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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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粥(上)
凌晨丑时,沈越返回刘宅时,常无改已然醒来,正躺在床榻上与李舟吾交谈。
“小子,”常无改瞥见沈越进屋,瞪眼道,“你还活着?”
沈越笑道:“你老人家不也还活着?”他见常无改虽面色苍白、说话无力,气息却已算是平稳。
两人相视片刻,常无改缓缓舒出一口气,侧过头去;却听沈越漫不经意道:“你老人家可莫说什么‘我不该活着’一类的话,你说我也不理你。”
常无改哼了一声,只道:“你倒悠闲,半夜乱逛。”他习惯了暗中保护沈越,方才乍一醒来,不见沈越,自己又下不得床,倒有些焦慌。
“沈兄弟,”李舟吾道,“刚才常前辈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沈越微怔,又听李舟吾说让常无改继续歇息,便随他来到屋外,问道:“李大侠,你可要睡上一觉?这宅子里的空屋还有不少。”他刚才留意到李舟吾一直手握常无改脉门,知其又为常无改渡入内劲,不免担忧。
“嗯。”李舟吾打量沈越,道,“沈兄弟,你也真该睡上一觉。”
——先前胡子亮找沈越讨要银两,说要去买棺材,将安置在义庄的任秋等人的尸身下葬,沈越便与他同去,深夜难找运载棺材的马车,好在沈越在城中有些车夫朋友,挨家敲门,才凑齐马车,不料胡子亮并不打算将任秋安葬在城郊乱坟岗,却想将尸身运去从前他们那伙盗匪窝聚的荒山上。
车夫们嫌山路难走,都不愿去,沈越又多加银两,好说歹说才谈妥;胡子亮执意一个人出城,而让沈越回去刘宅,他道:“眼下是丑时,我比你丑,你须听我的。”
沈越闻言哑然,他瞧出严、裘二人都有些顾忌胡子亮作为柳奕弟子的身份,心知胡子亮应无甚危险,自己若与他在一起,兴许反而会连累他,便一个人慢慢走回刘宅。
白日里面对仇人、生死交关时,他倒未如何悲郁,适才与车夫们一番口舌,目送着胡子亮与车队远去,却忽感一阵悲伤,想到七年前安葬师父张近时的情景,越走越是疲累,竟险些哭出来。
此刻他听李舟吾一说,更觉困倦已极,又问道:“怎么不见袁姑娘?”
李舟吾微笑道:“她神出鬼没,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沈越道:“袁姑娘说,有个名叫祁开的人与李大侠相关,不知确否?……这祁开真是当朝宁相失踪多年的儿子?”
李舟吾静默片刻,道:“祁开此人,事关重大,一时不易说清楚。”
沈越陷入沉思,鲸舟剑派既是天下最大的地主,而如今宁相推行新政,势必触及鲸舟剑派的利益,倘若李舟吾将宁相的儿子寻回,借此与宁相修好……他倏而有了个猜测,脱口道:“难道、难道李大侠是想与朝廷联合,一起推翻鲸舟剑派?”
李舟吾莞尔道:“沈兄弟,你心思倒快。此事现下说还为时尚早。”
沈越点头不语,想到从前师父讲过的那些剑侠故事里,侠客们劫富济贫、刺杀贪官恶吏,向来都是与朝廷作对,孰料如今世道翻覆,草莽江湖却似与朝堂王权有了共同的大敌,不得不转而结盟。——这若换作五十多年前,怕是武林中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随后,李舟吾打个哈欠,拍拍沈越肩膀,转身自去歇息。
沈越便也寻了个空屋,翻了几页“橐籥刀经”,而后沉沉睡去;清早听见敲门声,起身开门,却见袁岫进了门,将手拎的一个精致食盒放在桌上。
“你还未吃早饭吧?”袁岫说着打开食盒,却是几个虾肉馒头、一碟咸笋和一碗苏叶汤。
沈越惊道:“这如何敢当?”端详袁岫,见她换了一身红衣、腰佩一柄白鞘长剑,却是清丽中又添一丝英气。
袁岫道:“快吃吧。”
沈越问明李舟吾、常无改都仍在歇息,坐下吃喝一阵,斟酌道:“嗯,很好吃。这些莫非是袁姑娘亲手做的?”
袁岫看他一眼,道:“是我在街上买的。”
沈越惴惴不安,默默吃完,又听袁岫道:“你稍后打算去哪儿?”
