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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努力二更哈!
第124章
世t上有很多事物都不能简单地以新、老相论,便如黄金美玉,绝不会因为年份久远而有损其价值。
由皇室中人一手带起,又由皇帝亲口发布禁令的霞染,本非寻常,虽已不如当炙手可热,但仍是百姓间各处送礼的上等首选。莫说眼下只过了三两年,哪怕再过几年、十几年,都可在丝绸行当内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红莺口出此言,要么是肤浅狂放到了极致,要么就是存心刁难。
自己心血被人如此贬低,明月心中颇感不快,但上门求人,自然低人一头,也不好发作,便面上堆笑地说:“初次登门,不知太太喜欢什么,只往市面上捡了好的一股脑送来,却不曾想太太眼光独到,竟是我短见了,还望太太原谅则个,改日另寻好的再送来。”
红莺虽是戏子出身,心气儿却极高,如今当了外室仍觉不足,这会儿听明月张口闭口叫太太,自被戳到痒处,不觉心神舒畅,咯咯笑了几声。
“真不愧是买卖人,你倒很会说话。说吧,想找我们家老爷办什么事儿?”
不绕弯子也有不绕弯子的好处,明月便道:“太太真是个爽快人,实不相瞒,我是个丝绸商人,有心同官府做买卖,听说府上的老爷管着这一档子事,提前过来问候一二,也求个指点。”
“我猜就是这样,”红莺嗤笑道,“你们这些人呐,无事不登三宝殿,用人了朝前,不用人朝后。”
说到这里,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明月,眼神轻慢,当下捻起一截霞染,“你能摸过来,必已得了指点的,这料子是你买的呢?还是自家做的?”
“太太好眼力,”明月见缝插针的奉承道,“正是鄙店拙作,曾有幸得了京中贵人赏识,品质上乘,必然不会误了朝廷的差事。”
红莺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出声,“朝廷差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真是可以轻轻松松说出口的话么?明月竟无言以对,只是陪笑。
红莺懒散散的撑着下巴歪在炕桌边上,坐也没个坐相,斜眼儿觑她,忽问:“你这买卖能挣不少银子吧?”
“太太实在抬举了,”明月谨慎道,“四处人手繁杂,又要上下打点,到手也剩不下几个钱,糊口罢了。”
红莺置若罔闻,随手抓过那个盛着金镯子的匣子打开,先掂掂分量,觉得有些坠手,这才拿起来对光看,漫不经心道:“真真儿的好笑,你们在外头赚了大钱,却拿着点儿鸡零狗碎的糊弄我。”
平心而论,作为第一回登门,明月送的这些礼已不算少了:抛开极品霞染、流霞染不算,另有一整套的黄金头面,折算成银子也有个几百两,红莺现在住着的院子都能买一座。
难不成初次上门就给你搬一座金山来?
也不看看娄旭掌管的那点儿买卖值不值!
明月止不住的在心中暗腹诽,娄旭好歹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竟养了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刁钻外室。
不对,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纵然红莺在娄旭面前有意装乖卖巧,跟着这两年也该露出点首尾来,娄旭果然不知?
若无他的默许,红莺怎敢如此行事。
明月渐渐生出一个猜测,或许娄旭对她并不全然是男女之情,而是他就需要一个这样没底线、粗鄙的人帮忙疯狂敛财,即便来日东窗事发也可推说不知。
毕竟他与红莺的关系从未公开承认过,坊间传言而已,谁也没有真凭实据。
这么想的话,红莺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就说得通了。
红莺嘴上嫌弃,手上却一点也不慢,转眼就把那只金镯子套在腕上,滴溜溜对光打量上面的万事如意纹,“你想承办的买卖值多少银子啊?”
这就是要好处来了。
明月诚恳道:“并非我有所推诿,只是以前从未办过,今日特意登门求教来了,能挣多少属实不知。不过请太太放心,绝对不会少了太太和娄大人的好处,一切都照老规矩办。”
一般来说,最终成交的金额越大,分成可能越低,通常最高不会超过两成,最低不会低于一成。
看这个架势便知红莺是做惯了的,对这不成文的规矩不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大咧咧问出来……明月顿感不妙。
当天下午,明月破天荒主动跑到码头上去见卞慈,见了也不说话,两片菱唇紧抿,嘴角下拉,两只素日亮闪闪的眼睛此刻都压抑着喷火。
卞慈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吃瘪,料定此行不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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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声,就见对面的姑娘平静道:“想法子把那对狗男女弄死吧。”
那个红莺,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四成利!
