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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安排送走所有领导和行长,廉钰独自靠在墙边吹风,虽然头脑昏涨,神智却是无比清醒。
蒋晓露跟着应酬这么多次已经练出来了,不再怯场了,敢大方表现了,酒量也上来了,得知她近期脾胃不适没法喝酒后主动承担起了帮行长挡酒的任务,而廉钰,就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摆桌上,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
等街上人越来越少,她给程宴打了个电话,人很快就开车到了。
跟上次一样,屁股挨到座位的那一刻,她将头歪到窗户上,闭眼便要睡。
程宴贴心道:“小钰,小钰……要不你去后排睡吧,到家了我叫你啊。”
廉钰不说话,只倔强地摇头。
程宴见状嗤笑了声,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又从后排拿了个抱枕垫到她头和玻璃之间,调整一番后,这才发动车子驶离。
等到家,廉钰早就睡熟了,程宴背着她进电梯上楼,能闻到从她身上传出的浓烈酒气。
邱小通还在厨房煮着醒酒汤,听着门口有动静兴冲冲地跑出来,看到程宴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廉钰背进卧室,心里瞬间咯噔一下,短暂失望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恐惧。
凌晨一点,程宴穿着睡袍直接闯入房间,迫不及待直奔正题。
幸好邱小通也早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他忍得实在够辛苦,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在他身上好好发泄一通。
而他为了能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也只能委曲求全,纵使心里再不愿意,表面也得故作享受,迎合他让他开心,只有他开心了,他才有钱拿,才能接济乡下以为他在大城市出人头地的家人。
今晚的程宴比以往都要疯狂,因为廉钰喝酒了,他之前说过,廉钰喝了酒晚上会睡的很死,往往一觉到天亮。
当人全神贯注沉浸在某方面的交融时,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便会衰退。
例如他们完全忽视了墙上钟表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窗台上站着两只叽叽喳喳聒噪不停的麻雀,大路上闪着灯疾速驶过的那救护车,已经充满电的手机,因为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台灯——
以及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的卧室门-
事实上程宴蹑手蹑脚翻身下床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她背对着他,睁着眼睛,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站在门外,她稍作犹豫,握着门把手轻轻压下。
门缝不窄不宽,刚好容纳她的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窥视着床上发生的一切,约莫看了十来分钟后,她关上门,蓦然离去。
次日一早程宴从满足中醒来,惊奇地发现身边并没有廉钰的身影。
她头晚喝了酒,第二天基本会赖床睡到很晚,就算不喝酒,也很少有起的比他早的时候。
明明他从邱小通房间离开回到主卧时,她还在身边睡着。
程宴披上睡到走到卫生间,客厅,阳台,皆未看到廉钰身影。
恰好这时邱小通端着一锅粥从厨房走出来,他便问他:“见着你嫂子没有?”
邱小通大惊失色:“嫂子不在房间吗?”
程宴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
邱小通:“那昨晚……”
程宴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打断他:“没事,昨晚四点多还睡着呢。”
说着,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连续三次无人接听,第四次总算接通,那边淡淡地回答他:“在单位呢,有点急事要处理。”
程宴对此说法表示怀疑,一看定位,确实在行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一大早过去处理,不过廉钰作为高管和二把手,就算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倒也不稀奇,在家吃完早餐,也出门准备去公司了。
因为夫妻俩都有车,当初结婚的时候买房顺带买了俩挨着的车位,他的卡宴跟廉钰的奔驰都是黑色,一辆张扬高调,一辆沉稳内敛,平时并排着停,叫人一看就知道是车主是颇有实力的两口子。
廉钰的车不在,想必是早上开走了,程宴走到自己车旁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无意往旁边地上一瞥,瞬间脸色阴沉,给物业打了通电话直接开骂:“你们都是饭桶吗?小区门禁形同虚设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在地下车库随便乱窜?赶快叫人来把我老婆的车位打扫干净,否则全部滚蛋!”