沈越道:“我想回一趟老君庙,去拿另半截断剑。”
袁岫点点头,沈越等了一会儿,见她也不说别的,便站起道:“我、我这就要出门了……”
袁岫道:“好。”却跟着他一起出了刘宅。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沈越奇道:“袁姑娘,莫非你也要去老君庙?”
袁岫道:“如今你和裘铁鹤已撕破面皮,他答应昨日不杀人,可没答应今日——我若不跟随保护,你自己出门可有些危险。”
沈越道:“袁姑娘,实在多谢。”心下感激,想想又道,“昨夜袁姑娘说要再帮我个忙,便是说的此事么?”
袁岫淡淡道:“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不算帮忙。”
沈越心中一动,道:“可是……为什么?”
袁岫却不回答,反问道:“除了那绵针,和常无改的相助,你还备了什么对付裘铁鹤的手段?”
沈越道:“还有很多。譬如我放在破庙的那半截断剑,我在剑身的纹路上涂了一层‘血螯门’的毒粉,平时毒性不会发作,我本是想等裘铁鹤被我引来秣城,便假意献出这断剑,趁他乍被剑上图纹吸引了心神,猝然出掌偷袭……”
袁岫道:“要偷袭裘铁鹤,可不容易。”
“不不不,我那一掌可不是打他,而是以昔日杀手门派‘火宅’的‘红烛掌’打在断剑上,此掌法的掌风炙热,能震发毒粉的毒性,我是要将毒粉溅到他头颈上……我还有‘吹杏坊’的‘春水钉’,还有‘展屏楼’的‘机关鞘’,都是短距离极难防范的,我还能布置‘神农屿’的‘百草蚀心雾’,还能用——’
沈越起初越说越快,仿佛随着话语已将诸般杀招施加在了裘铁鹤身上,说着说着,语气却颓落下去,“可我还是低估了裘铁鹤的能耐……他武功既高,又能化解毒药,我这些手段,怕是都没有用。”
他顿了顿,又道:“我这次回老君庙,便是要将这些手段都取在身边,总归是有备无患,兴许今日黄昏用得上。”
袁岫道:“你能做到这地步,也算不简单了。可你的本事与裘铁鹤终究相差太多,往后我也不能每日都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你身边,除非……”
沈越一怔:“除非什么?”
袁岫道:“除非你当我的属下,此后追随我做事。如此我便于护你周全,也更利于你报仇——咱们一齐想办法,迟早能扳倒裘铁鹤。”微微一笑,又道,“同为神锋御史,严画疏有八个属下,我倒还从未收过属下。”
沈越大为意外,道:“可是——”
袁岫道:“我知你要问什么。”沈越点点头,不再继续说。
两人又走了良久,袁岫忽道:“七年前,是我将张近的行踪告知裘铁鹤。”
沈越一凛,又见她低头道:“当年我尚不是神锋御史,急于立功,裘师叔让我去查探一个说书人的下落,我便去了……”
沈越道:“嗯,袁姑娘当时也不知姓裘的要作恶,自是要听他吩咐。”
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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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轻声道:“当时裘铁鹤借刀杀人、害死你师父时,我便在暗中瞧着,却没现身阻止。”
沈越沉默一阵,道:“袁姑娘,你若为此而内疚,那也大可不必,此事怪不得你,这我分得清。至于你说让我当你的属下,请恕我暂还不能答应。”
袁岫见他说得淡然,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嗯,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再答复我,毕竟你留在秣城剑舻,可是前途无量。”
沈越苦笑一声,也不恼她讥讽,只道:“袁姑娘,我心里极感谢你,总归是我欠你,你并不欠我什么。”
袁岫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学卓红说话么?”
说话中,两人路过县衙,见徐捕头正带人巡街,沈越冲他点点头,徐捕头神情异样,却也没说什么。等两人走到行人稀少处,徐捕头却又追赶上来。沈越道:“徐大哥,严画疏又让你来传什么话?”
徐捕头道:“不是他,是我……是我自己要来。”
沈越道:“原来如此,徐大哥有什么事?”徐捕头道:“今日一早,县衙里来了一名官吏……”
沈越讶道:“昨日邹知县刚死,朝廷这么快便派人来?”