四成啊!
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能把整个杭州府所有官吏的绸缎活儿全包下来,一年也就挣个纯二三十万两,娄旭先拿去四成,顶了天三十万两只剩下十八万,再分给卞慈一半,就剩九万。
这九万,明月还要跟薛掌柜和徐掌柜分!
就算后面俩人拿小头,明月自己拿大头,最多不过六万!
前前后后折腾大半年,就为区区六万两?!
对普通商人而言,一年六万两确实已算天文数字,应该感恩戴德,但明月不是啊!
截至目前,她手中就攥有霞染、流霞染、星空螺钿染三样极品布料,以霞染为例,每日可染十多匹,不论是以低价卖给薛掌柜,还是和扬州那边纯利五五开,一匹明月至少能挣百八十两,一天就是近千两,一个月就有小三万两了!
虽说官府的买卖跟霞染不是一条线,可若折腾大半年功夫只得霞染两三个月的利,还不如全心全意做霞染呢,至少岁岁年年常永久,还不必受这份窝囊气。
“能换成自己人自然最好,只是想做起来却非一日之功。”明月自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是一时气愤发泄之语,但卞慈竟真的同她认真讨论起来,“水司衙门和杭州府衙辖下是两套班子,彼此互不干涉,互为辖制,若要动手,需几年时光徐徐图之……”
不然就跟那知府黄文本一样,竟大大咧咧直接荐人,当即将水司衙门上下得罪了大半。
这几天吏部发威,直言杭州新任知府黄文本僭越,试图插手其他衙门的官员升降任免,合该严办!
同一件事,单看怎么说:
若单纯以知府的职责来看,向朝廷举荐人才也算说得过去;但若以各衙门的职责来较真,黄文本此举也确实有些欠妥。
况且吏部给出的理由也很好:各衙门各司其职,本不该有所牵绊,更何况转运司地位特殊,更不该朝臣多嘴。若日后人人皆效法此举,左右朝廷用人,岂不相互勾连、乱作一团?
紧接着,就有言官开始翻旧账,说黄文本在外地任知州期间,仍有几桩悬案未决,不知是否是将心思用在了别处,还是能力不足之故?
这就是明着骂他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所以导致本职做得不好,留下个烂摊子,但是呢,偏偏还能出任杭州知府这样的肥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黄文本知道后十分恼火,“简直荒唐!”
哪个地方官手下没有悬案?怎么专挨着他一个人挑刺儿!
话虽如此,但作为地方上的一把手,他确有责任督促解决此事。若上面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起来,也确实不大好看,于是黄文本只好憋着气、窝着火,硬着头皮上书解释。
一番陈情自不必说,黄文本忍不住替自己诸多分辨,说绝非他一人之过,皆因种种缘故所限,况且当时已经尽力了,宁肯留作悬案也没为了政绩好看而胡乱判成冤假错案……
又隐晦地表示,您看别人家也有悬案啊,因为这点大家都有的过错而怀疑一位连年政绩评优的资深官员,是不是有点过分?
但也不知哪儿来的几个言官,简直跟疯狗一样咬住了他,闻着血腥味就来了,嚷嚷什么“你身为知府,也是一方大员了,竟毫无进取之心,专跟那些烂的比,你怎么不跟那些好的比呢?”
把黄文本气个倒仰,猜到是得罪了人,眼下只忙着收拾烂摊子,也顾不上水司衙门了。
当初他这么做,并非本意,皆因以前欠了一个人情,对方要求。黄文本想着只是说句话推荐一下,大约不会有什么妨碍,怎料那边反应这么大,竟直接捅到了吏部!
暗骂水司衙门一群阴鬼之余,黄文本亦十分懊恼。
刚来就跟水司衙门闹得t不痛快,日后可难熬了。
然事实如此,覆水难收,当初既然选择还人情,就该想到有今日。
再说眼下。
卞慈接得爽快,可见他平时也这么想过,倒让明月没话说了。
您还真在码头上大大方方谋算杀人呐?