卡宴带着怒气飞速驶离。
旁边车位,一地烟头烟灰。
保安室里,一群人盯着屏幕,看着那只夹着烟垂在奔驰车窗外的纤细玉手,俱是沉默。
廉钰一夜未眠。
程宴只知道她喝了酒睡的很沉,却不知道自己在完事后睡的比她还要死。
经历一番那样的折腾,想必邱小通也是如此。
程宴睡熟后,廉钰默默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接着悄无声息地出门,坐在车里吸光了很久前遗留角落的半包烟。
一支接一支,从狂咳不止,到浑身发抖,再到心如止水,仅用了三个小时。
她本以为在得知真相后她会发疯,会崩溃,会情绪失控。
可亲眼见到那一幕时,她却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早有预料,看到朝夕相处的二人此刻亲密叠在一起,她在情绪上产生的波动体现也不过是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不过,这到底算什么。
程宴从一开始就骗了她,他那方面并不是不行,至少昨晚来看,他不是一般的行,他也不是不喜欢她才没反应,他只是对男人才有那种反应,从在他家里翻出那些杂志,她就猜到了。
这还要归功于高中时期萧晗有一阵沉迷同□□情电影,让她耳濡目染也受到些科普。
只是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发生在自己家里,发生在自己老公身上。
想到三人共处的那些时光,当时毫无察觉的种种诡异细节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让她恶心的想吐。
太荒诞了。
这些年对她的好到底算什么。
程宴也就算了,邱小通对她的殷勤谄媚又是为了什么。
疯了,全都疯了。
去到单位也无心工作,廉钰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复盘一下,临离开还不忘把手机背面的贴纸撕下来贴到了办公室桌面上。
驱车沿着公路漫无目的地行驶,最终在一处人烟稀少且不知名的海岸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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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钰找了块礁石坐下,闭上眼睛尽情承受着头顶烈日的炙烤。
程宴跟邱小通是同这件事没让她觉得有多痛苦,这一点她也觉得匪夷所思。
真正让她觉得难受的是,她没人可以诉说这件事。
心里再苦闷,憋屈,她也是想要点面子的。
孟世兰和廉柏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动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办法替她出这口气,而出完气之后,大概会高高在上地埋怨一句:看你选的什么人?当初还不如听我们的选那个谁谁谁……
单是要因为这事被父母拿捏一辈子,就打消了廉钰告诉他们的想法。
告诉萧晗,她完全帮不上忙,纯起到个倾诉作用,而她的建议大概率就是,在他们干坏事的房间装个针孔摄像头,录下来传网站上让他们出出名。
廉钰盯着远方海平面上几艘正返航的渔船,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一种透明的金色,接着低头闭上眼,艰难地抿了抿唇。
报复倒是容易,难在之后。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婚是必须离的,可就算离了婚,光凭锁在柜子里的那沓合同,两人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完全断干净,指不定以后还会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应酬。
程宴也根本不会放过她,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指不定还会以此威胁她。
廉钰如今切实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那个恶心的家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如果程宴同意离婚,她宁愿净身出户,只要能彻底摆脱他们两个。
等彻底冷静下来后,廉钰觉得自己对离婚流程这方面一无所知,当务之急应该去找个律师咨询,而不是在这独自发愁。
想到律师,当下自有一个合适人选。
可廉钰实在不想看到谢云深那张得意的脸,并且直觉告诉她,一旦将某些证据贸然交到谢云深手上,对她也未必全是好处。
毕竟他针对程家并不全是为了她,这也就是说,必要时候,他会为了完成“上边”的任务,而放弃保她。
廉钰郁闷至极,低头在包里翻找想再摸出根烟,却只看到压在最下边的手机嗡嗡作响。
她今天没请假,算是旷班了,一串未接电话全是人事部打来的,再一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在这待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反正已经旷了半天,下午她也不稀罕去了。
还没来得及看社交软件里的未读信息,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蒋晓露打来的,廉钰随手就接了,“喂……”
“廉姐你在哪呢!出事了,出大事了……”电话那边蒋晓露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发抖:“行长让人给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
作者有话说:危机没解除,不细写,相信家人们的想象力。
关于邱小通到底是不是男主,我的回答是,跟结局BEHE一样,等最后一章了,看个人三观判定吧。
现在才更让大家久等啦!之前是陪家人出去玩了,收获了许多灵感,希望接下来状态会更好。
