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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阿父不要我了吗?
当日帝王在朝臣面前突然倒地不起, 一时朝野震惊,生怕圣上龙体抱恙。若建平帝龙驭宾天, 皇位自然是传给年仅五岁的皇太子的。
可问题是,小太子虽聪慧,但实在年幼,国赖长君,若登上帝位必定会受人掣肘,依赖于实际掌权监国之人。
待来日太子年长,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必定会反击。届时, 整个大晋, 将陷入血雨腥风中。
皇权不保,他们这些旧臣焉有命在?故而,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道,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 都盼着建平帝能早日醒来。
又是一日黜朝日, 建平帝身体还未恢复好,依旧养在紫宸殿, 只是一天当中也能处理几个时辰公务,接见些军机要臣。
若有十万火急之事呈报,御前大总管李福会把人引到紫宸殿,让大臣亲自面见皇帝陈明要事。
大臣把要事汇报完,见建平帝神色恹恹,不敢再多言,得到批复后躬身出去了。走到外面看到李总管,有些想套近乎的大臣忍不住问他:
“陛下突然昏迷数日不醒, 醒来后又精神不济,太医可说明是何故?”
李福看着旁边求知若渴的大臣,伸手不打笑脸人,回道:“那日陛下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一时急火攻心伤及肺腑,太医说好好调养就行了,诸位大臣不必忧心”。
平时诸位大臣面见天子,天子身边必有太子陪同。可今日,只见精神不佳的陛下,却不见聪敏古怪的太子。
莫非,当日太子为孔侍郎求情,果真触怒龙颜,被陛下降旨了?
这么好一太子,居然为了他们而受罚。当日在场的臣僚,心中不免如是猜测道。
李福伺候御侧多年,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底下心思各异的大臣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笑道:“太子殿下勤勉好学,此时正在上书房苦读呢,诸位大人不必忧心。太子殿下毕竟是主子万岁爷唯一的嫡子,又聪明伶俐,主子万岁爷喜爱还来不及呢,怎忍心罚他?”
诸臣纷纷放下心,如此就好。早已忘了自己当初也是反对建平帝立太子的那群人之一。
……
太子确实在上书房,却并没有苦读。只因他觉得自己父皇因前几日受刺激,大约想自己好好静一静,便懂事地没有去烦他。
太子坐在独属于他的小软凳上,双手托腮,本来没什么肉的脸被这么一揉,顿时揉出婴儿肥。
他苦恼问:“砚平,你说父皇现在在干什么?”
砚平是随身伺候太子的小太监,几年前认李福做干爹,靠着李福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聪敏又伶俐,知道如何见机行事,在太子身边伺候,倒不算埋没才华。
砚平恭敬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万岁爷在紫宸殿接见大臣呢,方才孔侍郎刚从里面出来”。
孔侍郎并未因当日大逆不道之言被斩首,太子劝谏,陛下到底没真正降旨,只罚了他几个月俸禄,仅此而已。
孔恕敏性子宁折不弯,自被建平帝钦点为两榜进士,入朝为官后,便一直心怀夙愿。
他愿做帝王手下的孤臣、直臣,时时规劝帝王不当言行,让建平帝贤名流芳百世,得到后世所有人爱戴。
可今日他探望建平帝,看到对方病后虚弱的模样,一时竟有些懊悔。
他劝谏陛下是对的,但实在不该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若能稍微迂回一点,陛下是不是就不会怒急攻心,当众在乾元殿倒下了?
龙体受损,有他一份责任。孔恕敏是个认死理的人,孤高而清傲,否则也不会在那天当众指出建平帝不足。
可建平帝毕竟是帝王,九五之尊,居然被他的话气得昏厥数日,孔恕敏自幼接受的是忠君爱国思想,看到自己造成的这般局面,恨不得以死殉罪。
可建平帝虽然精神不济,却并未对他表示任何刁难,只随意商讨了下政事,便吩咐他下去了。
帝王如此宽宏大量,让孔恕敏既感且佩。心里忠君的思想更为根深蒂固。
建平帝处理完剩下奏折,天逐渐黯淡下来。李福见他眼神疲惫,已经放下手中朱笔,料想他应是要休息了。于是上前道:
“陛下,可要传膳?”