不过话说回来,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不了那么久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拉近乎、套关系,都试过了,”明月摇头,“不好办。”
红莺的态度异常坚决,就是要钱,软硬不吃,任凭你有不烂之舌也无济于事。
娄旭乃隶属杭州府的曹官,官居七品,比卞慈矮一品两级,奈何两个衙门并无往来,若骤然因此事登门,又犯了“官员不得与民争利”的忌讳。
最要命的是,那黄文本正是娄旭的顶头上司,而如今黄文本又跟水司衙门,确切地说是跟卞慈本人结怨,卞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能出面,不然就是白白往别人手里送把柄!
再找别的中人?
一来能不能信得过另当别论,二来,多一个大人物就多分一大笔银子,闹到最后还有个什么赚头?
卞慈沉吟良久,“我有一计……”——
作者有话说:哈哈,久违的二更啊!
第125章
八月十五前后,各处客货运输繁忙,码头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难免也有冒险逃税的,卞慈一心二用,跟明月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还不忘环顾四周,“既然红莺可恶,那么,换一个好了。”
换一个?
明月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大多喜新厌旧,娄旭现在这么喜欢红莺,来日也可能更喜欢什么青莺、紫莺的。既如此,他们大可以再找一个比红莺更合娄旭口味的女子送过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娄旭少不得领情。
“先把那个女人的底细查一查,叫她不敢嚣张,这么一来,便可与娄旭长久联络,比临时走动的一杆子买卖更强些。”卞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知怎得,明月心里有点不舒服。
卞慈的声音还在继续,“然此事未必能成。合适的人选需得慢慢寻觅,什么时候找到不好说。找到后,娄旭大约会收下,若能够一举取代红莺的地位自然好,可如果不能,纸包不住火,必然惹恼红莺,凭空树敌。更甚于,倘或娄旭对红莺生出真心……”说到这里,卞慈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近乎讽刺的笑,官员对戏子生出真心?他不信。
明月意识到自己为甚么不舒服了。
她不喜欢卞慈这种将一个陌生女人当成一匹布、一碗肉那样轻描淡写送来送去的语气。
也许在他,在很多男人眼中,很多女人根本不算人。
那么我呢?明月忍不住想,我也只是个商贾而已,比下九流的戏子、妓子强多少?
在他心里,我又有几分算人?
明月微蹙的眉头落入卞慈眼中,这叫他说的话顿了顿,疑惑道:“怎么了?”
明月压下心中不快,扯扯嘴角,“没什么,只是从没做过这样的营生。”
罢了,只是合伙做买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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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做什么干涉太多?
况且世道如此,这种事绝非自己三言两语可以左右。
卞慈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轻声笑起来,语出惊人,“若娄旭有龙阳之好,给他送个男人呢?”
明月哑然,啼笑皆非,“不是这回事。”
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都是被视为蝼蚁的可怜人罢了。
卞慈懂了,“这世道,男人确实更容易成功,为何?”
明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为何?
因为皇帝是男人,当官的也是男人!从上到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真有趣,有时她故意掩藏心思,有时,却又忍不住将喜怒哀乐都一股脑摆到脸上,直白又可爱,卞慈不禁笑起来,眼波柔和,说出的话却如腊月寒风,阴森刺骨,“因为男人更无耻。”
明月慢慢睁大了眼睛。
话虽如此,你也是男人吧?真的不介意直接说出来?我都没好意思点名呢!
卞慈低低笑了几声,显然并不介意。
女人们总是太过温驯、善良,即便桀骜如明月,也被无数道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做事瞻前顾后,怕这个不喜欢,怕那个不痛快。
她们很少先发制人,不被打到脸上,永远生不出还击的念头。
可男人们,就不一样了。
莫说只是不相干的女人,同为男人又如何?只要于我有利,说卖也就卖了。
甚至古往今来,骨肉相残、兄弟阋墙之事还少么?
世道残酷,一步慢,步步慢。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身上没沾血?
正因为男人更无耻更残忍,所以可以谋夺大位,所以可以得到今日自上而下的便利。
这绝非简单地争执就可以达成一致的,明月有心想辩驳,可话到嘴边,总觉得苍白无力。
“你家中亦有奴仆,不是么?”卞慈道。
明月微怔,旋即摇头,“不一样的。”
她虽有仆人,但只是做正经活儿而已,日后那些人若想离开,自己也不会强留。让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去伺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她迈不过那个坎儿。
卞慈反问:“你怎知她们不愿意?”
