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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福星
正德十七年四月十五日,继大显朝开国来最大的贪污案后,百姓又一次被四皇子造反的消息所震动。
四皇子造反,本是死罪,可圣上仁慈,下旨将四皇子蔺玦与生母许贵妃幽禁于广安宫,永世不得出宫。
四皇子外祖、内阁首辅许翀在家中自刎,以谢皇恩浩荡。
同时,皇帝以病重为由,迁居别苑,传位于太子蔺瑜,由太保陆铎伴其左右。
因新帝登基,各项事务本就繁忙,加之朝中官员又空缺多名,这段时日,就连黎宛这个小芝麻官都忙得团团转,常常连喝口水的空隙都无,陆铎就更不必说了。
这日黎宛难得得了空,下厨给阿煦烧了顿正经饭菜。
刚摆好饭菜,黎宛就见某人闻着味儿地不请自来了。
“师父!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阿煦想你了……”阿煦一见到陆铎,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几下就爬进了他的怀里。
“为师去治坏人了。”
阿煦眨眨眼:“那师父赢了吗?”
“那是自然。等阿煦长大了,也上阵杀敌好不好?”
“好!”
“那你得多吃饭,才能长高、长壮。”
阿煦听话地低头大口扒饭。
一旁的黎宛则是自始至终都不肯看陆铎一眼。
陆铎自是感觉到气氛不对,但在阿煦面前不好表露。
饭后,陆铎带着阿煦打了一套拳,待黎宛将累极的阿煦安顿好,才等来了黎宛几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太阳打西边出了,太保大人竟亲自来了。”
这话一出,陆铎便知今日来者不善,可心里又不明原因,只得接了句,“忙到今日才得空。”
见陆铎一无所知的样子,黎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这段时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我的后脑勺都被快盯成筛子了!”
一开始,黎宛也不知道为何,直到章思友顶着一张脸又黑又红地跟他解释:“朝中上下都传遍了,说太保大人迟迟未婚,不是因为找不到相配的女子,而是因为他,他有龙阳之好……”
至于谁是太保大人的相好,那还用问么?!
章思友没好意思把话说完,黎宛当场羞愤欲死!
新仇旧恨,黎宛没把陆铎骂得狗血淋头,已经是念在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给足了面子了!
陆铎一脸没事儿人似的问道:“怪了,这是为何?”
“当日四皇子当着大庭广众说那样的话,本就令人生疑了,你偏还……还……”
想到当日陆铎当着众将士的面掩耳盗铃地披着斗篷对她又搂又亲的,黎宛就气得七窍生烟。
“哦,原来是那事。”陆铎作出恍然大悟状。
“陆铎,你别装。朝中流
言蜚语传得甚嚣尘上,我不信你一个字都没听到,你对此不发一言,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忙的。”
“你少狡辩!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怕不是想让我骑虎难下,舍了这官身,好乖乖待在你的后院!”
见黎宛是真的生气了,陆铎登时收起不正经,严肃起来。
“什么都瞒不过你,宛宛。我承认,我是存着这点小心思,但绝不是想把你拘于后院,我是担心你一介女子行走官场,若官仓之事再来一次,我没能救下你,你叫我如何自处?”
“呵,你终于承认了。可见之前答应的替我遮掩身份,都是你的伪装!”
“没有,宛宛,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我的安危,就不顾我的意愿,揭穿我的身份?”
“对不起,宛宛,我错了,”陆铎如今道歉起来是愈发娴熟了,“明日,明日我就去澄清事实,我保证你不会再听到一句流言。”
黎宛这才消了点气,这事完了,还有另一件事。
“说吧,那夜你被河水卷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本在边境驻守的将士又怎会突然出现在金陵?”
见黎宛脸色稍霁,陆铎小心翼翼地拉起黎宛的手,欲放在自己手掌中,却被黎宛一把抽走。
陆铎也不尴尬,厚着脸皮继续道:“宛宛,你还记得在扬州你逃婚时,我是怎么抓到你的吗?”
黎宛方变得好看些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好端端的提这干嘛?”
“我在想,你是不是老天派来救我的福星。”
“为何这么说?”
“当年要不是你从水路逃跑,我就不会认识因借官船而结识那位姓罗的河泊官,也不会顺手将他提拔至金陵任巡河御史,他就更不会在我被河水卷走时,恰巧就救了我。”
黎宛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个身材矮小的罗姓河泊官。
“竟是他救了你?!”
