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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他们堂堂叛逆组织老大,竟然就是暗网、新文明组织费尽心思追捕的那个邪恶小绒球!曾经有一堆炮灰们还因为追逐这个家伙身遭不测!
叛逆组织的所有成员都蓦然一惊。
又惊又怒但是还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如果小绒球就相当于连累他们这些底层人的“祸水”,那“序以天”就相当于他们的救世主,把他们从神庭的监视和生存的困难逃离的人。
可是,哪怕桀骜如序以天,强悍如时渊序,手起刀落就能解决一帮审判官队伍,甚至直接能一路冲上天梯杀到神庭总部。
——如今竟然成了神庭的人!
此时陈沉没有吭声,而雪川看着新闻媒体报道上那个力量感十足的英挺男人的侧写,直接拳头扼住青筋,他紧咬牙关,甚至肩膀颤了几颤,一拳砸上墙,他忽然愤恨道,“他骗了所有人!”
“还说为我们伸张正义,可恶!他明明不属于我们这个阵营的人,这个虚伪的家伙!甚至还曾经说要把小绒球抓住,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他如今是终于想明白了,觉得这一切是笑话么……”
想到无数次自己义无反顾想把那些跟神庭沆瀣一气的狗官杀了,想把那些屠戮众生的审判官除之而后快,都是“序以天”挡在他前面,说报仇不必急于一时。
想到他曾经看着那张冷锐桀骜的脸庞颓废地靠在阴影里喝闷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过去说,“你就是会跟老天爷拼了命的那种人。”
他的眼神那么亮那么炽热,看见他就像是看见光一样。
“你忘记了你的代号叫做‘弑神者’么?”
他这么对他说过。
……
雪川甚至不顾手上的伤疤,甚至砸了好几次墙,他一边破口大骂,“我就不该相信他!曾经搞了多少次反抗行动就这么打水漂了吗?哈哈哈……时渊序,我跟你不共戴天!”
此时其他人有点怔愣,虽然老早就有人说“序以天”身份可疑,但是没有人认真探究下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些秘密是被允许的,甚至是强者应有的掩饰。
可如今面具剥落,序以天的伪装尽数拆下——他们才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帝国联盟特级战将,集功勋和荣耀于一身的时渊序上将。
和黑发狼尾眼朋克打扮,打架特狠骂人更毒地下拳王的序以天。
是同一人。
“而他就是……我们一直苦苦想要追缴的那个小绒球?”
那个软黏白嫩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绒球。
究竟是冒着多大的风险直接到了追捕他的组织手里?变身期就相当于定时炸弹,一旦暴露就满盘皆输。
他们脑海中第一个涌出来的,不是叛徒,而是——疯子。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连命都不要去他们这样的反叛组织。
“就算要骗组织的情报,也不至于自投罗网来我们的组织,毕竟咱们组织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抓起来,甚至身意外身亡……”
“退一步,就算他是小绒球,也是神庭要的人,怎么会选择和我们同流合污?他好端端地做自己的大少爷,做神庭成员不好么?”
……
小敢攥紧小拳头。
当时时渊序来到组织的时候,她在墓园祭拜她死去的姐姐。
却见多了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将她从地上拎起,拍了拍她脸上的灰。
“小孩,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干净的地方,这里太脏了。——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组织的新老大。”
当时的她攥紧了时渊序的手,“哥哥,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只记得相当硬挺俊秀的大男孩似乎眼角末梢有几分不耐。
看得出他并不喜欢“拯救”这个词,但是他随即揉乱了她的头发,真的把她当小男孩似的,“哪天觉得无聊就走人了,别想太多。”
“可我很痛苦……哥哥,我听说神庭的命门主宰人的命运,我想到我一辈子都打败不了那么强大的神庭,我的姐姐不在了,我要怎么才甘心?”
那张属于大男孩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霎那仿佛透着深深的惊恸,时渊序忽然将另一只手覆在小敢的手背上。
“你信不信哥哥?”