明月一怔,“可……”
卞慈摇摇头,“唱戏、作娼,都是最叫人瞧不起的下九流营生,便是街上的乞儿也比他们光彩些。说得难听点,伺候一万个人还是伺候一个人,好坏轻重,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多少人巴不得以此脱身呢。
明月仍觉得有哪里不对,“脱身自然好,可一定要让她们去伺候男人吗?”
“你想叫她们去做正经营生?”卞慈笑她天真,“可她们打小卖身于此,学的就是伺候人,婉转讨好的本事,过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真能如你一般豁出命去,风里雨里不畏寒暑的赚辛苦钱?”
也别说什么苦命人的话,他们命苦是他们命不好,泥潭深陷非我之过,我为何要替他人赎罪?
明月陷入沉默,又听卞慈说:“你自己有本事,可并非天下所有人都有独自求生的本事。也许在她们看来,你这样辛苦赚钱的,反倒是个傻子。”
明月沉默许久,觉得卞慈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来,却又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你无需强迫自己去做什么。”卞慈幽幽道。
明月看他,觉得他在扯淡。
方才是谁说的那么多歪理?
卞慈笑道:“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可以放弃。”
你觉得那些官员,甚至是我,面目可憎、令人作呕,我不否认,但也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做这笔买卖不是么?
你想赚大钱,想从别的男人手里抢食吃,有求于人,就只能遵循他们的法则。
因为你说了不算。
世道不公平,却也公平,你想获得什么,就一定要先付出点儿什么。
放弃?
开什么玩笑!
明月感到一股无名火自心底深处迅速滋生,继而席卷全身。
我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凭什么放弃!
要做大买卖,就只有这一条路吗?
不,我还有别的法子。
掌心有细微的刺痛传来,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将手心掐破了。
他在试图改变我,明月默默地想。
可我不想被改变。
她缓缓吐了口气,抬起眼,正视着卞慈,“卞大人,我们散伙吧。”
笑容在卞慈脸上凝固,他第一次在明月面前完全僵硬,似乎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我承认,万麟馆的买卖是苏馆长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的,所以那份银子,我一文不要……”
“我缺那几百?”卞慈面沉如水,几个字仿佛从牙缝里硬挤出来,透出几分压抑的不快。
我缺那点银子?!
多少商户变着法儿地想孝敬我,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说几百,几千几万两触手可得!
甚至就连这样的布匹买卖,杭州那么多丝绸商人,我找谁做不了?!
为甚么一定是你,你不明白?
“您不缺,我知道,”明月点头,“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能否认您说的很有道理,但同样的,您也无法说服我。”
称呼从“你”到“您”,看不见的沟壑重新横亘在两人之间,几个月来的亲密瞬间消弭于无形。卞慈的眉毛深深拧在一起,语气急促起来,“我不会尝试说服你,你不喜欢,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来办!”
“不,”明月摇头,认真地说t,“只要你我依然合伙,我默许了,跟亲手做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做不到自欺欺人。
也许有些深陷泥潭的女子渴望借此脱身,但同样的,也有很多人当初是身不由己,至今仍渴望自由。
那些女子虽为世人所轻贱,但刨根究底,跟自己、七娘、春枝、兰香等等,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可怜人罢了。
只不过自己足够有勇气,足够幸运,所以能和伙伴们一起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忘掉来时路,转头就瞧不起其他苦命人呢?
明月有预感,一旦她今天认可了、默许了卞慈的“道理”,她就成了帮凶,会一步一步坠入深渊,最终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的面目全非的陌生人。
所以她选择放弃。
不是放弃买卖,而是放弃跟卞慈的同盟。
她要走另一条路试试看,如果可以,自然皆大欢喜;如果真的不行,那么,她选择彻底放弃。
老老实实做个不上不下的丝绸商也不错。
卞慈无法理解,他是真的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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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
之前不都好好的么,为甚么她会因为一个尚未存在的妓/女、戏子跟自己散伙?!
简直荒谬!
“娄旭乃主事曹官,这件事不是秘密,但红莺确实是你打听出来的,散伙之后,我会放弃这条线。”明月突然觉得轻松起来。
既然要分开,就要断得彻彻底底,没道理拿了人家的还说人家的不是。
她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向卞慈行了一礼,“一直以来,多谢关照。”
说完,转身就走。
卞慈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愤怒、茫然、不解、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滚,“你……”
当初合伙是两个人同意的,可现在,你说散就要散?
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散?