第24章 疯徒
等反应过来蒋晓露说的什么,廉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再也无暇去想别的事,挂了电话直奔医院而去。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故意伤害事件,加上伤者身份特殊,等她赶到医院,外边早已围了了个水泄不通,来的有医生,有记者,有警察,还有穿着行政夹克特意过来调查的,救护车,警车,电视台的车,红旗车,加上吃瓜群众,直接将廉钰堵到了百米开外。
顾不上找停车位,随便往路边一扎,廉钰下车便往里边狂奔。
根本用不着问路,一路上全是打过交道的熟面孔,有总行的,有分行的,也有支行的,此刻俱是神情严肃一脸担忧。
等飞奔到抢救室门口,总算跟几个吓得发抖的同事碰了面,尤其蒋晓露,作为离行长最近的第一目击者,她半边白衬衫都溅上了血,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听着后边记*者们乌央乌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雷永成黑着脸率先站起来,“廉钰,带她们去后边楼梯间待着。”
廉钰点点头,扶着蒋晓露领着几个同事往后边去了。
这几个都是初入职场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第一次见这场面已经被吓坏了,再被记者媒体一骚扰,指不定再口不择言说出些什么。
雷永成尚算镇定,此刻一夫当关冷静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涉及到敏感话题,一律无可奉告。
廉钰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失踪了一上午,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当下也没人管她为什么旷班了,于是找了个情绪尚算稳定的同事拉到一边,仔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贷款部的张继强之前合法合规放出去一笔贷款,结果对方突然破产导致无法还款,依照规矩要没收所抵押的房产,但借贷人并未按时搬离,反而让一家老小继续居住,期间借贷人曾数次在下班时间堵行长,下跪求情希望获得周转时间,皆被行长冷漠拒绝,后续会议上还批评了张继强办事不力,扬言这周内再不解决就扣他绩效奖金,张继强一时心急,私下雇佣社会人员暴力上门催收,不巧的是借贷人当时不在家,而借贷人八十高龄的老父亲受到惊吓,心脏病发作不幸猝死。
借贷人误以为是行长授意,便将这笔账算到了她头上,在银行附近踩点数日后,于今天上午携带水果刀进入银行大厅,对着正在大堂巡视的行长腹部连捅数刀,随即被同事和保安联合制止。
截至目前,犯罪嫌疑人被当场抓获,张继强被警方带走,社会人员缉拿归案,赵绮兰失血过多,此刻躺在急救室生死未卜。
现在随便一刷手机,都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官媒报道,每一条底下都讨论的热火朝天,热度极高,明显已经传遍了全国。
突如其来的恶劣事件使整个支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下只有几个同事在值班,想来也撑不住多久。
等打发走了记者,雷永成来后边找她们,直截了当地下令让蒋晓露几个先回去办业务,接着又问廉钰是在这守着赵绮兰,还是回行里暂时主持大局。
廉钰稍加思索:“我在这守着赵姐。”
雷永成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随即带人走了。
廉钰就一直在手术室外边等着,期间媒体记者又来了无数波,见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只当是个没存在感的小员工,都没上前骚扰。
赵绮兰平时严厉是严厉,骂起人来也是真的狠,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支行总业绩垫底,挨上边训的是她,为大家争取福利提高待遇的也是她,终日奔波酒场忙于应酬只为大家季度奖能多发几百块钱的还是她,她是与行里共存亡的脊柱,她绝对不能倒下。
本来再过几年都能安稳退了,现在弄这么一出,雷永成肯定坐不住了,他万事俱备人脉资源俱全,她该如何接招。
行里要变天了。
一直等到下午五点,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也没人从里边出来汇报情况,廉钰已然等的双目失焦,神情疲惫,偏偏这时却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程宴一路小跑到她身边,先把她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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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遍,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总算松了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看见新闻都吓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行长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廉钰麻木地摇了摇头,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程宴又关心道:“你没吃饭吧?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廉钰双目空洞,沉默不语。
程宴:“要不让小通做点,给你送来?”