李琤轻拧眉心,心中烦闷,点头不语。
有太监将御膳呈上,又一一用银针验毒之后,才放在膳桌上恭敬退下。李福习惯性为建平帝布菜,却被建平帝抬手止住。
“朕胃口不佳,随意用些就行,不用你忙活”。
李福只好停下在一旁候着。平时一日三餐,陛下都是与太子一同进膳的,如今太子不在身边,陛下居然眼皮都没抬,丝毫没有询问的打算。
要说的话反复在脑子里滚了几圈,李福还是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如今还在上书房呢,听身边内监说好像还未用膳”。
李琤将银箸轻轻搁在桌上,用茶漱口,“饿了就让人送吃的,不在朕身边,难不成真饿死不成?”
“那今夜太子殿下是睡紫宸殿,还是……”
“让他回澜光殿睡吧”,建平帝已经用好膳食,接过宫娥捧进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澜光殿是太子居所,原本的东宫离皇城有一段距离,建平帝不可能把那么小一个孩子放在那边。
若在皇宫附近重新修建一座东宫作为太子居所,又实在劳民伤财,李琤思来想去,随意指了个离紫宸殿近的殿宇,安置李怀周。
不过,久候御侧的都知道,在小太子三岁以前,都是随自己父皇住在紫宸殿,紫宸殿旁边的厢房,已经成为太子的固定居所。
如今太子日渐年长,父子之间不好再过多亲近,建平帝勒令他回澜光殿睡。
可小殿下习惯住在紫宸殿,惯来爱用撒娇撒痴那一套,建平帝无法,只能任由着他了。
建平帝说完,拿棉帕擦了擦手,抬头看到李福欲言又止的神色,知道他想说什么,哼声道:“朕不会因此恼了谁,只是小孩儿缠人,朕这几日想独自处一处”。
李福心想,陛下自孝德皇后去后,便一直封心锁爱,情绪暴躁不稳。好容易身边陪着个太子殿下,整日叽叽喳喳的,好歹看着还有点人气儿。
若太子也不在身边,不难想象,陛下的生活得单调阴郁成什么样。
不过得到陛下肯定的答复,李总管好歹弯了唇,躬身笑道:“是,奴婢知道了”。
建平帝冷觑他一眼,冷笑:“你这刁奴,不忠主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拐着弯跟朕打探消息”。
李福笑容慈祥,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样一看脸上全是肉。他不怕皇帝怪罪,道:
“奴婢这是爱屋及乌呢,小殿下是主子万岁爷的血脉,奴婢爱戴陛下,自然对陛下所出的小殿下崇敬有加。虽然陛下平日对小主子多有照顾,可精力难免有限。奴婢可得替陛下看顾好小主子,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你这刁奴,倒是长了一张伶俐的巧嘴”。李琤笑骂他。建平帝阴郁了这些时日,终于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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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个笑容,虽然淡淡的,好歹让李福觉得宽慰。
他真怕自家殿下,因孝德皇后之事而想不开。
皇帝笑过,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他视线扫向隔间,李福清楚陛下接下来要做什么,轻声慢步让人出去了。
李琤走到隔间,那里是他平日休憩之所,里面放置着成千上万副画卷,随便展开一副,无疑都是同一个人——帝王的发妻孝德皇后。
世人皆传皇帝待发妻一往情深,多年来不曾充盈后宫,只守着孝德皇后的牌位,以及孝德皇后留下的孩子过日子。
李琤不知外面传成什么模样,他也不在乎,只要不涉及章娘的身后名誉,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外人传言帝后鹣鲽情深真假尚且不论,不过这偌大的隔间内,放置的东西全然与孝德皇后有关。
任何内监宫娥不能私自擅闯,连孝德皇后所出的皇太子,都只能经父皇应允后才能踏足,且不能随意乱动任何物品。皇帝经常把自己关在里面,往往一关就是一整晚。
此时,李琤修长白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画像上之人,向来平静醇厚的声音,此刻带了一丝哽咽。
他唤:“章娘”。
“你突然入梦,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他悲恸又痛苦,满腔的哀伤压抑多年,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他自欺欺人问:“你是不是一直守在我和孩子身边,未曾远离?若是你在的话,能不能动一下旁边的帷幔?”