小敢抬起惺忪的泪眼。
“哥哥也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发誓不把神庭推翻,誓不为人。”他继续说道,“——因为我这人,不信命。”
“只要我们足够勇敢,这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如果不能改变,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
“如果时哥哥一早就要背叛我们,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混进我们的组织里,我们本应该知道,上面已经在神庭的视野里面了。”
“他本来就是成功试验品,本来就能上神庭,根本不需要借助曝光我们组织的行经这种做法!”忽然其他的人说道,“都板上钉钉了还废话什么!”
小敢被呛了,目光矍铄,腰杆笔直,“可是,元首大会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旦临阵逃脱,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最后再信一次,就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许多人犹疑着,却又摇摇头,直接恶声恶气道。
“小屁孩还做着白日梦呢,本来大伙也不想说得那么明白啊——实话告诉你,我们有人已经潜伏在了现场,你知道么?你敬爱的时哥哥,如今可是至高神的神眷,这下你醒悟了没!”
“那个在对方面前盛装打扮,摇尾乞怜,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美人,就是你眼中所向无敌的时哥哥!呵呵,对方可是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献给至高神了,小鬼,这下你懂了吧?他早就是神庭的狗了!”
小敢眼底泪水一阵阵涌上来,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情绪激动地大叫,“不可能的,时哥哥一定有苦衷,我要去神庭!”……
“小敢,你忘记曾经组织里有多少人被上面的人拿去做试验品了,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么?恰恰是为了你的时哥哥——他迟迟不落网,才导致有那么多的人被牵连了,换句话来说,他现在去死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颠倒黑白,你血口喷人!那也是神庭的意志,是神庭的人安排医药集团做的,不是他做的!”
“好。”那个为首的中年男人此时怪笑了一下,“那我换个问法,你知道组织里那背后的疯子又是谁么?——还记得么,咱们组织曾经换过那么多老大,各个都离奇死亡了,为什么你的时哥哥却安然无恙了?”
小敢摇摇头,她一把抹了抹红肿的眼角,“那只是意外。”
“不,那不是意外。”中年男人笑道,“那个存在正盯上的是你的时哥哥——因为咱们盯上了小绒球,所以他会不仅一切代价杀戮了我们。哪怕我们本应该和他属于同一阵营。小敢,咱们的命就像是草芥一样不值钱,他一旦不为我们出头,我们就算不被神庭杀死,也会被那个疯子杀死的。”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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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如何想的,又与我们有何关?我们的老大,才是造成我们组织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中年男性随即举起火把,“把这些地下基地都毁了,我们还可以保全自己!去他妈的反抗神庭,那是给不要命的人安排的!”
可这个时候,雪川忽然站起身。
此时忽然重重一脚踢翻组织的长桌,上面的作战计划和一排子弹还有酒瓶直接噼里啪啦地倒下,他忽然直接掏出往天花板开了一枪,“别以为我数落他你们就可以落井下石!你们都把现在手上的门禁卡全部交给我!”
此时小敢和陈沉都怔愣在原地,雪川此时粗声粗气道,“一帮废物,搞抗争都轮到的堂堂的军队上将,圣选候选人,而你们这些一无所有,整天过这里潦倒生活的人不觉得羞耻吗?不觉得愤怒吗?你们……不觉得可耻么?”
“他虚伪的要命,你们就很有道理?你们身上因为做试验品的药都是他和周哥讨的!他用自己的血汗钱换的!你们还不如一个假惺惺的救世主好!不,你们一根毛也比不上。”
“不对抗神庭?就是因为太多你们这些穷要饭只等着别人抗争的人,才会让抗争的代价越来越高!”
那些人愤愤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多精力和闲心救苍生,你懂个屁?不是哥们几个的人脉,你去工地上搬砖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他娘的,要不是作为成功试验品的他从来没被抓到,会轮到我们做试验品么?”
“梦该醒了!”
“给我滚!全部滚出去!”雪川此时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突然咆哮道,“你们再进来我就把你们都枪毙了!”