“不错,”陆铎笑道,“你说巧不巧?他对我感恩戴德,自是听我的替我隐瞒行踪,我趁机秘密调查那些追杀我们的黑衣人的来路,这才发现那些黑衣人竟是四皇子豢养在郊外各座庄子里的精兵,人数众多,有两万余名。”
“你料到他会造反?”
“这一连串的线索,是环环相扣。我当时便断定,郭恒贪墨的那些粮食,有部分被用来填补养兵的开支了。再说郭恒被我们发现了,四皇子等人想必不会坐以待毙,宫中金吾卫才一万人,以一敌二,定是难以抗衡,我遂马不停蹄赶往北方边境,调取边关将士前来支援。”
一想到那日的惊险,黎宛的心就止不住狂跳,“好歹赶上了,再晚一步,太子和圣上就没命了。”
陆铎又一次拉起黎宛的手,覆在自己大腿处的伤口上:“宛宛,你怎么不心疼我,再晚一步,我就要被你刺死了。”
黎宛受不了陆铎这幅恶心人的做派,抽回手啐一口道:“这不好好的么?”
“我的背上、腿上,全是为你受的伤,宛宛,求求你,疼疼我。”
“停!”黎宛忍无可忍地竖起手掌,“你要我做什么,好好说话。”
“我的伤口至今都还疼着,宛宛,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药在哪,拿来。”
陆铎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显是早有准备。
为了免遭陆铎这个大男子作出楚楚可怜样的荼毒,黎宛只得帮陆铎解了衣衫,替他上药。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原来那一晚,陆铎的背上竟被黑衣人砍了这么长的一刀!
尽管及时得到了医治,可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黎宛看到都心颤。
黎宛一时愧疚,动作不禁轻柔起来,她冰凉的指腹碰到陆铎本就发痒的伤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通过背上的疤痕传至他的胸口。
“宛宛……”陆铎情不自禁地喊出黎宛的名字,他的声音嘶哑,一双丹凤眼被情/欲填满。
黎宛听着不对劲,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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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移开了手,“好了。”
陆铎却不肯将上衣穿回,他一把将欲要逃离的黎宛搂进怀里。
“宛宛,还有腿上的伤。”
……
“你自个儿涂吧。”
说完黎宛将金疮药胡乱塞到陆铎手里,逃也似的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陆铎看着满脸绯红的人儿,知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对她,只能徐徐图之。
好歹,她没有再说些专戳他肺管子的话了。
翌日,陆珠儿带着周姝上门来看望黎宛。一见到黎宛,陆珠儿就要屈膝朝她行礼,“小宛受我一拜。”
黎宛连忙将人拦住,“珠儿你这是作甚?”
“我都听章思友说了,若不是你提前谋划让他带我们一家老小出城,恐怕被四皇子绑去威胁我大哥哥的,就是我们了,是你代我们受罪了……”陆珠儿说着就红了眼。
黎宛安慰道:“现如今我们不都好好的吗?快别哭了。”
周姝在旁也感慨道:“小宛,也是多亏了你,才将郭恒这只大老虎给揪出来,否则说不定我爹何时掉坑里都不知道。”
“周大人未牵连其中,当真是万幸。”
三人拉着彼此的手,都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新帝登基,四海生平,往后的日子,只会一日比一日有盼头。
“对了珠儿,你和离之事,有眉目了吗?”黎宛问道。
陆珠儿点点头,“大哥哥今日约了裴信,与他商谈此事。”
“以你大哥哥如今地位,应当是不会出岔子了。”
“但愿吧。”
周姝问:“珠儿,你有想过和离之后想做什么吗?”
陆珠儿摇摇头:“我也不知,说实话,回想这十几年,每日都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最惊心动魄的几件事,倒都是与小宛有关。”
周姝笑着附和,“我也是。”
“小宛,你真乃奇女子也。”
黎宛被夸得难为情,“你们若真心谢我,我这儿倒一直有个心愿想请你们帮忙,只是公务繁忙,我又要照顾阿煦,实在是分身乏术。”
两人顿时来了兴致,“是何愿望,说来听听。”
“我想兴办一所女子学堂。”
陆珠儿和周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说道:“我们愿意!”