徐捕头道:“其实那人也不算官吏……”解释几句,却原来是前相顾飞山派来了府上的一个师爷,本是来见邹清远的,却惊悉其已被杀;眼下裘铁鹤、严画疏等人,还有昨日晕厥过去的张郎中,都在县衙与那师爷相谈。
袁岫道:“顾飞山因反对新政被贬做了荆州知府,但他在朝中的势力仍颇深厚,怕是迟早要起复,他派师爷来,应是本想拉拢邹清远。”
徐捕头低声又道:“严大人他们来到县衙时,我依稀听见他们说,已‘擒住了卓红’,昨日沈兄弟问过我卓红的事,我便寻思,兴许这消息对你有用……”
沈越一惊:“他们可有说卓红现在何处?”
徐捕头道:“听严大人说,那卓红便关在你们那破庙里……”
沈越皱眉思忖:怪不得卓红昨夜未和李舟吾同来刘宅,原来是被擒了;想到李舟吾也没问过卓红的下落,而卓红似也从不提李舟吾,这对师徒倒是古怪,心说:“多半是这位卓兄自己算来算去,不知怎么算出自己并不欠师父的,甚至李大侠还要倒欠他。”
徐捕头这次却似不急着走了,道:“这个、沈兄弟你能否,能不能……”支支吾吾一阵,却也不说什么事。
沈越道:“徐大哥有话请讲。”
徐捕头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昨日我给你的那本任秋的刀谱,你能否还给我?你先行抄录好副本,把原本给我,也不耽误你修练……”
沈越道:“这是为何,你也想练?”随即恍然:“你要原本,是想将刀谱献给裘、严二人,只说你从未给过我,好立个功,是么?”
徐捕头低头不语。沈越郑重道:“这刀谱涉及一桩隐秘,你还是别牵扯其中,不然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徐捕头神情迟疑,似不甚相信,只道:“沈兄弟,我冒了大险来告诉你卓红的事……”沈越道:“多谢徐大哥,但这刀谱确是不能给你,你也千万莫在裘、严面前提及刀谱和任秋。”
徐捕头叹了口气,一跺脚,告辞离去。
沈越走回袁岫身边,他不愿扰了李舟吾歇息,也不打算再回去告知此事,只加快脚步前去老君庙,袁岫道:“你想去放了卓红?”
沈越道:“不错,趁着姓裘的与严画疏都在县衙,咱们快些赶去庙里——”说着醒觉,自己不知不觉已默认袁岫会帮自己,赶忙又道,“袁姑娘既也期盼裘铁鹤落败,那咱们正该去放走卓兄,以免裘铁鹤到时要挟李大侠……”
袁岫不置可否,沉吟道:“裘铁鹤自重名望,昨日既放走了卓红,应不至再去擒他;严画疏固然行事乖张,但在裘铁鹤面前怕也不敢造次……这卓红倒不像是他俩所擒。”
沈越道:“我瞧严画疏狂悖得很,可没什么不敢做的。”
天上阴云渐凝,眼看要落雨,两人展开轻功奔向老君庙,袁岫瞧出沈越步法中似混入了别派武功,道:“这是‘落叶步’么,你融得倒也灵巧。”
沈越却难以像她这样一边疾行一边从容说话,只点点头,而后又觉此举不甚谦虚,又摇摇头。袁岫知他意思,却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两人进得庙里,但见严画疏手下的八个剑客正在院中谈聊,袁岫冷冷扫视一眼,道:“卓红呢?”
八个剑客面面相觑,一人道:“禀袁副堂主,卓红在姜平屋里。”
袁岫道:“我去瞧瞧。”径直让沈越领着进屋,那八人却也不敢阻拦。
屋里卓红被捆缚在椅子上、昏迷不醒。姜平坐在床边,乍见袁岫,神色警惕,听沈越说了她的身份,才起身恭谨见礼。沈越问道:“冷师姐呢?”
姜平面色难看,约略说了几句,原来先前他见卓红被擒,想到自己被其所伤,便狠狠踢了卓红几脚,不知为何冷竹竟似对他此举不满,与他争吵起来,一气之下奔离了老君庙。
“她多半是去找刘独羊来评理。”姜平咳嗽了两声,又愤愤然道。
沈越听他对刘独羊直呼其名,知他心中芥蒂已深,不禁叹了口气,道:“姜师兄,你有伤在身,还是少动些气。”
袁岫不耐听这些,淡淡道:“沈越,你将卓红带出屋来。”言毕径自出门。
沈越答应一声,便去为卓红解绳索;姜平眼神犹豫,看看门外,却也未加阻拦,他看着沈越运劲又为卓红解穴,忽而冷笑:“沈越,我知你心里瞧不上我。”
沈越诧道:“姜师兄何出此言?”