此时陈沉抱住小敢闪角落去了,雪川此时放下枪口,他忽然想到什么,“外头不是刚好有神庭的人看着吗,全部让他们抓走算了,刚好组织提纯了。”
“跟个疯狗似的像什么样!”陈沉此时哼了哼,“雪川,你知道组织四千人性命怎么一条都没少的么?”
雪川骤然一惊,随即他忽然垂落眼睫,肩膀忽然狠狠地颤动,那紧抿的唇猛地爆出一声粗口,“我当然知道,他如果不是被逼到这种程度,怎么会把自己的尊严喂了狗!陈沉,我最恨的是叛逆阵营里,最有种的就他这么一个人……可是我们序爷,还要被光明神和混沌之域的领主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才痛苦……”他眼角都浸湿了,“陈姐,我好绝望,我们这样的人搞抗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秩序,神庭,命运,到底什么是可以改变的,推翻的?”
“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
此时一地狼藉的圣眷礼堂。
被当场揭穿身份,时渊序此时应激似的心率飙高,血管的血都开始倒流了,他狠狠踹开安烬,“给我闭嘴!”
他现在这辈子的脸都可以不要了,他已经可以知道组织的人如何想他,小敢,陈沉,雪川……他甚至有些体力不支,只能靠意志强撑站起身。
安烬很是肆意地悠悠抬起镰刀,那碧蓝色的长眸几乎是睥睨似的,“怎么?害羞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除了是我的神眷之外,还是我选中的圣选候选人。”
“换句话来说,这位帝国联盟军队时上将横竖都是神庭的人,也是我的人。”安烬又很邪恶地朝记者的镜头们露出了笑容,“他这个人,比较害羞。”
整个场合蓦然安静,许多人震惊地面面相觑,
光明神殿下在神庭传闻骄奢淫逸从未对任何人忠诚过,如今忽然有了神眷,可这神眷不是别人,是……
是个男人。
还特么是帝国联盟那个手撕虫族的时上将!
连在神庭的其他参会嘉宾也被惊动了,其中还包括帝国联盟的军队上将埃斯蒙德、林荀,还有庄局长。
他们此时简直呆立远处,甚至隐隐想到什么似的——
当初帝国联盟被神庭追缴五千亿的贡品,后面又免了,难道……
难道是因为时上将成了至高神钦定的神眷?还是,光明神留有余地?
他们突然怀疑起自己一直认识的时渊序是假的时渊序,否则,要怎么解释如今至高神和众鬼之主齐齐在这种场合公然抢夺他的存在?这个二十岁出头,作战风格狠厉,透着一种大男孩躁动气息的上校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一个军队上将就这么大名堂?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得了,区区一个上将,竟然能直接窜动至高神和众鬼之主之间的对峙么?天下这样真的不会大乱?”
“我是错过了什么,光网上那些无良记者的报道这么看好像也有点道理,我寻思他们几个要没有点爱恨纠葛,会在这么盛大的场面当着几十亿人都能争气来?……”
“时上将他们之间,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
此时整个通天阁却笼上了可怖的阴影,外面的天像是从极昼变成了极夜。此时湛衾墨几声低笑,他刚才就在旁边负手而立,似乎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那双悠长的血红凤眼,就这么轻佻地掠过众人,最后却是停留在时渊序那愤恨不甘的脸庞上,他忽然轻易地走近,然后揽上他的腰际,那骨节分明的指头还赤裸地掐了一下他的腰肌。
时渊序就像被蛰到了,甚至逃开了几步。
湛衾墨更是玩味,他一边又更嚣张地将他揽入怀中,“这么说,光明神殿下试图收入囊中的,强行作为神眷的存在,是我染指过的人。”
当场所有人都触目惊心,呆滞在原地!
