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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芋满堂
卯初时天尚暗,钱记汤饼铺子的阵阵热气与脚夫上工吆喝声先打头阵,果木的炙烤味很快熏进鸭鹅,紧接着米香也逐渐在天庆观前蔓延。
卫芙蕖喂了丝瓜与毛豆,又拌了些米糠,嘴里念叨着“一二三”,用棍子在碗上轻敲几下,三只鸡就从盖着雨布的角落里先后蹿出来,咯咯咯得叫唤,将饲料缸啄得哒哒响。
鸡是愈长愈丑了,身上的羽毛蓄得多,连同鸡头上也是,倾斜的羽毛将它们眼睛遮盖了一半。王秋兰也好好瞧过,最终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猜想许是那博卖小贩从哪里抓的不知名野山鸡。
它们负责掌管围墙旁的逐虫事宜,姐妹俩本寻思着取些名字,它们却也听不懂,只知“梆梆梆”响就是要放饭了。如此贪吃鸡最终只获得了队伍名——一二三。
至于谁是“一”,那便是谁放饭时奔得最快了。
卫芙菱天转凉就开始躲被窝,这会子功夫还在与元宝做早梦。
卫锦云推开铺子大门,就有小贩候着,将她所需要用到的食材送到门口。眼下她是铺子开张,还未雇佣员工,不能总是东奔西跑,就找了些小贩合作。
这些都是家中自己种菜的农户,辰时就要出门去集市里卖菜。这头卖,那也卖,竞争大着。如今有掌柜的订菜,就有了固定的生意,不愁今日的菜放到明日是卖呢还是自个儿炒来吃。
和她合作的这几位都是卫锦云从前买菜时多相与的,铺子里需要什么,她会在前一日黄昏告知,第二日只需送便是。眼下送到铺子门口的菜还带着晨露,卫锦云好好检查过,每一样都是新鲜的。
几位小贩一日一结银钱,钱货两清就走,等黄昏时再来收箩筐。这云来香的卫小娘子也就瞧着好欺负,心里头可精了。前两日卖芋头的老郑仗着她总是照顾他生意的由头,将挖坏放了多日的老芋头混在新鲜芋头里卖过后,卫小娘子再也没有找他做过生意。
即便他特意与她说“价钱会给她便宜些,日后定不会如此了”诸如此类的话,却还是失了她这位老客。
待检查完毕,小贩才将菜搬进院里,还有卖牛乳的农户将一早挤好的牛乳一桶一并挑进去。
做点心,大多还是要混些牛乳进去味道才好。卫锦云尝试过稍便宜些的羊乳,即便是再好的羊挤出来的羊乳,无论煮开还是用糖味遮盖,都会混着一股膻味。好在加了牛乳,成本虽高了,还是有的挣,她也就不再研究去膻了。
宋人爱食羊,好羊理应炙烤或做羊汤,别惦记它的奶了,还是吃肉吧。
食材一送好,卫锦云就要忙着做糕。夏日茉莉花糕下架,秋日应季点心也要琢磨起来。
芋头渐渐上市,大芋头尝起来粉,吃几口脖子能撑二里地,小芋艿糯,用来煮糖水最为适宜。
王秋兰带着手衣,将芋头上头的皮刮去,再一个个丢进往清水盆里。刮那么多芋头,还是要戴上手衣才行,否则刮多了,手便会起红发痒。
大芋头个顶个圆实,卫锦云将它们切快蒸透,用石杵边拌糖边碾碎。这个时候并没有紫薯这东西将它染成漂亮的紫,她混了些石榴汁,又添牛乳,做出来的芋泥馅带着微微的粉,也是芋香气十足。
糯米粉要混粳米与油揉团蒸一刻,便成了软糯的糕团。终于离开了被窝的卫芙菱在一旁看着卫锦云拉扯糕团,评价这像是在和钱伯伯一样扯面条,只不过在钱伯伯的手中那面团拉扯成了细面,姐姐这成了一串超软糕团。
卫锦云切了剂子,取一块在掌心搓圆,用拇指按出个小窝,皮要薄,却得禁得住馅儿。挖一勺芋泥填进去,手指慢慢捻动,粉团就收口成了圆滚滚的球,再滚上一层熟糯米粉防粘,撒上桂花碎。
小芋头在砂锅里咕噜咕噜炖着,加了碱和沙糖的芋头被炖成了漂亮的红芋。再用做蛋黄酥同样的手法作蛋黄芋泥酥,咬一口酥酥掉渣的同时,还有浓郁的芋香气。
芋头三吃一块卖,取名——金芋满堂。若是堂食,则二十八一份还附赠茶水一壶,炒西瓜子一叠,小吃虾片一篮。若是单买,八文一样。
秋高气爽,平江府都爱溜达出门,才过午时,云来香就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
卫芙菱搬了凳子坐在小推车前,一边舀着甜甜的糖芋艿,一边递给进门的客人们一碗热红枣姜茶。这茶不过一文一碗,若是买了点心,这茶就是免费。
有不少在赵记熟食行买了炸鸡的,在等候新鲜炸好的炸鸡时,过来买上一碗。叮铃当啷的铜钱声一个个扔进卫芙菱身边的罐子,她笑眯眯地数着钱,心里头也高兴起来,便来说吆喝。
“热乎乎的红枣姜茶一文钱一碗!”