如之前的任何一次,那帷幔静静伫立在一旁,纹丝不动。
李琤见此情况也不意外,他早料想到的。失望的次数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建平帝一如往常,进入这内间便有千言万语诉说不尽,絮絮叨叨。外面伺候着的宫人一开始以为陛下在和谁说话,后来伺候多了,知道陛下有这一习惯,也逐渐习以为常。
李怀周在上书房待到晚上,已经是平时用膳的时间,父皇还没叫人过来喊他回去。小太子有些生气,也有些失落。他意识到父皇不在意他了,他再也不是父皇最心疼的小宝贝了。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根本止不住。正哭得起劲,砚平提醒他:“殿下,李总管来了”。
“什么李总管,打出去!”小太子气在头上,听也没听就让赶人。
可李福是御前大总管,他的一举一动皆代表陛下旨意,谁敢拦他?更何况,这人还是砚平干爹,是一手提拔他们这些当儿子的,砚平对李福怀有无数感激和尊崇,根本不敢拦。
李福笑呵呵走进来,甩动拂尘,弯腰行礼道:“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你来干什么?”太子不想看他,把头偏到一边去,傲娇得很。
老总管屈膝靠近小太子,看清他脸上的泪痕,哟了一声,“殿下这是哭了多久?”
“没哭!”李怀周突然炸毛。
李福自小太子出生就一直陪在身边,深知这位小主子的性格,一遇到伤心事儿,又傲娇又难哄。也不知是随了谁。
大抵是随了良媛。建平帝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深知皇帝幼时性格如何。
“好好好,没哭,奴婢老眼昏花的,一时看错,还望小殿下莫要怪罪”。李福打心底里疼爱小太子,笑呵呵哄他。
李怀周哼声,终于舍得正眼看他了:“你来做什么?把我饿死在这儿,岂不是好事?”
李福一听这话可了不得了,这小孩儿心里,只怕着恼得很。若这时候哄不好,怕能让小殿下记几年。
“殿下这说的什么话?殿下乃金贵之躯,皇上在紫宸殿歇着的功夫,生怕你渴了饿了,或者贪玩磕碰着了。这几日太傅不在,无人教导殿下,皇上生怕哪里委屈小殿下您哪”。
如今教导太子的是当年狄太师长子,当年狄家幼子与贤王谋反,太子只是把狄太师的幼子处理了,给狄家贬了官。至于狄家其他人,并未追究。
因建平帝对狄老的信任,太子三岁时,便拜了狄老长子狄秋为太傅。因狄太傅前几日着了风寒,不得不告假一段时间。
太子没了太傅教导,只得提溜到建平帝身边,跟着建平帝学帝王文武艺。
李怀周听着老总管的话,终于觉得心头那口气顺了些。他知道自己父皇是在意他的,只是一时拉不下脸而已。不然,为何派李福来当说客?
李福见小太子努力压平嘴角,装作严肃的样子,不由心里暗暗发笑。他知道小殿下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而已。
继续道:“皇上担心殿下,还特地让奴婢叫了膳食过来,殿下在上书房待了这么久,想必已经饿了,要不奴婢……”。
李怀周突然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父皇用过没有?”
“陛下已经用了,不过只吃了几口”。
“我要去看看父皇!”他蹿猴一般蹿出去,跑得飞快。李怀周听到父皇只用了一点点膳食,心里担忧,生怕父皇如前几日一般,躺在榻上无知无觉。
他自小没有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
小太子生怕自己去晚了,看到的只有建平帝冰冷的尸体,急匆匆往紫宸殿而去,小短腿哒哒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砚平还好,他年轻身姿矫健,追上太子绰绰有余。李福就不行了,他身躯本就肥硕,如今年事已高,跑不了几步就累得大喘。只好交代左右内侍照顾好太子。
李怀周打开殿门,里面一片漆黑,连盏灯烛都没有。他举起砚平手中的灯笼往四周一看,又跑到内室床榻去翻,并不见父皇身影。
小太子心绪不由一颤,声音也带了哭腔,崩溃大喊:“阿父!阿父!”