这个“染指”就用的很微妙,妖孽俊秀的男人面庞还带着几分暧昧的神态,更不要说他触碰时渊序的姿态,让旁观的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比起触碰,更加像是“爱抚”。
刚才在圣宴的时候,就很多人看到维诺萨尔领主对这位“序小姐”穷追不舍,然后,众人此时更加是毛骨悚然了几分——
他们甚至想到星际元首大会第一天,维诺萨尔领主公开对时上将那穷追不舍的,大庭广众之下的追问。
那不是质问,那是调情。
可男人冒犯的是,是光明神,至高神!
“更何况,这位尊贵的光明神殿下,他绑定的神眷身份,是和我的。”湛衾墨轻笑,“你说他是你阵营里的人,有趣,那我倒想问,你敢不敢赌他究竟愿意归属我,还是站在你那一边?”
“如果他的心实际上属于我,你却仍然要坚持将他占为己有……呵呵,我不介意你多输一点。”他骨节分明的指轻轻解下锁链,下颌微扬,“毕竟,混沌与光明不可同时存在,我很期待一场‘洗牌’会是如何。”
安烬的神色忽然暴戾了几分,那吐露纯洁笑意的唇畔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他忽然很烦躁似的,“不管如何,你输了。”
他随即又很故意地朝时渊序望去,“哥哥你还求了我呢,你忘了么?”
“你的魂,已经归了我。作为偿还,我对你热爱的、念念不忘的湛先生网开一面——这就是我答应你的。”安烬转过头来放肆地笑着,“可惜,维诺萨尔,你苦心孤诣保护的小东西,最后还是归了我,这一切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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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无能,你以为你自己所向无敌能操持一切吗!不,是拿你宝贝的小东西的魂来换的!而你甚至还又一次抛弃了他!”
“就算你此时此刻将他带走又能如何?他的灵魂在我手里!可笑得很,你机关算尽也不过能得到他的一具空壳,而我,能得到他的全部!哈哈哈哈哈——”
“操了,我踏马什么时候把灵魂献给了你!”时渊序越发觉得自己丢人现眼,而且这一出戏码越来越像是他自己是个走投无路的败狗,直接把自己上交给小畜生似的。
“开个玩笑嘛,不过我也没说错,”安烬面目忽然森然几分,“毕竟你签的铭牌是和他的,那我只能从别的地方索取了。”
时渊序察觉到不对,顿时肌肉绷紧抽出蜘蛛切!可此时安烬
此时安烬话语一顿,他的胸口忽然被锋利的棘刺狠狠地刺穿,霎那间,鲜红的血溅落一地,染红了半边的通天阁,此时旁边的圣女和信徒尖叫,那些旁观的权贵们大惊失色,手里的酒杯都碰碎了一地……纷纷慌张地盯着此时伸出利爪的众鬼之主。
那不再是个优雅从容的领主,而是掩盖在人皮面具下的恶鬼,!
此时湛衾墨周身渐渐扬起一阵浓郁的黑气,让靠近的的人都冷得打了一个寒战。
无数宾客甚至打算逃离通天阁,他们或哭嚎,或祈祷,或晕了过去——本以为至高神显灵是对他们的奖赏,可如今的众鬼之主却露出了恶鬼的獠牙!
安烬哪怕被刺穿胸膛,他也面不改色,那极度令人心折的俊美脸庞此时扯出的却是猖狂的笑,“维诺萨尔,摆正你的态度,你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殿下!”其他的天使长和圣女团连忙迎上去,湛衾墨此时不够尽兴,又抬起一把幻化的长剑,他修长的指头轻轻抵着剑尖,掸着锃亮锋利的寒光。
此时神庭的战力就来了一半!
“急了急了,敢在我的主场你就会被碎尸万段灵魂永不得超生。”安烬冷笑,被一堆下属包围着,“星际元首大会不能开仗,战争发起者会直接暴毙而亡,刚才打斗尚且还能说是‘外交事故’,如今你是打算违背那个破烂秩序么?我不介意你早点消失,维诺萨尔,这样我就可以让你从我哥哥身边滚开!”
可那长剑一扫,天使团的人甚至直接自作主张要把安烬带走!