“甜甜的点心,金芋满堂酥酥甜甜,软软糯糯!”
用路过的行人好奇,便张口就问,“小娃娃,你家这点心到底是酥的还是软的,怎么又能是糯的?”
卫芙菱满口回答,“都有都有!”
挂在铺子门口的蝴蝶草编风铃轻响,走进来个大汉。
这人约莫有七尺高,肩宽背厚,一张圆脸被络腮胡遮去大半,只露出鼻梁和小眼睛,胡须密得像秋日的茅草,根根扎煞着。
他穿件褐色的短打,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结实的胳膊,瞧这模样,倒像是位脚夫。他手里稳稳攥着个油纸包,油星子把油纸包洇出好几块深色印子,用不着多想也知晓是赵记的炸鸡。
“我要一份那小娃娃说的金芋满堂!”
大汉嗓门洪亮,拣了张靠窗的小几坐下,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搁,“咔嚓”一声撕开,金黄的炸鸡块跟着露出来,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他一转身,又见端着虾片的卫芙蕖,将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整个人一怔,“哎唷!”
大汉偏头往门口一望,才逐渐明白过来这是双子,他暗自松了口气。
嗐,吓他一跳!
卫锦云端着金芋满堂过来时,大汉正在吃炸鸡。他抓起一块鸡腿,仰头就咬下一大口,咬过外头的皮时脆响,油香四溢。眨眼的功夫,脆嫩的炸鸡就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根鸡骨头。
大汉啃完炸鸡,见卫锦云端来金芋满堂。雪白的团子滚着层细粉似玉珠,嫩红的芋艿泡在桂花碎里,酥点上还散着芝麻,极其精致。他不由得停了手,用肩膀上挂着的布巾胡乱擦了擦油手。
他小心拿起芋泥糯米糍,入手都是温软的,稍一用力,糯米皮就微微陷下去,带着点黏糯的韧劲。牙齿轻轻咬破薄皮,皮软的能拉出一两寸。内里的芋泥绵密柔软,芋头本身的清甜混着牛乳的香,在他的舌尖呡开化沙。
“嗯?这白团子这样糯!”
他咂咂嘴,刚才炸鸡的咸香还在喉头,这会儿被这清甜一衬,竟生出种妙不可言的平和来。他很快啊呜一口,全嚼了。
吃完这甜的,似乎又想吃一旁的炸鸡了。
卫锦云笑着回,“这位大哥慢用。”
大汉啃完一只鸡翅,满手是油,又去吃蛋黄芋泥酥,他也不忌讳,抓起就往嘴里送。
酥脆与方才的软糯完全不同。他眼睛一亮,含糊道,“这点心好,甜甜的解腻。”
说着整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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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一块进嘴,左手还不忘再拎起一块炸鸡,嘴里“咔嚓咔嚓”响着,右手的又去吃一碗糖芋艿。
铺子的客人本在闲聊,这会儿都被他这吃法勾得移了目光。靠窗坐在他对面的书生放下茶盏,直勾勾盯着那油纸包,穿襦裙的妇人推了推身边的小娃,小娃咽着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再上一叠金芋满堂!”
大汉三两口吃完一盘点心,把空盘往前一推,嗓门更大了,“这甜咸搭配,感觉真妙。”
他是个脚夫,干得都是力气活。平日里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爱吃些好吃的。一日挣上个几十文钱,到了黄昏下工,就去买吃食。吃食并不单买一份,譬如羊肉粉定是要配烧饼,生煎馒头一定配碗豆腐花。至于拌鸡碎、鸭签、旋切猪皮肉那不都是溜缝的吗,算得上正食?
