧。她们原本就是被抛在浪头上随时淹死的千溪人,选择的对错不由她们自己说,要交给时间。
她上前抱住吴裳,说:“我的裳裳真漂亮。”
“可是外婆,这件衣服不适合我,我拉不上后面的拉链。”
“没事,外婆帮你拉。”
怕她冷,给她裹上了一件红色的中式小袄,那是叶曼文大婚的时候穿的。吴裳走下楼,看到阮香玉扶腰站在那。
“姆妈…”
“林在堂也真是,婚纱不上心…”阮香玉故作责备地说。
吴裳忙说:“不怪他,我也没上心。”说完就笑了:“我就是喜欢紧一些嘛,多性感。”
在小小的客厅里,她转了一圈。拖尾扫过桌腿,扫醒了在睡觉的小黄狗。
凌晨四点,一辆小车悄然开进千溪,开进吴裳家的小院,无声无息接走了吴裳。
晨曦初露,海水汹涌,海岸线隐藏在黑暗之中。
第18章 添新岁,恐蹉跎
小车把她带到海洲公馆,那是海洲最好的酒店,酒店外婚礼车队已经就位,吴裳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豪车。林家在这里预留了一间房号为999的房间。
吴裳想起电影《楚门的世界》,她身处一场实景演出中,而观众都在观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化妆师上前为她化妆,一个摄影师为她拍照。她并不自在,总是不经意地闪躲。化妆师脾气很好,对她也很客气,在工作间隙对她说:“以后您的生活免不了参加一些应酬,到时可以找我化妆啊。待会儿我把名片留给您。”
吴裳点头说好。
她自己平常不太上浓妆,她每天犯懒,化妆只是薄薄一层,衬一衬气色就好。这个妆画完,镜中的她像一个华美的妇人。她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现在看着艳,待会儿站在灯光下就刚好。”化妆师说:“您放心,我经验很丰富,绝不会出错。”
“好的。”
宋景来了。
她还打着哈欠,见到吴裳的妆容眼睛睁大了一圈儿。没人的时候她说:“怎么回事,假结婚也要搞这么漂亮吗?”她嘻嘻哈哈的不把这当回事,只当是吴裳临时接了一个兼职。甚至还对吴裳说:以后这样的生意可以经常做。吴裳问她会不会因此看轻自己,宋景推了推眼镜,点她脑门:“你是不是脑子坏掉啦?我为什么要看轻你?”
吴裳就上前抱住了宋景。
她心里戚戚的,哪怕再乐观的人今天也挤不出一个笑来。宋景是她在这场假婚礼中唯一的倚靠了。
宋景拍了拍她后背说:“漂亮点,一定要漂亮点。毕竟这婚纱这么漂亮!”她扯扯纱尾啧啧一声,林在堂可真舍得花钱。
“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套首饰!亮闪闪也好美啊!!”宋景的一惊一乍缓解了吴裳心里某种不可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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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她紧紧拉着宋景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宋景对她咧咧嘴:“我爸妈也来了。我之前不知道,我家也接星光灯饰的生意啊。”
“我也没想到林家是这样发请柬的,几乎整个海洲商会的人都请了。”
“问题是我爸妈又不在商会,我家那个小破工厂,竟然也接到星光灯饰业务经理送来的请柬。”
这就是阮春桂的阵仗了。吴裳想。
后来林在堂到了,他着一身华服,翩翩公子一样。只是阴着一张脸。
他只看了一眼吴裳的婚纱,就扭过脸去。个中滋味并不能为外人道,只是如一把钝刀割肉,有钝痛。偏那婚纱在灯光下闪着,时刻拉扯着他的视线,要他去看去回忆。
宋景见状,就上前打趣:“学长,学长,今日大婚,是不是要给我包个红包?”她伸出双手去,等林在堂拿红包。林在堂就真的拿出一个红包给她,说:“辛苦了。”
宋景心满意足,将吴裳推到林在堂面前,对她眨眼:“我看看,新郎新娘配不配啊?”