看见多识广的权贵们此时看见光明神殿下被众鬼之主血淋淋地扎穿,顿时,袭上全身的都是惊惶,刚才三大阎罗他们没逃脱,那个三头白内障鬼他们没逃——如今,他们才知道,最可怕的存在,不是别人。
正是这个鬼域的领主维诺萨尔。
有的人甚至拼命用拨打星际总署的电话乞求援助——可神庭与外界是隔绝的,还蒙上了一层不能随意进出的“结界”
大大小小的总统争先恐后地向跑出通天阁外,但是又绝望地折返回来,许多高精尖人士面目煞白,可是他们根本无路可逃!只能原地求饶,“您……您是尊贵的主,您想要什么贡品,资源都好说……”
“献祭自己,够么?”众鬼之主扬眉,“这位总统,你的领地都是光明神教堂,在我没有感到厌恶前,滚吧。”
……
如今局势全部乱了,时渊序胸口急骤似的跳。
如今的湛衾墨,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斯文有礼的男人,尚且还可以虚以委蛇留有余地再慢慢偿还,他如今是混沌邪神,是众鬼之主,是终于揭开恶鬼面目的顽主。
此时一地狼藉嘉宾们疯了一样的逃窜,再也没有比此时的景色更适合叫做末日之景。
湛衾墨索然无味似的,他就这么径直地拢着时渊序,触手此时贪婪地绞缠上时渊序的腰身,手腕,脖颈,甚至胸膛,那绞缠的力度堪比蟒蛇,可不同于会议室的那种“小打小闹”。
他舔了舔露出利齿的唇畔,病态地轻嗅着时渊序的颈窝,“嗯,宝贝,你对我不忠。告诉我,你真的考虑过把自己的灵魂交给别人?”
“……”时渊序狠狠地说,“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是么?可和我结为神眷的是你,铭牌上的名字也是你。”湛衾墨扬眉。
明明就是这男人用诡计让他上当受骗,时渊序如今却没了反抗的劲头。
他失去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叛逆老大的身份,也失去了身为军队上将的,那不靠任何人的尊严。
“说吧,你要什么。”他不敢看他,刚才这一系列幺蛾子,已经让他颜面大失。
他失魂落魄,他惊慌失措,时渊序甚至想,有的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几个瞬间,但倘若几个瞬间的尊严都没有了,他没有资格做他骄傲凛然的时渊序。
——可湛衾墨此时捧着他的脸,淡漠的神态里带着说不清的蛊惑。
以及时渊序说不清的深重欲念。
“你是人,不是神,以一己之力撼动神庭和规则,本来就很难。”他紧接着缓缓说道,“你可以靠我。”
“你知道我做不到。”
时渊序想到刚才被那三相之神凝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双恐怖的眼睛的神采,跟他在梦里看到的一样。
就是那个最可怕的,在湛衾墨消失之前的那场梦——男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血流成河,被无数的金色子弹一颗颗打穿身躯,而穿着神父衣服的“安先生”,拥有一双极其黑沉的,没有焦距的眼眸。
仿佛是什么人在这具躯体背后邪笑,祂在笑,你永远改不了命,你在乎的人,在乎你的人,都注定不会活。
原罪。
秩序。
还是命运使然?
就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永远横亘在他和湛衾墨之间。
不告而别的那七年,还有当初对方求婚之后猛然消失在他的人生……他不敢想,下一次,还能是什么?
是他们俩当中要有一人消失么?
时渊序胸口抽疼,“湛衾墨,不要跟我牵扯太多。”
“那便只能把你的全部献给我,这样才能让我甘心。”湛衾墨眼里蛊惑似的红,却沉沉望不到底,“我忽然想到,我似乎欠了你一场婚礼?”
时渊序此时僵在了原地,那严防死守的心颤了颤-
作者有话说:发表太晚了!呜呜呜后面都是高能,所以更新不稳定,只能保证是日更,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第162章
时渊本想转过身去然后找一个没人的角落,逃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一个人疗伤。
刚才被揭穿了真实身份的他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叱咤风云的序以天就是帝国联盟上将时渊序,而两个人最后殊途同归都成了神庭的忠犬。
叛逆狂拽酷炫到一半却投诚,没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事情不是么?