这么个吃法,他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子,全用来买吃食了。老爹揪着他耳朵要他攒钱,他敷衍着答应,一回头又馋上了赵记熟食行的炸鸡。这到底是加了什么料,让他两日不吃就想的紧,连扛货时都
想好下工一定要买炸鸡吃。
还必须是两酱双拼!
眼下他又找到新吃法,便是甜咸搭配。这铺子点心吃起来适口,若是配些咸的炙的,妙不可言。
坐在他对面的那书生忍不住对同伴道,“要不咱也买份炸鸡来?给我盯饿了。”
这大汉像是卫锦云铺子里头的活招牌似的,这一下午的功夫,便有不少人拎了隔壁的炸鸡来她这儿吃。自然,这也少不了她妹妹卖力的吆喝。
这是商业聚集效应,卫锦云铺子里的甜与赵香萍铺子里的咸形成了互补,在她开始教赵香萍炸鸡的制法时就明白了。
她也能做炸鸡,味道却一定比不上赵香萍多年来亲自对熟食的把控熟悉。再者,做炸鸡就是直接抢了赵香萍的生意,她的熝鸭也不差,这是在分流。
让熟悉熟食的人去做,再带动两家生意,合作共赢嘛。
卫锦云坐在柜台前将算盘打得嗒嗒作响,记好这两日的账。
铺子里生意尚可,眼瞧着入秋就中秋与重阳一过,两位妹妹就要入学了,要腾出一部分钱来准备束脩。她不会让她们一直帮着招呼客人,那便要雇跑堂伙计,还有洗菜洗碗工,糕点师傅
钱钱钱,她就知晓钱。
她手中的算盘是陆岚送的开张礼,乌木做的框子打磨得光润,边角没有一点毛刺,摸上去质感极好。
算珠在她手中拨起来顺滑清脆,精准地卡在档上。靠近框沿的地方,浅浅刻着一个“云”字,笔锋清隽,不仔细瞧得话几乎瞧不见。
卫锦云的指尖触在“云”字上,恍惚想起开张那日,陆岚把算盘递过来时的样子。
他还是匆忙得未换官衣,手里托着这方算盘,略有些不自在地说,“不知该送什么开张礼才合衬,想了想,这个大抵用得上。”
那时卫锦云只觉得这礼物实在,笑着接过来道谢,却没瞧见陆岚转身时嘴角的笑意。
月色迷人,回阊门马背上的陆大人在笑。
陆岚就知晓她会喜欢的。
每次他在她面前提起银钱,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就透着股机灵的贪劲儿。他见过那么多贪的,怎的她偏偏瞧着就鲜活动人。
想着她铺子开张后扒着账本算得眉飞色舞的模样,他便觉得这能陪她日日算账的算盘,再合适不过。
“噼啪”又一声脆响拉回思绪,卫锦云低头看着算盘上整齐的算珠,有些发愣。
“姐姐今日不热吧。”
卫芙蕖坐在她身旁,忙了会后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糖芋艿。
卫锦云被突如其来的盘问给呛了口气,赶忙喝茶的功夫,一抬眼,便见到了熟悉的红衣。
陆岚轻声道,“慢些喝。”
他见她,呛得更厉害,呛得七荤八素。
“陆,陆大人?”
卫锦云缓了缓后忙起身招待,“你这个时辰怎的有空过来。”
她迎他去了窗旁的小几,上了壶茶,又端西瓜子与虾片。
“路过。”
陆岚轻呡了一口茶,“明日要进运河,许是要在那里呆上半个月算盘用的趁手吗。”
“很趁手。”
卫锦云端着端点心过去时,听了这话,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我听客人们闲谈,他们说,运河那边有水寇残党,性子阴狠,还熟悉水路,跟巡检司的人捉迷藏,伤了不少人”
像她这样的铺子一向最能耳听四路,眼观八方了。客人人闲聊起来什么都会说,她便在一旁侧耳听着。或是八卦琐事,或是谁家娶亲,就连东街家巷子里多了几条小狗,也要畅聊几句,更何况是一直闹着的水寇之事。
如果剿了这个最毒辣的水蛟帮,运河长江日后定是会太平一阵子。
陆岚正拿起芋泥糯米糍,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神色已沉了些,却还是放缓了语气,“嗯,是有些棘手。”
他把芋泥糯米糍送进嘴里,细细嚼着。芋泥的清甜混着糯米的软,倒让他皱着的眉心散了会,“不过是老对手了,应付得来。”
“真的?”