廉钰猛地抬头,双目猩红,眼中杀意弥漫。
程宴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短暂思忖一番,觉得她可能也被这事吓坏了,尤其赵绮兰还算是跟她关系很好的上司,现在性命攸关生死未卜,她根本没心思去想自己饿没饿肚子,这才对他发火。
于是他叹了口气,慢悠悠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抢救还没有结束,期间陆续来了几波同事探望,还给她带了包子和粥,廉钰垫了垫肚子,继续陪同家属一起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廉钰正垂着头昏昏欲睡,忽听手术室的门响了一声,她立即站起来朝医生走去。
在得知赵绮兰心率已经稳定,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后,她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命是保住了,可身体遭受如此重创,咋着也得歇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归工作。
想到工作上即将面对的一系列麻烦事,廉钰头痛欲裂,生活对她接二连三的打击太过残酷,她形单影只,纵使再身心疲惫,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她可以借着工作的事在单位留宿,不用再回那个家去了。
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程宴和邱小通,包括那处奢华精美的大房子,撕开婚姻的外衣,里边早已处处断壁残垣,散发着身躯和灵魂腐烂后的尸臭,令人作呕。
如今赵绮兰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人该追责追责,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该判刑的判刑,网民记忆有限,等热度散去,便是无事发生。
可这起事件对银行业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几乎一夜之间,各大行纷纷召开关于此次事件的警示会,确保事故不再重演,作为当事网点,万川路支行没了行长犹如失去了灵魂,瞬间破败荒芜,每个员工俱是垂头丧气毫无精神,一踏进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
廉钰回到行里先去看了事发当天的监控,那天上午人不多,赵绮兰正在大堂跟几个同事训话,蒋晓露离她最近,还凑近去看她手里的文件内容,也就在这时,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进门后快步靠近她们,接着从兜里摸出水果刀对着赵绮兰腹部连捅数下,鲜血瞬间大量涌出直接浸湿了半边衬衣,还有不少血溅到蒋晓露身上,如噩梦般的突发情况让所有人都吓坏了,第一时间竟没人去拦,蒋晓露直接吓得瘫坐在地只顾抱着头尖叫,另外两个离得远的女柜员直接掉头跑了,等五六秒之后保安才拿着盾牌钢叉跑过来伙同孟新宇将人压在地上制服,而赵绮兰已经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了。
廉钰看的冷汗涟涟,呼吸不畅,关了监控后独自面对黑屏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如果她没翘班,那么她本该也在场。
她觉得她一定会冲上去帮赵绮兰挡几刀,万一不慎死了,正好,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
次日,那两个掉头跑了的客户经理主动递上了辞职信,人事部请示雷永成,雷永成毫不犹豫直接就同意了。
她们当时跑了没错,留下来继续上班也没事,只是等赵绮兰康复归来,再打照面未免太过尴尬。
辞职了两个,吓病了几个,保安也换了一批,万川路支行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缺人手过,仅存的几个员工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廉钰都没法跟以前一样在办公室摸鱼享清闲,只能穿好工装来到大堂暂时顶上客户经理的位置,每天滔滔不绝给进门的客户讲解业务,存款利率,一天下来说的嗓子冒烟。
如此状况持续了一周,等所有人筋疲力尽再也撑不住的时候,总部召开紧急会议总算弄出来份临时方案来缓解万川路支行的十万火急,其中包括派其它支行的员工暂时过来任职,增设实习岗位去全国各大学校金融系进行校招,增强安保培训和员工应对突发事件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任命万川路支行副行长雷永成暂代行长职位。
雷永成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天大会连着小会不断,旨在肃清行里不正风气,不仅要开会,还要求全体职员写会议心得报告,包括廉钰,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闷声照办。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雷永成到底想针对谁,凡是有点眼力劲的聪明人都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周一例会,矛头直指业务部,雷永成早就看不惯廉钰跟锦煜集团之间的勾结,之前赵绮兰跟她关系好,也顾及她的家世,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过去了。
而现在,他才不惯着她。
“总之,张继强的事给我们所有人敲响了警钟,尤其业务部的同事们,在判断对方是否合法合规的同时,更要提高对后续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的感知能力,要知道,放出去的钱是国家的,是老百姓的,不是自家保险柜,想拿多少拿多少,拿了,就必须按规定还回来……这周五之前,贷款部把所有未偿清客户资料整理好发我,顺便每人再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一并交给我。”雷永成念完稿子抬头,阴鸷地目光看向廉钰:“尤其是锦煜集团那样的大客户,更要仔细核对,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廉钰已经快两周没回过家了。