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消失一段时间,让所有人都忘记刚才那场闹剧,甚至忘记他——然而,上亿万人的注视决定了他从此会被全世界瞩目,一轮,甚至痛骂。也意味着他时渊序只要以后再敢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任何的公众场合,都会引发一阵喧哗,嘲笑,批判,震惊……唯独不可能是敬重、理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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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
“我似乎欠了你一场婚礼?”
可此时男人却这么说。
他忽然就这么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那双浸透了绝望和悲愤的下垂眼瞪圆了几分,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成为了参加虫族抗争之前,那个还在原地等待着男人回来的大男孩,他手里还攥紧着是男人在草稿纸上画的小小绒球,他什么都不要,什么军队头衔,叛逆事业都不要,他只要他的大人回来。
可如今回不去了。
大男孩早已变成了心灰意冷的男人,他终于知道童话故事都是假的。
永远陪伴也只是奢侈。
“湛衾墨,你已经玩了我两次。”时渊序那张脸冷硬了几分,他没有看向他,“这一次,你又打什么注意?”
“自然是要你,到了这一步,你还不理解么?宝贝。”湛衾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早已摘去了皮手套,就这么忽然交缠上了他的手指,连带着身后的触手,一寸寸攀上他的胸膛和肩膀。时渊序是背过身的,男人在后头揽着他,勾着他的手指,“我耐心有限,刚才是我帮你解围,你才不至于真的被光明神当做神眷,嗯?这是第一件事,你得还我。”
“占了便宜的人不是你么,”时渊序想着那神眷铭牌结契的是男人,心里一阵兵荒马乱,但是他嘴巴又硬了起来,“我做你的神眷,难道我不亏?”
湛衾墨挑眉,“那第二件事。”
时渊序怔愣了,此时他看着男人轻抬手指,那些一席黑衣的下属们纷纷将那些狗血八卦记者们五花大绑踢倒在地,一边当着他们的面将录像带和机器撕毁,砸毁,还每个人扇几巴掌。
这些下属们实际上就是恶鬼化身的人,他们做起恶来简直是得心应手甚至兴奋得发狂,其中一个下属直接拿着直播镜头对着记者,那记者嗫嚅着说道,“各位……各位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好,我将代表全体‘银河瞭望通讯社’成员道歉,刚才首发新闻《时上将的前世今生:从军队到叛逆老大,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做神庭的狗》纯属虚假,存在夸大成分,我乱报道的,请你们不要大肆传播,不然……我小命要玩完!”
“还有刚才那直播画面……其实是我偷偷用AI生成的……”
弹幕一堆乐子人,“傻了吧唧的,你敢造谣就不敢在本人面前谢罪?”
“什么玩意,这他妈是假的?我都转发到一百个群聊去了,那我岂不是违法了?当地police不会来抓我吧!”
“这些记者为了爆火一点底线都没有!”
“我就知道,我写小说的都编不出这么离谱的情节,都是帝国联盟上将了,上将两个字的含金量你们懂么?那就是拿着九大星系共和勋章被世人瞻仰的地步,还用得着做混混老大。”
“还什么众鬼之主跟光明神抢夺神眷,你短剧看多了吧,你说这新闻是AI写的我都信!”
“无语了,还好意思说权威媒体,呵呵,举报了。”
“我就说神庭的仪式那么高大上,怎么可能被直播,操,我高看了你,废物记者张盼盼,你以后别在新闻界混了!”
……
直播间观众气势滔天开始骂街,很多人本身就为了一睹究竟神庭的盛况成为了博主的忠实粉丝,哪知道现在看完一切都是假的,亏他们还在朋友圈炫耀说自己看到了现场——大众的情绪极其容易被煽动,越来越多人进来骂,很快,直播间也被封了。
时渊序怔愣。
“神庭的一切对于外界的民众都是不可见的黑箱,所以,他们就算可以轻信,也可以被轻易辟谣。”湛衾墨缓缓道,“嗯,当然,光网存在记忆,但是宝贝,既然关于神庭的内容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那些传播的内容又有什么说服力呢?”