卫锦云站在桌边没动。
“真的。”
他抬眸看她,“新品,很好吃。”
卫锦云“噢”了一声,笑了笑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陆岚坐在临窗的位置,手里捏着茶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柜台后忙碌的卫锦云身上。
她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的襦裙,头上梳着个利落的包髻,眼下笑着给一位老主顾装芋泥糯米糍,眼角弯弯,声音清亮。
铺子里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空气中飘着芋泥的甜香,茶香,还混着炸鸡飘来的些许油香。
她真的很会经营铺子。
他从前路过天庆观前,知晓这是一间大门紧闭、草木横生的铺子,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变得大不同了。
陆岚咬着芋泥酥,卫芙蕖凑到他的桌前,手里端着碟虾片,“陆大人,再给你吃一盘虾片。”
他接过来,才说了声多谢,就听卫芙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陆大人,其实你不用一直用‘偶然路过’这个借口的。”
陆岚一口茶水刚咽到喉咙口,闻言呛了下。
今日茶水都呛人。
卫芙蕖却没停,眼睛亮晶晶的,直截了当道,“陆大人,我姐姐好吗?”
不等陆岚答话,卫芙菱抱着元宝走过来,“陆大人,我姐姐可好了。人又能干,做的点心好吃,长得还像画里的仙女呢!”
卫芙蕖立刻接话,“我姐姐是天上下来的仙女,让仙女不开心的事,做不得的。”
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护着巢的小雀儿。
陆岚看着她们认真的模样,又瞥了眼柜台后正被客人围住,带着笑意的卫锦云,夹起块虾片塞进嘴里,“你们姐姐确实很好。”
虾片脆生生的,带着点咸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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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芋泥酥的甜,有些像此刻陆岚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元宝从卫芙菱的怀中跃下,坐在陆岚对面的矮竹椅上,一双绿眸与他对视。它喵了一声,陆岚放下茶盏,又取了一根小鳅喂它。
等卫锦云周围的几位客人们走了,元宝已经缩在陆岚的怀里睡着了。
风铃清响,带着股子酒气进来的是张仁白。
他头发睡得像蓬草,几缕乱发垂在眼前,身上那件长衫皱巴巴的,衣襟歪着,显然是没拾掇就出了门。
他一眼就瞧见了临窗的陆岚,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张仁白眼神躲闪了下,带着几分狼狈,也不打招呼。
他径直拉开陆岚对面的小几矮竹椅坐下,踢开底下睡觉的丝瓜,人往桌上一趴,闷声闷气地喊,“卫小娘子,要一份金芋满堂。”
卫锦云刚把点心端上来,他也不动筷子,就支着下巴盯着这盘点心发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圈,眼神空落落的,像是被抽走了魂。
张仁白忽然抓起一个芋泥糯米糍塞进嘴里,没嚼两口就咽了下去。
“是张仁白。”
有人注意到他,低声窃窃私语,“如何变成这样了”
圆桌的两位客人正喝茶,瞥
见张仁白那副模样,就压低了声音凑都那人身旁一起嘀咕。
“瞧他这失魂落魄的,准是还没缓过劲来。”
瘦高个的用扇子挡着嘴,眼角瞟着张仁白的方向,“听说院试那日,他在考场里就直捂肚子,考到一半就去出恭,一整天拉得站都站不稳,卷子都没答完。”
另一位那位啧啧两声,端起茶杯抿了口,声音压得更低,“可不是嘛。前两日张掌柜急得直跳脚,以为是哪个损阴德的给他下了药,火急火燎拉去医馆。大夫一瞧,说是中了点小毒,已经被折腾了半个月了。”
“是什么人下药?”