一是行里正处于混乱时期实在是忙,二是不想看到家里那俩恶心货,期间程宴打电话问过她无数次,皆被她冷漠敷衍了过去,事实上她也没住行里,而是住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邱小通搬走之前还给她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房子十分干净,生活用品那些买上新的就行了。
一想到邱小通在此生活过,还在主卧床上睡过,廉钰觉得这里也没多干净。
不过当下节骨眼实在没空讲究这些,她要处理的事太多了,首先要整理锦煜的业务合同,雷永成作为在银行业工作多年的老人,合同有没有问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旦找到破绽,他非搞死她不可。
其次还要抽空去看望正在恢复期的赵绮兰,在得知雷永成暂代行长职位后,同样替她捏了把汗,不过她相信以廉钰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这件事处理的天衣无缝。
最后,思考一下离婚流程。
她没直接找律师,而是先在网上搜了些别人的案例,虽然程宴这个出轨法跟其他男人不同,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俩人没孩子,后续财产分配问题她无所谓,只要能离掉就行,剩下的业务相关,再慢慢想办法断。
只是仅是离婚,让她有些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一想到被二人的谎言和欺骗蒙蔽了这么久,廉钰就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家里气氛同样沉寂。
自从廉钰单位出事,程宴也很久没碰过邱小通了,这事对廉钰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尤其雷永成上任后,可想而知他会对她进行怎样的刁难。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波及到锦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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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宴信任廉钰,也无条件地帮助廉钰,他们是至亲夫妻,理应互相帮扶。
然而邱小通比他还要魂不守舍,做着饭都能神游天外,他自然也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按程宴的说法,幸好廉钰当时在办公室里没在大厅,否则真就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差点再也见不到廉钰,邱小通就一阵后怕,加上至今未见到廉钰,终日惶惶不安,追着程宴问:“嫂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她这阵子有的忙呢。”程宴说着,眼眸中浮现一丝担忧。
邱小通焦躁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都解决了吗,怎么还这么忙?连家也不回了……”
程宴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是挺奇怪的,就算真被雷永成盯上了,也该主动找我才对。”
邱小通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好像发现了定位的秘密,我掌控不了她的行踪了。”程宴随口道:“出事那天看她定位一直在行里,我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结果她不在,哪里都找不到她,就连她同事也联系不上她,直到中午才有人回来告诉我她在医院。”
邱小通后背瞬间涌出冷汗,这个秘密程宴应该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于是他慌忙辩解:“我没告诉嫂子……”
程宴只顾托着下巴沉思,都没转头看他一眼,自顾自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说的,你都不知道我用的什么方式定位她……应该是无意间发现的吧,这样的话,可糟糕了。”
说着他低头翻看手机,定位显示廉钰此刻仍在单位。
正当二人沉默着,门锁忽然收到指纹感应,咔嗒一声开了。
廉钰的身影久违地出现在家门口,眼神冰冷,面若寒霜——
作者有话说:这事是我编的,没有原型,但是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
被举报的写职场还是有点畏手畏脚了,其实我老擅长写阴暗的东西了(叹)
第25章 困境
“嫂子——”
“小钰?”
二人同时叫了她。
廉钰神情冷漠,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兀自走向卧室。
程宴见状连忙追上去,邱小通则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进卧室,廉钰先扫了眼床铺,枕头和被褥凌乱堆放着,看不出上边有几个人睡过的痕迹,接着去到衣帽间,拎出行李箱,开始往里边放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
“小钰?”程宴站在门口语气带有几分忐忑:“你还要走?”
廉钰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程宴大概是突然想到她为什么生气了,于是主动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该在你手机上做手脚监视你……但是,我真的只是关心你而已,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觊觎着你……”
廉钰目前满脑子都是周五如何应付雷永成,此刻根本没心思跟他算账,事总要分个轻重缓急一件一件解决,不过程宴此刻的态度却让她灵光一现。
“没事,我原谅你。”廉钰道。
程宴十分惊喜:“真的?你不生我气了?”
廉钰:“嗯。”
程宴见她态度依旧冷淡,且手上不停地收拾衣物,又狐疑道:“单位还这么忙吗?你都已经值了好久的班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廉钰动作果然一滞。
接着长叹一口气,转身看着他一脸凝重道:“雷永成暂代行长,要在这周五彻查锦煜的所有业务,明显是盯上我了,我这阵子就一直在忙这件事,想要解决也简单,周五之前把放给你们的款项和利息补齐就可以了,拿得出来吗?”