周姝称赞道:“小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愧是写出《异世真情录的》的逍遥客大人!”
“太好了小宛,那我是不是可以教女学生们读书、弹琴、下棋。”
“当然可以呀,你还记得多年前你同我说,你日日苦练琴棋书画有何用吗?等这女子学堂兴办起来,你可以当一名女夫子啦!”
幻想着自己当女夫子的模样,陆珠儿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
“正好,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左右在家中也无事,小宛你放心,我一定将这女子学堂办起来,不仅要办起来,还要办得红红火火!”周姝拍着胸脯保证。
“有你们在,我是一万个放心。对了,你们既出了力,这筹备的银子,你们俩都千万别跟我争。”
“那怎么行?”陆珠儿和周姝不肯。
“真的,你们别看我住得寒碜,其实我挺富裕的。”黎宛解释道。
陆珠儿瞪大眼睛:“小宛你哪来的银子?”
“说来也是托你大哥哥的福,自他将我的话本子列为禁书之后,我每月收到的抽成就翻了番儿地往上涨,改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闻言,三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阿嚏——”远在月华楼的陆铎鼻子一痒,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第52章 和离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太保大人当心,可别着凉了。”坐在陆铎对面的裴信正皮笑肉不笑地给陆铎斟酒。
陆铎没心思陪裴信演这出虚与委蛇的戏码,开门见山道:“裴世子,本官也不绕圈子了,今日找你来,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是为了舍妹与你和离之事。”
裴信眉梢一挑,“和离?本世子怎么从未听闻此事,这中间莫非有什么误会?”
陆铎抬起眼皮看了裴信一眼,“世子尽管开口,只要是不过分的条件,本官
都能应允。”
裴信晃了晃手中酒杯,“太保大人都这么说了,本世子好歹也得给个面子。本世子就一句话,休妻可以,和离,绝对不行。”
陆铎重重地将酒杯一放,“看来裴世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裴信挑衅回道:“本世子倒要看看,太保大人要给我吃什么罚酒?”
陆铎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画像,徐徐在裴信面前展开。
随着画像上的人愈发清晰,裴信脸色渐黑。
“陆铎,你什么意思?”
“画像上的人,裴世子认得吗?”
“不认得。”裴信嘴上这么说,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早已将他出卖。
“哦?那本官怎么听说,金陵城最有名的那个小倌,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那一夜,又恰好有人目睹一句尸体被人从裴国公府的角门抬出去,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且没过几日,到处在寻自家儿子的那位老母亲,就不知被谁下了毒,变得又瞎又聋。”
“裴世子该不会说,此事你也从未听闻罢?”
裴信脸色愈发难看,“陆铎,你竟敢威胁本世子?”
“先礼后兵,裴信,本官已经给足了面子,是你不识相。若你铁了心要闹得鱼死网破,你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望世子莫要自误。”
“陆珠儿当初死缠烂打地贴近本世子,如今她说和离便和离,你们当我裴信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吗?!简直岂有此理!”裴信扭曲着脸愤愤说道。
“舍妹自小骄纵,你二人之因果确是因她而起,可若再一味地纠缠下,只会成为孽缘,裴世子,本官言尽于此。”
裴信并不买账,反质问道:“太保大人既与我是同好,为何不能体谅本世子的处境?世俗对吾等之偏见已然够深,为何还要为难彼此?”
陆铎一时没明白裴信话里的意思。
裴信以为陆铎这是默认了,“若太保大人有意,本世子可以忍痛割爱,送几个小倌给太保大人府上。”
裴信想到了什么,又形容轻佻地加了句:“对了,那个小御史长什么样,能把太保大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改日带出来,也让本世子开开眼界。”
待意识到裴信在意指何人后,陆铎登时青筋暴起,毫不犹豫地一拳朝裴信挥过去。
裴信哪有防备?霎时间连人带桌被打倒在地,口鼻中喷出鲜血。
裴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被血染红的衣襟,“你竟然殴打本世子,陆铎,你不要命了!”
裴信还不知自己触了陆铎的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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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只见陆铎横眉竖目,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竖子裴信,你若再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本官一拳将你打成残废,叫你一辈子不举!”
说完,陆铎将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丢在裴信脸上,命令道:“当着爷的面,签了!”