瘦高个也跟着啧,连忙解释,“不是有人给他下药。后来才传开,是他娘徐氏急疯了,天天盼着他高中,不知从哪个江湖骗子那求了些符,烧成粉混在饭菜里给他吃。说起来也巧,那江湖骗子前两日刚被陆大人拿了。”
若不是医馆的大夫说不知张仁白突如其来晕倒的缘由,见他脸色惨白,像是中毒,再三询问张父和徐氏二人情况,好对症下药,徐氏是断然不会说出那符咒的事的。
他朝陆岚的方向努了努嘴,继续道,“听说那符咒本就是假的,骗子为了让他精神好,里头掺了朱砂。陆大人审的时候,那骗子还嘴硬,说朱砂能安神,谁知道张公子肠胃受不住,反倒拉得脱了相要我说,肯定还是加了别的药,我怎的没听过朱砂还能拉肚子。”
问的那人听了这解释,摇着头,“那张仁白也是可怜,寒窗苦读那么久,最后栽在他娘这糊涂事上。说起来还得谢谢陆大人,不然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家要被那骗子糊弄。”
两人说着,又瞥了眼趴在桌上的张仁白,见他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才又交换了个眼神,端起茶杯岔开了话题。
只是那几句窃窃私语,绕了两圈,终究还是落进了旁边张仁白的耳朵里。
事情本不该如此的。
张仁白抬起头,盯着忙碌的卫锦云。难道不是等他中了秀才以后,他就去和他的爹娘说,求娶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出丑的是他,抓到了卖符咒的江湖骗子很风光的却是陆岚。
非要让陆岚在她面前表现的这样好吗。
“儿啊。”
徐氏很快跟着一块进来。她鬓角有些散乱,眼圈红红的,一眼就瞧见趴在桌上的儿子,快步走过去,伸手就去拉他,“仁白,跟娘回家去。”
张仁白闷着头不动,徐氏也不硬拽,蹲下身,声音带着哭腔,“娘知晓错了,真知道了那符咒是娘糊涂,才信了骗子的鬼话,害你遭了罪,还误了院试”
她抹了把眼泪,伸手将桌上没吃完的蛋黄芋泥酥往油纸里一裹,“这点心你爱吃,娘拿回去给你热着,咱回家慢慢吃。”
“娘。”
张仁白终于抬起头,声音哑得厉害,眼底又红又肿。
“不说了不说了。”
徐氏赶紧打断他,手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摸了摸,动作又轻又急,“以后娘再也不乱求那些东西了,什么符啊咒的,都是骗人的!下次下次你再考,娘就在旁边守着,一句话都不说,一口水都不多递,就安安静静看着你,绝不再添乱了,好不好?”
下次,下次她一定不会了。
她的儿子一定会中的。
儿子喜欢卫锦云,那就让他喜欢吧,喜欢吃她的点心,就吃。下次中了,她就帮儿子将她讨过来。
徐氏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儿子拉起来,半扶半搀地往门口走。张仁白像个提线傀儡似的跟着,路过陆岚身边时,他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盯他。
“这位施主的眼神怎的这样可怕。”
徐氏刚拉着张仁白走到门口,一个小和尚正踏进铺子,险些撞上。他连忙侧身让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后低声念叨。
这小和尚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却已透着股端正气。他身上的僧袍是上好的白色棉布,腰间系着条青色的丝绦。
见了卫锦云,他又双手合十,“女施主安好,小僧是报恩寺的,奉住持师傅之命来订些茶点。寺中做法事,需备些素雅清甜的,供香客取用。”——
作者有话说:锦云:算盘挺好。[眼镜]
小麻雀小蝴蝶:我姐姐是仙女![彩虹屁]
陆大人:我的借口很明显吗。[可怜]
是芋泥雪媚娘和芋泥蛋黄酥的口感,还有一口呡化的芋艿。
第42章 寺庙素点
“和尚也要吃点心吗?”
一位客人挑了几样糕点,见着小和尚面容清秀,瞧着端庄得很,与一旁的同行者念叨,“这还是个好看的小和尚。”
“你不认识他吗,这是子城西北角赵员外家的小儿子。据说他媳妇儿刚怀七个月就发作了,养出这孩子时跟狸奴仔一样连三斤都没有,弄得这一家成日烧香拜佛的。赵员外也是听一高人指点,说养在佛门地让佛祖庇佑,那小鬼就不敢来取命。”
“这也信?”
“不信也得信啊,赵员外每日金贵地养着,给他吊着气,实在没有办法,四岁就送去了报恩寺,一养就是十年。你瞧瞧,眼下多康健,还真叫养活了。”
同行之人扯了一把他的衣袖,“走了走了,别叫人小和尚听去了,人家精神好着呢这和尚也是人,自然也要吃点心。”
“嗐,这么说,这世上还是有高人的。这才叫高人,隔壁张掌柜寻的那纯一低人。”
客人路过卫芙菱的推车旁时,还不忘又讨了一碗红枣姜茶来喝。他砸吧了嘴几下,“赶明儿我也寻一高人去,保佑我那鱼摊生意兴隆。”
小和尚仿佛没听见议论似的,捻捻手中的佛珠,仰着脸看柜台后的卫锦云,声音清亮,继续重复一遍,“女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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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小僧明空,来自报恩寺。寺里明日有场保平安法事,需备八百份糕点供佛,有劳女施主。”
“八百份!”