“卞大人,你抓疼我了。”明月转过脸来,垂眸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五指修长,干燥有力,像一副铁钳。
卞慈的嘴唇抖了两下,手指蜷缩,下意识松开一些,但仍未放手。
他脑子里很乱,既不明白为何到了这般田地,又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没人教过他。
“卞大人,”明月看着他,微微放缓了语气,“您刚才说,男人之所以更容易成功,是因为更卑鄙,我无法否认,但却始终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和效仿的事。”
所以,你要变成一个卑鄙的人吗?
陌生的情绪冲刷着卞慈,他感到胸口鼓胀、憋闷,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松开了——
作者有话说:不确定有没有二更哈!写到关键点了,要精雕细琢,写得好慢!
第126章
“东家……”苏小郎小心翼翼地说,“我陪您去散散心吧。”
方才东家和那姓卞的要聊正事,他和二碗远远地站着,听不清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可似乎聊得并不顺畅,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东家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明月叹了口气,没说话。
明月有点难过。
石头还能捂热了呢,更何况人?这几个月来她和卞慈频频见面,几乎无话不谈,并非没有半点心动。
可她自己就曾经差点被生父和继母联合卖掉,如板上鱼肉,如今稍稍有了一点财富和能力,就要去做宰杀鱼肉之人了吗?
明月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果断逃跑,今时今日,是不是也会被腻了的“债主”转手卖到烟花之地,然后再被人冠以“下贱”之名?
她甚至没有过人的美貌和才艺,恐怕连卞慈这种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再行转手倒卖的遭遇都不会有……
任何人都做不到真正的设身处地,她不是卞慈,所以无法评价他的道理是好是坏,更无法强迫他为自己更改,但同样的,卞慈也无法体会自己的心情,她也不会为一点利益放弃自己的底线。
也许,这次她真的要失去这个界限模糊的朋友了。
不过,眼下明月更担心的是卞慈是否会恼羞成怒,来日找由头报复自己。
可如果让她现在就收回说过的话,向卞慈低头认错,一切都按着他想干的来……她做不到。
常人难得一帆风顺,总有落魄的时候,如今她势头正劲,站在上面俯视他人,焉知来日落难时不会被人俯视?他现在对旁人这样无情,只对我另眼相看,无非是还有那么一点新鲜劲儿,乃所谓的“与别的女子不同”。
可一时新鲜,难抵一生,倘或将来某一日我落魄了,他对我的新鲜劲儿过了,是否也会将我一并视为蝼蚁,视为“寻常女子”,轻描淡写送给旁人?
太可怕了。
见明月不说话,苏小郎想了想,又小声提议,“那,要回家呢,还是去城外散散心呀?”
苏小郎极少这样小心,引得明月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黑黢黢的眼中满是担忧,明月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些。
“我没事,”明月笑笑,“去城外吧。二碗,你回明园传个话,说我这两天在染坊那边,先不回来了。你也先不必来回话,暂且听春管事差遣,若有什么要事,随时去染坊找我。”
明园虽好,奈何多为人工雕凿,精致太过,四面围墙,处处透着匠气,而她现在有点儿憋得慌,需要往开阔之地畅畅快快地跑一跑。
说罢,二人翻身上马,撒开四蹄直往染坊狂奔而去。
八月中旬的风中已多了清爽,迎面扑来,极为舒爽。城外人烟稀少,明月纵马狂奔,看着路边的山峦草木皆飞速向后掠去,仿佛所有的烦心事也被抛在脑后,忍不住大喊几声,果然畅快!
见她终于展露笑颜,苏小郎也觉欢喜,有心叫她更高兴些。
路边颇有野花,只是高座马背难以摘取。苏小郎心头一动,整个人骤然离开马鞍,只一只脚踩在马镫中,猛地往地面掠去,动作轻柔而迅捷地摘起一朵红艳艳的小花。
“东家!”