“阿父不要我了吗?”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他是小大人了不是吗?……
就在李怀周哭得嗓子快沙哑时候, 后面隔间的那扇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
俊美无铸的帝王走出来, 冷眼看着左右侍奉的宫人。原本在门外守着的宫娥害怕得身子不住颤抖,抖着声音道:“奴婢已经跟太子殿下说了,陛下就在里面,可太子没听到……”
小太子根本就没听。
他已经沉浸在即将失去父皇的悲恸心情中,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
李琤从里面走出来,挥退下人,将小儿抱在怀里,皱眉看他:“哭什么?身为太子,一点男子气概也无”。
李怀周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一时又是高兴又是羞愧, 羞得窝在建平帝怀里,闻着父皇身上熟悉的皂荚香,他瓮声瓮气道:“孩儿以为父皇不要我了”。
李琤神色微冷,轻轻敲他脑袋:“李怀周, 你得有点判断意识, 凡事多动脑筋想想,不要一遇到变故就只会哭”。
“父皇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往后的路,还需你自己走”。
李怀周自知今日行为不妥,若太傅在旁边,指定罚他写大字。可小太子被父皇训诫,还是有点不服气。
平时他可不是这样子,不止太傅,许多文武大臣都夸他知进退、懂礼仪,很有教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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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一遇到有关父皇之事,他就把所有学的东西都忘了,生怕父皇如前几日那样,躺在榻上面无血色。
他轻轻圈着李琤脖子,小声道:“儿臣知错了”。
李琤自知是前几日之事给小孩儿心里留下阴影,可方才独自在隔间待了许久,情绪并未调整好,他此刻还做不到软下身段去哄孩子。
他把李怀周抱进隔间,放到前面的紫檀木官帽椅上,看到太子正诧异盯着桌上的画卷瞧,他道:“这是你娘亲,周儿这么快就忘记了?”
李怀周皱眉:“我没忘”。
只是疑惑父皇怎么突然躲到这里面,还不声不响的,实在古怪。
此刻,叽叽喳喳的小孩儿不说话了,建平帝本就沉默寡言,没了小孩儿的引导,更是缄口不言。
太子望着画卷上明眸善睐的女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自小没见过娘亲,所有关于娘亲的记忆,都是父皇逐一说与他听的。
父皇说,他小时候身子差,动不动发烧,是娘亲拿着小布老虎守在床榻边,哄了他一晚上。
父皇还说,娘亲闲暇时候给他绣了很多东西,小到他平日的玩偶,大到他身上的肚兜衣物。父皇说到此事时还有些吃味儿,说自己央求娘亲给他绣个香囊,娘亲却总是推辞。
他以为等等就得到了,没想到等待的后果就是,再也得不到。
每当父皇说起这些事情时,脸上总洋溢着一种迷人的光彩,好似这些往事,是他此生难得的快活。
李怀周听着,一时有些委屈,更多的是感动。他知道父皇这些年独自一人有多么不容易,如今知道在自己还未出生的那些日子,在自己还没有记忆的那些时光,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陪在父皇身边,慰藉他孤寂的心灵。
太子又抬头偷偷摸摸看旁边的建平帝,见他视线同样落在那幅画卷上,眉眼是太子从未见过的温柔。
倏忽之间,似有一粒晶莹的珠子自他面颊划下。
太子大吃一惊,这强烈的画面震得他头脑发麻。自他记事起,从未见过父皇落泪。在他心目中,父皇是一国天子,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可如今,父皇居然窝在这隔间里,望着娘亲的画像独自落泪。
李怀周鼻子酸涩,也忍不住哭了,他抱着建平帝,哭着道:“父皇,孩儿错了,当日不该说那番话,父皇罚孩儿吧,孩儿绝无怨言”。
李琤借着太子嚎啕大哭的声音,终于可以明目张胆掩饰自己的抽泣。他抱着与章娘生下的孩子,愈发觉得难受,父子二人皆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
若章娘在天之灵,看到曾经的夫君和孩子,面对自己画像这般伤心,会不会也跟着伤怀?