卫锦云边拨算盘边点头,笑容张扬似牡丹,“没问题,这点心可有什么要求?既是佛前供品,想来不能沾上荤腥。”
见卫锦云点头,明空又细细叮嘱,“这糕点得是最清净的素物,油只用菜油或是芝麻油,馅子无非豆沙、枣泥、松子仁这些,不用多讲究。但断断不能沾荤腥,且大蒜、革葱、慈葱、兰葱、兴渠这五辛也万万不可入料,毕竟是要先供在弥勒佛、七佛、观音菩萨案前的。供完佛后,再分发给来观礼的香客,每人一份,沾沾佛前的福气,所以模样也得做得周正些才好。”
卫锦云听得认真,“明白,佛前供品,洁净是第一桩。那小师傅,寺里何时要?”
“明日卯初法事便开始了。”
明空拨动佛珠,慢条斯理道,“供品得在那之前就摆好,所以施主务必更早送到,最好寅时末就得过了山门,让我们有功夫细细摆上佛案。”
“八百份素点,用料讲究,还要赶早,价钱得这样算。定金两贯,余下三贯,等明日送完货当场结清,如何?”
明空没半分犹豫,从宽大的袖袍里拎出个沉沉两串,往柜台上一放,“应当的,这是定金,还请施主收好。”
卫锦云接过钱串子,感叹和尚的袖袍之宽大,竟能装下这么大串钱。
“这法事是一位香客特意嘱托。”
明空像是看出她的惊讶,补充道,“她一心求家人平安,对供品格外上心,钱上从不含糊,只盼着事事周全。”
寺里做素点,向来都是几位师父一起做,平日里备个百十份供上,待法事结束后分发给香客就是了。但这位夫人今日才来寺里嘱托,说是明日便要做好,办场法事。师父们还要备早课、诵经、领仪式哪里还来得及备八百份。
夫人除了赠给香客的二百份,还需将供过佛前的六百份带走。见师父们犹豫,她便说也可从外头订。主持师父知晓徐记定是不接这样的临时单,且他们家的糕点多用荤油。天庆观前这家新的糕点铺子开业,那日爆仗声都要炸到他们庙里了,主持师父便嘱他来试试。
卫锦云将两贯钱仔细收好,笑意更深,算盘打得更响,“小师父放心,保准让她满意,也让佛前清净,香客欢喜。明日寅时末,我亲自送过去,误不了事。”
“有劳女施主。”
明空双手合十又端正地行了礼,转身走了。
“八百块,还需模样周正,寅时末送去。”
王秋兰收拾完几桌,忍不住感叹,“锦云,这得起多早?”
“也是难得
接这样的,没事祖母。待我送完点心,回来补眠就是了,反正咱们这不是朝食铺子,每日午时后客人才多呢。”
八百份素点是大生意,卫锦云乐得今日连觉都不想睡了。她的点心毛利一般都是售价对半砍,但订得愈多,料批发便愈便宜,她还能多挣些。
五贯钱,她起码要挣三贯。
八百份,便是上千份她也要加班加点做出来。
“我先回阊门。”
陆岚将她算账的模样一览无余,起身结账。
“对了陆大人,你明日何时走?”