年轻矫健的小郎君扭转腰背,重新回到马背上,小心地驱使马匹上前来,手中擎着的小花花瓣正随风起伏,正如他上下不定的心绪。他的面颊红红的,额头沁出一点晶莹的汗珠,而那双眼睛呀,却又比汗珠更亮,满心满眼都是她。
明月莞尔一笑,郑重地接过小花,直接别在鬓间,“很好看,我很喜欢。”
难以言说的快活充斥了苏小郎的胸腔,隐秘的快乐游走在四肢百骸,最终还是从眉梢眼角满溢出来。
城中事忙,明月已许久不往染坊来,今日突然不打招呼过来,大家皆又惊又喜,得了信儿的高大娘立马就要人多杀一头羊。
明月利落地滚鞍落马,把缰绳和马鞭丢给看门的人,闻言笑道:“倒不必很忙活,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罢了。”
高大娘就笑,“瞧您说的这话,东家若不忙,不如去看看咱们新包的山头,如今整治得越发好了。”
之前明月只包了染坊紧挨着的一座小山,后来人手渐多,高大娘养的种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眼见着有点局促,明月索性又花了几百银子,把连着的两个小山包一并包了下来。
如今三处加起来,已有三百二十多亩。
后来的两座山各有用途,一座专门养些鸡鸭鹅马牛羊猪等家禽家畜,另一座山上种菜、种果树,还挖了一个大池塘养鱼、养虾、养荷花。
高大娘还管着厨房一摊子事儿,难免忙不过来,便报给七娘知晓,从附近招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女人来帮着打理。
自那之后,明月还没来看过呢!
明月知道高大娘的本事,也有心看看如今究竟是何种面貌,欣然应允。
高大娘平生最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成果,当下眉开眼笑,牵了一头骡子来带路。
先走过最开始那座挨着染坊的山,如今各处房舍,放置杂物和农具的仓库,还有新伙房俱都建好了,非常结实耐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会儿大家都在染坊里做活,山上空荡荡的,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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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有梁鱼她们几个牵着狗、骑着马巡逻的,都停下来向明月打招呼。
见她们面色红润,双目有光,开口中气十足,便知过得不错,明月很满意。
翻过这座小山坡的山脊后,就能看见对面的郁郁葱葱,一片片果林、一拢拢菜园,都被打理得方方正正,茂盛异常,一眼望不到头。
明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回,还跳下马来凑近了t细瞧,“如今染坊和明园那边日常所食用的菜蔬都是这里的吧?”
高大娘满面红光,骄傲地说:“何止呀,这边有河,水源不断,所产极多,还时常拉进城里去卖钱呢!”
先前只有一座山头时,高大娘已经能够在实现染坊自己自足之余,零星供应给明园一点菜蔬。等后来明月又大手笔的加了两座山,就很吃不完了。
明月听着也高兴,“那很好了。”
回头问问具体去哪里卖,若不方便的话,不如直接送去汇芸楼,也省了那边四处采买之苦。
“七管事都记在账上呢,说来日这边但凡有个大小修整或是谁有个大病小灾的,就不用再从公中要银子了。”高大娘说。
明月听得不住点头,这法子倒不错,难为她们这样精打细算的。
等会儿问问七娘每月能有多少盈余,不够的话自己再添点,免得束手束脚。
高大娘滔滔不绝地说着,“如今也种了好些果树,不过大多不能当年结果,或是味道不好,最快的也要明后年才能见成效。待到那时,两边吃的果子也无需外头买去,还能多出一些来制成果脯,或自己留着慢慢吃,或带去城中换钱,都使得。”
几个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山脚下,明月就发现这两座山都用栅栏围了起来。
不等她问,高大娘便主动解释说,“这边多有瓜果蔬菜,那边养着牲口和鸡鸭鹅等物,它们也是挑嘴的,唯恐过来糟践了果子。这样围起来,就不怕了,也能防着外人误闯、偷盗,牲畜走失。”
还没上山呢,就隐隐听到牲畜的动静,再往深处走时,气味也来了。
这就是高大娘想得周到了:三座山,各揽一宗事,彼此互不干扰,家禽家畜离人住的地方最远,就不至于影响日常起居和染布。
“猪牛羊各养了百来头,有专门养了喝奶的,有专门养了吃肉的,如今有些已经揣了崽呢!都用册子记着,身上也用染料画了圈。”说起这些,高大娘真是如数家珍,“靠池塘的地方还养了许多鸭子和鹅,牲口和鸡们也都来那边喝水,下了的蛋也多在池塘边,三样蛋加起来,每天能有一百多个呢!吃不完的我都腌起来……”
整座山都是自家的,开工时并不吝啬人力、地面,挖的池塘极大,乍一看都像个小湖了,旁边还挺着两条细细的柳叶舟。里面特意种了许多荷花,时值八月中,大多败了,只余零星几朵,但荷叶依旧浓翠密布,还有许多莲蓬,分外旖旎。
正如高大娘所说,池塘边围着许多牲口饮水,水中又有很多鸭子和白鹅游动,时不时叫两声,梳理梳理羽毛,分外惬意。
“荷花开得极多,偶尔染坊的人也过来瞧瞧,既帮忙,又散心,多出来的还能摘了往城里卖。”高大娘说起这些事便滔滔不绝起来,“还有这些莲叶、莲蓬也都能摘了做菜,一时用不完的货晾干了,收起来货也能进城卖,还有秋天之后的藕、鱼虾……”
前面第二座山中瓜果蔬菜所产的不好的,都可以拿到这边来喂家禽家畜,而家禽家畜们的粪便和莲花塘里的淤泥,又可以作为肥料返给前面的菜园和果林,无论什么都不会浪费。
明月便将高大娘夸了又夸,“您可真是太能干了,原先只叫您管厨房,真是屈才,如今才算是施展开了!”