“你不承认?”姜平道,“你定然是想,我一心想往上爬,太计较名位之事,对么?”
沈越一时不语,姜平又冷笑一声:“那你可将我想得偏狭了,我并非贪图升迁,而是一直想干大事。”
沈越道:“这二者有何区别?不升迁上去,怕也难干成大事。”说着手上一顿,只觉封住卓红穴道的手法颇为怪异,一条经络中竟缠杂了数十道内息,如发丝蛛网,解之不尽。
姜平摇头道:“你不懂。”眼看着沈越将卓红背起,也不再多说。
沈越来到院中,与袁岫对视一眼,袁岫走近探了探卓红经络,神色微变,朗声道:“沈越,你这便将卓红带去见裘师叔。”
沈越道声“遵命”,便背着卓红走向庙门,忽听背后风声掠动,回身瞧见姜平提剑迫近,姜平道:“且慢,袁副堂主,我们接到的吩咐,可是在此看守卓红,不得让他离开此庙。”
那八个劲装剑客一听,也面露疑惑。姜平自己的细剑在县衙被卓红击断,此际拿的却是卓红的黑鞘红剑,他又上前几步,挡住沈越去路。
袁岫蹙眉道:“让开。”
姜平一愣,脸色僵硬,慢慢退开两步。
沈越终究不愿和姜平动手,见状暗松了口气,又见几个剑客扭头向他所住的屋子瞧去,寻思:“难道他们搜过我的屋子?”他将诸般隐秘物事都埋在屋里的地下,料这几人也未必搜到;便要转身离去,忽见那屋门大开,竟摇摇晃晃走出一个宽袍大袖的灰衣人来——
那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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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岁,右手里把玩着一枚核桃,边走边伸个懒腰,似乎刚刚睡醒,笑眯眯道:“袁丫头,你想救走卓红,那可不是难为我么……”
沈越听他说话,陡然觉出异样,似乎随着这人一现身,周遭变得静了许多,仔细回想,心下凛骇:从自己一进庙院,院中便已飘荡着这人的鼾声,只是不知为何竟被自己忽略了,直到此刻才惊觉。
但见袁岫微笑道:“岑师叔误会了,倒是你修的‘静剑’,总是让人不知不觉便着了道,莫不是对晚辈早有敌意?”
沈越心弦一紧:原来这灰袍人便是“静剑”岑不寂,此人亦是六位神锋御史之中的“乌云袖”,听说是主修心舟七刻中的“春风危楼”。又见着岑不寂不断摩挲盘弄手里的核桃,定睛细瞧,却是一枚雕成乌篷船的核雕,篷里似还坐着几个男女小人,极显精巧。
岑不寂懒洋洋道:“袁丫头,我说不过你,干脆不说。”摆了摆手,示意八个劲装剑客去拦截沈越。
八剑客纷纷拔剑,忽听一声冷笑,袁岫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无声无息地一颤,那八人顿觉身上寒凉,不敢妄动。
岑不寂叹道:“难得见你拔剑,这便是古剑‘骊龙眠’么……”愁眉苦脸地踏前一步,忽地拂袖卷向袁岫的剑刃——
他知袁岫所练那式“挥月斩水”极为险绝,所谓“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
——《庄子·杂篇·列御寇》”,招招有龙口夺珠之势,不敢任她抢占先机,便先以右袖捺在她剑上,不让她抬腕。
同时,八个劲装剑客见岑不寂出手,也都围攻向沈越;姜平环顾院中,眼神闪烁不定,却伫立未动。
袁岫运劲与岑不寂的袖劲相抗,岑不寂脸色微松,知道比拼功力袁岫终是差了自己二十年修为,下一瞬,猝觉袖上一空,袁岫竟松手弃剑,斜步欺近,从岑不寂左袖里拈出一物,旋即闪退丈外。
岑不寂大惊,原来他惯用右袖,方才出手之前将手里的核雕敛回袖中,那核雕在他衣衫内滴溜溜滚动,却从右袖滚至左袖里,不料却被袁岫抢去。
“袁丫头,还我核桃!”岑不寂面色忧急,那核雕他花费了许多心思雕琢,多年来把玩得光滑晶润,却是他极珍爱之物。
袁岫瞟一眼核桃,道:“好生精巧,我去丢进江里。”飞掠出庙门,冲向江边。
岑不寂忙道:“不可!”看看沈越、卓红,又瞧瞧袁岫背影,终觉是自己的核桃要紧,发足追向袁岫。
沈越见袁岫引走了强敌,心绪顿松,周围这八个劲装剑客昨日被胡子亮打伤,今日手脚仍不甚利索,他自忖能对付得来,先横扫一腿,争出空当,将卓红放落在地,随即以掌代剑,削向一名剑客的右肋——
那人见沈越使得不过是本门的入门剑术,轻蔑一笑,未及挥剑,沈越脚下忽如急风卷叶般一旋,已绕至那人身左,左手“血螯指”将那人点倒。沈越也不回头,脚下再一旋,右肘倒撞,以“龙王坞”的招法又击倒一人。
余下六个剑客惊怒中加紧攻势,一人见姜平兀自提剑呆立,喝道:“姜平,还不快动手!”