卫锦云从柜台前伸手抓了一把饴糖,“这是梨膏糖,我自己熬了做的。平日里铺子的客人免费尝,陆大人平日练兵多,润润嗓子。”
柜台前放了个扁扁的竹花篮,里头的糖由剪成块的油纸妥帖包好,干净又整齐。
她的手垂在空中,陆岚却没伸手来接,只垂着眼,他将自己的双手在身前轻轻拢着,掌心朝上,捧了过来。
卫锦云愣了一下,但随即手掌轻轻一倾,那把梨膏糖便掉落在他手心里,碰撞有声。
怎的跟喂元宝似的。
她家的元宝是不一般小猫,若是不感兴趣的,眼都懒得抬。但遇到好吃的,便是双爪都捧上来,“嗖”的一声就进了嘴,能出幻影。
“夜里。”
陆岚接过梨膏糖攥在手里,“多谢,我先走了。”
门口的风铃轻轻晃,陆岚上马后透过雕花木窗瞥了瞥里头正记账的卫锦云。
马儿慢慢行,他含过一块梨膏糖,又回头望了一眼。
到了酉初时分,铺子里的点心基本都卖空了,几位府学的老客进门时只落得卫锦云请吃的碎芋艿几碗,唐殷念叨着竟白捞上一碗,明个儿还来。
下场便是被几人白着眼,作《咏白吃》词一首。
待用完晚食,卫锦云便开始往她的大木盆里舀米粉揉糕团。她想着夜里先做起来,将蒸屉上的点心也慢慢用余温煨着,待起身装时,既不会变了味道,也不会发硬。
至于佛前点心,佛家信莲花,她早就找王木匠打了不少点心模具,备好各种花样,有小单个的,六个一排的,也有大联排二十个。
王木匠在卫锦云一声声“莫非您就是鲁班再现!”的称赞声中雕花技术突飞猛进,刨花堆都快埋到眉毛了。
卫锦云正往木盆里倒清水搅糕团,听见风铃轻响,手里的动作不停,笑着打招呼,“赵婶快坐,桌上有陈皮普洱茶,您自个儿倒,我手腾不开。”
赵香萍扯掉围裙往藤椅上一搭,用不着她动手,卫芙菱抢过来就直接倒了一碗,“赵婶婶喝茶!”
她眯着眼,灌了半碗茶,使劲往藤椅上一靠,将整个人摇得直晃悠。
“还是你这儿舒服些,我那铺子,从卯时开门到这会子,小满和春桃喊得嗓子都哑了。偏生你出的那主意,说什么现烤现片配甜酱裹薄饼,再者就是现烹炸香酥脆。如今客人排着队等,我是忙得脚不沾地。”
卫锦云揉搓着手中的糕团,“我倒盼着有您这烦恼呢,云来香铺子新开,还得托您这生意带。”
“嗐,我听春桃说你这点心香得连和尚都引来了。那小和尚生得俊,菱姐儿在他走时还唤了几声‘哥哥慢慢走’,给他羞得满脸红。”
赵香萍说笑着,眉峰却蹙了起来,“跟你说正事。我那铺子用的活鸡,平日里都梅友鸡场送的,你也知晓。”
她怔了一会,叫孟哥儿将卫芙蕖和卫芙菱带到外头去玩,才继续开口,“往日都是甄梅友亲自来,这阵子换了她弟弟,看着倒老实,可”
赵香萍往门外瞥了眼,使劲叹了口气,“前儿送鸡时,我弯腰捡个掉在地上的账本,他竟在我身后蹭了几下,嘴里还嘟囔着赵掌柜愈发能干了,我当时没作声,只觉得膈应得慌。”
王秋兰在一旁帮着揉糕团,听了这茬脸上的笑意淡了,“这送鸡的最近两日我见他从铺子门口过,长得一脸憨厚模样,他竟敢这样!”
“谁说不是呢。”
赵香萍握着茶碗,眉头蹙得更紧了,“我一个和离的妇人,李大胆是我亲手送进大牢的,如今在街坊眼里本就透着点厉害,真闹起来,指不定谁嚼舌根,传成什么样。可忍着吧,又像吞了苍蝇,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卫小娘子,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换个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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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不换另说。”
卫锦云想了会,“你得先跟甄梅友提。她是场主,又是个爽利人,未必知情。若她不管,或是护短,再换不迟。你如今的生意这样好,多少鸡场盯着呢,还怕找不到合作的?”
赵香萍叹了口气,“道理我懂,就是拉不下脸。合作这些年,逢年过节她还送我两只老母鸡补身子”
她忽然抬头,眼里带点忧色,“说起来,你不也一样。祖孙四个,两个妹妹还小,祖母的年纪也大了。我这熝鸭铺油烟重,又成日举着把大刀片鸭子,好歹能唬住些闲杂人。你这糕点铺香喷喷的,往来多是生熟客,就没遇着过难缠的?”
“难缠的日后总有,眼下人来人往的,陆大人又总来,也不敢太过。”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赵香萍往前凑了凑,“我琢磨着,雇个帮手来跑堂,既能帮着搬东西,也能壮个胆。你要不要一起,牙人那边我认识个靠谱的,咱们挑个日子同去瞧瞧?”