他们站在一起,各着华服,相貌上看起来也算登对,只是神情看起来不像一伙人。
宋景看了半天,嘻嘻哈哈,悄悄捅了一下吴裳的腰,催促着该走了。
其余的伴娘和伴郎吴裳都不认识,她在他们眼中读到了玩味。她知道那些人都认识孟若星,其中有一对男女她有印象,海洲下雪那天,在千溪的公交站台前,她看到他们跟林在堂同在一辆车上。
当她拖着婚纱跨过酒店那道高高的门槛的时候,相机发出清脆的拍照声。她听到后面不知小声说了一句:“赝品…”
后面她听不清了,她想人家没有说错,我就是赝品啊。我就是冒名顶替啊。别人结婚是因为爱情,我是为了二十万出场费啊。她挺直了腰板,要把这一天的戏演好。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手背触到一丝凉,她低下头,恰在这时,林在堂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应是跟他的心一样凉。冰冷的袖扣贴在她的肌肤上,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林在堂觉得自己的魂灵已经飞走了,任人摆弄。摄像师说“牵手”,他就去牵手。可他的手背刚触到吴裳的手背,就有一股难过涌上来,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有些用力,依稀在迁怒吴裳。吴裳疼了,就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笑着说:“谋杀啊!”
林在堂回过神来。
从前握孟若星手腕时,总会说:“你也太瘦了,我真怕一不小心把你弄折了。”
现在他握着的是一个陌生的手腕,被握着的人也很僵硬,虽然他们握在一起,但他们都知道,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拖拽向相反的两边。那股力量是内心的真情。
他爱过别人,她也爱过别人,但此刻他们不得不在一起,结一场滑稽的婚。这是被经济利益操纵的婚姻,经营者们试图用情感的“翻盘”来操控生意上复杂的人心。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真情。
林在堂已经不追求真情,他觉得在与孟若星十年的恋爱中,他的真心早已一点一点给了出去,现在他已没有真心。
早上出门前阮春桂叮嘱林在堂:“你记住我的话,人踩人低、人捧人高,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你挺住了。再过一些年,你会发现感情是人这一辈子最无用的东西。真正成功的商人都能将一切为你所用,包括感情。”
“我好冷。”身边的吴裳说:“我太冷了,赶紧拍完上车吧!”林在堂转过脸去看她,她正咧着嘴在笑,但她的眼睛一点都不开心。她的牙齿也在打着颤,皮肤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竟没人为她准备一件披肩。
宋景心疼了,说:“别拍了别拍了,拍那么多最后也只是选几张。”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短款羽绒服披到吴裳肩上,催促着:“快走啦,上车啦!别错过吉时啊!”
吴裳也说:“快走吧!”林在堂却用力将她拉回来,对她说:“你就当来玩。就当你来角色扮演。其余的别想了。”
“你在安慰我吗?”吴裳问。
“我在安慰我们俩。”
“别安慰了,我真的要冻死了。”吴裳说:“这个鬼天气,真的适合结婚吗?”
他们同时看向天空,灰蒙蒙的。怎么回事,这场阴雨怎么连绵着不肯走呢?
后来豪车拉着吴裳走过海洲的街道,那阵仗吴裳也没有见过。她只记得阮春桂对她的要求:要笑,一定要微笑。要站直,无论别人问什么,问你是哪家的女儿、有什么来头,你都只管微笑。保持神秘。
她的手掌托着吴裳的脸,轻声说:“第二笔钱已经转了。想想这个,你难道不高兴吗?”
吴裳就真的笑了。
她被动去想:人生第一桶金,来了。我必须得笑。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走过海洲,车辆经过咖啡馆的时候,她看到它挂起了一个毛笔字写就的横幅,内容是:生命是一场恒久体验。街边站着很多人在围观车队,许姐姐整日无聊,自然也出来。她嘴里含着一块巧克力,好像跟别人说着什么。后来吴裳才知道许姐姐在推销自己的咖啡店,她说:“星光灯饰在我这办了一张集团卡,你们也向人家学学。舍得对自己花钱,人生才会更美丽嘛!”
关于那天的一切吴裳都记不太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仪式隆重而冗长,阮春桂一直盯着她,一旦她懈怠,她就做出某种提示,要吴裳站直、微笑。吴裳都一一照做,她心里默默算着时间,期待着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