一边风度翩翩一边却是说着惊心动魄的话,这位众鬼之主维诺萨尔云淡风轻的姿态,就仿佛刚才袭击光明神、杀死三大阎罗,还有那个可怖的恶鬼就是最无足轻重的插曲。
一切仿佛都像在他的算计之内,最终只为让舞台上的人只剩下他们俩个,如此他便可最后尽数贪婪。
时渊序不敢看他,怕自己看一眼就要缴械投降。
“……我得考虑和你举办婚礼,是这个意思。”
“不是考虑,而是只能。”湛衾墨悠悠抬起手,让下属离开,“嗯,宝贝,你应该知足了,有我插手,这件事不会太多人知道。”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丢人,甚至被全世界耻笑。”时渊序垂着眸,那已经有些疲惫的脸庞第一次流露出黯然神伤的神态,“我只是觉得很累。”
“我只是觉得让信我的人失望,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他接着嘶哑地说。
“是么?”湛衾墨扬眉,“他们会失望么?”
时渊序此时抬起眸,偏过脸睨着他,“会。”
是他掷下豪言说推翻神庭,是他又愤世嫉俗说绝对不能同流合污,是他铁骨铮铮说过绝不能屈服,是他说过,他能带他们抗争。
可是好像一切在他暴露所谓的神眷身份,还是所谓的圣选候选人
“他们不会。”湛衾墨此时疏离的面庞,流露出淡淡讥讽,“宝贝,你就不能承认,你把任何人都当回事,却唯独不在乎自己么?”
时渊序想挣出男人紧紧扣住的指,可对方变本加厉了几分,故意勒得他生疼,让他的皮肤烙出鲜红的印。
“我没有他们那么愚蠢,嗯?在你的眼里,组织的人的性命比你的尊严要重要,尽管我的小东西曾经是一个那么要强的人。”
“可他更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感受,他做不到,拿组织的人的性命开玩笑,更做不到——”
时渊序的心跳越发剧烈,有什么情绪将近从他那失魂落魄却面红耳赤的神态呼之欲出。
“做不到放下那个所谓的,忘恩负义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渊序无奈道,狠狠地推开他,“我他妈是个叛徒!”
“我就是不想跟神庭对抗了,我觉得烦了,反正人终究打不过神,终究对抗不了命运和秩序……我就是想放弃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好像这一切就仿佛告诉我,我什么都做不到,以前我是濒危族群,是动不动就被判死刑的可怜病人,如今我是一事无成的叛军老大,就算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我又能伟大到哪里去?神庭的走狗,四舍五入都是踩在众人的头上作威作福,更不要说,我脸都不要了,做光明神的神眷!”
他那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湛衾墨,你也放过我。”
此时礼堂已经在刚才那场混战下坍塌了半边。一地晶莹剔透散发着冰冷圣光的破碎冰晶,雕花玻璃碎片像雨点散落在礼堂四周,建筑缺口暴露出湛蓝无尘的天空,还有一堆雍容华贵的元首领袖还有家眷们匆忙逃跑落下的饰品和乱七八糟的装束,香炉残灰、断裂木屑与大理石粉末混合成厚重的灰白烟尘,踩上一脚便扬起一层微光颗粒,在乱石缝隙间缓缓沉降。
三大阎罗的尸体也已经被人带走,拖下的血痕还未拭去。
还有贪财的某个星球的小国王回头打算在废墟里找找自己那秤砣似的大金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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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看到湛衾墨还悠然地站在原地,顿时毛骨悚然地躲开了。
此时时渊序错愕地看见周遭的一切变了——
魂海、鬼城、而他们眼前赫然竖起一扇触目惊心的,用血尸和枯骨凝结而成的拱门。
那拱门庞大,就像是要给什么巨大可怖的存在通过似的,此时湛衾墨双目猩红,可神色漠然得很,他浑身的黑袍成了一身暗红色的婚礼西装,胸口更是红艳至极的血玫瑰。
湛衾墨与此同时轻轻瞟了一眼时渊序,眸色却更深。
就是时渊序身上那件雪白的衬衣——成了鲜红色的婚服!