姜平答应一声,却转头眺望江边:阴云之下,袁岫与岑不寂似激斗正酣;他收回目光,拔剑刺向沈越后背,叫道:“看剑!”不待沈越反应,手腕扭转,剑锋深深刺进旁边一个剑客的腰眼。
沈越回身看到,震惊失言,姜平拔剑滑步,与沈越擦肩而过,一扬剑刃,又抹断另一剑客的咽喉;另四个剑客惊骇慌乱,沈越趁机连出两掌,又打倒两人,抬眼瞧去,姜平却已将剩下两人刺死。
这一番迅捷出剑牵动伤势,姜平胸膛伤口崩裂,血流满襟,他却似浑然未觉,目视沈越笑道:“你武功果然比我想得要高。”
沈越道:“姜师兄,你这是……”
“我说过,你救我性命,我必会报答。”姜平一边说话,一边迈步俯身,在沈越击倒的那四个剑客的心口上各扎了一剑,而后还剑入鞘,走近地上的卓红,将剑塞进他怀里。
“沈师弟,你走吧。”姜平慢慢坐在地上,出指封穴止血。
沈越也不耽搁,道声谢,背起卓红奔出庙去,心知郊野空旷,便待将卓红先藏到城中某处,再返回相助袁岫。
不一会儿奔到城边义庄附近,他心念一动:若将卓红暂藏进一具棺材里,旁人倒是极难想到;走向义庄,忽见前方驶来几辆车马,当头的车夫却是自己认识的。
“胡师兄回来了。”沈越心下一喜,奔过去见胡子亮正与一个老车夫争吵,似是嫌他驾车不稳,让任秋尸身受了颠簸。
沈越将胡子亮扯到一旁,简略解释了几句,道:“我救不醒卓兄。”胡子亮查探卓红经络,皱眉道:“这是‘指尖栖龙’的手法,我也解不开。”
正说着,胡子亮瞧见远处,面色大变,沈越顺他目光瞧去,见是一男一女并肩走来;胡子亮左顾右盼,眼神慌乱,猛地背起卓红,不住嘴道:“快跑,快跑!”奔到街边,纵身跃上沿街一间纸扎铺的屋顶,飞快逃远——
远处那对男女似也瞧见了胡子亮,那女子当先疾掠过来,脚踩一双薄底快靴,一袭紫裙如一簇紫电起落,经过沈越跟前时略一动腕,旋身跃上屋顶不见了。
沈越眼花缭乱中,只闻见一股清幽香气猝近骤远,这女子竟似不比胡子亮跑得慢,只盼她莫追上胡子亮;遽然胸口一痛,却被封了“玉堂穴”,这才恍悟:刚才电光石火之际,那女子已对自己出手,竟快到自己瞧不见。
沈越潜运内息,凌晨他翻阅“橐籥刀经”,见里面的内功、刀式并非一两日可练成,但有一门“流风过穴”的解穴手法颇为实用,便记在心里,此刻运转开来,被封穴道渐渐松动。
此时那男子也来到沈越跟前,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怎么与胡子亮在一处?胡子亮又怎会背着李舟吾的徒弟?”