在陆铎的威慑下,裴信一只手紧紧捂着不断流淌鼻血的鼻子,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拿起笔,极不情愿地在那和离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铎一把抽走和离书揣入袖中,随后丝毫不顾仍在流着血的裴信,大步离去。
陆珠儿早在府中焦急等待,见陆铎面色铁青地回来了,她的心一沉,“大哥哥,与裴信谈得如何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铎将那封她日思夜想的和离书完好地交到陆珠儿手中。
陆珠儿捧在手中反复端详着,见确是裴信亲笔,顿时喜笑颜开,“大哥哥,他竟真的同意了?!”
“哼,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陆珠儿察觉其中必有蹊跷,追问道:“大哥哥,你是怎么让他同意的?”
“你不必管,只需知道你从今日起还是陆府的三小姐,无人再会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便可。”
陆铎不说,陆珠儿虽心有疑虑,却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疑问。
好歹,她终于脱离了裴国公府这个吃人的窝了。
这一夜,陆珠儿将和离书揣在胸口,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翌日的朝堂之上,百官列位。就在内侍宣布要退朝前,忽有一御史出列,神色激愤,“陛下,臣要弹劾太保陆铎!其仗势欺人,行径令人发指。竟将裴国公世子打得重伤在身,更甚者,强行逼迫世子签下和离书,此等作为,简直视王法如无物,请圣上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陆铎早料到今日朝堂之上会有此一幕。
他不慌不忙地跪下,“陛下明鉴,此事因裴世子出言不逊在前,臣一时冲动,出手打人,是臣之过错,臣甘愿领罚。然那和离书之事,若裴世子心中不愿,大可当场拒绝,臣绝非强人所难之辈。如今签了和离书,却又在背后告状,此等行径,实非君子所为。”
那御史见陆铎三言两语扭转了局势,急切道:“陛下圣明!裴世子乃是碍于太保大人的淫威,才被迫签下和离书,那和离书根本做不得数啊!”
陆铎目光如炬,直视那御史,冷声道:“若裴世子敢说,臣让他签和离书时,他有过半分的反抗,那和离书便不作数。裴世子敢不敢与本官当面对峙?”
那御史一时被哽住。
双方陷入僵局之际,龙椅上的新帝发话了,“此事朕知道了。陆爱卿殴打裴世子,确有不当之处,朕罚他一年俸禄,以儆效尤。至于这和离书,大丈夫敢作敢当,签了便得认。”
新帝一锤定音,那御史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退下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罚俸一年,不过是新帝为了平息裴国公府的怨气而采取的权宜之计,对陆铎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陆铎却未归列,“陛下,臣还有话说。近日,朝中有关臣之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臣起初念其荒诞不经,未曾欲费唇舌澄清,岂料流言竟愈演愈烈,以至于裴世子信以为真,当面侮辱嘲讽臣,臣一时怒不可遏,气血上涌,遂失手行之。”
“今后,若臣再因听到流言控制不住脾气而失手打人,还望陛下严惩。”
此话一出,朝中各官员登时屏息凝神,陆太保这一番话绵里藏针,看似自贬,实则是赤裸裸的警告。
这下谁还敢多说一句他与那小御史的风流韵事?毕竟被陆太保一拳砸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殿外恭候多时的黎宛并不知今日朝堂上的这些小插曲。
今日,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自请面圣。自新帝登基那日起,她的心中便萌生了一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如同一团乱麻,让她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付诸实践。
在漫长的纠结之后,她最终决定长痛不如短痛,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
黎宛在乾清宫外候了许久,才有内侍将她领进去。
步入大殿内,先前扑鼻的汤药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室的龙涎香。
黎宛不敢抬头,恭敬跪下朝皇帝行礼:“臣陶立,请陛下安。”
“陶御史免礼。听说你有事要向朕禀报?”
“回陛下,臣……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哦?”座上年轻的皇帝闻言奇道,“陶御史才为我大显朝立下赫赫功劳,你何罪之有?”
“陛下,臣……犯了欺君大罪!”