“用上万血尸浸染的一套血婚服,是鬼域传闻中最可怖的魂器之一,一旦两人同时穿上完成契约,便是双方灵魂生死同契。”湛衾墨此时径直吻着他的发,“我听闻,在朝圣地瑟拉维亚,那里都是光明神最忠诚的信徒,圣殿之上更有绵延至天际的天梯,那是为了最虔诚的信徒能够向他们信奉的主上供的一条通道,但几千年都未有人能到达天梯的尽头。”
“这不是因为信徒不够虔诚,而是最虔诚的信徒,会心甘情愿地献祭自己的性命和灵魂,所以天梯上有无数的战斗天使,准备收缴他们的性命,以此完成主的‘恩赐’。”
“可那一天,有个人屠戮所有战斗天使,甚至从不惜从雷劫下来的通道,径直抄到了神庭宫殿,逼到了至高神面前。”
“他说,我最后到手里就只有一张纸条才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假的,才能告诉自己没有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甚至可以命都不要,就跟神庭的人拼了。”
湛衾墨此时吻着他的耳畔,一边挟着他,用骨节分明的指头勾着马口铁盒,然后弹开,是那揉皱的小纸团,上面还有着他的字迹,和那画着的小小绒球。
时渊序心头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
他那天在会议室里被男人上下其手,后面发现马口铁盒不见了也没想多,以他的莽撞性格,不见东西也是时有发生的事。
却没想到除了那木雕蛇以外,男人手里有更可怕的……属于他的“罪证”。
他从来没有放下过男人的罪证。
“宝贝,你还要逃到哪里去?”湛衾墨继续说道,语气悠然,“不,你哪里也逃不了。”-
作者有话说:又让老湛爽了
谢谢来捧场的小天使朋友们!后面会超出你们的意料!
这本书暗黑疯批刀糖交织,但是看完后绝对热爱生活,我保证
第163章
时渊序此时看到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昏暗诡谲的天际没有云朵,却有流淌的妖艳星云,就像是天空裂开了一道道伤疤,然后流出了彩色的血和脓。远处是飘荡起伏的魂海,还有魂海那头鳞次栉比的鬼城,明明隔得那么远,却像是投来无数的视线。
他心里一梗,湛衾墨肆无忌惮地贴着他耳畔边低语的时候,很像一个恶鬼终于餍足的模样。
“你总是这样,把我做的一切都说是为了你。”时渊序愤恨地推开他,“就不能是为了我自己么。”
他不能再被男人带偏,尤其是那种玩弄人心颠倒是非的作风,让他早就清楚就算他时渊序真的忘了男人,对方也一定有一百个理由硬逼他深深把他刻在心里。
对抗虫族的三年他成天跟着战友穿梭在黑洞里的各个战壕,与世隔绝,男人却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他大可以假设,如今的消失甚至可以是湛衾墨的恶作剧。
让他焦渴,让他欲罢不能,最后逼他再一次交出自己的真心。
“嗯,也是为了你自己。”湛衾墨淡笑道,“你要我怎么说都可以。”
“重点是怎么说么?”时渊序负气地说,“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否认。”
“……”
时渊序剑眉蹙起,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他这幅神态就会像是一个赌气的少年。
他恨透了湛衾墨一副看人作壁上观却深深以此兴味的模样,就像是所有的一切抗争最后都是他为了寻回自己的大人。
可恶至极。
就像曾经他不惜一切代价作为序以天甚至被捆绑在地下拍卖场的时候,男人轻佻利落地出现却揭穿他的一切挣扎,不过是为了探寻他“背后的人”。
从未成长过。
从未……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