高大娘被她夸得飘飘然,浑身毛孔都透着畅快,嘴角死活压不下去,“哪里哪里,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如今我也不大做饭了,日常打理的事又有帮手……”
还是出来干活好!不光月月有钱拿,东家还隔三差五就这样狠命地夸,逢年过节又赏东西。可在家里呢,所有人都觉得她干这些事应当应分的事儿,半辈子没听见几句甜嘴的话。
“哎,下面的人干得好,说明上面的人带头带得好。”明月笑道,“您这可不算一般人了呀,如今手底下又管着养鸡鸭鹅的,又管着放牛羊羊的,还管着那么些菜地果园,又管着厨房的事儿,大小也是个正经管事了。”
把事情做到这般地步,已经不仅仅是叫大家自给自足了,还能反过来帮着明月盈利,功劳很大!
人才就该享受人才应有的对待,明月决定这几天就整理一下,把高大娘这边独立出来,也给她正经大管事的薪酬。
“管事?”高大娘想也不想就把脑袋甩成波浪鼓,连连推辞,“我就是个做饭种田的,哪里能管得了事儿呢?不成不成,这个真不成!”
“您自己算算自己管了多少摊子事儿,又管了多少人,怎么不算管事儿的呢?”明月大笑,不等她拒绝便拍板钉钉,“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不去看高大娘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涨红的脸,明月重新将视线投放在山坡上,看着满山遍野的牲口和家禽,还有远处郁郁葱葱连成一片的果园菜地,以及有些模糊了的,变得很小的染坊,心中满是满足。
这都是我多年打拼的结果,这些土地,这些物产,它们所带来的银钱,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啊,真好!
出来走走果然是对的。
第127章
巡视了自己的产业之后,明月心情大好,一时兴起想起文人颇爱白鹅,也便下马逗弄,谁知却被一只大白鹅扑闪着翅膀撵得满地乱跑,嗷嗷直叫。
苏小郎见状,冲过去一把扭断了白鹅的脖子。
于是明月临时决定晚饭加一道菜:烧大鹅。
高大娘在旁边拍着巴掌,又笑又可惜。
倒不是可惜大鹅,原本就是养了吃的,而是可惜没提前放血,回头炖出来滋味就差些。
她连忙让苏小郎倒提着,自己从腰间掏出小刀来往鹅脖子上一抹,趁着还热乎放出血来,“存了血不大好吃。”
这只鹅体格庞大,生性好斗,又因为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所以格外骄傲,今儿算是遇到硬茬子了。
“羽毛漂亮,”高大娘笑着说,“等会儿去厨房拔毛,我留出些好的来,给您做把鹅毛扇,又风雅又风凉。”
还能报仇。
大鹅拧人可疼了。
明月哼哼几声,冲耷拉着脑袋的大鹅瞪了一眼。
再让你啄我!
在几座山上跑了一圈,玩了一场,出了一身汗,明月的心情果然畅快许多,直到傍晚才带着好些新鲜蔬菜溜溜哒哒回住处。
七娘等人早得着信儿等着了,见她来,都是说不尽的欢喜。
现在染坊里有近四十号人,十来条狗,有明月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今儿都挨着看了一遍,记了记名字和特长。
对几个据七娘等人说表现特别好的,明月重点表扬,还当众发了二两银子的赏钱,引得其余人都羡慕坏了,暗暗发誓也要努力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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