沈越不说话,继续运功解穴,见那男子三十七八岁,一身粗布短衣,脚穿蒲鞋,倒像个庄稼汉,只是面目英俊白净,不似常干农活之人面皮粗糙。
那男子以为沈越没听清,又将原话问了一遍,沈越这时解开了穴道,扭头便跑,那男子“咦”了一声,似没想到沈越能自行解穴,道:“阁下说清楚再走。”
沈越闻声身形一僵,只觉一股气团从丹田升至咽喉,喘不过气来,却极似昨日被裘铁鹤制住喉舌之时,艰缓转回身,随即瞥见那男子右手无名指一动,立时又呼吸顺畅,便道:“说就说,你要我说什么?”
那男子想了想,又将那句话问了一遍,沈越暗忖:“此人倒有些老实。”道:“现下我不便答你,我有急事要赶回城外老君庙。”
那男子笑道:“正好,我也是去那里,咱们走吧。”当即迈步前行。沈越犹豫一会儿,跟在那男子身后,见那男子自顾自走着,便越走越慢,落后渐多,正要转身逃走,忽然气息又滞住。
却听男子叹道:“阁下莫离开我十步之外,否则可不好受。”
沈越骇然无策,只得继续跟着那男子,喘匀气息,心想此人的手法委实匪夷所思,但世上自无妖术,其中必是有什么关窍自己还未悟到,默默琢磨,一路回到了老君庙。
进得庙门,但见袁岫红衣佩剑,身姿挺拔,神色悠静,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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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不寂懒洋洋地把玩那枚核雕,全然看不出两人此前还在打斗;姜平站在院子角落,却瞧也不瞧沈越一眼。
那粗衣男子瞧见院中尸身遍地,惊道:“岑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岑不寂瞪他一眼:“这都要怪你,非要将卓红擒来。”
那男子皱眉不语。姜平拱手道:“几位副堂主,可要我将这八具尸身搬出庙去?”
岑不寂苦笑道:“这是严画疏的手下,稍后等他回来再说。”
姜平道:“是。卓红那厮下手好狠。”
岑不寂闻言叹了口气,瞧瞧手里的核雕,却又不禁微微点头,似乎只要核桃不损,那八条性命却与他无关。
那粗衣男子见状大怒:“岑师兄,先前你说不愿去县衙,我便请你看守卓红,怎么却弄成这般情形?”
岑不寂却不动怒,笑呵呵道:“燕老弟,怎么你独自回来,你夫人呢?”
那粗衣男子道:“轻尘去追胡子亮了。”答话时面上仍带怒容。
沈越默不作声,听出这男子竟是神锋六御史中的“青丝”燕空梁,那紫裙女子则是他妻子,“金履”郁轻尘;两人先前与裘铁鹤、严画疏都去县衙面见顾府师爷,这岑不寂却似不喜官场应酬,留在老君庙睡懒觉。
又听袁岫道:“燕小师叔,好久不见,你和郁姐姐近来可好?”
燕空梁正色道:“袁师侄,你称我为师叔,便不能称拙荆为姐姐,否则不是岔乱了辈分么?”
袁岫道:“那我叫她什么,难道称她师婶,那不是把她叫老了么?”
燕空梁一时不语,似被难住了,低头瞧瞧院中尸体,面露不忍,道:“咱们还是先将这些同门安葬,早知那卓红如此狠毒,我便不留他活口。”岑不寂却道声“且住”,伸手指向庙门外——
沈越扭头望去,但见严画疏与裘铁鹤、靳羽缓步走来;岑不寂招了招手,笑道:“老裘,小严,你们回来了。”
裘、严二人似都不喜岑不寂的这般称呼,闻言都不理他。严画疏踏进庙院,神色顿凝,道:“这是怎么了?”
岑不寂刚要说话,袁岫已道:“这卓红的‘剑篱’很有些古怪,竟自己挣脱了禁锢,杀了严师兄的八个属下逃走了,我到得迟了些,未及拦阻。”
岑不寂眼珠一转,却不急于开口了。
“岑师叔,”严画疏皱眉道,“袁师妹是到得迟了,你老人家为何却没拦住卓红,你当时正在屋里打盹,是么?”
岑不寂笑道:“小严,你没听明白么,那卓红逃离,主因是燕师弟制住他的手法不济用,让他挣脱了,我老岑么,倒也多少担一点儿责……”
裘铁鹤看一眼岑不寂,却是淡漠不语,他素知岑不寂懒散不爱管事,便是不得不管的事,他也只管三分,指望他做事尽责,那是指望不上的。只听燕空梁道:“岑师兄,凭你的‘静剑’,若是剑境全开,那卓红又怎逃得脱?”