李福守在外面,听到太子的哭声,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也逐渐泛起热泪。
实在是上天不公。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良媛娘娘突然去了。
上天何其残忍,还有西苑住着的太上皇和太后,竟如此冷心冷肺。
老太监不住叹息。
孩子哭得久了,声音逐渐沙哑。李琤也慢慢平复自己心绪,他把太子放出来,眼尾还带着殷红。他对太子道:
“也许,周儿当日所言是正确的,为父挥霍无度,把皇觉寺和三清观那些个秃驴和道士关押着,让他们日日为你娘亲诵经祈福,期望能招回她的魂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丝毫起色。朕劳民伤财,向上天祈祷,能唤回你娘亲一缕芳魂”。
“可结果,始终不如人所愿”。
“也许,朕确实错了,朕以为错误可弥补,期望再见你娘亲一面,可是,这世上,有些错是再也没机会弥补了”。
他犯下了滔天大罪,望着章娘拼死生下的孩子,竟有些愧疚。
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才把太子的娘亲给害了,把她推向无尽深渊。
他有罪。
建平帝望着自己孩子,眼里带着期盼和训诫:“你是孝德皇后的嫡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当年娘亲为了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周儿,你要知道,这世上谁都可以指责你娘亲,但唯独,你不行”。
“你知道为何吗?”
“因为我是娘亲的孩子”。太子嗓音浓重,此刻乖乖坐在椅子上。
“对,你是娘亲的孩子,她怀着你的时候,无一日不期盼着你的到来。她为了你,可以不要自己性命,她不图你将来能记得,也不图你的回报。只因为,你是娘亲唯一的孩子”。
“她很爱你”。甚至爱你,远远胜过爱他这个夫君。
李琤最后一句话,似乎花费了所有力气。
太子望着面前的父皇,望着他凄苦又哀愁的面容,他觉得,自己父皇此时有些陌生。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想必,在他未曾出生时,爹娘二人,一定很恩爱。
爹爹喜爱娘亲,娘亲喜爱爹爹,所以在爱意的浇灌下,有了他。
若是娘亲还在,他定然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可如今娘亲不在了,父皇想到娘亲屡屡伤神。
他得从娘亲手里揽过责任,照顾自己父皇。
李怀周那晚深刻领悟到,往后他一定要乖乖的,更乖更优秀,让父皇不为他操心,也不让仙逝的娘亲担忧。
他是小大人了,不是吗?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南州出了个彪妇人!
南州。
天刚蒙蒙亮起,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滴答滴答敲在青石板上, 带走了糖县令人难以忍受的溽热。早晨微风徐徐,行人走在街巷上,迎面沁来丝丝凉意。
此时,糖县的帽檐巷里,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那些裸着膀子,肤色黝黑的壮年男子,甩动手中棉帕,看到有客人从面前经过,立时大声吆喝:
“新鲜的沙糖冷元子嘞, 糖色正宗浓稠, 作消暑饮品享用最好!这位小哥,可需买来品尝一二?”
另外的又在喊:“小娘子,我家做的水晶皂儿包的方法是祖传的,传到我手上正好十三代。听说当年太祖爷就惯爱这一口水晶皂儿包, 还不远万里把我祖爷爷请入京中, 在御膳房供着哪”。
“还有这些个荔枝膏,香糖果子, 滴酥水晶鲙,这些个吃食,可是连太祖爷也念念不忘!”
“诸位客官且来品尝一二!”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有人指着那大声吆喝的男子道:“张老三,你平日惯爱吹嘘,如今越发张狂了,真要被太祖爷看上,你这没毛的小子还会在帽檐巷子里吆喝?”
“皇帝不得把你们一家子供起来, 当活菩萨啊!”
其余看客听完那人的话,顿时哄堂大笑。张老三不过十六七八的岁数,方才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大段,还以为是个脸皮厚的。
此刻被众人嘲笑,他黢黑的脸被憋得通红,嘴唇上下翕动就是吐不出话来。有人叫:“怎样,张老三,无话可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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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愤愤然转身,怒道:“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爱信不信,不信你们可以问我东家,她可是从京城来的呢!”