说完,黎宛低垂着眼,在皇帝的注视下,缓缓摘下头顶的乌纱帽。
三千青丝随之散落在黎宛的肩头,本就清隽的脸庞,在乌发的衬托下,更添几分风姿。
黎宛五体投地谢罪道:“陛下,民女黎宛。民女的亡夫名陶立,他的曾祖父乃当年被武皇坑杀的大儒傅知书,傅家自那以后,再无一人为官。
民女满心抱负无处施展,又想光耀夫家门楣,一时冲动之下,便起了冒用亡夫身份参加科考的心思。
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臣罪孽深重,实无颜面对陛下。
然民女在任期间,兢兢业业,为朝廷尽心尽力,未敢有丝毫懈怠。且民女之幼子,懵懂无知,若民女赴死,其必孤苦无依。
陛下仁德,臣恳请陛下念及民女之苦衷与忠诚,怜惜幼子无辜,网开一面,免民女死罪,赐予民女改过自新之机。”
黎宛一口气将这个藏在最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她想过了,与其日夜担忧被人揭穿身份,不如坦诚面对陛下,说不定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出人意料的是,座上之人沉默着,并无回应。
短短几息功夫,黎宛却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煎熬。她额间沁出冷汗,仿佛预见了陛下龙颜大怒,将自己打入大牢,阿煦孤苦无依的骇人景象。
就在黎宛忍不住欲要抬头看看新帝为何一言不发时,座上传来年轻男子冷峻的声音。
“我朝自开国以来,确无女子科考当官的先例,”新帝缓缓说道,“黎宛,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第53章 请罪
黎宛额头紧贴金砖,额间汗珠在冰冷的砖石之上晕染出一片水渍,“请陛下恕罪!望陛下开恩!”
却忽有一只大手将她从地上稳稳提起。
“陛下话尚未说完,你莫要急着谢罪。”
“陆……太保大人?”黎宛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陆铎,一时懵了。
座上的新帝见状,发出一声轻笑,“陶御史可知,你来之前,陆太保正与朕说你的传奇经历,还替你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黎宛内心大震,万万未料到陆铎竟先她一步,将此事禀告了圣上。
自踏入殿门起,她便心怀忐忑,目不斜视,未曾留意殿中还有其他人。
黎宛尚未回过神,新帝又道:“我朝虽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但也从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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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科考。因而陶御史,你莫名顶替他人身份之罪,朕,不打算追究。”
黎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看陆铎,又看看面带微笑的新帝,“陛下,微臣没有听错吧?”
“陆太保亲自为你求情,你又自请责罚,朕不是这么不明事理之人。朕本想擢升你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陆太保说他不敢做你的主,正好,问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陛下不仅没有追究她的罪责,反而要升她的官?黎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好的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回道:“谢陛下,臣欺君在先,不敢蒙陛下盛恩。臣愿继续当一名御史,为陛下为大显朝鞠躬尽瘁。”
皇帝见黎宛言辞恳切,确是真心,亦不强人所难,“如此也好,你的身份也不可过于张扬,御史这个职位于你而言,颇为适宜。”
“只不过,”新帝顿了一下,“官粮贪墨一案,你居功甚伟,朕不得不赏。来人,传朕旨意,御史陶立忠正廉明,勤勉奉公,为朝廷肱股之臣,朕心甚悦。念其功绩卓著,特赐宅邸一座,以彰其功,以励其行。另赐绸缎百匹,赐奴仆三十名。望尔不负朕恩,克己奉公,清正廉洁,为我大显之楷模。
“爱卿,这是朕的一片心意,你莫要推辞。”
“臣,叩谢陛下隆恩。”黎宛朝新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承受帝王的雷霆震怒,想着最好的结果是将她贬到犄角旮旯的地方继续做官,最坏的结果,就是人头落地了。
谁能料想,竟会是如此出人意表的结果。
告退新帝后,二人并肩行走在春日的皇宫之中,一路红墙绿柳,美得似一幅名家笔下的春日画卷。
一直悬在黎宛头上的那把利剑已除,她只觉浑身轻松,不自觉地连脚步都轻盈起来,她忽的转过身,看向默默跟在她后头的陆铎。
“你怎会想到与陛下提我的身份?”
“你又怎会想到去向陛下请罪?”陆铎反问,看向黎宛的眼中满是笑意。
“我不喜欢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
“你这是信不过我?”