岑不寂摆摆手道:“燕老弟忒瞧得起我,我哪有那境界?”先前他在江边被袁岫缠住,瞥见沈越背着卓红逃走,心知无法追上,当即罢手,却是一丝多余的气力也不愿出。
“不对,”燕空梁又道,“若说卓红挣开了我的手法,刚才在街上怎是胡子亮背着他,他为何不自己走?”
袁岫道:“当时卓红逃得突然,岑师叔仍是奋力追赶,遥遥一记隔空掌,打伤了他,可惜胡子亮赶到,将他救走。胡子亮的轻功,那也不用我多说吧?”
岑不寂轻叹:“总归是让他逃了,我这点小功劳,那也不必提了。”
这时严画疏已查看过八具尸身,道:“瞧伤口倒确是卓红那把剑所刺……”他信不过袁岫,又看向姜平。
姜平躬身禀道:“严副堂主,这八人确是卓红所杀,我有伤在身,没能拦下他,愿受严副堂主责罚。”
严画疏点点头,道:“你能自保,已是不易。”
姜平躬身更低:“若严副堂主不弃,属下愿从此追随严副堂主。”
严画疏神情随意,似无心此事,摇头道:“我本有八个属下,今日都死了,呵,似乎收属下也没什么用。”
姜平道:“那是他们没用。我一个人,胜过他们八人。”
严画疏微讶,这才瞧了姜平一眼,道:“有趣,也好。”姜平喜道:“多谢严副堂主。”
严画疏径自看向沈越,轻笑道:“你怎也在此?沈越,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袁岫道:“沈越是我新收的属下,方才我让他去追拿卓红,他不知怎么却被燕小师叔带回来了。”
她这话在严画疏、裘铁鹤听来,近乎于当面扯谎,燕空梁闻言却面露恍然之色,转头对沈越温言道:“原来你也是本派弟子,刚才怎么不说?”
沈越神情恭谨道:“刚才晚辈不知燕副堂主身份,未敢言明,还望恕罪。”
严画疏瞧得哈哈一笑,道:“好个‘新收的属下’,沈越,你记着,‘胆大妄为’四字就是你以后的死因。”
“怎么,”袁岫道,“难道只许严师兄新收属下,就不许我收?”
燕空梁亦斥责道:“严画疏,我瞧你是惯于恃强凌弱,眼下当着我的面,也敢恐吓同门?”
严画疏知道燕空梁耿直木讷,与他辩论无异于对牛弹琴,只轻笑了笑。又听沈越嗓音颤抖道:“多谢燕师叔,我、我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严副堂主,甘愿受他责骂。”
燕空梁安慰道:“沈师侄,你莫害怕,咱们鲸舟剑派做事素来公道,也不会眼瞧你受欺负。”
这时,远处一抹紫影迫近,却是郁轻尘回来,她奔行中不似胡子亮那般脚步声飒沓,却近乎静谧,宛如她的名字一般,足边只溅起一丝轻尘。
沈越见状寻思:“幸好此前没返回去将卓红被擒之事告诉李大侠,否则他这会儿赶到,便会遭遇六色神捕的围攻。”
却见燕空梁上前挽住郁轻尘的手,问道:“你没受伤吧?”
郁轻尘道:“没有,可惜本已追上胡子亮,却被一个‘旧相识’打了岔,与她过了两招,胡子亮便趁机跑了。”
沈越暗松了口气,却听燕空梁道:“什么旧相识,难道是……”
郁轻尘道:“便是‘桃花剑鬼’骆明歌。”
诸人闻言相顾,神色都颇惊讶,这骆明歌出身于昔日剑派“桃花剑岭”,行事狠异决绝,亦是“五贼”之一。
郁轻尘问明了庙院中的情形,蹙眉看向岑不寂,岑不寂抢先道:“你们既撞见了卓红,怎么还能擒不回来?”
郁轻尘哼了一声,暂不搭理,转头又问沈越:“你是去追拿卓红,可在街上我望见你和胡子亮交谈得好好的,倒似朋友一般?”
燕空梁道:“不错,这倒是古怪。”
“当时我实是身不由己。”沈越道,“燕师叔,适才你制住了我,让我随你走回庙里,若在旁人瞧来,咱们俩不也一起走得好好的,便似朋友一般?”
燕空梁颔首道:“这话有理。这胡子亮仗着他师父撑腰,这般胡作非为。他救走了李舟吾的弟子,还和桃花剑鬼勾结…