张老三提到的那位东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场的男子,听到他提起自己东家,顿时觉得下腹凉嗖嗖的。
张老三的东家,初次见面时本以为是个弱质纤纤,不胜娇态的姑射仙人。却没料到,人家彪着呢。
有人不信邪,幻想倾城佳人,楚腰皓腕,不胜娇羞之态的模样,想晚上去会一会。
没想到油没揩着一点,却当场被那东家拎着杀猪刀,刀法精湛娴熟,直接把他下三路给切了。
听说次日官府上门查案时,那下三路还在院子里躺着呢,谁家的狗儿闻到血腥味,上前将其叼走。不料牙齿一碰上去,又立马嫌弃地将其放下,狗腿用力踢到一旁的草丛去了。
那好/色之徒将东家告到官府,只不过东家占理,他不占理,那东家叉着腰怒骂:
“你半夜翻墙而来,老娘怎么知道进来的是人还是妖怪?是妖怪老娘少不得打发出去,是人,自然也一样!谁叫你半夜三更偷来我家?”
说着又泪眼涟涟,捂着帕子细声细气对官差道:“官爷,小女子不过想在糖县安稳生活罢了,昨夜之举实属正当防卫,官爷可不能治奴的罪”。
那官爷皱眉,并未说话。
其余看热闹的男子,见这母夜叉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一时咋舌不已。又看官爷有意包庇的态度,顿时把先前忍不住浮起来的心思,暗暗压下去了。
这美人也分三六九等。
夫之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注1】。此为上等之美。
夫之美人,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注2】,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此为中等之美。
夫之美人,柳如眉,云似发,樱桃小口,杨柳蛮腰。外表虽美,却行为放诞全无规矩,说起话来声若泼粪,此为下等之美。
下等之美,空有美貌,却全无教养。很显然,在众人眼中,张老三的东家,就是属于三六九等中的下等之美。
何况这彪妇,性子不好相与也就罢了,偏偏操得一手好刀法,谁还敢动她的心思?下三路不要了?
就算真有不要的念头,那也是想进宫当太监的人。普通人家的百姓,还是想舒舒服服娶一房娇妻,生下三五个孩子的。
所以说,招惹那东家,代价实在太大。况且官府有人为她撑腰,就算底下人喊冤喊破了天去,也治不了她的罪。
何必呢?众人暗自腹诽。这等美人恩实在无福消受,还是让给其他人罢。
自此,张老三东家彪悍的名声,是彻底打出去了。
在诸位与张老三争执间,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啖狗屎的憨货儿,没长毛的秃驴子,老娘吃你的还是用你的,居然敢撞老娘?!”
小巷那位拉着浪子车的壮汉,此刻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儿,低眉顺眼朝她道歉。
“实在抱歉,梁东家,是小人的错,小人一时疏忽”。
那位被唤梁东家的人不耐烦摆手,“滚滚滚,不想看到你!”拉浪子车的壮汉以为这位衣着鲜亮的东家要他赔钱,毕竟他车上装的是煤炭,方才这一撞下去,东家橘粉色的褙子被蹭得漆黑一片。
听到这话,半是吃惊半是不解,梁东家看那汉子呆傻愣在原地,不由怒目:“还不快滚,占道儿呢?!”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汉子醒过神,忙拉起浪子车飞也似的跑了。
众人咋舌,这汉子平日拉浪子车,素来慢吞吞的,今日却跟鬼赶身似的。
怪,怪!
注意力回到那梁东家身上。见到她那张芙蓉秀脸,樱桃小嘴,一身皮子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众人都有些看得痴呆了,男男女女脚步皆顿住。
“一群没卵儿的憨货,再看老娘,老娘把你们一对招子剜了!”
平地一声雷,把在场男男女女炸得体无完肤。男人汉子们清醒过来,这东家虽美,却是个实打实的泼妇,那招切下三路的手法十分娴熟。
谁敢惹?那被切了命根子的王老汉还在家里躺着呢。
梁东家走到张老三摊子前面,左右看了下环境,又踢踢踹踹地上的土,摇了摇那柄遮阳伞,满意点头:“不错”。
她问张老三:“今日生意如何?”