“……又不是特指你。”黎宛嗔道。
陆铎极少见她这般娇俏模样,笑靥如花,好似冰雪消融后的春日暖阳。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撩起她散落在耳旁的发丝,小心翼翼别到她的耳后。
“宛宛,恭喜你,从今以后,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你想做的事了。”
“宛宛,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黎宛被陆铎的动作弄得十分不自在,她撇过头,躲开陆铎的大手。
“陆铎,你为我做了很多事,多谢你,但我对你也只是感谢,没有其他。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陆铎早知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答应,因而一点儿也不灰心。
“成,那走罢,回家。”
陆铎这反应,黎宛倒有些意外了,心道此人还真是变了不止一点两点。
两人出了宫门,丝毫未察觉不远处,有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为了安抚裴国公,新帝特命御医前往裴国公府医治裴世子,却不想,蔡御医奉命出宫的时候,恰巧目睹了太保大人和身边之人的亲昵举动。
若没猜错,那便是陶御史了。
比起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更让蔡御医吃惊的是,那陶御史的长相,竟分外眼熟!
蔡御医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直至进了裴国公府,正为裴信处理口鼻上的伤口时,他忽然惊呼出声,“老臣想起来了!”
裴信被蔡御医动作牵扯伤口,痛得他一张脸扭成了麻花。
“嘶——蔡御医,你想痛死我?!”裴信不住埋怨。
“哎哟,世子,对不住对不住,方才老臣想起了一件要事。”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说来听听?”裴信顿时来了兴致。
蔡御医不知裴信和陆铎打架的原委,心直口快地说:“近来跟陆太保走得很近的那位陶御史,老臣今日远远地见到,当时便觉得分外眼熟,方才猛地想起来,老臣曾在陆太保的小院中见过一个与陶御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什么?!”裴信闻言也不顾伤口疼痛了,麻利地从木架上掏出一幅人像画。
“蔡御医,您看看清楚,是这位陶御史吗?”裴信对陆铎恨之入骨,他正打算从那个陶御史入手,让他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儿。
蔡御医对着画仔细端详,“千真万确,老臣还记得那女子被一场大火烧死了,当时陆太保可是悲痛得肝肠寸断呐……”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蔡御医不免唏嘘感慨。
“真是怪事,难道这陶御史是那死去女子的同胞兄弟?”蔡御医抚须,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裴信将蔡御医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待送走蔡御医后,他忽然哪哪儿都不痛了。
死去的女子,相似的长相,还有关于陆铎是断袖的传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串联起来,裴信预感到自己可能在无意间窥探到了关于陆铎的惊天秘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陆铎,你和你的心肝宝贝,都给小爷等死罢!
另一头,黎宛、陆铎与章思友三人正埋首筹划着解除海禁之策。
新帝尚为太子时,章思友与陆铎二人便已向太子进言此策。然当时先帝缠绵于病榻,太子羽翼未丰,朝中反对之声甚嚣尘上,且朝局动荡,诸事纷扰,此事便被搁置一旁。
如今,新帝登基,朝中那些顽固反对势力在官粮贪墨案中已被铲除了大半,正是重提解除海禁的良机。
当时章思友与陆铎二人思及此策风险太高,未曾与黎宛商议,此次,黎宛为自己据理力争:“我绝不做藏在你们身后的懦夫,你们能做的事,我亦可以!”
陆铎拗不过黎宛,只得答应了。
三人不知熬过多少漫漫长夜,反复斟酌,几经更改,
终于在五月初拟出了一份《展海令》。
黎宛将自己的名字郑重署在《展海令》的末尾时,心中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他们三人离开连江已近半年之久,虽在陆铎与章思友雷霆手腕的打压下,倭寇的侵扰已基本平息,然这半年中,仍有少数不怕死的倭寇,不时上岸来烧杀抢掠。
为彻底根除倭寇,还沿海百姓以安宁,解除海禁,势在必行。
这一日,御史陶立巍然立于朝堂之上,慷慨陈词,力主解除海禁之策。
“陛下,开海之利,关乎国运昌盛。解除海禁,其一,可兴我大显沿海之航运、造船大业。我朝之瓷器、丝织品、茶叶,若售于海外诸国,预计可为我朝纳三亿万两银子之巨,实乃富国之源。
其二,海禁一解,沿海之民可凭出海贸易或捕鱼以谋生计。往昔海禁,民有饥色,生计维艰,今解此禁,则民有立身之本,可安居乐业。
其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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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售于我朝之货物,加征税收,此乃充实国库之良策,可应天下之需。
其四,倭寇常扰沿海百姓,今开海通商,贸易畅达,其势自衰,沿海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此乃保境安民之要举也。
望陛下圣裁,准此良策,使我大显国运亨通,万世永昌!”