假如他只想对账不追究别的细节,是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看程宴微蹙的眉头,明显这事是有点难度,不过涉及到廉钰的前途,他毅然点头:“没问题,明天我就派人过去办。”
廉钰总算勾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小钰你真是的,这不算什么大事,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这么累呢。”程宴笑道:“回家好好歇息几天吧,小通很担心你,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身体。”
“等我忙完吧。”廉钰眼眸一黯,拉上行李箱起身就走。
来到客厅,邱小通仍忐忑地站在那看着她,本以为她至少会跟自己说句话,未成想直接被当做了空气,随着防盗门被重重关上,一切归于平静。
委屈,难过,失落,无数负面情绪瞬间席卷了邱小通全身,令他失魂落魄伤心欲绝。
怎么可以不对他笑,怎么可以不理他呢。
她可是他最喜欢的人。
“不用担心,是工作上的事。”程宴安慰他,接着颓然往沙发上一靠,兀自点了根烟,吸一口,叹道:“接下来,我也要开始忙了,夫妻嘛,就应该共渡难关才行。”
次日雷永成去总行开会,一整天不在行里,廉钰如愿跟锦煜派来的新会计碰头,几个零一输,成功将之前的亏空尽数补齐,只要数字不差,就算查出什么破绽也无话可说。
若是想查点别的,先不谈她都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合同上的公章都是管事的亲自盖的,他若死咬着她不放,相当于牵扯了上边一连串人,想来雷永成也不敢轻易树敌。
雷永成本意也只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周五会议上佯装认真地审阅了一番合同,眼镜下的视线带有几分挑衅意味。
廉钰清楚这才只是个开始,他要针对她的远不止于此。
想到家里一直没来得及处理的烂摊子,廉钰第一次感到绝望。
不离婚佯装无事发生,余生她将一直活在难以言说的屈辱之中,彻底爆发跟程宴撕破脸,又要面对未知的可怕后果,谢云深那晚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厄运是真有可能降临在她身上的。
下班后,她依旧留在办公室加班,听着外边其他同事都走光了,她独自来到大堂巡视,走到赵绮兰被捅的地方,地板已经被清理了无数遍,依旧干净如新,光可鉴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她站在上边,分明能听到那天响彻耳畔的绝望嘶吼。
这时手机响了,廉钰看了眼来电显示,情不自禁挺直了背脊,酝酿一番情绪后,忐忑地接起:“妈……”
电话那边孟世兰的声音依旧平静:“小钰啊,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亲自下厨。”
廉钰沉默片刻,回了声好。
行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父母是知情的,并在第一时间打去电话确认她的安全,在得知她平安无事后,也猜到她后续会面临非常棘手的事,故而一直未再打扰。
现在秩序已经恢复正常,他们是肯定要找她聊聊的。
廉柏终日奔波于各大医术研讨会,今天倒是难得在家,在周姨的指导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什么糖醋里脊,可乐鸡翅,竟然还有一盘炸薯条,他长年在外很少回家,在他印象中这些都是女儿小时候最爱吃的。
孟世兰也没拦着,只是看着相处甚少的父女俩,止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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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气氛祥和,俨然就是普通人家庭聚餐的场面,桌上那几样菜太甜,廉钰早就不爱吃了,不过出于对父亲的尊重,还是夹了一块里脊放到碗里,就着米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期间廉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聊生活,聊工作,聊她跟程宴之间的感情,还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廉钰面上从容敷衍,手里筷子都要捏断了。
这事是决不能让他们俩知道的。
吃完饭,廉柏还给了她介绍了几个客户,都是各大医院院长级别的人物,哪怕只完成一项合作,就足够让一个底层小员工从此躺平,安稳混到退休。
廉钰表示会亲自对接他们,让父亲放心。
廉柏盯着从小懂事到大的女儿没说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接下来跟孟世兰,母女之间的谈话才是重中之重。
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女行长,她十分清楚女儿当下面临的处境,只不过廉钰的状态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的多,似是经历了多大打击似的,其实只是工作的话完全没必要如此焦虑,反正无论如何家里也能给她兜底。
廉钰隐去了程宴出轨的事,直接把雷永成上任后针对她的事跟母亲说了。
孟世兰翘着二郎腿依旧优雅品茶,等廉钰说完后轻声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之前还跟你爸爸说,要是姓雷的明着欺负我女儿,我可不饶他,结果人家只是秉公行事,就让你愁成这样。”
廉钰呼吸重了些:“只是现在刚上任还按规矩来,以后不好说……锦煜,根本不经查。”
她也是。
孟世兰转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即也心疼起来,放下手中盖碗认真道:“所以,你想怎么办?这事要想解决,也好解决,凭我跟你爸爸的身份,加上程家,还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既然雷永成为难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直接把你调到其他银行继续任职,你想这样吗?”