张老三嘴甜,老远便喊了一声东家,听此又笑嘻嘻道:“今儿生意跟往常一样,可好的嘞!再摆个把时辰,差不多就能卖完了”。
众位一起在此处摆摊的同活儿,顿时又是心脏儿发疼。这位梁东家,真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虽然她这个人不讨喜,可做出来卖的东西,往往刚摆出来没多久,就被主顾一抢而空。
平时那些个仇视她的人,也想把她方法给偷学了去。可人家压根就不怕你学,还把后厨大门敞开,把做法方子交到你手里。
奇怪的是,明明是同样的方子,同样的步骤,可其他人做出来的,偏就不如梁家铺子里的。
果然人还是得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经此一事,众人也就淡然了,人家梁娘子是有运道在身的,旁的人想学也学不来。
还是安安分分干好自己的罢。
方才那位对着拉浪子车发出狮吼的梁东家,对上张老三,却显得极为和善,时不时拍他肩膀道一声“辛苦了”。
张老三本是无父无母之人,自小飘零四方,穿着百家衣,吃着百家饭长大。
大家都不把他当人,而是一个会劳作、能吃苦的牲畜。在梁东家这里,张老三才终于体会到做人的尊严。
他能得到梁东家的尊重。
这于张老三而言,无疑是一件令他欢喜万分之事。而且东家对他一向和善,他就不明白了,这样好的东家,居然还有人对她不满,对她议论纷纷。
每每听到有人说梁东家是母夜叉,张老三第一个不同意。他们东家,明明再和善知理不过。
至于前面之事,分明是旁人对她无礼。那王老汉半夜三更翻墙进门,想行奸/污之事。东家只是正当防卫,何错之有?
偏这些人不依不饶,觉得那王老汉被切了下三路之事,全是东家之错。若这事放在他张老三身上,他铁定把王老汉脖子拧了!
梁东家嘱咐他:“待会儿卖完就赶紧回去,日头大,没得晒伤身子”。
张老三憨憨一笑:“东家,俺不怕晒,晒不黑”。
周围的人听完又忍不住腹诽:你这张老三都黑得跟卖煤的没什么两样,再黑岂不是成妖怪了?
梁含章嘱咐完,欣赏了下帽檐巷的忙碌景象,摇着蒲扇慢悠悠回家了。
梁含章当年大难不死,得人相助逃到南州,自此在这糖县安顿下来。她身无分文,但那相助的贵人却给她留了几锭银子。
有了钱,她也不能如此坐吃山空下去,想起她经常在东宫看御厨们做各种膳食面点,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会一些。
那几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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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本金,她便开了这梁家铺子,专门售卖各种面食点心,糖县人嗜甜,这些新改良过的法子,使得原本单调乏味的早点,瞬间变得有滋有味。
梁家铺子一时名声大噪,积累下不小的资产。梁含章却没把这笔钱随意挥霍,而是买了一座二进二出的宅子,还为了自身安危,专门买了个护院。
这个护院就是张老三。张老三当年还是个少年,被人牙子摆在东市上卖。梁含章看这小伙儿虽长得黢黑,但胳膊上都是腱子肉,想必是个力气大的。刚好做看家护院的本领。
张老三来到梁府,与东家熟悉起来后,便主动包揽了每日贩卖面食点心的重任。
毕竟,梁东家虽然有官爷相护,她自己也因为王老汉一事而声名鹊起,等闲人等不敢招惹。
可万一遇到不长眼的呢?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身份尊贵,整日干的是斗鸡走狗、偷香窃玉之事。
看到梁东家日日在这帽檐巷露面,说不准色/心大发,利用强权把东家强掳了去。
虽然县令受人嘱托,要护住梁东家。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纵使县令乃一方父母官,也有保护不周的时候。
回到府上,一个在县衙里工作的小伙子,把一封信送到梁含章面前,腼腆笑道:“梁娘子,有人给你寄信,我给您送来了”。
梁含章见那小兄弟走一趟路,已经气喘吁吁,不由笑道:“官爷,进门歇歇脚,喝口淡茶吧?”
小兵连连摆手,他不是看不上梁娘子家的淡茶,而是娘子如今寡居在家,他一个外男实在不该进入府中,给娘子招些坏名声。
他仓促道:“我送完就回去了,上官还吩咐我干别的差事。梁娘子,我先走了!”说着耳垂鲜红欲滴,急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说:【注1】出自《诗经·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