黎宛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很快便有保守派老臣言辞激昂地站出来反驳。
“陶御史,你一味鼓吹售我朝之物于海外,却未曾考量海外货物涌入,将对我朝造成何等冲击?彼之奇技淫巧、货物纷杂,若肆意流入,或会动摇我朝经济发展之根基,岂可轻视?
且海禁若解,沿海之民皆趋之若鹜,投身贸易之途,则田间地头,谁人执锄种粮?莫非要使我大显天下的良田沦为荒芜之地?
汝又言与海外诸国贸易,有亿万两银子之期,然此等财富,最终能入库者几何?其间贪腐之行,犹如暗蠹蚀木,防不胜防,又岂可轻易言之?
望陛下明鉴,莫为浮言所惑,海禁之事,关乎国本,绝不可妄动!”
章思友亦整衣出列,朗声道:“梁阁老所言只问题,吾等皆有所考虑,应对之策已一一详列于《展海令》之中,还请各位阁老细看。
且国之大计,犹如沧海行舟,焉能求百利而无一害?解除海禁,实乃利大于弊之良策也。
至于梁阁老忧心的贪腐之事,微臣自幼生于沿海、长于沿海,熟知沿海风土人情。微臣愿赴汤蹈火,回乡推行新政,若贪腐之弊生于微臣之手下,则臣愿以死谢罪,万死不辞,望陛下恩准!”
章思友言罢,朝堂之上,气氛愈发激烈,朝臣们为海禁之事,各抒己见,争执不下,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此时,那名曾弹劾陆铎的御史,似是嫌场面不够乱似的,高声呼道:“陛下,臣要揭发陶立陶御史!其身份有假,犯了欺君之罪!”
此语一出,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朝臣们登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竖起了耳朵。
“陛下,陶御史冒用他人身份科考,她……她实是一名女子!”
第54章 释怀
黎宛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竟会在这种场合下,被一个素无往来的同僚这般毫无预兆地揭开。
饶是她素来冷静,此刻也不禁怔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投向黎宛之前,方才还立于百官之首的陆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的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孙御史,朝堂上下正讨论解除海禁之策,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你意欲何为?”陆铎言语间重重的压迫感让孙御史不禁一哆嗦。
然想到自陶立来都察院后,事事出风头,如今上官眼里除了陶立,哪还容得下旁人?阻了自己大好的仕途,孙御史对陶立早就恨得牙痒痒。
加之裴世子信誓旦旦地说陶立是个女子冒名顶替的,虽然裴世子派去连江抓陶立爹娘的人扑了个空,但如今陶立正在风口浪尖上,此时不戳穿她,更待何时?
孙御史双手握拳,给自己胆壮。
他将目光移向陆铎身后的黎宛,咄咄逼人道,“陶御史,你可敢出列与我当面对峙?”
短暂的惊愕过后,黎宛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拨开陆铎,巍然立于大殿之中。
“孙御史所言非虚,我,确为女子。”
此言既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女子岂能与吾等同朝为官,实乃荒天下之大谬!”
“难怪陆太保与她形影不离,原来那些坊间传言竟是真的。”
“此女扰乱纲常,不分尊卑,必须严惩不贷!”
潮水般的指责与质疑一字不落地涌入黎宛耳中。
她清瘦的脊梁却依旧直直挺立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我虽为女子,然科考中所作文章字字句句皆是我亲笔,上任之后,大小事务亦皆是我亲力亲为。敢问在座各位,仅仅因为我是女子,我所付出的诸多努力就统统不作数了吗?”
“我满怀抱负,一心愿黎民百姓能安居乐业,愿我大显王朝能繁荣昌盛,难道就因我是女子,这一切便皆成了罪过?”
“难道就因为生来是女子,便一辈子只能被束缚于后宅之中,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直到死后墓碑上连个完整的姓名都不配拥有,是吗?”
黎宛的一番言论实在过于惊世骇俗,除了陆铎,朝堂上的其他人均被惊得哑口无言。
陆铎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