廉钰一怔。
这确实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雷永成针对她,直接走人就行了。
可就这样把行长位子拱手让人,她在这些年的努力工作,辛勤付出又算什么。
孟世兰看出了她眼中的不甘,幽幽叹了口气:“现在仔细想想,还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从小到大让你锦衣玉食,有求必应,无论你想要还是不想要,需要还是不需要,最后都会主动捧到你面前,所以你从不主动争取,因为你知道那早晚是你的,包括行长的位置……”
“雷永成这个人跟你不一样,他是白手起家从底层职员干到副行长的位置,实力不容小觑,单是能吃苦这一点,就足够让人信服,佩服,而你呢?在行里算是跟雷永成地位相当的领导,可你的同事里,有人信服你吗?有人追随你吗?有人心甘情愿当你的爪牙吗?等真到走投无路的那一步,有能让你毫不留情地推向刀口,替你缓冲垫背的人吗?”孟世兰说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最后轻声道:“扶你上去,容易的很,但你得问问自己,上去之后站得稳吗?”
孟世兰这番话讲的再明白不过了。
要么主动开口请求家里帮助,要么靠自己想办法打破困局。
廉钰似是被孟世兰的某句话点醒,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后又陷入无尽深思。
最后,孟世兰慈爱地替她整理了头发,柔声道:“虽然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有时候困境并非绝境,坏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当晚廉钰在家留宿,就睡在自己当女儿时的房间,即使很久没回来,也依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夜晚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海景,听着海风自耳畔呼啸着,远方渔村灯塔亮起,在黑暗中宛如一把燃烧的火炬,为夜航者指明了方向。
廉钰的眼睛随着那转动的火炬忽明忽暗。
一旦失去家人的庇护,再继续坐以待毙就是等死。
想要自救,唯有改变。
次日一早直接从父母家去了单位,这次廉钰没直接去办公室,反而学着以前赵绮兰的模样在大厅转悠,有同事跟她打招呼也微笑着回应,还绕到柜台后帮新调过来的员工解答问题,收获了无数感谢。
昨天被孟世兰那么一说教,她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不仅是被动久了,官也当久了,习惯了把自己摆在上位,这导致现在一有人不拿她当回事她就受不了了,事实上人就应该像大海一样,想要容纳百川,就得把自己放得很低才行。
一放下架子和领导包袱,只拿自己当个小员工看待,反而轻松了不少,原先敬她怕她的都变得亲切了,像雷永成那号看不惯她的,见她不端着了也不屑再浪费精力削她锐气,转之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
晚上下班,廉钰照例回自己小房子住,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上台阶,等走到家门口,意外发现门口放着两袋垃圾。
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随即邱小通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神色惊慌失措:“嫂子你别生气,我是打算做顿饭就走的……钥匙也不是故意不还你,就想着你累了这么久能好好补一补,钥匙我放这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廉钰一脸镇定地看着慌张的语无伦次的邱小通,眼神忽地柔和,嘴角上扬道:“走什么,留下来一块吃点吧。”
邱小通一怔,忐忑地进厨房又拿了副碗筷,坐到了廉钰身边。
他不懂银行负责的工作,也不懂廉钰目前遇到的麻烦,他只知道她在那场事故中平安无事,且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这已经令他松了口气。
或许是太久没吃到邱小通亲自做的菜,或许是工作上的难题得到解决,廉钰今晚胃口极佳,连吃带喝大快朵颐。
邱小通就安静地等她吃完,然后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今晚程宴在公司加班不回来,等洗完碗他可以再做做家务,陪她到很晚……
“小通。”廉钰忽然开口叫他。
“怎么了嫂子?”
廉钰看着他,眯起眼道:“夜阑谣那身行头,还有吗?”
邱小通身形一僵,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
她今晚没喝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偏偏眼中的戏谑玩味与那晚如出一辙。
“换上,给嫂子跳一段吧。”——
作者有话说:准备黑化。
一想到接下来要写什么我就想笑。
第26章 归家
邱小通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廉钰刚刚说了什么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今天难得心情好,虽然很不想扫她的兴,但是……
邱小通低头小声道:“我扔掉了……”
廉钰皱眉:“为什么?”
邱小通:“因为……嫂子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不喜欢那天能对你那样吗?”廉钰直接笑出声,一副无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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