卫锦云想了想,祖母年纪大了,两个妹妹还要去上学,确实缺个能搭手的。如今她和赵香萍铺子里的生意蒸蒸日上,难免会有眼红找事的。
她得寻个有力气的,最好还会点武,顺道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帮工也雇上个。
她点头道,“成,就这两日,等我把明日报恩寺的活计交了,咱们便去牙行看看。至于甄家弟弟那事,你明日就去说,别拖。做生意讲究个顺心,哪能让这点腌臜事堵心?”
赵香萍和卫锦云说了一番,心里那点犹豫散了大半,“还是你说得在理。明日我就去找甄梅友,她若含糊,我立马就换。大不了多花些钱赔个契约钱,换家鸡场买个清静。”
她又和卫锦云与王秋兰聊了两句,便回铺子里收拾去了。春桃正擦着灶台,小满才洗好碗,就着手上的水,教回来的孟哥儿写“小满”两个字,赵香萍顺手搬开桌椅拿着笤帚扫地。
赵记熟食行每日大门敞开时,灶台面上必然是锃光瓦亮的,桌椅也摆得整齐无比,瞧着就让人觉得她家的吃食干净,吃得也放心。
卫锦云这边揉好糕团,妹妹们便去洗手帮她分剂子,熟练地将它们按进模具里。她们似是做惯了,十分熟练。卫锦云先拿了几蒸屉上锅去蒸,再回到铺子大堂。
风从雕花木窗里溜进来,卷着铺子门口的桂花香,混着厨房里点心的冒出的热气。
“时辰不早了。”
卫锦云瞧着外头的天,拍拍手上的粉,“你们俩先去睡。”
卫芙蕖仰头看她,手里还捏着块没放好的糕,“姐姐,我们帮你做完再睡,还有几屉就做好了。”
“听话,你们去睡,我和祖母搭把手就成。”
王秋兰拿着给莲花点心点花蕊的笔,笑着摆手,“去吧去吧,祖母还熬得住,你们小孩子家,睡晚了要长不高的。”
二人想着日后长不高还怎么保护姐姐和祖母,便听话起身,去后院洗漱一番后咚咚咚跑到二楼去睡觉。
藤椅上的元宝被脚步声惊动,打了个哈欠又蜷成一团。桌下的丝瓜和毛豆正围着卫锦云的裙摆打转,或是叼着裙摆,或是脑袋蹭她的脚踝,毛茸茸
的。
卫锦云等最后几笼点心上了灶,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门口的风铃声轻响,随着穿堂风轻轻晃。
她把蒸笼盖扣严实了,才直起身捶了捶肩膀,王秋兰已经靠在椅背上打盹,卫锦云轻手轻脚地拿过一条小被给她盖上。
卫锦云守着最后那几屉,才慢慢灭了灶火,留了一点余温。丝瓜和毛豆回自己大别墅睡了,元宝跟在她脚边,示意今晚的安睡位置选在她的脚边。
锁铺子门的时候,风里的桂花香更浓,她把最后一盏烛火吹灭。她闭上眼,回忆起来平江府这些日子,累是真的累,可心里头怎么这么的甜。
风也是甜的。
到了寅初时分,街道的竹梆子一响,卫锦云“腾”的一声便从床上弹起来了。
人在挣大钱的时候有足够的精力,根本睡不着觉。
卫锦云蹑手蹑脚地下了二楼,打开铺子时,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驴车。车夫老顾打着哈欠跟她打招呼,熟练地与她一块铺好干净的软布,再将糕点全部装到驴车上。糕点装在蒸屉里,她自己拿好足够的大竹篮,想着到了报恩寺再卸,说不定师傅们有自己装糕点的家伙。
报恩寺离天庆观前并不远,只需走个不过两刻的功夫便到了。老顾一边拉驴车,一边还是打哈欠。要不是这卫小娘子用多付十文诱惑他,他定是不会起大早的。
这人还客气爱打呵呵,昨日与他念叨着“嗐,师傅你这驴一瞧就聪明,大眼睛长耳朵招人稀罕,我都雇它好几回了。日后咱们常合作,你发财,我发财,大家都发财”。
老顾心里头寻思,这在荷花节那日被人一闹就险些冲湖里,拉都拉不住的驴,聪明个啥呀聪明。
驴还有聪明的?
这时候天色尚暗,没有一点光亮。街上只有零星早上工的人经过,驴车轱辘碾过石块的声混着聪明小驴时不时的低哼,在暗里显得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